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伤(已修)

季徐冲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出帕子,擦掉嘴边的血迹,看向阎黑瓦时眼底露出不屑和讽刺:“你哥哥比起你不知强多少倍,我杀他时轻而易举,如今你略施小计就想杀我,简直痴心妄想。”

月盈见一条帕子擦不干净侯爷嘴角的血,下了马车,手心攥着帕子,慢慢朝他挪动过去。

“希望嘴硬能救你的命。”

阎黑瓦从袖中拿出一排银针,抽出一根,朝自己脑门正中扎下去,把月盈看得目瞪口呆。

接着,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等他睁开眼睛后,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要精神了许多。

月盈不禁疑惑,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他好像已经完全恢复气息,还能握着剑站起来?

“这是我们盐帮的独门秘方,把淬过罂粟汁液的银针扎向印堂,会功力暴增。” 阎黑瓦一字一句,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以及对亲人的怀念,“我知道这样两败俱伤,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你杀了我哥哥。我哥哥靠着乞讨把我养大,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月盈暗叫不好,她还没有将帕子送到侯爷手里,就看见侯爷从自己眼前飞走。

两道身影再度纠缠在一起,整个树林里飞沙走石,视野很快被灰尘掩盖。朦胧中只能依稀分辨,阎黑瓦的招式越来越急。

月盈握着帕子焦急等待,她大概明白。

今日要陪着侯爷死在这小树林里了,她和侯爷的尸首会荒野的猛兽吃掉。

她不怕死,就是担心娘知道她的死讯后,会哭坏眼睛,娘亲已经失去了爹爹和哥哥,不能再失去她了。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暗暗祈祷。

希望菩萨保佑侯爷能够打败那个盗匪!

可惜,事与愿违,侯爷被那个盗匪打败了,奄奄一息的回到她身边。

她看着脸满是血的侯爷,泪眼汪汪。她努力去擦侯爷嘴边的血,可惜怎么擦都没用,血越流越多。

看见她哭,季徐冲并没有期待的那样欢喜,只是咳嗽一声,问:“你会陪着我一起死吗?”

“不要。”月盈搂住季徐冲的脖子,滚烫的泪落在他的脖子里,嚎啕大哭起来:“侯爷可不可以不要死?”

季徐冲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满:“我若死了,你就跟他走吧。虽然他长得没我好看,武功也没我强,身边还养了数房小妾。但你若能跟了他,也好过陪我一起死。”

月盈一听这话,哭着瞪了季徐冲一眼。

既然这阎黑瓦那么多缺点,侯爷怎么还劝她往火坑里跳,莫非侯爷一直觉得她伺候得不够好,又不好意思直说,直到临死之前才找到机会甩开她?

月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大哭道:“不要啊,侯爷,你千万别丢下我!”

也许是月盈搂得太紧,季徐冲又吐了一大口血,他拍拍月盈的背,示意她放开自己。

不知何时,阎黑瓦已经走到了他们身旁,“好一出牛郎织女的大戏,可惜你们今日注定要分离,再也不得鹊桥相见。”

阎黑瓦握着剑,朝季徐冲刺过来。

阎黑瓦又跟侯爷打了起来,这回他们两个打得天昏地暗,连地上的树叶都飞了起来。

月盈必须用手肘弯捂住口鼻,才能勉强呼吸,免得沙石飞到鼻子和嘴里。

打斗的时间并不长,对月盈却是一种漫长的折磨。

等到沙尘终于落下,画面渐渐清晰。

她看见阎黑瓦和侯爷已经躺在地上,两个人都只剩下一口气。

月盈刚收住的眼泪,爬到季徐冲身边,说话声音都沙哑了:“侯爷,你怎么样?”

可是侯爷太虚弱,根本没力气回答她的话。

月盈趴在侯爷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小美人。”

那个盗匪在叫她。

月盈回头看那盗匪,听他说:“我知道你是季徐冲养的外室,外室没有名份,连通房丫头都不如。主人要打要骂也由他,还随时有可能被当作礼物送出去。”

月盈:“……”

这个土匪知道什么呀,侯爷对她可好了。而且,他看着都快死了,还不好好留着力气等大夫来,说这么多不怕累死吗?

阎黑瓦一双绝望地眼睛含着回光返照般的希冀:“小美人,你帮我杀了季徐冲,我可以给你一座金山!”

月盈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这土匪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她是侯爷的人,如此明显的事实。

那土匪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她会帮他杀了侯爷?

就这个智商,难怪他做不成大事,沦为通缉要犯。

简直脑子有毛病。

也对,但凡脑子没毛病都会选择好好生活,不会与朝廷作对,成为罪犯。

她又听见那脑子有病的土匪在唧唧歪歪。

“只要你杀了他,我还可以娶你为正妻,还会送一座金山给你当聘礼。我那些小妾和通房丫头,你若不喜欢也可以随便发卖,我绝不过问一句。”

阎黑瓦挣扎着起来,试图手里的剑递给月盈:“你不用怕他,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你只需拿着刀,轻轻在他脖子上抹一下,他就会立刻毙命。”

月盈默默看着他,这个人不但长得丑,心还很黑。

他有那么多小妾和通房丫头还不肯好好珍惜,简直丧心病狂,狼心狗肺。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女孩,都不会心甘情愿嫁给这样一个坏透了的男人。

月盈想,他那些小妾一定是被他抢来的可怜人。

月盈回头看向侯爷,想确定侯爷死了没有。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触碰侯爷的鼻息。

激动得腿都软了。

还有气!

