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被撞开的大门,吓了李裕一跳,本就疼得厉害的脑袋更是被惊得要炸开了一般。
“大胆!”李裕暴怒地对着闯入的田福吼道。
田福顾不得请罪,他跪在地上,哆嗦地喊道:“圣上,太子府的亲卫军持械闯入皇宫,圣上,太子反了!”
“什么?”李裕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田福。
田福面上一片惊恐,他也没有想到竟会看到如此情况,太子殿下竟然会反了?
“圣上,圣上......”
在李裕还来不及再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阵惶恐的惊呼声从殿外传来,便见一个连滚带爬过来的内侍哭喊着:“圣上,齐王殿下杀了俪嫔娘娘。”
“你说什么?谁杀了俪嫔?”李裕只觉得心头的火气一阵一阵的,冲得他头疼地厉害,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是三皇子,齐王殿下,他对俪嫔娘娘意图不轨,娘娘抵死不从,便、便被齐王殿下给掐死了。”那内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李裕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耳边不断环绕‘太子反了’‘齐王杀了俪嫔’,这声声句句,搅得他头晕目眩、恶心反呕。
“这些逆子!逆子!”李裕来回走了两步,而后忽然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出去,大声吼道:“派金吾卫和御庭卫,给朕把这两个逆子拿下。”
“死活不论!”李裕也不知这一刻的自己是怎么想的,若是从前的自己,就算再是怒火冲天,他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这一刻,他却只想杀人,杀了这些忤逆他的人,反抗他的人。
满心的怒火仿佛是得到了宣泄,喷涌而出。李裕只觉得心口一疼,眼前一黑,而后便毫无知觉地倒了下去。
“圣上!”
“圣上!”
见到李裕倒了下去,殿中的内侍和婢女们惊慌地呼喊着。顿时,乾承殿乱作了一团。
却说另一头,已经入了皇宫的太极门的李晟一行人却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身子他还不知道宫外自己的亲卫军得到了‘圣上要诛杀太子’的讯息,因此亲卫军才会拼死一搏,持械围宫。
这时候李晟才从太极门里走过,忽然便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的脚步走得慢了下来,跟在他后方的魏朝辉和陈斯年也是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他们靠近李晟,同样是脚步缓慢,眼观四方。
‘嗖——’顿时,一道箭/矢从天而降。
李裕灵敏地拉了一把魏朝辉,避了过去。他抬头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太极门的前后两道大门都缓缓关了起来。
李晟和魏朝辉等人靠近在一起,他皱着眉头,看着墙头上立着的御庭卫,冰冷的弓/箭拉满了弦,刚刚这一箭,却不知是谁射下来的,也不知是不小心的还是蓄意的?
“圣上有旨,太子意图谋反,立即捉拿。如有反抗,死活不论。”一道尖锐的内侍声音从城头上传了下来。
李晟心头一惊,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陷害?他不过是带着两个心腹一同入宫,何来的谋反?又是如何谋反的?
只是这事容不得他申辩,他却见,零零散散的几支箭/矢落了下来。李晟一边避开,一边喊道:“孤未带一兵一卒,不过是入宫请见圣上,何来谋反!”
“太子殿下,您仔细听听,宫门外的喧哗声,正是您的亲卫军持械攻城,何来谋反?呵,这不就是谋反!”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城头上落了下来。
随着这话,李晟确实听到了一阵阵的喧哗声。他心头一惊,转头和魏朝辉、陈斯年相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惊疑。
“殿下,要不,我们先冲出去再说。”陈斯年率先开口提议道。作为一名武将,他自是觉得这种境地,不能久留。
李晟心有疑虑,只是又想着先见到父皇,再行解释。宫外的亲卫军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但凡他拼杀出去,那么谋反一罪就是落实了。
就在他左右摇摆的时候,突然,听到城头上一阵喧哗声,而后太极门那一侧的大门被打开,李晟看到一行人混乱地从门里冲了出来,往另一头的宣极门疾奔而去。
是齐王李翰。
李翰衣裳不整地带着人疾冲过来,他面上带着一片惊怒,看到李晟在大道上,他只是撇了一眼,而后冲了过去。只不过在冲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提醒了李晟一句:“快走!他们要诛杀......”
“放箭!”
“快!拦住人!”
顿时,一阵箭/矢乱发,李晟看着仓皇出逃的李翰,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这短短一瞬间,李翰那头已经带着人和守住宣极门的侍卫打成一片,刀剑的拼杀,弥漫出一股血腥气,场面顿时就开始肃杀起来。
“吱呀——”宣极门的大门被拉开。
身着甲胄的一群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带头的那位魁梧的将士脸上还溅着些许血迹,他的目标很明确,一眼就看到了在箭矢中躲避着的太子李晟,挥舞着长剑,挡住那些零零散散的箭矢,带着队伍冲过来。
“殿下!”
李晟看到冲过来的林叶,他面色一变,不由得喊道:“林叶,你怎么会来?”
