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夸她好看？
池姝有些高兴，也有点忐忑，“谢谢师兄。”
沈之迷还要去藏书阁寻一卷典籍，起身叮嘱了池姝几句，问了下她的课业，便离去了。
清净亭只剩下池姝和陆清言，陆清言起身，收拾棋盘。
池姝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专注看着陆清言的动作，他先是拈起一枚枚黑子放进棋奁，琉璃制成的棋子在他手中轻轻碰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棋子的手分外好看。
这个人拈棋子都让人觉得风雅。
池姝回过神，才想起自己竟然就干看着，连忙站起身帮忙收拾，将白子装回棋奁。
陆清言瞥了她一眼，她大咧咧地用手拢起大量棋子，抓起一把就往棋奁里倒。
“裴质怎么惹着你了？”
池姝要不是知道这人是在试探她，听这语气，还会觉得陆清言是以师兄的身份在关怀她。
师父不在乎裴质怎么惹她，她可以用“看他不爽”搪塞过去，但是陆清言是知道裴质的来历和身份的，不好敷衍。可以说，在宗门内他最关心的人就是裴质，毕竟和他的大计有关。这人定然知道裴质同时和两个姑娘来往，只是这事对他没有影响，原书中他也不曾干预此事。
“他脚踏两条船！”池姝控诉。
陆清言哑然失笑，但是并不惊讶，原来是为了这事。
“哦，原来如此。”他微微扬头，声音低沉，“师妹能想通，倒是好事。”
池姝帮他把棋盘和棋奁装进储物袋，又抬头看着陆清言，思量，这人倒是从未沾染情爱，春风吹过，在他身上不留一点痕迹。
“想什么？”陆清言发现这小姑娘老是看着自己发呆。
池姝赶紧低头，看着脚尖，“没什么。”
不说实话，在怕他，如此畏惧他，却敢下毒杀他。
“师妹，对魔族有何看法？”陆清言言语间带着一丝好奇。
池姝紧张，努力平静，这人是不是看出她其实知道裴质的身份了？她双手搭在石桌上，给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魔族，大家不都说他们对仙门虎视眈眈吗，除此之外，也没别的看法了，毕竟，我也没接触过，不是吗？”
她看向陆清言的眼神清白无辜，从小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怎么会见过仙门之外穷凶极恶的魔族呢？
陆清言点头，像是在忧虑仙门的未来，眉头微蹙，“确实如此，对魔族不可掉以轻心。”
池姝也跟着忧心忡忡地点头。
演呗，谁不会演了。
不过，这是看出她的端倪来了？真让人伤脑筋。
回到听兰馆，系统催命似的叫她完成任务。
池姝坐在床边，“你不说，我也要去，这人太危险了。”
等到晚上，皎月当空，夜黑风高，她揣着一包迷香出门了。
悄摸着来到陆清言的住处，她知道这人是不在住处设结界禁制什么的，上次来就发现了。
谁叫你这么自负的。
她翻墙而入，自从修了仙后，身体轻盈，身手矫捷，翻个墙完全不是事。找到那间最大的竹屋，是陆清言的卧室，她在窗户镂空处插了根迷香进去，用灵力点燃，香雾逐渐弥漫。
以防万一，她多等了一个时辰，这才推门进入，迷香质量真好，香雾浓郁得差点让她咳嗽。
来到床边，果然见到正在熟睡的陆清言，睡姿倒是很端正。
她摸出匕首，颤巍巍拿它挨近陆清言的脖子。
刀刃贴着皮肤，冷白的薄刃在夜里泛着寒光，然而她的手在一直颤抖。
【加油，宿主，这一刀下去，你就可以回家了！】
池姝喉咙咽了咽，干他丫的！
“咣当”，手上脱力，匕首掉在地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的唯一想法：这分明不对，她明明吃过了清毒丹的！
陆清言阖上的双眼睁开，坐起来，转身看床边晕倒，上半身还趴在床上的女子，果然又是她。
他下床点燃蜡烛，房间内突然灯火通明。
这次再放过她，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是拖到山中喂狼，还是找个山岗埋了？
上回是白日，她室友可能真的知道她的行踪，这次是半夜，明显是偷溜出来的，就算丧命，也无人发现是他做的。
“合欢香？胆子真大。”他冷眼瞧着床边的姑娘，摸不清她的目的。
他本是那种会耐心等着敌人浮出水面，自曝行踪之人，但现在，池秋的行事竟然让他生出几分不耐，完全查不到她背后的势力又让他有些烦躁，两种情绪混杂之下，他的杀欲前所未有的暴涨。
他看了眼地上的匕首，然后单手握住池秋的脖子，逐渐收紧，那种杀人的快感在脑内叫嚣着。
“嗯~”手上的少女被举高，双脚脱离地面，发出一声嘤咛，像是睡梦中的梦呓。
池姝半梦半醒地抬了抬眼皮，浑身燥热不堪，只有脖子这一处有冰凉的感觉，像是挨着一块冰。她感到呼吸困难，口干舌燥，分不清是哪种感觉更强烈，她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冰块，来回摩挲了下。
陆清言一只大手掐着她的脖子，猛然被一双温热滑嫩的小手摩挲，粘腻勾缠的滋味十足，他倏地放开手。
