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湖底居由我宗师祖亲自看管,但师祖已闭关许久不曾出山,所以百年前,掌门便让首座师兄接手了看管湖底居的事务。”
宁春月愣住:“谢延珩?”
秉九点头:“对,如今若要从湖底居借阅书籍,需得得到谢师兄的同意。”
假设《昭夷闻见记》真的有她想要的线索,而又假如《昭夷闻见记》确然在湖底居,那么要拿到此书,就需得进入湖底居,也就需要征得谢延珩的同意。
那带点子神经病在身上的谢延珩?宁春月感到头疼。
这股子头疼直到第二日上午都还没消,她叹气的频次都比平日里高了。
正感慨时运不济时,阿烛突然从院外回来,急急禀告:“宗主,我宗弟子和西风谷的吵起来了。”
宁春月:“……”
阿烛口中的“西风谷的”,指的是七大宗之一的赤月派,赤月派立派于西风谷,因名字难念,外人便经常以“西风谷的”来称呼他们。
这次冲突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因大会的缘故,各方前来云台山的宗门均需要场地用于平日里的弟子训练,原本剑宗为各派规划好了用于训练的场地,没想到西风谷的弟子却来抢场地。
而之所以西风谷的弟子会如此做派,是因为往届剑宗安排给西风谷的场地一直是如今柳叶宗的这块。
而今次柳叶宗极为难得地参与了一下仙盟大会,于是原先给西风谷用的场地,就变成柳叶宗的了。
西风谷内部说是因为柳叶宗与剑宗关系更好,所以点名要了西风谷原先用的场地,西风谷才不得不被换了一块。
于是部分年轻气盛的西风谷弟子就找上柳叶宗了。
宁春月听完阿烛对整件事的汇报,不得不端出宗主的派头,跟着阿烛去后山处理门派冲突。
赶到后山时,便见阿檐正和一头戴银饰的俏丽女子对骂。
西风谷赤月派弟子以银质装饰为标志,男子多头戴银冠,女子亦以银质发饰束发。
那女子的泼辣程度显然比不过阿檐,被骂得面红耳赤,就快说不出话了。恼羞成怒之下,她竟然唤出一只灵兽要攻击阿檐——和七大宗的其余六宗一样,西风谷赤月派也有自己的门派特色,该门派擅长御灵,常以灵兽作为攻击手段。[注]
宁春月见状,从掌心拔出软鞭,往前一卷,将阿檐卷离灵兽的攻击范围。
“这位小道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宁春月早已敛了面上基本的客套笑意,表情犀利得令人胆寒。
阿檐见宁春月来了,赶紧躲到宁春月身后,毕竟自家宗主没别的,就是护短,可谓十分令人安心。
对方并未收了灵兽,只冷笑:“你宗抢了我派的场地,还如此嚣张,真是好不讲理,我唤出灵兽也只不过想略惩小诫。”
宁春月好笑:“场地分配并非我宗做主,小道友何不直接去找剑宗对峙?”
“我已寻人去找剑宗的人。”小姑娘哼了一声,“但一码归一码,你宗嚣张行事,我看不惯。”
“我怎觉得,没人比小道友更嚣张?那是否小道友更该受些教训?”
“你!”小姑娘被怼得面色涨红,当下心头更怒,便下令灵兽用全力攻击。
宁春月凝神,抬手拢起屏障,将自家弟子围护起来。
那灵兽撞到屏障上,屏障纹丝不动,灵兽却疼得嗷嗷叫。
小姑娘震惊:“这般功力怕是整个七宗也找不出几个……”
这边西风谷几个小弟子正在胡搅蛮缠,那边西风谷的管事人也赶来了。
“孟疏雨,谁准你在外宗面前擅自放出灵兽进行攻击的?”远远传来一道凌利喝声,那西风谷小姑娘一听这声,便被吓得原地不动了。
宁春月闻声抬头,却见天上一只火麒麟踏空飞奔而来,而一头戴银冠的男子则立于火麒麟之上。此男子发丝微卷,一把束于头顶,配之利落的短打,整个人显得很干净爽快。
男子落地后,那名唤孟疏雨的西风谷弟子赶紧行礼:“少主,疏雨是迫不得已!此地灵气充裕,往年大会都是我派的训练场地,可这次柳叶宗的人不仅抢了这场地,还出口伤人!”
阿檐忍不住从宁春月身后探出脑袋反驳:“你出口成脏的水平也不逞多让!而且你还动手呢!我可一直遵守大会守则,不在非切磋时间动手!”
宁春月抬手把阿檐脑袋按回去,换上职业笑容,对那男子客套道:“想必这位便是赤月派少主赫连羡风了?”
赫连羡风看向宁春月,疑惑道:“这位是?”
“我乃柳叶宗宗主宁春月。”
赫连羡风讶异,虽早听闻过南湖柳叶宗宗主年轻,但却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差不多大,这般年纪就已经爬上宗主之位……他想起曾听说的关于柳叶宗宗主继承仪式的可怖传说。
“原来是宁宗主,我宗弟子唤出灵兽伤人,是我宗弟子之过,羡风回去自会处置。”赫连羡风来了招先礼后兵,“只是这抢场地一事,宗主如何解释?”
