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徐冲连续在安德门这边的宅子里住了三天。
这日是陆煜的生辰,他下了值后,回候府换身衣裳,准备去总督府赴宴,却被林嬷嬷给拦住了。
林嬷嬷笑道:“侯爷已经在安德门那边连宿了三日。”
季徐冲语气淡淡:“嬷嬷想说什么?”
“主子是男人,不懂得女人的苦处。”林嬷嬷叹息道:“我是奴婢,按理说,不该讲这样的话,可月盈姑娘实在招人喜欢,老奴少不得要讨嫌啰嗦一两句。”
季徐冲语气微微变得凌厉:“有谁给她吃苦了?”
“谁敢让月盈姑娘吃苦呢?”林嬷嬷想到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心中便感觉到难过:“咱们女子,总是来世间受苦的。她是个小孩子心性,主子现在宠着她,她整日便高高兴兴的,笑起来比吃了蜜还甜。将来若是主子不喜欢她了,这份甜便会成了苦来。”
林嬷嬷知道季徐冲的身世,也知道他一定会报仇,日后会登上皇位,到那时,他将拥有三宫六院,月盈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些事情,主子一个男人是想不到的,更何况他是享受的人,若没有人提醒,怎么能想到受苦的人有多难受呢?
她在皇宫里呆了一辈子,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没少见,那些女子表面笑盈盈的,暗地里却悄悄的给对方下绊子,像月盈这种没心机的女子,将来入了宫若是恩宠太盛,反而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虽然主子一直对她十分敬重,可奴才就是奴才,她仗着年纪大便利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已是极大的罪过。
“嬷嬷想太多了。”季徐冲换完衣裳,见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便又坐下开始处理公务,他不喜欢应酬,可以晚点去。
虽然他从未想过会跟月盈一辈子,却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别的女人成亲。未来的事情太过遥远,他从不做无用的假设。
“还有,长公主殿下时刻派人盯着侯爷,您已经在安德门那边住了三晚,今夜若是继续往那边去,少不得会引起殿下的关注,到时月盈姑娘怕是藏不住了。”
季徐冲不是没有保护月盈的能力,但他也不想因为月盈而跟姑母起冲突,他希望先瞒住月盈的消息,等将来大仇得报,姑母便不会再阻拦他的私事。
“好,接下来这半个月我就不过去了,嬷嬷帮我多照看些吧。”
怡心堂里,月盈还在等侯爷回来用膳。
微风吹来,吹乱了月盈的头发,也吹凉了桌上的菜。
月盈心里装着事,连玉樣走过来了都不知。
“姑娘,您先用膳吧!”
因为侯爷这几日天天回来陪她用晚膳,月盈才一直饿着肚子在等。今夜菜都热了两回,丫鬟的们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
月盈才想,也许侯爷不会来了,但他为什么不能派个回来说一声呢?
月盈给自己留下了几个菜,抬头对玉樣说:“其他的分给大家一起吃吧,辛苦他们陪我饿到现在。”
府里的规矩,主人还未用膳前,下人是要陪着饿肚子的。
玉樣伺候月盈用膳,陪她散步,然后洗漱。
月盈已经换上了寝衣,还在往外瞧,她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玉竹骂骂咧咧的把门打开,原来是外院的一个丫鬟,她匆匆跑了进来找玉樣。
玉樣去了会,很快便回来,“来福说,侯爷今夜要去赴宴,怕回来晚了打扰到姑娘休息,让他来跟姑娘说,别等了。”
月盈点点头,闷闷不乐了一晚上的脸,忽然绽放出甜甜的笑。
“既然侯爷不回来,我便先睡了。我等了他一晚的事,你以后也不许告诉他。”那双眸子明亮清澈,连烛光也不忍太过凌厉,温柔的照拂着她脸上甜甜的笑。
季徐冲忙了一个月没来看月盈,月盈白日里去药铺当学徒,晚上玉樣派马车去偷偷接她回来。
一般学徒都是住在药铺里的,只有月盈会晚上回家,但他们都还不知道月盈的身份。药铺的师傅帮忙解释说,月盈家里有老人需要伺候,所以每天晚上必须回去。
这天林嬷嬷来看月盈,月盈不在,玉樣正好去接月盈了也不在,她进了府里,正好听到和曦园外有两个丫鬟在说闲话。
红芙和绿锦原也是林嬷嬷选来伺候季徐冲的,红芙写得一手好字,绿锦擅唱曲,两人容貌皆是不俗,只在书斋伺候,更没做过什么粗活。
一般玉樣有事也不敢指使她们。
月盈听说了她们的来历后,只当她们不存在。也因为她们见了月盈后,不得不行礼,便自己远远躲开,很少在月盈身边晃荡,时间久了,月盈都不记得府里还有这两个人。
这天月盈去山上采药,回得晚了些,衣服和鞋面上都沾了些泥,回来只想泡个热水澡,却见林嬷嬷坐在屋里等着她。
月盈吓得气都不敢大喘,睁大一双圆圆的眼睛,懵懂无辜的等着被骂。
林嬷嬷看她这受到惊吓的模样,心疼的同时,也反思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让这孩子如此怕她。
月盈乖巧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顺着林嬷嬷的视线,扭过头,看见了跪在墙角边的红芙和绿锦。
林嬷嬷看向红芙和绿锦,眼神凌厉如刀,“你们两个还不滚过来向姑娘认罪?”