谢天谢地。

侯爷有救。

月盈用袖子擦掉落在侯爷脸上的眼泪,也许是她擦得太用力,把侯爷弄疼了,她看见侯爷皱着眉毛,睁开了眼睛。

侯爷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盈又惊又喜,“侯爷?”

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月盈又焦急叫道,“这荒郊野外的,我去哪里找大夫给你看病啊!”

“我就快死了,可不可以抱抱我?”季徐冲笑着对她说。

月盈也很想抱抱侯爷,可她怕侯爷伤得太重,一个不小心,反而连累侯爷受伤更严重。

“你连抱我都不愿意了吗?”季徐冲裂开嘴笑了笑:“那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能得到他的金山,还能成为他的正室,比跟在我身边无名无份强许多。”

月盈急得发愁,根本没听进去季徐冲的话,只慌张道:“侯爷,你受伤了,少说点话吧,留着精神等大夫来。”

阎黑娃听到月盈的话,确定季徐冲果真受伤,立刻兴奋道:“对,快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得到我的金山。”

月盈默默看他一眼:“……”

算了,不要跟傻子计较。

见月盈不听话,阎黑瓦着急,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贱人,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宁愿当他的小妾也不愿意当我的正房夫人?我可以给你一座金山啊,到下辈子是花不完的钱,你难道不想发财吗?“

月盈只觉得他好吵啊!

虽然她从前不认识侯爷,但在最近一段时间从玉樣嘴里听过不少侯爷的英雄事迹。

比如从前管着江宁制造局的钱侯爷,贪得无厌,人称“死要钱“。他把桑农的预收税征到了十年后。导致百姓宁愿啃树皮,宁愿饿死,也不敢再种桑养蚕。

侯爷一上任就免了百姓三年赋税,又花了好长时间的治理,才让江宁百姓富裕起来,没有人再饿死。

那盗匪所说的金山,也不知是用多少血泪尸骨堆起来的,她虽不富裕,却也不会贪恋那种来路不明的钱财。

而且,就算他的钱是干净的,月盈也不会要。

她根本都不认识那个盗匪,凭什么帮他?

可侯爷是在她走投无路时收留她的人,侯爷对她很好,怕她爬树上看星星会摔跤,还给她搭了个云梯看星星。

对她干娘也很好,还给干娘一家安排好的差事。

侯爷不但让她得到锦衣玉食的生活,还给了她足够的尊严。

自从爹爹去世,哥哥被抓以后,月盈已经尝到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虽然侯爷对她的好,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对她而言,却不啻于救命之恩。

人活着,必须知恩图报,否则猪狗不如。

那阎黑瓦自知报仇无望,又骂了很多脏话,都是月盈都没听过的脏话。

直到月盈听他说了一句“你脑子是不是被他那宝贝给弄傻了?“

她两眼一抹黑,小小声音问:“侯爷,到底什么宝贝能把人的脑子给弄傻?“

到这一步。

季徐冲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他这外室是真的傻。

季徐冲坐了起来,拉着月盈的手,让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许阎黑瓦说的那些浑话,再脏了她的耳朵。

阎黑瓦大概是骂累了,骂着骂着便没了声音。

季徐冲把阎黑瓦一剑了结后,才将月盈的手拿下来。

她真是没有半点好奇心!

此时,月盈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她完全不关心那个土匪,心里只有她的侯爷:“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我好不好,你看不出来吗?”季徐冲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又不解:“你怎么那么笨,连金山都不要?“

月盈见侯爷虽嘴角流血,形容狼狈,气色却比那盗匪好,说话声音也不像受了伤的那种。

“侯、侯爷原来你没受伤吗?“

月盈后退两步,被血染红的手指擦脸上的泪,把白汤圆似的脸被染得血迹斑驳。

这一刻,季徐冲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无法坦诚的向月盈承认,假装受伤除了想把阎黑瓦诱到网中,也想试试看,在生死时刻,她对他是否一如既往的忠心。

若是大大方方承认,她会生气吧。

季徐冲自嘲的想:他为什么要怕一个外室生气?

月盈不敢置信,继续问:“侯爷,您是骗我的?“

等不到答案,她接着问:“可侯爷为什么要我嫁给那个土匪?“

原来竟是她自做多情,以为、以为侯爷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欣赏她,才会同意她留在府里当外室。

谁知侯爷竟对她对此不满,宁可骗她去当那土匪的妻子,也要甩了她?

她今日若真的贪恋那座金山,侯爷是否就找到了机会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