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药

一个晴朗的天气,维塞尔的贝克街人流如织,商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汇聚成了一副热闹的景象。

在王室出台了整顿首都卫生的命令后,街上的环境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中产阶级的夫人们被糟糕街道环境压抑的购物热情,瞬间迎来了一波大爆发,最近贝克街衣帽店的老板们都眉开眼笑的。

艾莲娜混在一群衣着还算体面的夫人里,挑选着衣物,毫不起眼。

她是负责递送卡利娅公主食物的女仆之一,伊丽莎白对待女仆并不吝啬,她的薪水足够负担得起这种水平的衣物。

然而,此时的她却没有一丝休假期逛街的悠闲。

虽然表面不动声色,手心里的汗水却已经变的黏腻。

“夫人,您的眼光真好,这件衣服虽然比不上丝绸,但也算是柔软细腻,样式也是维塞尔最近时兴的,您的肤色如此白皙,正要这样的颜色来衬呢。”

脸上带着些小雀斑的年轻店员热情的向她推销着。

接着语气一转,意有所指地提议。

“也许您愿意去裁缝那,我们的裁缝可以为您量身调整。”

艾莲娜听到这里,反应了过来,这就是对方的接头人。

她心里深吸了口气,将那些紧张都埋在了挑剔的神色下。

“当然,希望它真的能像您说的那般让人满意。”

她跟着小雀斑店员走到了所谓的裁缝工作室,黑色的幕布落下,外面的光线被隔离开来,只剩下煤油灯昏黄的光线。

小雀斑脸上带着些市侩的热情褪去,那种危险的,游离于生死边缘的气质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艾莲娜打了个冷颤,咬了咬牙,却没有退缩,已经到这一步了,她没有后悔的余地,否者对方恐怕第一个就要弄死她。

“艾莲娜小姐,请跟我来,阿尔伯特先生在等着您。”

他按了按墙上的凸起,石头移动的声音响起,靠着墙边的架子向旁边移去,一条通道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跟着对方往里走去,狭窄的通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艾莲娜恍然间觉得这条路似乎在带着她通往地狱。

可惜,就算是地狱,她也不得不去。

在拐了不知道几个弯后,一个尚算宽敞的房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位戴着黑色礼帽,侦探式杰克衣衫的男人带着亲切的笑意迎了过来。

他长着一张典型的莱恩王国绅士脸,普普通通,毫无记忆点,可以随意淹没在人群中。

“艾莲娜小姐,您好,很高兴您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阿尔伯特使了个眼色,小雀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他邀请艾莲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双手交叉,身体前倾地看着她。

“也许我们可以仔细讨论一下这件事的细节。”

“您好,阿尔伯特先生,我很乐意听一听您的计划。”艾莲娜没有露怯,故作轻松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们这里有两瓶药。”

阿尔伯特拿起桌上的两个瓶子。

“棕色的可以让人拉肚子,而这瓶黑色的能让人在三天后死去。”

“您可以在送餐前喝下棕色瓶子中的药,用腹泻做借口让其它女仆为您送餐。这样就算陛下往前查也牵扯不到您。”

阿尔伯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些嘲笑。

“您知道的,我们的陛下对待奴仆向来仁慈,她不会迁怒于‘无辜’之人的。”

“而在成功后,您的弟弟将会得到足够还清赌债的钱,除此之外,我们还会给您100克朗。”

艾莲娜的心一颤,一百克朗!!!这些钱足够她买下一个郊外的庄园了,她梦想的农场主生活将不再是梦。而且弟弟的事也能够解决……

她的眼里掩不住贪婪,本来警惕矜持的语气带上了谄媚。

“感谢您的慷慨,您让我办的事……”

阿尔伯特嘴角上扬,眼中却是掩不住的鄙夷。

艾莲娜被金钱冲昏的头脑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不对,她怎么确定那两瓶药作用真的如他所说,他们有让人延迟死亡的药,那么加一些在棕色瓶中……

‘啧,居然还有点脑子。’阿尔伯特看到了她眼里对药的怀疑。

不过他们也没打算用这个方法解决她,不,应该说根本不需要他们来解决。

他们的女王陛下,呵,不在意的地方表现的仁慈大方,真敢动她在乎的,这位陛下比谁都狠。卡利娅公主如果死了,恐怕她身边所有的仆人都得上绞刑架。

“您不用担心,这些药我们准备了两倍的剂量,您可以找个动物试试效果,剩下一半就足够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币,莱恩王国第一位皇帝的头像表明了它们的面额。

“这100克朗我们也可以预先支付给您。”

艾莲娜这才打消了顾虑,接过那两瓶药和钱。讨好地笑笑。

“请原谅我对您的怀疑,十天内,我保证您会听到卡利娅公主病逝的消息。”

