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槐重新补了胭脂。
镜子里的少女明艳照人,令她重新燃起斗志。时槐推开门,乍然瞧见秦易时,他搭在碗上的手指落在胭脂印子上,目光也落在那一处。
指尖苍白,衬得那一抹胭脂格外靡艳。
时槐的斗志,如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大小姐?”秦易蓦地抬头,他面色清冷如常,抬起揩掉胭脂的指尖,“你要出去?”
时槐梗着脖子点头,“是啊。”
“因为大小姐的小师妹?”
时槐想了想小师妹是谁,随即觉得这个借口很好,“苏桃桃和牛皮糖似的,我不出去,难道还留在这里等着她来缠着我不成?”
她以轻蔑的眼神反问道。
秦易琥珀色的眸子浅浅浮起一层光,他似乎笑了下,又或许没有,“我不会让她缠着大小姐的。”
“就你?”时槐故意激他。
诚然秦易打不过苏桃桃,但是没关系,他有男主光环啊。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成功的!
“自然。”迎着少女明明满怀期待,却偏偏装得半点不在意的目光,秦易眼底浅淡的笑意深了几分,“我会更为勤勉修行,大小姐信我。”
即便时槐不说,他也不会放苏桃桃进来。
他和时槐结了契,此后同生共死,苏桃桃凭什么和时槐待在一处。
何况,时槐也不喜欢苏桃桃。
“我不信你。”时槐蓦地道,她飞快伸出手揩掉他指尖的胭脂,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少女像是洋洋得意的小狐狸,往贵妃榻上一靠,桃花眼微眯,“上次我让你脱衣,你就不听我的。”
少女的手指柔滑温热,火花一样燎过去。
秦易眉梢猛地一颤,他克制住了自己,隐晦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晌,“这不合适。”
“不合适?”少女似乎不高兴,她毫不犹豫反驳,目光毫不遮掩地看着他,“为何不合适,我是你的主人,难道还不能让你为我宽衣解带吗?”
宽、衣、解、带。
秦易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他把时槐想得太好了!她根本从头到尾,就是觊觎他的皮囊。
可偏偏,她似乎又和那些人不太一样,明明她可以用傀儡符做更多,比如……
但她没做,甚至连衣服也只脱了他的外衣。
“我先收拾碗筷。”他转而道。
秦易眉眼依旧清冷平静,但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戾气。
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少女倾身往前,从下往上去凝望他的眼睛,“主人问你话,你避之不答,算得上是违背契约。”
“我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秦易只道。
少女掌心温热,对他的体温来说滚烫灼热。他觉得整个人如被一把火点燃,却不得不垂着眼,任由她打量他的每一寸神情。
她身上是蔷薇馥郁的香气。
“你不需要明白,照我说的做就好。”她大大方方,好像这不是件多羞辱卑劣的事情。
秦易迎着她泛光的眸子,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对方却歪了歪脑袋,似乎察觉出什么,从贵妃榻上撑起身子,伸手勾了一下他的耳廓。
指尖柔软温热,敏感的耳朵如过了细电。
他指骨微蜷,眼睫微颤。
“大小姐。”秦易的嗓音透着一丝哑意。
时槐撑着下颌不说话,面前的少年苍白的脸色浮起一丝红意,琥珀瞳仁暗沉,隐隐有什么在浮动。可她好不容易扳回一局,一点也想收敛,翘了翘唇角。
“你不要喊我,”她想了想,轻声道,“否则我会忍不住的。”
果然,少年眼睫扑簌,连狭长的眼尾都浮起一道红痕。清清冷冷的神情未变,唇角却绷得很紧,近乎隐忍地看着她。
这目光里似乎藏着点什么,但时槐看不懂。
但她本能觉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等了片刻,秦易却什么都没说。
于是一时间,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氛围莫名有些奇怪。
【现发布任务点四,私自盗取梼杌丹,间接令男主洗净妖髓。】
系统的声音令时槐回过神。
这梼杌丹,顾名思义是神兽梼杌的内丹。原主不好好修炼,就想走偏门,但靠钱能买来的偏门几乎都试过,唯有这梼杌丹有钱也买不到。
所以在原剧情里,原主抄着仙剑,带着秦易就莽了。
好巧不巧,因为运气好,原主还真在秦易的帮助下宰了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小梼杌。可在带着内丹准备跑时,母梼杌回来了,对着带着内丹的人发狂。
为了保命,原主把内丹塞给秦易,让他挡住攻击。
总之乱七八糟的剧情之后,秦易吃下了梼杌内丹,洗干净了妖髓,体内的仙骨彻底发挥作用,从此修仙如开挂。
看着少女又陷入发呆,秦易指骨轻颤了一下,旋即松开。
“我先收拾。”他终于出声。
因为时槐的吃相很好,桌上碗筷饭菜都齐整,他收拾得很快。身侧的少女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
秦易:“……?”
