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池姝撞进他漆黑的瞳孔,这让人沉沦的可靠感,竟然是大反派给她的。
她甩开莫名其妙出现的一点点心慌感,“下次我一定叫你。所以呢,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你特意带我来。”
他们两个人是明面上的师兄妹,想来他只是在尽力扮演好一个师兄的角色罢了。
陆清言心想,她可能还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眼神示意了一下种在那里的枇杷树,“树下面埋着砒||霜。”
池姝震惊,砒||霜,那不是古装电影里必备的居家杀人良药吗?主要元素有砷,剧毒无比。想起李员外描述的,李家媳妇死前的惨状,“皮肤发黑、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中的就是这毒药吗?
陆清言手上突然变出一把铲子,铲子十分普通,就是手柄处有一个凹槽,他在凹槽处放了枚灵石,将铲子扔置在树下,它居然自动挖起土来,完全不靠人力驱动。这画面看着,甚至有几分诡异。
池姝走近看,只见挖出的土堆里往外爬出十几只蜘蛛,为什么她最近和蜘蛛这么有缘?
挖了没几下,土里出现一个纸包,想来这里面就是毒药了。她准备把它捡起来,被陆清言拦住。他自己走过去弯腰拾起纸包,轻轻掂量着,眉宇间神色淡然,仿佛拿着的是一个别的什么平常物件。
“所以李家儿媳,那王家姑娘,是被人毒死的?被谁?”她知道陆清言肯定知道答案,想也不想地问他。
“李员外的大儿子,李显伯。”陆清言将手上的纸包妥善放置在储物袋,这是重要证据。
池姝震惊,是她丈夫毒死了她?是因为什么呢?
陆清言又道:“我去药铺查了账本。”
池姝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陆清言是先找到这里的毒药,然后再去药铺查是谁买的药,弄清了是谁下的毒。
他要毒死自己的妻子,动机是什么呢?而且,他会亲自去买毒药吗,这不引人耳目吗?
池姝忍不住想打哈欠,强行忍住,折腾了快一宿,想来没过多久就会天亮了,她是个不能缺觉,一缺觉身体上的反应就会很明显的人。
陆清言睨了她一眼,“先回去睡觉。”
池姝眼皮变得很重很重,还是强撑着精神,“不用。灵堂里还有鬼魂要净化,而且我们还没找到充足证据证明这药是谁放的。”
陆清言眼神仍然清明,根本看不出熬夜的一点点痕迹。他看出了池姝的坚持,有点好笑,于是原原本本把整件事完整跟她讲述:“李显伯和府中丫鬟绿盈有私情,是王姑娘撞破了丈夫和下人的奸情不依不饶,又或者是绿盈主动教唆,左右是他们合谋杀了王姑娘。账本上写买□□的人是绿盈。”
池姝被这信息量给震住。
消化过后,她想,刚才那厢房里两个人应该就是李显伯和绿盈了,杀妻不说,妻子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又搞在一起。
丈夫和丫鬟通奸,毒杀妻子,说起来让人意外,但也想得通,就算她在现代,那种丈夫联合小三害妻子的新闻也层出不穷。
可惜了王姑娘,花样年华,以为自己嫁给好人家,没想到一朝命丧黄泉。
“唉,男人啊。”她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引得陆清言的注视,他头微微低着,双眸漆黑眼神淡淡瞥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说你。”池姝赶忙谄笑道。
陆清言“嗯”了一声,语气不容置疑道:“回房休息。”
他“嗯”是什么意思?池姝没想明白,但是已经困倦得不行,剩下的事有陆清言处置,想来出不了什么差错,她于是道了声“你也早点休息”,转身准备回房间。
走了几步路,陆清言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走错了,往左边。”
池姝脸红了一下,李府有点太大,而她又是个路痴,怎么摸回去全凭感觉,刚才凭直觉选了右边,她脸红着看了眼陆清言,转身往左边的路走。
陆清言微微有点无奈,决定亲自送她回房间。池姝懊恼地低头,她是不是显得太没用了。
回去的路上,她问:“灵堂里的女鬼你怎么处置?她没有害过人,应该只是执念太深,才留在人间的。”
说话间两人在房间门口站定,陆清言看着她,语气在夜里显得清冷,眼神无情,“不用你操心,回房睡觉。”
那姑娘太可怜了,池姝希望她能转世,但是以陆清言的性格,会不会不由分说抬手灭杀?
