“你经常去前街?”惊疑过后,陈云为问。
“两三次吧。”
陈云为看着她洗后干净水灵的脸,比一脸浓妆要顺眼多了,也更提醒了他,这只是个双九年华的小丫头,比弟妹还小五岁,比他侄女也只大五岁。
心里说服自己把她当晚辈看待后,陈云为就自在多了:“我不知那天的人是你,才替那人写了字条。”
他主动提起,宁蓁顺势问:“你为什么会替他写那句?似乎并不适合搭讪。”
陈云为替自己倒了杯茶:“他在我这里写过三次,都是不同的姑娘,可见不是可靠真诚之人。”
宁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啊,他也没表面上那么死板嘛。
她翻出自己的荷包,将其中一张拿出来给他看:“不过,我还是收了。”
宁蓁离他不足一尺,甜脆的声音顺着闷热的气流飘荡在他的耳边:“因为,这是你写的。”
陈云为起身:“我去洗洗,你先,先睡吧。”
转身的时候,宁蓁看见了他发红的耳根,满意的收起纸条,自己换上睡衣先躺下了。
大清早起来,天气闷热,又累了一天,宁蓁丝毫不认地方的沾床就着了,等陈云为换好中衣进来的时候,塌上风光吓得他险些又退出去。
床上的小姑娘嫌热已经踢开了被子,睡衣袖子短裙摆也短,露出细腻白嫩的两条小腿。
她,怎么能穿这个睡觉?
陈云为进退两难,半晌才犹豫的慢步走过去,拿起薄被给她盖上。
因为他的病,未免意外都是陈临陪他睡的,大小伙子忽然变成妙龄少女,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事。
他小心的躺下,离宁蓁最少半个身位,脸朝外侧看着燃烧的红烛,不知过了多久才困极闭上了眼。
宁蓁是被一阵呻.吟声惊醒的,她迷糊的揉了揉眼,突然发现身边有个人时,蹭的坐了起来:“谁!”手里下意识就去摸匕首。
红烛还在烧,看清了外侧的陈云为后才想起来,她成亲了,还以为是丧尸进城了呢。
她拍了拍胸口,轻轻推他:“你怎么了?”
陈云为还在睡梦中,眉心拧着,额头冒了一层汗珠,右手攥着心脏处的中衣,薄唇泛着青色。
她忙晃人:“你醒醒,是不是发病了?你的药呢?”
陈云为没醒,她起身下了床,之前从薛至英那里问过,根据他的症状大概猜测是心脏病,也知道他随身会带着药,那就肯定不会太难找。
她先是翻了几个抽屉,药是有,是还没熬的中药,肯定不是急救的。
正打算去外面喊人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在基地独居,睡觉的时候都会将匕首放在枕头下,她忙去翻陈云为的枕头,果然下面有个小瓷瓶。
她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倒了杯茶,扶着他的后脑将药灌了进去,又用手巾给他擦了擦汗。
大概等了一刻钟,他的眉头渐渐舒展,脸色也恢复了白皙,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宁蓁无语,“舅舅不是说你平时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吗?我还以为你要让我成亲当晚就守寡呢。”
陈云为看着桌上的药瓶,起身靠在床头:“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吵到你了。”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陈云为对此早习以为常,温声道:“我很少能睡得了整夜觉,明日我让大哥在外间支张床,到时我去那里睡。”
宁蓁看着他眼睛里淡淡的血丝,双手抱胸:“你不是刚成亲第一天就想让别人知道我守活寡了吧?”
听她几句话不离守寡,陈云为无奈道:“每日起夜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你也明白,我娶你是恩师所愿,不管是为了你好,还是因为我的身体,我们本就不会做一对真夫妻。”
“真不真的不急。”宁蓁上床在里面躺下,“反正你必须在这里睡!我可不想听见哪个寡妇会觉得她还有机会能跟你睡几回。”
陈云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寡妇?”
宁蓁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笑道:“怎么?人家刚给你送完汤就忘了?”
陈云为愕然:“你是说周氏?你怎么会知道?”
