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场是在郊外的一座后山,山峦起伏,除了个别位置略微陡峭之外,其他地方是郁郁葱葱的树植,三月份的气候天气刚开春,地上可以看见零星雪地上沾染了刺眼的红色。
刚才还好好的天气,突然昏暗,颇有种压抑感在蔓延,一如现在的狩猎场上慌乱一片。
皇宫每年都会进行一次狩猎,为了保障安全,每年都会派下来大半侍卫把手,今年也不例外。
谁也没想到,竟然以后刺客明目张胆在皇家狩猎场下手。
皇上本身情况就不好,这么一折腾直接出气多进气少了。
太医忙得团团转,跟随皇上出来的御林军不知从何处来把整个狩猎场团团包围,连一只苍蝇都别想放出去,大面积搜查刺客。
然而少数人也在心里衡量起来,阴谋大胆地在心里升起。
现在盛丞相权力滔天,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不正是除掉皇上吗?
细思极恐!
想到这里的人背脊发凉,左顾右盼,却丝毫没出头的打算。
就连朝中顽固的老臣都知道,夏北国在皇族的统治下已经逐渐腐朽,如今到了进退两难之境,是忠君,还是从心,都在一念之间。
一直忠诚于皇室,等于百姓于不顾。
跟着推翻皇族,等于不忠。
朝中的几名老臣互视一眼,有气愤,有惊疑,还有如释重负的。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吼:“不好了,丞相遇刺,命在旦夕,太医呢,快来!”
百般猜测的众人:“???”
他们缓缓打出来一串问号。
一般情况,皇上受伤必须所有太医都在一旁候着,而盛渝谨则不同,没人敢耽误,他的侍卫清崖更是十分利落地揪住太医的领子去给盛渝谨救治。
人群中,白嫣然脸色惨白如纸,终于忍不住拿着帕子抵在唇边,泪水在红色的眼眶中打转儿。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苏浅浅全程跟在背后,还以为盛渝谨是为了撇开刺杀皇上的嫌疑故弄玄虚,然而在看见盛渝谨的一刹那,苏浅浅脸色一沉。
盛渝谨的朝服上染上大量的红,一支利箭死死钉在他的心口上方,太医满头冒汗无从下手,因为但凡出一点差错,就很可能伤及他的心脉。
到时候药石无医。
明明大反派受了伤,没人阻挡主角苏浅浅应该开心才对,可是苏浅浅的心尖却压抑起来,余光扫过众人,果然不见熟悉的身影,她在旁人注意不到之际悄悄退出场地。
“轰隆隆——”
阴沉的天空不堪重负,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雪花,夹杂着开春的雨水浇/灌在山体上,转眼融化……
皇上和丞相双双遇刺,军卫们森严地拿着长矛巡视,他们神色庄严肃穆,不放过任何角落,在路过一道滑坡的时候,他们发现地上有丝丝血迹,一旁的密林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他们长矛一挥厉声呵斥:“什么人?”
原以为抓到刺客那宵小之辈了,未曾想到对方比他们还蛮横:“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宫都不认识了?”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身着艳丽骑装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小马鞭别在纤细的腰肢上,随着主人的走动而微微晃荡,女子神色不耐:“看什么看,父皇出事是你们的疏忽,本宫都亲自下来找刺客了,还轮得到你们偷懒?”
原来公主关心皇上心切,这个想法一出,御林军紧绷的神经稍微有些松懈,领队之人叫木凡,他有些踌躇:“殿下,这里危险,您还是回去吧,此事交给卑职处理便是。”
回去是不可能的,公主殿下抬了抬下巴:“就是交给你们处理,本宫才不放心,若是你们有用,父皇何故如此?”
“这……”
此话一出,众人弯下了笔直的腰板:“殿下恕罪,是我等护驾不力,待抓到刺客,我等再找皇上请罪。”
早就听说这位公主嚣张跋扈,如今一看果不其然,甚至还会咄咄逼人戳人心窝子。
瞧见他们气势低迷了几分,苏浅浅冷哼:“还不快去找,这个方向本宫已经查过了,你们去那边看看。”
木凡还有些犹豫,甚至想派几个人跟着苏浅浅,保护她安危,却通通被撵走,等众人走后,苏浅浅并没急着走人,而是在侍卫驻足的地方漫步半晌,脚尖不经意间用泥土抹去少许红色,确认那些人真的走远后,这才原路返回……
前方的路越走越密,山中的植物成为了最好的掩盖物,轻而易举遮挡住少年蜷缩的身影。
当然,如果不是苏浅浅,那些人很可能顺着血迹找过来。
好在,苏浅浅在系统的缺德地图引导下,抢先一步。
苏浅浅回来的时候,少年正好从短暂的昏迷中惊醒,第一反应就好像是受了伤的小兽,警惕地看着她。
她嘴角下撇,忍不住讽刺:“你能耐啊你,刚支棱起来几天就飘了?真以为自己可以以一敌十?父皇和盛渝谨可是有太医和阎王爷抢命,你呢?你有什么?”
