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浔抬起手，指尖在蝴蝶造型的卡扣上按了一下，右边的蝴蝶打开蝶翼，放开了她的头发，蓝金链条倾斜，从她的鼻尖滑落，扫过她殷红柔软的唇，脸庞彻底暴露在外，如霜赛雪的皮肤在光下白得刺目，她慢慢抬起眼睫，像一朵幽夜昙花慢慢展开花瓣。
美在这一刻不只具有视觉效果，还有往心底里钻的香，向神经深处延展的痒，在耳畔回荡的海妖轻吟。
镜子里，镜子外，数道目光望着她，直接将内心的震颤表露出来的没有多少，绝大多数都很平静，但平静过了头，就会让人觉得诡谲异常。
他就坐在她的身边，烟浔一抬头无可避免地与镜面里看着她的他视线相融。
烟浔把轻挑妖媚挂在清纯动人的眉眼间，冲这个人人口中完美得不真实的真善美学长微微挑眉。
他看她的眼神却愈加冰冷，类似反感的情绪好像都要克制不住，冲出眼底。
可她的鼻尖，美食的香气越发浓郁。
烟浔勾起唇，看他的眼神更为大胆直白。
她就像完全遵循本能，毫无廉耻引诱人类的精怪。
对方是正人君子又怎样？从小就家教森严，恪守礼制又怎样？
越是知道不可为，那颗生来淡漠，天生伪善的心就越想要。
宋容与看着镜子，没有表情，也没有因为烟浔看着他而移开目光。
眼底的情绪好像被人乱扯了一地的线，它们拒绝回归，他就硬生生地扯着它们，哪怕把它们拉断也无动于衷。
它们一定要回到本来的位置。
就算再厌恶一个人，也不能因为她扰乱秩序。
房间里好像很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听不见。
好像又很吵，心跳声越来越震人。
直播间都炸锅了：
【朕以为自己都看过烟浔入场了，不会再心动了，是朕高估了自己，啊啊啊啊，烟浔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看一次，朕的心就乱一次！】
【天啊，刚刚我黑屏了都没发现，就一直傻傻地回味妹妹面具落下的那一瞬，突然被屏幕上口眼歪斜嘴角挂着口水的自己丑得一激灵，呜呜呜我好没出息啊！】
【不不不，大家不要因为被烟浔美晕了而谴责自己，看这些嘉宾！一个个够淡定够矜持的吧？还不是照样在她摘面具的时候，齐刷刷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蛙趣，这些嘉宾看烟浔的眼神很值得细品啊，我要录屏晚上在被窝里细细研究。】
【哈哈哈哈小野狗就不用研究了，整个狗都傻了，露出了你人生中最清澈愚蠢的眼神，都被烟浔美懵了。】
谢惊野在烟浔抬手前眼睛就凝住了镜面，他对节目组的这个环节嗤之以鼻，节目组不会想看到他们像某些浮夸的电视剧里面一样，看人取下个面具就被惊艳得眼睛发直，哈喇子都要流出来，傻啦吧唧的吧？
那现实吗？
尤其烟浔的面具跟没有就差那么一排晃来晃去的链子。
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巴，能有什么想不到的？
谢惊野这样想着，让自己紧紧盯着镜面里的烟浔。
不是想看她。
只是想证明他没错，他不是傻子，也绝不会变成傻子。
就是这样，谢惊野说服了自己，嚣张地直直看向她。
他看着她打开蝴蝶机关，它发出的轻响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少年桀骜的眉眼无意识地舒展开，理智脱离，所有反应都出于本能，眼里的惊讶沦陷和后面发现自己成了傻子的懊恼统统都是。
他闭了闭眼。
该死。
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巴，但真的不一样。
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闭上眼还是她，谢惊野抬起手，徒劳地盖在眼上，却还是制止不了一只无形的手把她的一颦一笑描摹在他的心里。
“等一下。”烟浔歪头，指尖拨弄着左边的蝴蝶，它好像卡主了。
她这一开口把房间微妙凝固着的空气打破，可困在里面的人却没有脱离危险，反而被她好听的声音又拉进另一个梦幻的陷阱。
这和是否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无关。
眼神能离开，可其他的呢？
“可以帮我弄一下吗？”烟浔的目光脱离镜面，在现实里看他，眼神纯然无辜，“学长？”
宋容与慢慢地将视线从镜面拿开，也侧脸看烟浔。
圣人面具和宋容与的面部轮廓融合得很好，侧颜既有一种包容博爱的神性，也有俯瞰世人沉浮挣扎的冷漠。
他开口，没有语气的声音全凭听的人如何理解，是亲切，还是疏离，因着他的声音太好听，一般人都会按照前者来理解。
他一如既往地，没有拒绝向他寻求帮助的同学：“头低一点。”
烟浔低下头，宋容与抬起手，垂下的外套布料像是把她围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小空间里。
他能清楚看到她又抬起眼，用比刚刚更要过分的眼神挑逗他。
宋容与像是没看到，格外漂亮的修长手指挑起卡在蝴蝶机关里的发丝，乌黑缠着冷白，像美玉之上细细的纹，让人惋惜完美出现了瑕疵，又惊叹这瑕疵恰到好处，剖开了无趣的平整光滑，将它的内里暴露出来。
烟浔轻轻吸了口气：“疼。”
他扯到她的头发了，没到喊疼的程度，但是嘛。
宋容与很清楚自己手上的力度，会不会弄疼她，都在他的控制中，他动作顿住，低眼看她。
她眼尾红了一点，从下往上看着他，像小扇子一样的眼睫一眨一眨，浅色的眼瞳像是潭水，包裹着他的身影。
那潭水清澈，想要附着侵蚀他的意图昭昭。
宋容与眉心终于有了一点点痕，把目光移开，将注意力放在那只贝壳做的蝴蝶上。
“好了。”宋容与取下那只蝴蝶，放在他和烟浔之间的地面上。
烟浔没有拿起那只蝴蝶，就让它伏在地上。
蝶翼轻颤。
【我的妈，刚刚那是什么世界名画？宋容与抬高手臂，烟浔低头，他帮她取蝴蝶，啊啊啊……那只蝴蝶好像都活了过来，要绕着他们两个飞起来了！】
【注意细节，烟浔问宋容与的时候，小声叫了他一下学长，她是不是认出宋容与了，不然怎么知道他是学长不是平级不是学弟呢？】
【对对对，烟浔最感兴趣的身份还选了宋容与的，他俩肯定有点什么，不然我就要闹了！！！】
烟浔拿下面具后，大屏幕好像也因为她的美貌变得迟缓，过了一会才切换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