“殿下,我们接到手令,是您的,说是圣上要诛杀您,要我等领兵救援。”林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喘着气道。
李晟疾声道:“孤何时下的手令,是谁给你们传的!”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怕是有人打了个时间差,里外传了个令,让太子亲卫军前来救援,而太子亲卫军只要一到,那么就坐实了太子谋反一事,可是现在却是压根来不及做任何退路了。
魏朝辉皱着眉头,迅速开口道:“殿下,必须要先走!只怕圣上那里也出了事了。现下若是被捕,不,他们不是要活捉,他们就是要诛杀殿下!”
若是要活捉,那么就不会一开始就直接以箭矢威慑,甚至直接都拉满了弦,这说明对方是要杀人。
李晟看了一眼明显已经增多的弓/箭手,以及杀意盎然的气氛,他咬了咬牙,道:“和孤冲出去,先回去把太子妃他们接出来。”
“是。”
一声令下,亲卫军们护卫着太子李晟一行人往外冲。他们必须绕出去回到东宫接人,可是,在他们堪堪冲出大门,便看到闻讯赶来的金吾卫,而后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东宫,就看到东宫上方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来人呐!太子妃还在里边!”
“大殿下,和二殿下也还没出来......”
东宫那边混乱不已,在浓浓烟雾的火势中,可以听到各种惊呼声,以及来来往往的救火人员的脚步声。
“是阿拙......”李晟红着双眼看着大火中的东宫,因为这一阵大火,围捕李晟他们的禁卫军都分流出来去扑救火势。
李晟很了解太子妃郑慧语,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心思细腻,东宫不会无缘无故起火,定然是郑慧语发现了什么,也知晓了他的困境,这才燃了东宫,一方面是为他解围,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他,不要回来。
陈斯年和魏朝辉拖住要往东宫方向跑去的李晟,魏朝辉一迭声地道:“殿下,太子妃如此举动,便是为了殿下能够顺利脱困,殿下不要辜负了太子妃的心血。”
心中虽然知道这道理,但是李晟如何放得下妻儿,他是想冲回去的。然而陈斯年和魏朝辉死死抱住他,魏朝辉给陈斯年使了个眼色,陈斯年心神领会地一把将李晟打晕,而后背着李晟,随着林叶等一众人往东宫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时之间,齐王淫/乱后宫、太子谋反、东宫失火、圣上怒火攻心而昏厥,一连串的消息纷至沓来,彷如骤然而来的狂风暴雨,砸得人猝不及防。
因着圣上一时之间并未醒转,但朝堂不可无人主持,便请了现下唯一没出问题的平王殿下李康暂理朝政。
李康站在偌大的乾承殿里,他慢慢踱步着,看着这殿中的一切,他脸上的笑很是随意,完全褪去了完成里的胆怯和懦弱。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他一个人在。
“对啊,是我做的,都是我安排的。”李康轻笑着喃喃自语。
他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般,在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其实,只要用点心,再耐心点,就可以得到这个位置了。”李康抚着那长桌,而后随意地坐了下来,慢悠悠地道:“可惜了,太子哥哥,大概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是我计划的这一切。”
“三年前大哥死在战场上,哎,太容易了,大哥总是喜欢身先士卒,总想着和二哥比一比,战场耶,死个人还不容易。”李康的手将带着的玉佩挑起来,摇曳着玉佩。
“二哥也很好,干净利落地给了被俘的大哥一个痛快,铛铛铛,这下子,本就偏爱大哥的父皇和与大哥兄弟情深的三哥可不开心了。看看,二哥虽然成了新太子,但是,这位置坐的一点也不舒服吧。”李康笑嘻嘻地将手中的玉佩上上下下地抛着。
“二哥,其实对我挺好的,可是这个位置就只有一个啊。嘻嘻......我想要,当然就留不得其他人了。二哥也想不到我手中有他的手令吧,哎呀,我在二哥的人里可是千难万阻地埋了一颗钉子,终于派上用场了。父皇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要占着位置不退,我可不想当个好多年的太子。俪嫔我其实还是挺喜欢的,漂亮,听话,说让给父皇下药,就给父皇下了,如果不是最后自作主张,我倒是想再留一段时间。不过这样也好,恰好把三哥也整下去了。三哥,可真傻啊!”李康碎碎念着,他的声音很小,速度也很快,讲着讲着便轻笑出声。
最后他又长叹了一声,道:“哎,可惜了,二哥有个聪明的太子妃,不然就能给二哥来个瓮中捉鳖了。没事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二哥和三哥,总能逮回来的。父皇呢,就好好睡着吧。哦,对了,是不是很疑惑居风城怎么丢的?哈哈哈哈,因为居风城的守将也有我的人啊。哎呀,多亏了二哥,我才能有这般有用的人。”
“所以,要怎么报答二哥呢?就先把侄女嫁给狄夷太子吧。”
陡然,那块抛在半空中的玉佩落了个空,掉在了地上,清脆的玉佩破碎声在大殿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