不管主角有没有能耐,剧情里皇上和盛渝谨都不是这个时候死的。
反倒这如果没记错的话,主角的身份会在不久之后暴露,她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好生管束一下他,到底年龄小,被仇恨支配控制不住自己,但是,还不到时候啊。
可别还没等发育起来,就被提前弄死。
思及此处,公主殿下忧心忡忡,说话越发讨人厌。
她每说一句,少年的脸色就会沉下一分,阴沉得可怕。
他本身按照吩咐涉猎,刚抓住一物,就恰巧看见了盛渝谨的身影,平日里盛渝谨在京城,大庭广众之下,他手无一物,根本接近不了他,更因为想从其他方面寻找证据,证明莫家是被诬陷的,不想那么快解决他。
可是,在看见他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莫家的一幕幕,养母哭泣世道不公,养父孤独一掷,就连死时,都不曾弯下腰板。
那一刻,他双目猩红,根本没办法为大局考虑,几乎是下意识射/出一箭,本是穿心一箭,却被盛渝谨身边的侍卫所察觉,堪堪避开一寸,有很大可能被太医救治回来。
那侍卫立即回/射/一箭,和他的不同,这支箭上涂了毒,虽然只是毒死一只动物的药性,却也足够他虚弱很久。
若是盛渝谨没死,反而他被抓住,到时候……
少年握紧弓的手青筋跳了跳,耳边充斥着公主殿下的指责声,当听到皇上也遇刺的时候,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不曾遇见过皇上,更不可能刺杀他。
可不管是不是他,只要他的处境被发现,都会落在他身上。
骂了半天,苏浅浅口干舌燥,稍微抿了抿红唇,清了清嗓子:“伤哪了,蠢东西。”
在她眼中,现在的莫黎就好像在外面被群殴了的狗子,独自/舔/舐/伤口,今日她也不能放任某蠢男人记性消耗下去,万一男主要是嗝屁了,倒霉的还不是她?
思及此处,苏浅浅撩起裙摆蹲在少年面前,视线挑挑拣拣在他身上游移,害的莫黎皮下一紧,仿佛随时能炸毛。
可惜,苏浅浅知道他是纸老虎,丝毫不畏惧他,甚至伸出纤细的小爪子扒拉两下,三下五除二找到少年露出异样的来源。
他劲瘦的背脊上有一道划伤,许是躲开的及时,伤口并不明显,就好像是被刀子不小心划破的一样。
苏浅浅蹙眉:“你这伤,是盛渝谨造成的?”
“他伤的更重,你要给他报仇,尽管来。”
莫黎垂眸不去看她,声音低得几乎随时能飘散在空气中,夹杂着少许复杂的脆弱感……
夏晚棠喜欢盛渝谨多年,虽然他知道她也喜欢自己,但到底比不过那男人。
他伤害了她更爱的人,她会很愤怒,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吧?
不然也不会一直骂到现在……
“给他报仇?你脑子被他踢了吗?我问的是你这个伤在哪伤的,他们知不知道?”
看看,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盛……嗯?
莫黎倏然抬头:“你说什么?”
引来的是脑袋一痛,苏浅浅大着胆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瞪他:“别让本宫重复第二遍。”
莫黎顿时开口:“是盛渝谨的人,他们知道我受伤。”
“明白了,别多想啊,本宫只是不想在玩腻之前,你成为别人的猎物,勉为其难帮你一把。”
公主殿下别扭地说了一句,莫黎尚且没搞清楚她话中含义,忽而肩膀一重,鼻尖充斥着独属于女子的芳香,下一瞬,莫黎全身肌肉顿时紧绷。
香软湿润的触感在背后传来,带着细微声响,抓心挠肝的吸力,带着软糯,几乎让他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殿下!” 莫黎喉咙一阵干哑,想要起身,却被苏浅浅一双小手按住,中了毒的他,根本无力挣扎,只能抱紧藏在怀中的一物,试图分散注意力。
然而身上的反应,不是他想忽略就能忽略的,密密麻麻的吸/吮重重落在背后,掩盖住麻木疼痛的伤口,特意在那处停留许久,好似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糕点……
不知不觉,他竟然起了从未出现过的反应,一抹淡红晕染在少年鼻尖,他慌乱拿怀中的东西一擦,擦了一脸毛,真要有其他动作,公主殿下又拍了他一下。
“做什么,乖乖别动。”
“殿下……你若执意如此,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没说完,身后的动作一顿,随即传来轻嗤:“你在想什么,本宫说了,对你没意思,少给自己加戏,差不多了,有刀吗?”