“我刚才说了我去过两三回。”宁蓁眨眼,“特意去看你的。”
陈云为轻叹了口气:“我与她清清白白。”就算她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妻子,这种事也要说清楚,关系到彼此的清誉。
“知道,不然我就不会嫁过来了。”宁蓁掩唇打了个哈欠,“睡觉。”
听着背后他躺下了,宁蓁左手悄悄贴上手镯,从里面取出一块儿较小的晶核,有能量的晶核都是有温度的,她塞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这宝贝的妙用无法用科学解释,治病都能,更何况助眠安神。
白天她没办法让陈云为带着,也不好解释它的存在,只能晚上尽量离他近些,反正他有十年时间呢,慢慢来。
这回她一夜好眠到天亮,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了人,房间很干净,除了她的那些行礼嫁妆。
宁蓁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衣服都放进了新柜子里,不管吴氏心里如何厌恶她,最起码表面功夫做的没问题,新衣和嫁妆都没少,也或许人家是瞧不上。
她的陪嫁中有个原主娘亲在世时亲自为她订做的梳妆台,昨日白天就抬进来放好了,镜子比起她在薛家用的要大上不少。
毕竟是新婚第一天,她找出粉红靓丽的长裙换上,见外间桶里有清水,舀着洗漱完后,却在头发上犯了难。
在末世的时候,别说打扮了,水资源那么欠缺,洗头都一星期才舍得洗一次,她干脆的剪了齐耳短发,皮筋都不用。
后来在薛家那些日子,勉强跟着林嫂子学了个简单的少女头,现在让她把这么长这么厚的头发都盘起来,也太难了。
陈云为进来时,就看见她散着及腰的墨发,小脸盯着镜子一脸茫然。
“怎么了?”
宁蓁从镜子里看他,他头发束起用木簪挽的一丝不苟,如果可以,她也想直接绑个丸子头了事。
“我不会盘发。”她有些懊恼。
陈云为有些讶异,毕竟这可是姑娘们必学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手笨。”她转过头,“要不叫弟妹来帮帮我?”
“她一早就去照顾娘了。”陈云为顿了下,“我来吧,你学着些。”
宁蓁这才更惊讶呢:“你会?!”
陈云为已经拿起了梳子:“渺渺五六岁时,大嫂去了,娘疯了,大哥一蹶不振,只能我多照看两个孩子。”
宁蓁看他灵巧的将厚重的长发盘起来,笑道:“你不是把我当你侄女在照顾吧?”
陈云为手一顿,在他眼里,小自己十二岁可不就是个孩子:“好了,你要用什么头饰,自己簪吧。”
宁蓁不喜欢头上噼里啪啦的打架,只用一支玉簪固住,又插了朵与衣服相配的栀子珠花,戴上银质的小葫芦耳环:“要去敬茶的吧?”
“恩,走吧。”
昨日宁蓁是蒙着盖头进来的,今天才一睹陈家全貌。
院子不大,不像薛家还分个前后院儿,一共东西北三面九间,陈云为住在西屋。
陈云为跟她说了其他人的住处,就带她到正屋敬茶去了。
宁蓁进门一抬头,看见了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妇,五六十岁的年纪,穿戴整齐,干干净净的,竟还有些微胖,可见陈家人把这位老太太照顾的妥帖。
陈临见两人进来忙站了起来,顺便拉起了旁边的陈渺。
陈临在地上给她放了个垫子,宁蓁接过茶跪下,双手举高:“娘请喝茶。”
陈老太身边的王舒芫过来接了茶:“二嫂起来吧,这是娘给二嫂准备的。”说着递过来一个封红。
宁蓁也不推脱,起身看着王舒芫过去哄着老太太喝了两口,没惊没洒的,在她看来这老太太呆是呆了些,却与她想象的疯不一样。
陈临和陈渺又跟二婶见了礼,宁蓁把一早准备的见面礼给了两个孩子,这仪式就算过完了。
陈临过来不好意思道:“二叔二婶,我爹昨天宿醉,怎么也叫不醒。”
宁蓁对他的爱好早有所耳闻了:“没关系。”
王舒芫道:“渺渺,你看顾着老太太,我去做早饭。”
宁蓁是新娘子,头三天是不用做家务的,宁蓁就跟着陈云为回屋了。
王舒芫从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身姿窈窕,脚步轻快,完全没有初次破身的不爽利,难道说……
“老太太看着没那么糊涂。”宁蓁一回屋就趴在了枕头上,悄悄把晶核放回了手镯,一早上起来忙忘了。
陈云为以为她没睡够:“娘虽神志不清楚,却也不闹腾,早饭还要功夫,你先睡会儿吧。”
宁蓁已经坐了起来:“你侄女…叫渺渺吧,是不是不喜欢我?”
那表情,简直把厌烦写在脸上了。
陈云为摇头:“小丫头被惯坏了,从小也喜欢粘着我,以为我娶了亲就是被抢了,时日多了她就懂了。”
宁蓁恍然,背着手轻快的走到门口瞧了瞧:“她说的对也不对,我自然不会抢走他们的二叔。”
她扭头看向陈云为,干净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可我定是要做你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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