“我宗从未抢过场地,一切皆凭剑宗这个东道主安排。”
两人正说着,剑宗的人也终于到了。三个剑宗弟子御剑而来,为首的有点眼熟,宁春月回忆了一下,似乎前几日夜间见过,来和秉九换岗的那位小弟子,似乎是名叫泽林的。
剑宗三人还未落地,孟疏雨便等不及开口:“你们哪个是安排训练场地的负责人?”
泽林落地,抱拳行礼:“正是在下。”
“此地过去千年每一届仙盟大会,都是我派的训练场地,这次为什么安排给了柳叶宗?”
泽林为难:“剑宗内灵气充裕处不过六处,往常柳叶宗从未参与过大会,自然刚好够六大宗分,可这次柳叶宗来参加了,七大宗总有一宗分不到灵气充裕的场地……”
孟疏雨提高音量:“所以我们赤月派好欺负?其余六宗都有,独我宗没有?”
泽林立刻解释:“当然不是,我们是抓阄,七宗里抽一宗出来,正……正好抽中赤月派,所以往常划给赤月派的场地,就给了柳叶宗……”
孟疏雨狐疑:“可我听说是因为柳叶宗与你宗走得更近,所以才挪了我们的场地给他们?”
泽林诧异:“柳叶宗都千年未出南湖了,我们都是第一次见他们,哪来的关系更近?若孟姑娘质疑公正性,抓阄过程有用录影石录下,可供孟姑娘查看。”
泽林拿出录影石,一切果真如他所说。赤月派弟子陷入沉默。
赫连羡风见状,先是同宁春月道了歉:“是我宗弟子未查明实情便兀自发难,我向宁宗主道歉。”
宁春月没接话,因这赫连羡风显然还有下文。
“但剑宗此次的安排方式,显然是欠妥的。”赫连羡风道,“世间承平许久,七宗如今比试实力的方式便只有大会的切磋,而大会期间的训练尤为重要,若我宗当真接受了这不妥的安排,到时候大会发挥失常,宗门名次落后了,这份责任由谁来担?”
泽林犹豫了:“赫连少主说得倒也有理……”
阿檐不服气道:“既然剑宗已经安排给了我柳叶宗,我宗断然不会此刻交出这块场地。”
泽林头疼了:“确实如此……”
孟疏雨:“是你们柳叶宗自己千年来未曾接受大会邀约,凭什么这次你们一来,我们就得让出场地?”
阿檐:“怎么就成你们让出的了?云台山每一处土地,可不是该听剑宗安排?”
泽林终于被吵得暴躁了:“干脆你们打一架,谁赢了听谁!”
阿檐、孟疏雨:“打就打!”
赫连羡风立刻接话:“此法甚好,那就这么定下了。”
宁春月:“………………”
这是什么离奇走向??
阿檐和孟疏雨早就看对方不爽,摩拳擦掌地准备打一架了,自然跃跃欲试要代表宗门上场。
然而还未上场,赫连羡风突然发话了。
“慢着,若由弟子出战,万一受伤,怕是影响他们后续的比赛。”他笑着看向宁春月,“不若便由我俩切磋定胜负?”
宁春月心说,此人怕是看出阿檐修为在孟疏雨之上,若动真格地打起来,孟疏雨大概率打不过阿檐,所以才提议换人上场。
不过这也正和她意,毕竟真让阿檐这个怪力少女上场,万一把对方真打伤了也是个麻烦。还是她自己上场……下手比较有分寸。
宁春月微微一笑:“我同意。”
两方约定午后申时在校场切磋,届时由剑宗作为裁判。
申时,宁春月依约来到校场,却发现校场很是热闹。
柳叶宗与赤月派以切磋定场地使用权的事儿传开,不少想看热闹的人前来围观。
宁春月粗粗一看,不算那些小宗门,七大宗的人少说来了六宗,唯一没来的是出了名孤僻的阴阳宗。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那赫连少主对大会切磋结果如此有胜负心,显然是个很好面子的,现下围观者这么多,怕是没有十分力他都要硬使出十分力……
正思索着,宁春月突然发现谢延珩也来了,而泽林显然是被剑宗高层批评了,满脸羞愧眼睛通红地跟在他身后。
也是,泽林这般的做事水平,无论是场地分配问题,还是起了纠纷后不懂得大事化小,反而让矛盾升级成以武力定胜负,最后不挨批评才奇怪……
谢延珩见她看向自己,解释道:“两位修为高深,让低阶弟子作裁判恐怕不妥,掌门便派了我来接手,以保证参赛各方不至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春月:你放心,你不来我也会手下留情不伤到赫连羡风的,我这人,做事有数。
小谢:其实我是担心你受伤。
春月:???你在看不起谁?
——
女主是个隐藏大佬,拥有二阶段实力,但平常一阶段就够用了,偶尔开大才会用到二阶段。
——
[注]
本文七大宗的设定
南湖·柳叶宗:司暗杀,所学之术多而庞杂
云台山·剑宗:盛产剑修
建康府·清风观:盛产法修
西风谷·赤月派:主御灵
北境·飞霜阁:主法器(辅助)
东海·桃花岛:主丹药(奶妈)
阴山·阴阳门:主测算(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