“啊?”
苏浅浅翻白眼,这主角平日里看起来/挺/凶的,怎么如今和二百五似的,她提示:“掩盖伤口。”
此话一出,莫黎的所有神智回归,弄清楚了她的意思后,心中涌出复杂的情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匕首递给她,苏浅浅定睛一看,脖子一痛,俏脸一黑,抄起匕首在他种了青紫印记的背后阴阳怪气:“呦,不疼的,忍忍就过去了,放心,本宫这方面很有经验,上次有个刺客夜闯本宫闺房,就是拿匕首划伤了本宫脖子,那痛感记忆犹新,血液留下来的时候,还有些酸爽,你试试……”
莫黎:“……”
他默默抱紧怀中小东西,不敢吱声了,他不说话,苏浅浅却毫不客气,报复性地在他伤口边缘划伤一刀,他
竟然哼都没哼。
苏浅浅斜睨他一眼,见他老实了,背对着自己的耳朵根儿还有些红红的,好像受了欺负只敢往肚子里吞的小可怜,偏偏小可怜身材还不错……
咳咳,收敛了熊熊燃烧的报复之心,苏浅浅眉眼凝重几分,终于把重心放在正事身上。
利刃和利箭所造成的伤害还是有些区别的,苏浅浅还特意在他泛黑的伤口上补上一刀,加上她的吻/痕,在男人劲瘦,流畅线条的背,竟产生了凌虐的美感。
解决完后面,苏浅浅没敢多看,敷衍地擦干净血迹,戳了一下少年命令道:“转过来。”
莫黎倒是听话,僵硬着身躯转过来,苏浅浅正要有所动作,突然对上两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
少年眼角微红,平日里幽深的眼眸染上水泽,令他看起来有了几分符合少年的朝气,而他怀中,正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可爱,一只小狼崽,有点像现代哈士奇,后腿似乎受伤了,包裹着一块布条,因此它的卡姿兰葡萄眼也是湿漉漉的,仿佛一眨眼就能掉下眼泪。
不得不说,一大一小的狼崽注视下,苏浅浅心脏有些受不了,她默默捂住胸口,干巴巴道:“这个是你猎的?”
还不等莫黎回答,她迅速伸出爪子一捞,狼崽在怀,蛮横不讲理:“本宫救你一次,不求你以身相许,但这狼,我的了。”
莫黎:“……”
大小狼视线碰撞一瞬,小狼夹紧尾巴。
“嗷呜嗷呜~~~”
雨雪不知何时停下,天空渐渐暗淡,火光通明,从皇上遇刺到现在,御林军搜寻了整座山,根本就没看见任何可疑人物,也就是说,刺客很有可能埋伏在他们其中,人人皆有可能。
可是那两位位高权重的没有醒,谁都不敢贸然出头。
毕竟谁都不愿得罪人,也权利这么做。
同时,他们也担心那两位真的有的三长两短。
终于,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心口挨了一箭的盛渝谨竟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他说看见了刺客,是莫黎。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
“好一个莫黎,竟然这么大胆子,我看连皇上,也是他刺伤的。”
“皇上如今受了惊吓,现在还昏迷不醒。”
“快去捉拿那罪臣之子,此等狼子野心之人,应该抓起来处以极刑!”
众人七嘴八舌,竟然想也没想就信了他们的话,雄赳赳气昂昂打算问罪。
然而,谁都未曾看见,捂着胸口,不方便行动的丞相大人,眼底闪过一抹不符合温润气场的冷然。
皇上的伤是他让人做的,然后栽赃在莫黎身上,未曾想到,莫黎竟也选择在那时候对他动手。
胸腔缓缓跳动,盛渝谨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用手臂捂住胸口,死亡的后怕瞬间袭来。
莫黎,好一个莫黎。
“清崖!”
等众人走后,他唤了一声,清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恭敬道:“主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殿下叭叭叭:“人家有太医你有什么?”
某莫羞羞:“我有公主对我强取豪夺。”
然而公主殿下一把抓住小狼崽:“拿来吧你!”
莫黎:“人不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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