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仍然吹拂着面庞，但脚下是平坦稳固的大地。
“船队会在离岛呆五天，你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回来找我们。”临别前，北斗这样对浮迦说道。
浮迦说：“我猜你们不会只在稻妻呆这么短的时间，五天之后要去哪个岛屿呢？”
“哈哈哈哈哈，”北斗大笑，“聪明！不过这次的下一站有些特殊，可不能告诉你。”
嘛，每个人都些秘密，浮迦便也不再追问——当然，过几日她与南十字船队在另一个岛屿尴尬相遇的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等在离岛处理好各项手续，来到稻妻城，已经是中午了，浮迦随意走进了一家餐厅，点了一些当地的菜品。
等着上菜的时候，浮迦与同在吧台上喝酒的老板闲聊，“这里生意不错啊，老板。”
这家餐厅“乌有亭”的老板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人很是和善，“哈哈，都是绘里香手艺的功劳。看客人的衣着，不像是本地人啊？”
浮迦道：“我是须弥学者，来稻妻游学，今天刚到，这稻妻第一顿就是来的你们家。”
“哦哟，”老板笑了，“那可真是荣幸。现如今锁国令取消，我真希望能有更多像您这样的人来稻妻，给这个地方带来些新的活力。”
“说起来，稻妻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浮迦若有所思，“方才我在您家店外的告示牌上，看见一段留言，说什么要和‘九条家的天狗’决斗。天狗是外号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来之前自然是从各方面仔细了解过稻妻物种和□□势的，大概能猜出来上面说的是幕府军大将九条裟罗，倒是对于留言人是谁，没有任何头绪——当然，在别人面前，还是保持一无所知的外国学者形象比较好。
“客人有所不知，稻妻自古存在妖怪一族，如今流传下来的，比如‘白辰狐王一族’、‘天狗党’、‘鬼人众’，告示牌上说的那位，就是身传天狗党血脉的，如今在天领奉行工作的一位将领。”
“哇，没想到是这样。”浮迦看上去有些吃惊，“那留言者呢，一定也是背负传奇血脉，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吧。”
“这个啊……”老板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色，“大人物，可能算不上，啊，也不能这么说，对方在花见坂的孩子们中还是很有声望的。”
“？”浮迦这次真的有些震惊了。
“不过背负传奇血脉这点倒是真的，他是一名鬼族。”
浮迦来了兴致：“鬼族，就是方才您所说的‘鬼人众’吗？”
“没错。不过现在的鬼族除了外貌，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了——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鬼族对豆子过敏吧。”
“那鬼族在外貌上面有什么特征吗？”
“有啊，头上长着红色的鬼角——听说也有长青色鬼角的，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见过。您要是好奇的话，可以下午去花见坂转一转，说不定就能碰上了呢。”
离开“乌有亭”，浮迦仍然对品尝的稻妻美食回味无穷。
精致漂亮的刺身拼盘，爽脆富有弹性，口满余甘；柔软嫩滑的鸟蛋烧，蛋香浓郁；乌冬面韧性十足，清雅暖胃；稻妻清酒虽不如须弥蛇酒醇厚，但口感清冽，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比不上她心中的美食胜地璃月港万民堂，但是也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美食评分。
下次可以尝尝稻妻的烤鱼，不知道和兰巴德餐厅的鱼卷相比味道如何。
浮迦并不着急去寻荒泷一斗——聊天时乌有亭老板告诉她了那位鬼族青年的名字，只是再详细的消息，老板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浮迦心里理解，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爷子倒是蛮谨慎的，不会向一个外乡人透露太多。
慢慢悠悠在稻妻城闲逛，走过石板的街道，木制的小桥，浮迦细细感受着这未曾踏足的世界。稻妻城的街上，樱雪纷飞，踏足之处，遍地浅粉，城中的建筑结构多以砖木构为主，墙矮顶高，屋顶绿瓦排列紧密——她晃晃脑袋，企图把职业习惯抛之脑后，专心欣赏。
这确实是在须弥永远都见不到的情景，浮迦想，真让人有流浪四方的冲动啊。
直到走到某处时，耳边传来了格外爽朗并且具有极强感染力和穿透力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局你输了，赌注归本大爷！”
浮迦好奇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白发长着红色鬼角的青年和一群孩子围在一起，好不热闹。
……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那么意外。她猜到荒泷一斗是个街溜子，没想到是这样的街溜子。
“哈哈哈哈，早就说了，我可是荒泷卡七圣召唤王中王一斗，整个花见坂没人是我的对手。”
“呜啊，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我的糖要输没了……”小男孩泫然欲泣，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转过头来，是一位温柔漂亮的大姐姐。
大姐姐穿着奇怪的绿色衣服，弯腰时身上的金属挂饰叮当作响，她轻柔地对自己说：“小朋友，我玩七圣召唤也是很厉害的哦，借我一块糖，我帮你把之前输掉的糖都赢回来，好不好？”
小男孩愣愣地点了点头，让出位置，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围观。