陆清言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几乎是瞬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想要解释的想法,而且也如此做了,“她的证词很重要,我会将她安放在燃魂灯内。”
池姝偏了偏脑袋,他这么说,燃魂灯,应该是安养灵魂的一种法器吧。想来,陆清言需要明天和李显伯对质的时候,王姑娘出面指认,所以才用此方法。
她放心了,点点头,进屋睡觉。陆清言看着她进屋,关门,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晨光亮起,池姝还沉迷在睡梦中,陆清言来敲她的门叫她起床。
两人一起去前厅的路上,池姝看他面色依然很精神,和往常无异,黑眼圈都没有,于是好奇问:“你昨晚收了那鬼魂之后,回去休息了吗?”
“我还处理了点别的事。”
那就是没有休息,人和人的精力差别真的好大啊,她昨晚没睡够,头都晕晕的。
陆清言感到身旁的人突然生出的失落的情绪,他这师妹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厅上,李员外姗姗来迟,先是感谢他们,说昨晚的太平多亏了他们,然后问他们查清楚了闹鬼的原因没。
陆清言听完,也不多作客气,语气直接,“恐怕需要令公子和府上的丫鬟,绿盈,出面一趟。”
李员外一头雾水,还是派人去把这两个人叫来。
李显伯和绿盈因为被一起找来,担心被来家中的这俩修士猜到什么内情,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心里都惶恐,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天,这又是在他们家的地盘上,所以也有些死不认账的决心。
池姝看到这两人,昨晚只是在屋外看到两道影子,不知道两个人长什么样,此时看去,只见那李显伯相貌平平,绿盈倒是生有几分姿色,袅袅细腰,一看就是男人好的那口。
陆清言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却注意到池姝盯着两人在看,她眼神中露出嫌恶,难免,小姑娘总是有那一套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心的。
李员外分外不解,“我问道长闹鬼的原因,为何把我儿子和府上丫鬟叫来?许是闹鬼和他们有关?我这儿子可不会什么装神弄鬼的伎俩。”
池姝心想,儿媳之死,他就没想过找人去查原因,全推在王家可能隐瞒了她的怪病上,真是简单粗暴的脑回路。
陆清言没什么耐心长篇大论地解释,言简意赅的回答:“闹鬼是王成艳死后化作的鬼魂所致。”说完,手上变出一个莲花形状的灯盏。
说出王程艳的名字,在场的李府三人皆是一惊。
陆清言手中灯盏是八瓣莲要开未开的形状,琉璃烧制,通体却是黑色,想来就是燃魂灯了。他点燃一根香,焚于其中。灯盏中央插着一根香,烟雾缕缕,烟雾之上突然渐渐化出一个人形。
待人形渐成,在场的诸位看清其人是谁后,李员外十分惊讶,李显伯和绿盈瞳孔中则是震惊中带有一些害怕。
这半透明的人形,穿着红色袄裙,头上挽着妇人时兴的发髻样式,面容本是姣好,只是神情凄苦,使得面目让人有些不忍直视。想来就是王成艳的魂魄了。
她先是朝陆清言和池姝鞠了一躬,然后转向李显伯和绿盈,李显伯被吓得往后退,绿盈脸色一片苍白,王程艳冷声道:“你们倒是做贼心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显伯给自己壮胆,恶狠狠道:“你这毒妇,要想说什么来污蔑我,少痴心妄想!”
王程艳凄厉地笑了一声,“毒妇?还能有你毒?”她剜了一眼绿盈,“我不过是撞破你们二人的奸情,威胁你们家丑外扬,你们竟然就合计毒死我,若不是死后化为厉鬼,日日纠缠不休,恐怕永远也等不到两位道长来此!”
池姝默想,王程艳是有理由怨恨的,而且她在遭遇这种事,变作厉鬼后,也没有用非常手段报复李府任何一个人。那李显伯大概还要狡辩,她有点不耐烦听。
她抢在李显伯之前道:“李员外,你有什么话就赶快和贵公子说吧,他估计马上就要被送去衙门蹲大牢了。”
李员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恢复往日那种道貌岸然的样子,“我李府的事和外人无关,何况没有证据,怎能随意血口喷人?这王程艳死都死了,定是你们做法,不知道搞的什么把戏,使的妖术,弄来一盏破灯就想污蔑我儿!”
池姝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砒||霜竟然是违禁词,我文里是坏人使用的,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