红芙柔弱不堪,哭得狼狈;绿锦吓得面无血色。
红芙跪到月盈面前,哭泣求道:“奴婢今日犯下大错,不求姑娘原谅,但求姑娘看在我们同是伺候侯爷的份上,跟嬷嬷说说情,不要把我发卖出去。”
她这句话把月盈说得心里酸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经历,不禁对两人有了恻隐之心,小声求林嬷嬷:“她们想必已经真的知道错了,嬷嬷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林嬷嬷叹她年幼,不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却又不好当着丫鬟们拂了她的脸面,只对那两人说:“既然姑娘心善,已经原谅了你们,我一个当奴婢的,也不能不听主子的吩咐。但是你们两背地里编排主子,德行有亏,不配在书斋伺候笔墨,从今日起便去外院做杂役吧!”
月盈被林嬷嬷这气势,吓得瑟瑟发抖,更加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嬷嬷为了挽回自己在月盈面前的好印象,立即收起怒意,笑得十分温和:“侯爷最近公务繁忙,不能来看姑娘,特意吩咐老奴前来伺候,问问姑娘可缺了什么?”
月盈虽然拥有绫罗绸缎,珠宝无数,但这些东西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属于她的银子,她赏给了玉樣,人她拿去给她姨母看病。
这阵子,同学们都互相请客吃饭,只有月盈没请客。她原本想在府里带些点心去,可府里的点心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带过去,怕引起同学的怀疑。
她垂下头,面色为难道:“我想要十两银子。”
林嬷嬷脸色变了又变,温柔道:“姑娘房里的拔步床柜子下,有一匣子打赏人的银锞子,一匣子银票,您不知道吗?”
月盈看看玉樣,她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啊!
林嬷嬷也生气的看向玉樣:“你如今的差事,当得越来越好了!连姑娘缺银子都不知道。”
玉樣大惊,连忙磕头请罪。
月盈害怕玉樣也跟那两个丫鬟一样被罚,立刻陪着玉樣一起跪下请罪:“不是她的错,是我没问过她。再说,她也不知道我缺银子,我手里还有干娘送的上等丝绸,是我不舍得把丝绸拿去当铺。”
林嬷嬷赶忙扶起月盈,“幸好您舍不得卖了,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侯爷的女人需要靠典当维持生计,那才是闹了大笑话呢。”
月盈垂下头:“嬷嬷,我错了。”
“若有错,也只有一条。”林嬷嬷轻轻拍着胸口,道:“姑娘,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向我行礼下跪,否则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好,我听嬷嬷的。”月盈高兴极了,看来林嬷嬷是不会追究她身上还裹着泥的过错了。
林嬷嬷笑着看看月盈,又面无表情的吩咐玉樣:“将这两个碎嘴的丫头,配给外院看门的小厮。你自罚三个月俸钱,自省罪过。”
那两人也不敢再求情,配给外院小厮总比卖去勾栏里强,她们给月盈磕了个头,便跌跌撞撞的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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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朱凝眉是家中不受宠的老幺,她有个才貌双全的皇后姐姐。
李穆是朱家马夫,为了娶到心中白月光朱雪梅,习武投戎,成为了名动天下的武将。
武将归来,白月光已是皇后,他见梅树下站着一女子,大雪天里只穿着一身柔软的单衣为母祈福,脖子比雪还干净,心中遂生怜惜。
打听才知,那是白月光的妹妹。
思量再三,娶她为妻。
朱凝眉新婚那夜,从醉酒的丈夫嘴里听到姐姐的名字,一怒将陪嫁丫鬟塞到夫君床上,并在第二日提出和离,出家为道。
山中岁月平静,本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
谁料皇帝驾崩,姐姐不知所踪,家里人把她叫了回去,代替姐姐,假扮太后。
太后端坐于玉坤宫时,各路权臣来向她请安——
忠勇侯李穆眼中饱含着重温旧梦的希冀。
皇叔秦王多次明示暗示,他们一族有兄死弟及的财产继承制度。
司礼监总管眼尾上扬,带着几分危险探究,以及毫无底线的纵容。
朱凝眉:“......”
我只想平平安安抚养皇帝长大成人,将来功成身退,继续回山上当我的道姑去,你们谁都别挨我,别挨我!!!
后来——
李牧终于知道当年救她的人不是姐姐朱雪梅,而是妹妹朱凝眉后,整个人都疯了,他跪在太后面前,哭着求她原谅。
秦王屡次调戏太后,反被太后戏弄惩罚,终于肯乖乖回封地,临走前他说:我这一生除你之外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子。
司礼监总管找不出她的错误,反被她的善良正直所感悟,放下屠刀,做个好人。
朱凝眉看着山上的道观,不禁眯起的眼睛:不容易啊,哀家终于等到皇帝长大成人了,等他亲政娶妻,我就该退了!
可是小皇帝把她禁锢在怀里,问:眉儿,你去哪里?
避雷:
1.皇帝比太后小六岁,无血缘关系。
2.追妻火葬场之前夫领了骨灰盒,绝无可能he。
3.两颗幼小树苗依偎在一起,共同生长,一起长成了参天大树。
4.为狗血而狗血,不必细纠逻辑,谢绝写作指导,谢绝科普古代知识,么么哒!
初稿文案:2021年8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