……

……

五天后,皇宫厨房。

艾莲娜站在要送的食物面前,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满脸痛苦地□□出声。

与她关系不错的简见状焦急地过来搀扶着她。

“艾莲娜,您还好么。“

“简,我突然感觉肚子好疼。”

“肚子疼?那我带您去找医生吧。”说着简就要搀着她去医生那。

艾莲娜赶忙拉住她。

“不,不用了,我应该是拉肚子了,简,您能帮我把食物送去公主那吗?陛下禁止我们在城堡内排泄,我怕等会儿来不及。”

“当然,您去吧,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会替您向女仆长说明的。”简相当仗义地把餐盘接了过去。

艾莲娜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她装东西的口袋,黑色的药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主人。

她眼中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贪婪与迫不及待。

……

……

卡利娅吃完今日份涂满果酱的白面包,端起旁边的牛奶,凑到嘴边时却顿住了。

“不对劲啊,这牛奶味道有些不对。难道是变质了。”

“这也不可能啊,她的食物向来精细,变质的东西怎么会摆到她面前来。”

卡利娅放下杯子,选择直接告诉玛丽,这种事情需要母亲来处理。

“玛丽,这杯牛奶有问题。”

玛丽本来满脸慈爱地看着自家崽崽呼噜噜的进食,听到这话,直接表演了个京剧变脸。

“殿下,请您不要离开这,我去向陛下汇报。”

然后转头喊来守卫。

“有人给卡利娅公主下毒,调人过来加强守卫,把厨房所有人和经手过公主食物的仆人全部抓起来。”

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仆从们跪倒一片,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被牵连丢了命。

骑士们护甲和兵器的碰撞声与呵斥声带出一丝腥风血雨的气息。

得到消息的伊丽莎白快步来到了卡利娅身边,神情肃杀。

她被伊丽莎白一把抱起,女人小心的查看她的情况,拿着枪厮杀都毫不动摇的手微微发着抖。

看她这样紧张,卡利娅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凑上去抱住她的脖子,亲了亲,奶声奶气地安慰。

“妈妈,我不要紧,我没有喝那杯牛奶,您别担心。”

可惜,伊丽莎白完全没被女儿安慰到,她就像一头护崽的母狮,充斥着孩子受到伤害的愤怒与紧张。

“医生呢,把医生带过来。”

“陛下,我已经第一时间就去请了,卡列医生马上就到了。”

卡列医生来了后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伊丽莎白掀到了卡利娅的面前。

卡列折腾了半天,用银针测试了剩下的白面包,发现没毒后,还反复和她确认有没有喝那杯牛奶。

“陛下,白面包里没有毒药,加了毒的牛奶公主殿下没有喝,应该没事。”

伊丽莎白这才放下心来,打算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

简被暴力地摔在了地上,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黑色药瓶放在了伊丽莎白面前。

她惊讶地看着那瓶黑色的药,不停地流着泪摇头否定。

“陛下,这不是我的,请您相信我,我没有谋害卡利娅公主,如果我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就让我和家人都下地狱,永世被火焰炙烤。”

“陛下,如果真的是我下的毒,我又怎么可能会将毒药放在身上呢,这和直接说自己是凶手有什么区别呢?”

被从厕所里面揪出来的艾莲娜面色惨白地跪在旁边,强自镇定,她安慰着自己,药是从简身上搜出来的,与我无关,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卡利娅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虚。

目光闪躲,瞳孔放大,喉咙频繁的吞咽,典型的撒谎的行为特征,反倒是被搜出药的简,她的表情更像是完全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卡利娅冷不丁的出声,

“艾莲娜,今天既然是您负责给我送餐的话,为什么会换成简。”

艾莲娜心里咯噔一声,不过她到底心理素质过人,条理清晰的把情况说了一遍。顺带表现了一把朋友情。

“殿下,简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是虔诚的教徒,绝不敢违背主的诫令。”

‘有问题,更加有问题了,一般人被问时的说法应该是,直接说自己腹泻,朋友代班,而不是详细描述自己多么多么痛苦,实在无法坚持,才不得已找朋友代班,会这样说的,多半是提前就想好了说辞。’

卡利娅不想跟她在这玩侦探游戏,直接吩咐骑士去艾莲娜的住处搜搜有没有不该有的财物,同时去查查她家最近的情况。

这种谋害王族的事,要么有足够的利益,要么有深仇大恨,她的眼睛里没有恨意,所以应该是前者。

那就简单了,直接查财物就行。

艾莲娜瞳孔放大,额头上的汗不停地流。

她这幅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有问题。

一直在旁边喊冤的简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