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女人也许不清楚,但是男人们都非常明白优质的钢材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更加优秀的武器,更加强大的军队。
它直接跟战力相挂钩。
不锈钢,听名字就知道这种钢材的优点以及对军队战力的意义。
这可比项链、瓷器什么的实在多了。
虽然朱厚烨嘴巴上说他并不清楚不锈钢工艺,但是男人们,特别是领主级贵族,几乎个个都围在他的身边,希望跟他结识、跟他攀谈,从他的嘴巴里得到关于不锈钢工艺的片言只语。
更别说各国使节。
朱厚烨一下子变成了宫廷明星。
本来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在背后嘲笑他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冒充贵族的野蛮人的女贵族们也纷纷放下矜持,向他狂送秋天的菠菜。
看着舞会上的这一幕,弗朗索瓦的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破天荒的,他没有跟情妇翩翩起舞、当众打情骂俏,而是走到克洛德王后身边道:“夫人。”
“是的,陛下。”
克洛德王后也许不够漂亮,甚至还有几分残缺,但是不等于她没有智慧。
她选择放弃权柄,是为了回避争斗、维护王室家庭的稳定,而不是因为她本性软弱。
她知道弗朗索瓦的心结,所以也改了口。
她的聪慧,换来了丈夫会心一笑。
——如果克洛德能生得像个正常人,没有驼背、没有斜眼、没有跛脚,我也许会少找两个情妇。
弗朗索瓦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占有更多的女人,不仅仅是男人的劣根性,在这个时代,情妇和儿子的多寡还是男人的男性能力的标志。
他不可能不找情妇。法兰西宫廷里常年保留着近三十位情妇席位,也是因为需要,国王排场的需要。
他才是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
就是这样。
弗朗索瓦在心中再次确定,他没有错。
他道:“夫人,您是一位尽心尽职的王后。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感激您为我们的家做出的努力。”
“是的,陛下。”
“我有一件事情拜托您。”
“是的,陛下,您请吩咐。”
“我们的朋友,亲爱的拉罗格刚到法兰西,我希望您能多照顾他一二。”
“是的,国王陛下。”克洛德王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语双关地回答道:“我会在天主的面前,遵从道德和我的良心,给我们的朋友必要的指点。”
弗朗索瓦深深地看了克洛德王后一眼,最后道:“当然,我的夫人。”
时刻注意着儿子的路易丝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个儿子!
她眨了眨眼睛,转头对勒妮道:“亲爱的勒妮殿下,很高兴您能回到宫廷。”
勒妮看了看她,答道:“哦,是的,非常感谢,夫人。”
虽然路易丝是国王的母亲,还是法兰西的摄政夫人,但是论出身,勒妮天生就是法兰西公主,即便路易丝常年被人称作尊贵的殿下,可论出身,她远不如勒妮,按照礼节,在她跟勒妮相处的时候,她需要对勒妮使用敬称,而勒妮对她却不需要。
而勒妮,她的偶像是大女士安妮。跟大女士安妮一样,勒妮不喜欢萨伏伊的路易丝。
不仅仅是因为她从国王的女儿变成国王的妻妹那种微妙的心情,还因为这对母子对她们姐妹的轻慢,以及贪婪。
勒妮永远不会忘记,就在几年前法兰西跟西班牙开战,路易丝却直接扣下了七十万里弗尔军费中的四十万,为的是打击弗朗索瓦当时的第一情妇,让她的兄弟吃败仗从而杜绝这位第一情妇摄政的可能。
法兰西因此惨败,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也遭遇严重打击,唯有弗朗索瓦的母亲,萨伏伊的路易丝一人得了好处,坐稳了摄政夫人的位置。
她讨厌她。
勒妮太年轻了。她才十三岁,又是刚刚从修道院这种相对单纯的地方出来。
她甚至根本不屑于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萨伏伊的路易丝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道:“我们的勒妮殿下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许马上就要开始婚姻谈判。”
勒妮警惕地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王家婚姻有太多的不如意。婚后长期分居的也不少。乘着还年轻,殿下为什么不追求自己的幸福?”
勒妮大怒:“你在羞辱我吗?”
虽然非常非常生气,可勒妮不但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压低了嗓门。
她是法兰西公主。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
萨伏伊的路易丝道:“殿下,我并没有侮辱您的意思。这是为了法兰西。”
“为了法兰西?”
勒妮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萨伏伊的路易丝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她绝对会让她好看。
她可不是她那个柔弱的姐姐。
“是的,殿下。优质的钢材,对于王国战力的提升,不是一星半点。”
萨伏伊的路易丝看着勒妮,勒妮昂头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简直电闪雷鸣,让她们的侍女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
勒妮很清楚国王和贵族的关系,如果萨伏伊的路易丝真的想要这种优质钢材工艺,完全可以先给对方领地,然后要求对方效忠。
萨伏伊的路易丝不肯,反而对她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利用她的身份空手套白狼而已,最后获利的是她们母子,名声败坏的,却是她。
所以说,她讨厌这对贪婪的母子。
萨伏伊的路易丝见勒妮寸步不退,只能缓和了语气,低声道:“殿下,我完全是为了殿下的幸福着想。王家婚姻有太多不如意的地方,所以女人需要慰藉,也需要学会让自己幸福、快乐。”
萨伏伊的路易丝示意勒妮仔细观察:“请注意拉罗格殿下。换了其他人被这么多的女贵族示好,绝对会有所表示。可他却不为所动。”
“难道不是因为他还是个男孩儿吗。”
“不,殿下,您别看他看着年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实际上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女贵族的暗示。看,他又调整姿势,避开了罗德兹公爵小姐的视线。”
朱厚烨不知道,自己的回避被萨伏伊的路易丝当成了洁身自好的表现,并用以说服法兰西公主勒妮·德·瓦卢瓦。
能在国王的餐桌上有个位置的女贵族,大多数不仅出身不错,样貌和身段都非常出挑,换了男频家的那些色鬼,只怕急哄哄地搂了人往床上拖。
可朱厚烨在文学院预科三年,不是吃白饭的。
中古时期的欧罗巴宫廷,无论是法兰西宫廷还是英格兰宫廷,抑或是西班牙宫廷、尼德兰宫廷,其实男女关系都非常混乱,性病非常流行。别的不说,据说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两位王后都死于梅毒,还都是被他传染的,弗朗索瓦本人在史书上明确记载,死于梅毒。
固然那些菠菜让他飘飘然,可是一想到可怕又泛滥的性病,他就脊背发凉。
再加上这个时期的欧罗巴那可怕的医学水平,和几乎只有放血一途的治疗手段,为了自身的健康和人身安全,他就是想入乡随俗,也只能止步于柏拉图。如果想找老婆,就必须找那些本身德行出众、身份又足够高贵、高贵到绝对不会被逼着做情妇的女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让那些女贵族们错以为他有意于她们,他就只能极力回避了。
他刚到十六世纪,还是谨慎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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