“喂，你是谁啊，又是从哪里来的？”荒泷一斗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有些不满，“口气太大了吧，想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我从哪里来不重要，”浮迦一转面对孩子的温柔模样，高贵冷艳地抬起下巴，“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花见坂卡牌游戏唯一的王，你命中注定的对手，荒泷一斗胜利的必然终结者。”
七圣召唤，堂堂开战！
浮迦赢得十分顺利，或者说由于实力过于悬殊导致全程碾压，连围观的小孩子们看了几局后都无聊地散去了——当然，最初对战的那个小男孩是拿回他输掉的糖果后才走的。
这样的情况在浮迦意料之内，她的游戏水平在须弥可能只是中上，毕竟那里可是人均大师级牌手的游戏发源地，但到了稻妻，基本就是满级大佬回新手区乱杀了。
荒泷一斗满脸不敢相信：“什么？本大爷怎么会连输五局！不可能，再来！”
浮迦若有所思，单方面的碾压虽然会让荒泷一斗对自己印象深刻，但不一定能拉近关系。
她开始尝试放海，并且放得很成功，你赢一局，我赢一局，游戏氛围即惊险刺激又轻松和谐。当然，一个是对一斗来说，一个是对浮迦来说。
等到太阳西沉，他们已经接近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
“我为我之前的口出狂言道歉，万万没有想到，一斗兄牌技如此高超。”
“哈哈哈哈加奈你也不错，本大爷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和我实力相当的对手了！”
浮迦在打牌过程中随口给自己编了一个稻妻名字，毕竟“浮迦女士”可是享誉须弥璃月的大建筑师，两国达官贵人的座上宾，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跑到稻妻不务正业，整天跟小孩和街溜子打牌——那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天色不早了，今晚是我们帮派的聚会，我得赶过去了。哦哦，我是不是还没给你说过本大爷的荒泷派？”
浮迦摇摇头。
“哎呀哎呀，怎么忘记这件事了，如果你是本地人，那肯定听说过，毕竟我们荒泷派又强大又气派。”一斗满脸自豪地夸耀，“我嘛，就是荒泷派初代目头领，哈哈哈，有机会让你和我的小弟们认识认识。”
浮迦眸子一亮：“你们帮派里也都是鬼族吗？”
“啊？不是啊，他们都是普通的人类。”
“这样啊。”那大概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了……
“对了一斗兄，明天我们继续打牌吧，就约在这个地方。”
“本大爷倒是很想，”一斗面露为难之色，“但我的假期今天就结束了，明天该去打工了。”
也对，就算看起来再怎么游手好闲，也得有个正经工作养活自己，浮迦想。
看来自己的进度还要往后推一推了，她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放假呢？”
“后天。”
……我到底对这家伙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啊！调整好情绪，浮迦露出一个带点困惑的表情：“敢问是什么工作呢？”
一斗回答：“啊，一般是在码头装货卸货，日结的零工。本大爷力气大，一天干得活顶别人三天的量，赚得也是别人的三倍！所以我一般做一休三，不过不打零工的时候还得管理荒泷派，处理帮派里的事务，也不轻松啊。”
浮迦已经不知道该让自己说什么话，露出什么神色了。在今天下午结识荒泷一斗之后，好像自己无可避免地在吐槽役的大道上一去不返。
她说：“一斗兄，我看你有神之眼，应该打架蛮厉害的吧。”
“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本大爷可是很强的，毕竟我可是‘荒泷天下独尊一斗’！虽然之前败给了九条，啧，不提她，反正我下一次肯定会赢回来的。总之，这稻妻城里没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那就太好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还是疏于锻炼的学者。”
“对，刚才加奈你跟我说过，是生物学者，特地来稻妻研究鬼兜虫的！”一斗对浮迦投其所好编造的人设深信不疑。
“没错没错。”浮迦点头，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我的研究课题注定我要在野外奔波，可你是知道的，现在的稻妻野外还是挺危险的，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浪人武士那可就小命不保了。所以一斗兄，能不能拜托你明天陪我一起去调研，酬金肯定不会比你在港口打工少，甚至出两倍都可以！”
为了快一点榨取荒泷一斗所知的稻妻长生种的信息，浮迦煞费苦心。再和他多相处几天，她就真的要变成“吐槽役·完全体”了！
“这么客气干嘛！我们都是朋友了，帮个忙当然是免……”一斗正摇着头，忽然想起了近期发售的希娜小姐写真集，纠结中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咳咳，帮个忙当然是没问题的，酬金什么的也，也不是很重要啦哈哈哈哈。”
黑发橙瞳的少女心满意足地笑了：“那就这样说定了！一斗兄，明天早上八点，还是这个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拜托了，明天之后就再也不要见了！
***
回到旅社，浮迦在镜子前撩起了自己刘海，发际线位置适宜，不高不低，边缘处有着极细一圈绒毛般的发丝。
荒泷一斗长鬼角的位置在这里……浮迦摸上自己相应的位置，是皮层，是血肉，是血肉下的白色头骨。
浮迦疲倦地任自己倒在床上，往事却无法抑制地涌入脑海。
教令院的人都以为她来自于奥摩斯港，实际上，浮迦最初的记忆是茂密的深林，静谧的幽谷，散发着铁锈气息的废弃机器。
那个地方被称为“降诸魔山”，她在那里醒来，以这幅近二十年从未改变的模样醒来。
然后去往不知有多远的，人类的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