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枝繁上访

当初黑风寨的那几个战士是在护送一封信件的时候被抓的,贺蕾一开始倒是真心想和他们合作,灭了大当家拿着钱跟他们去解放区生活,不用提心吊胆的。

但谁知道那几个战士无意中知道了一个秘密,贺蕾只能在他们两半俱伤的时候对他们痛下杀手,然后拿着那封信找去解放区邀功。

张刘东能得到这个职位,靠的就是这个功劳。如果他和贺蕾杀过共军战士的事情被揭发出来,那他们是要被枪毙的。所以他们两人只能紧紧绑在一起。

贺蕾还有一个秘密,知道的人都死了。她是窑子里长大的,学的就是勾搭男人的本事,揣摩男人的心理。张刘东估计自己都不知道,陈枝繁在他心里有位置。

可她既然和张刘东绑到了一起,那张刘东这辈子就是她的男人,贺蕾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陈枝繁必须嫁人。

两口子的这些毒计陈枝繁只有猜测,具体的她不清楚。第二天一早,陈枝繁早早就带着家玉出门,她到书店把当天的报纸都买了一份,上面果然有林春红副主席的消息。

陈枝繁一路跟人打听,终于找到了妇联的地址。办公室就在政府附近,是一个靠街边的小房间,隔着街能看见里面是个办公室,有几个女同志坐在里面开会。

斜对面离供销社十几米的地方有棵大榕树,下头有几个石凳子,三五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在那里坐着闲聊,陈枝繁先去买了几个包子,这才牵着家玉走过去,假装走累了晒太阳,其实耳朵都在听着婶子们聊天。

这年头的人热情,家玉和几个娃儿玩在一起后,她们也和陈枝繁搭话。陈枝繁跟着他们扯了一会儿闲,在听了几句哪家的男人钻寡妇门,哪家订了婚的小媳妇被人撬了墙角后,状似无意的打听。

“我刚刚路过对面那,听说有中央的领导要来咱们惠安,还是女领导呢,这是真的假的啊!”

这话一出,顿时就有个圆脸的妇人一脸得意的张嘴。

“真的不能再真了!妇联的林春红主席,上过广播和日报,照片上瞧着可亲切了。”

陈枝繁看她身上的绸缎衣裳和手上的黄金戒指,虽然运动和公私合营还没开始,街上仍由不少人家开店,大部分工厂也还是私人的。但前两年斗地主划分成分闹得厉害,只有红色资本家和小商贩才能存留下来,在这时候还能穿戴这么好的,家里定然是有些势力的,消息灵通也不奇怪。

“人也好,建了这个妇联,街头老马家的婆婆打怀娃的儿媳打流产了,娘家不管,还是妇联去解决的呢。”

几人正夸呢,坐在陈枝繁旁边一个吊梢眼的妇人忽然骂道:“好个屁好!这娘们就是学坏了搅风搅雨不守妇道,要不是他们闹出什么可以离婚,我家那赔钱货咋会脑袋进水了要离婚,真是丢死人了!”

“雪梅,你闺女勒巴骨都被打断了,不离婚你是想叫她被打死哟?”

周围的婶子聊起来陈枝繁才晓得,原来这个叫雪梅的婶子有个女儿嫁给家暴男,婚后三天两头被打,最严重的一次肋骨折了三根。女儿实在过不下去了想离婚,她怕丢人压着不让。

最后这个苦命的女人去跳河,恰好被去宣传政策的妇联同志给遇上了救回来。这一听还得了,人都逼上绝路了也不说调解啥了,直接主持离婚,还帮女方要到了一笔赔偿。

女方离婚后被娘家的操作凉透了心,她不想待在这里,也没孩子拖累,竟然报名支援北大荒去了。

这个叫雪梅的妇人说不过其他人,气冲冲的骂了几句就带着孩子走了。

“别理她,谁不晓得她不把闺女当人,刘强工资高,每回打了人都给她点东西小钱,她就贪图这点呢。”

陈枝繁附和着,但心里又踏实了几分,看来这妇联是真的做实事的。她最怕的就是对方和稀泥。

惊喜不止于此,聊着聊着,有个婶子见对面办公室里出来个姑娘拿着卷尺在测量什么,那是她认识的人,扬声道:“翠萍,你们这是干啥呢?”

“三婶,明天林主席要在这里接待来访的女同志,现场教我们呢,我把这墙弄干净点,报社那边拍照好看。”

“林主席可真是太好了,这才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呢。”

这些婶子说着说着,又说起了那些建立新中国的领导,一众的夸赞,这也是中央的同志来走访的好处,能让百姓们感受到中央对于老百姓的在乎,为了避免冷场,妇联这边的同志应该会提前联系一些人。

但陈枝繁没有提前去报名,她对县城不熟悉,不知道张刘东认识哪些人,万一传到他耳朵里起了波折,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错过了。

贺蕾怀着孩子怕跟陈枝繁对上动了胎气避着她,陈枝繁也一样,她怕起了冲突影响了她“上访”,一张天都带着家玉在外头,天快黑了才回去。

一回去照样洗洗就睡觉了,连话都没跟张刘东搭一句。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陈枝繁给自己和家玉找出了最破旧的一套衣裳,又到了昨天的大榕树下。娘两个等了好几个小时,才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气质淑雅的女领导过来。

妇联办公室前搭了一个小台子,前面摆了几张桌子,还有三五个妇人等在那里。陈枝繁瞅准机会,连忙带着家玉跑过去。

就像陈枝繁猜想的那样,前头几个妇人果然是妇联联系的。但也不是全然作假,而是家里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妇联这边调解了数次都没有成功,才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来。

陈枝繁是意料之外,妇联的同志们没有见过她,脸上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终于有妇女愿意主动来找妇联调解了,紧张则是怕对方是别人派来的搞鬼的。毕竟妇联这段时间给女性撑腰得罪了一些人,谁也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在领导来的这个关头闹事。

林主席果然厉害,从聊天和案卷里就能晓得妇人们面临的困境。妇同志的意见很好,之所以没有成功,说白了还是男方后头有亲戚裙带关系,不把妇联看在眼里,她敲打了地方官员几句,这些问题就能解决。

“这位同志,您有什么困哪?”

陈枝繁看着眼前亲切的妇人,鼓足了勇气,她不添油加醋,把这些年陈家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期间还拿出了证据。包括在郑家做工的时候,华大凤去领月例按的手印,这是师父帮她要过来保存的。还有她这些年给人做菜,笔记本上主家签名按手印的清单,上头明确写了收钱人是张保国。

“林主席,他在外头找了人我也不愿意跟他牵扯下去,只是这世上断然没有离了婚还要前妻养爹娘的道理。既然他们在我结婚第二年后就勾搭上了,那这离婚就该从那一年算起,张家得把这几年我挣的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