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一双惹人爱怜的眼睛睁开,似有满目星辰,尤其她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着季徐冲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升高。
睁开眼就看到侯爷,月盈太过惊诧,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吵醒的,也忽略了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差点被捏碎一样的疼。
她满脸惊喜的看着侯爷,似乎不敢相信,先是用手轻轻触碰他的眼睛,然后捏了捏那张俊俏的脸,最后欢喜的勾着季徐冲的脖子,贴在他的脸颊上,“侯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松开一团柔软后,季徐冲握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她的头顶,回答说:“昨夜。”
炙热的呼吸喷到浓长的眼睫上,月盈闭上了眼睛。
破晓时的天已呈现微微的蓝色,光线照在月盈水煮年糕般白嫩的脸上,如同一盘秀色可餐的美食,诱人的香气四散,把腹中虫勾了出来。红艳艳的唇,轮廓饱满,如娇艳欲滴的玫瑰绽放出了任君采撷的姿态。
季徐冲将粗砺的指腹碾压在娇艳的红玫瑰上,看着她的眼睛,问:“痛吗?”
月盈福至心灵,知道他意有所指,表情夸张的轻“嘶”了一声,吸气。然后闭上眼睛,皱眉撒娇道:“疼死了。”
良久,没了声,她又偷偷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
季徐冲顾念她的身体,没再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松开她双手,准备起床。
“你先歇着吧,我先起了。”季徐冲撩开帘子,披衣起身:“你反正除了玩,也没什么事,可以多睡会儿。”
月盈拽住他的袖子,羞得脸颊通红,“我刚才说错了,今天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痛,但还是要请侯爷帮忙上药。”
说完,实在难为情,用被子盖住了脸。
季徐冲展眉道:“举手之劳,何言帮忙。”
粉帐落下,遮住满室旖旎风光,直到窗外天光大亮。
来福到侯爷身边已经七年,哪怕夜里忙到四更,侯爷也必定在天亮之前起身晨练,未曾见过他睡到此时。
来福看了看楼上,对一旁等待伺候的玉樣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玉樣轻轻瞥了他一眼,表情里却是充满了担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里才终于传水,但也没同意玉樣进去伺候。
月盈跟在侯爷身后走了出来,侯爷高大清瘦,月盈小鸟依人的。
不过,玉樣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与平常不同,便问:“要不我让人把辇抬来伺候姑娘去用膳吧。”
月盈用力摇头:“那成什么样子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谁知走在前面的侯爷听到这话,竟然折返了回来。
“哎呀!”月盈轻呼一声,因为她被侯爷当着众人的面打横抱了起。
多难为情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她吓得赶紧搂住侯爷的脖子,把脸藏了起来,羞涩的缩在侯爷怀里。
“他们都走了。”
“哦!”月盈抬头一看,发现玉樣和来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
季徐冲好笑的问:“你在又怕什么?”
“怕他们会说我不懂规矩呀。”
“你好好抱着,被摔下来,就算是好好守着你的规矩了。”
月盈“嗯”了一声,将脸颊轻轻贴在侯爷的锁骨上,从他身上闻到了属于自己的香味。这淡淡荷香虽然隐隐约约的,却更像是从侯爷身体里长出来一般。
这种香气,像是代表着她和侯爷已经融为一体。
风吹过她的长裙,她好像飘了起来,也像是迎风飞舞的蝴蝶,在明媚的花草里飘扬。
季徐冲身着宝蓝色圆领长衫,月盈穿着柿红褙子金色襦裙,杏色的披帛被风吹起得飘了起来。
一路遇到了洒扫的下人,都侧过身低下头不敢直视。但等季徐冲一走过去,他们便偷偷抬头看。
伴随着侯爷不疾不徐的脚步,和月盈钗环玉翠的轻微的碰撞声,两人一路来到怡心堂。
饭桌上,月盈夹起一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揪碎成小小截的,泡在豆浆里用白瓷勺舀着吃。
季徐冲神采奕奕地端坐在桌前,凝视着月盈白皙的脸颊,眉眼中含着餍足之色,像是一头酒足饭饱的狮子。
月盈正吃着美食,忽然又一次感受到那种被热浪包围的窒息感,抬头看向侯爷,“您不饿吗?”
季徐冲坐到月盈身边,含笑说:“不饿。”
总感觉侯爷说话好羞耻,他什么都没吃,怎么就不饿呢?
月盈红着脸,也不管他了,放下吃了几口的油条泡豆浆,去拿蟹黄小笼包。
季徐冲指着她吃剩的豆浆问:“你不吃了吗?”
月盈愣了一下,心想:难道侯爷是觉得我太浪费食物了吗?
她艰难的看着手中的蟹黄包,把它放了回去,笑盈盈的说:“浪费食物可耻,我还是先把油条吃完吧。”
季徐冲淡淡看着她,帮她把刚放回去的小笼包重新夹回来,到她面前的小瓷碟里,再从她手里端过她吃剩下的豆浆油条。
季徐冲也是在炊金馔玉的环境中长大的,曾铺张浪费过,直到后来亲眼见江南百姓受苦,见有人破家荡产,鬻儿卖女,心有戚戚。从那以后,他很少再穿绫罗绸缎,也不愿浪费粮食,过得十分朴素。
刚开始,江南的官员们都以为他只是为博贤名而刻意做作。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季徐冲的朴素已经在人脑海里印象深刻,人们才发现他是真的对吃穿饮食毫不在意。
月盈忐忑的吃着包子,正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铺张浪费,忽然听见侯爷说:“冬天快来了,你记得玉樣去库房里选几张新打的狐狸皮子给你做衣裳。”
月盈还不知道,她身上的织金绣裙,就连京城里的贵女门都买不到,衣食住行也是季徐冲照着那位最得宠的公主安排的。
月盈想要节俭的那颗心,很快就被搅和了。
与此同时,琼州的港口边,有一艘船正要开始向海面航行。
这四年以来,迟振扬经历过金榜题名,也因为拒绝吏部侍郎提出的亲事,而被发配到溧水当县令。他这三年县令当得颇有建树,眼看就要再官升一级,却又因为堤坝贪污案,被人冤枉入狱,最后又被流放到琼州。
他离开福州之前,有人告诉他,是他母亲变卖了所以家产,才买下他一条命,将砍头换成了流放。
他流放到琼州已有一年,忽然有人将他从矿上带走,还说要为他平反,迟振扬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哎,一年未见,也不知道母亲和小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