少女猛然摔在了地上，咳嗽了几下，然而这点不适很快就被一股强烈的欲望淹过，浑身像是被抽去了骨头。
像是藤蔓又十分温软的小小一只缠上了陆清言，不知死活地到处乱摸。
陆清言将身上不安分的少女扯开，扔在床上，她一双杏眼蒙了层水雾，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他眼风一扫，她的双手双脚便各被灵力束缚绑住，再也挣扎不得。
“救救我嘛~”手脚都不能用，她嘴还不安分。
陆清言内心的烦躁好像下去了点，但是莫名其妙有些口干，他倒了杯水喝，转身就出门，将门关好好后他径直去了书房。
过了一整夜。
池姝觉得自己像是一团火，烧得只剩下灰烬，神志渐渐回笼，她的头发都粘腻地贴在脸上、脖子上。怎么回事？窗外的晨光刺得她眼睛不适。
她已经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这是谁干的好事？昨天她不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前来暗杀陆清言的吗？被发现了？他要是发现了她要杀他，她竟然还能活到大天亮吗。
【宿主，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昨晚丢大人了。】
池姝一根手指都没力气动，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有些画面闪现，让她触目惊心，不可能吧……她兽性大发，把陆清言给怎么了吗？她这小身板和弱修为，还能怎么地大反派不成。
系统显然很是犹豫。
门外响起敲门声，池姝觉得现在自己这样子有点不雅，犹豫要不要应声。
“我不进来，你打算一直绑着？”清冷低沉的声线，说的话却不大动听。
池姝面上一赧，勉强开口道：“可以进来。”说完，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嘶哑，救大命！怎会如此？
陆清言进来，还穿着昨晚睡觉时穿的中衣，池姝分辨不出他的情绪，看起来和往常一般古井无波。
“清醒了。好些了吗？”他来到床边坐下，低头审视着她。
陆清言逆着光，晨光描摹他的轮廓，像是一幅画，池姝怔愣了下，“好了。”然后清了清嗓子，忐忑地问：“昨天，我做什么了吗？”
陆清言眼风扫过，她手脚的束缚瞬间解开，绑了一夜，手脚也并不疼痛，要是用绳子绑她皮肤肯定红一大片。
“第二次了。”陆清言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池姝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是笃定她是来偷袭的，怎么办，被盯上了，也对，大反派的智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是来杀他的？
但是，都发现了，竟然还留着她的命在吗？
池姝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其实，我有梦游的习惯，晚上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信吗？”
不对，还有上次下药的事情，那时候可是白天……
看着陆清言带着寒意的目光，她弱弱补充道：“有时候白天睡觉也会梦游。”
“谁派你来的？”
池姝心里一紧，陆清言此刻神情云淡风轻，却就是格外有威压，逼迫她不得不开口。
晨光下他的影子笼罩住她，危险感知逐渐上升。
她快急出泪来，怎么撒这个谎？如实说的话他肯定以为自己神经病。
“也罢。”能派这么个小姑娘来暗杀他的人，也定是个不聪明的。
他不喜欢一切不在掌控范围内的事，不过，还不至于害怕一个小姑娘。
池姝：也罢？这就算了？不用回答了？
她忐忑之余还有些欣喜，低着头，用余光去瞄陆清言的神色，见他并未动怒，只是站起身俯视着她。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我可以走了吧？”
陆清言面色冷淡，点头。
池姝立刻勉力爬起来，往门外快步走去。
“等等。”
魔鬼的声音在身后蓦地响起，池姝僵硬着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生怕他反悔，决定一命呜呼了她。
陆清言勾起嘴角，“下次可别再将合欢香与其他药弄混了。”
晴！天！霹！雳！
合欢香？她昨晚上放的是合欢香？难怪她难受了一晚上，脑海中还有那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池姝脸色通红，不敢去看陆清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一声不吭地转头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