她真忍不住……了?
“这些日子,你好好跟着陈长老修炼。”时槐的目光从他身上四处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略作叮嘱,“引气入体那一套学不会也罢了,先认真练体修课。”
原剧情里,因为妖髓和仙骨同时存在,前期他是引气入体频频失败。
但竟然要去盗取梼杌丹,必定是一场恶战。秦易是昆山蜥的半妖,本来就力量极强,加上皮甲至坚,抓紧时间修炼体修课,说不定还有些效果。
所以,合理安排时间就极其有必要。
“是。”秦易道。
只是他回答前短暂的沉默,时槐并未留意。
时槐既然领了任务点,就要开始准备。她摆了摆手,自己进了内间,开始写信给原主爹。上次为了拿到寒衣草,可是将防御法器给用了个干净。
这一次更危险,她得好好置办一些东西。
隔着摇晃的珠帘,秦易抬眼,鬼使神差地看了她一眼。
少女坐在书案前,垂着头奋笔疾书。她刚刚明明已经将他逼迫到那样尴尬的境地,却又偏偏不再计较,放过了他一次。
这种微妙的猜测令他稍稍有些烦躁。
尤其是想到那些体修,每一个都是肌肉鼓鼓囊囊的样子,她这岂不是嫌弃他……不够健壮。
碗筷咔嚓一声,秦易面无表情将碎瓷片收起来。
她或许根本不是放过他一次,纯粹是嫌弃他。
她凭什么……
她真的就是嫌弃他!
珠帘内的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蓦地抬起头,侧目朝外看过来。时槐鬓边还簪着那朵蔷薇花,她忽然催促了声,“我记得下午便是体修课,你快些过去吧。”
秦易心口浊气散去,他何必在意时槐的看法?
“我这就去。”
他不过是做好一个妖奴该有的本分,待在时槐身边修习仙法,不再和往日一般任人宰割罢了。
至于时槐对他有几分好,他便还几分真心。
她算不得太坏,他也犯不着……
“山上的阵法对你有压制,你若不舒服,可以……”她蓦地对他笑了一下,那笑意含着明晃晃的暗示,少女挑起鬓边一绺发丝,裹着指尖抵在绯红的唇边,“找我帮你。”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波流转。
秦易的思绪被她打断,眼睫微微一颤,原本凉下去的耳朵再度绯红。
“大小姐,不要再如此了。”他有些无奈道。
时槐如此恶劣,若是当真喜欢健壮的妖奴,上哪里找不到。她或许根本就是像现在一样,促狭地撩拨他,却又根本没有准备做些什么。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
既然不准备做些什么,却又为什么一而再撩拨?
这念头甫一生出,便如春草般蔓延滋长。秦易沉默了片晌,他忽然,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打量了时槐片刻。
她捉弄过他,此刻又埋头写字。
秦易沉默着收拾完,转身离开小院前,给满篱笆的蔷薇浇了水。顺着凌云峰往前走,转而踩上飞行器,一直到主峰的半山腰,这就是外门弟子修习的地方。
四周树木蓊郁,不少弟子已经开始修炼了。
但大部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坐或立,在一起说废话打发时间。
一见到走过来的秦易,连聊天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彼此之间默契地看向秦易,随即推开一小片地方和他避开距离。
最里面走出来一个锦衣少年,身后跟着七八个狗腿子。
锦衣少年吐出瓜子壳,摆了摆手,身后狗腿子冲出来,对着秦易的脸就招呼了过去。杀意一浮现,阵法就对他施加威压,秦易浑身渗出鲜血,被七八只手脚按在地上。
他挣扎了一下,一只脚就踩在他手掌上,狠狠碾下去。
“下贱的妖族杂种,以色侍人的脏玩意。”锦衣少年矮下身,冷笑一声,挑起他的下颌,“不如让本少爷看看,你的滋味如何,若是好……”
不知不觉间,四周安静下来。
狗腿子低声道:“少爷。”
锦衣少年一抬头,果然看到陈长老,他慌乱了一瞬间,连忙收回脚。
陈长老却像是没有看到秦易的惨状,没听到锦衣少年的话,只皱眉轻咳一声,“他的血弄脏了地板,将他丢进林子里。”顿了顿,他冷笑了声,“我可不是时槐那丫头,收起你这卑贱无能的样子。”
闻言,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轻轻挣扎了一下。
但没有人敢靠近他。
陈长老没有拐弯,而是劲直踩着地上血泊中的人,走入了讲课的内室。其余人对视一眼,连忙跟着踩过去,甚至还趁机碾上几脚,跺上几脚。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进去,地上的人满身都是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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