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课程结束,请各位同学好好休息,晚上八点在心动会议室集合,进行自我介绍。]
烟浔收起手机,楼梯还有几个台阶,几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东欧人在二楼手持消毒工具,一身冷肃地做着清理工作,态度十分严谨,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就连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画都每个取下来从里到外清洁一遍。
这些东欧人看起来不善且动作过于专业,给人一种不法组织在毁尸灭迹之后清理现场的既视感,发现有人过来,他们警惕地看过来,看到楼梯上的东方少女都微微一愣,不过专业素质让他们没有表现出来,很快回过神,撤到一边,给她让出位置。
烟浔走过他们,目光落在这些人的队长身上,她身上的西装比其他人的更高级,胸前还佩戴着一枚看起来很古老的徽章,烟浔低下眼看了看那枚徽章,然后又抬起眼,正好对上队长打量她的目光。
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队长唇抿紧了些。
“绿色的眼睛。”烟浔好像没发现自己令这位年轻而专业的东欧保镖队长紧张起来,轻声感叹,“真漂亮。”
队长从小就被选到雍家,使命就是保护雍家家主,自然要学习东方语言,烟浔的话她能够听懂。
但她没有给烟浔回应,作为雍家的人她不能随便和无关人等说与工作无关的话,只用眼神警告烟浔离开。
烟浔也没停留,夸完便走向自己的房间,还没走到,一扇门口贴着星球图片的房间门打开,戴着国王面具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烟浔身后的黑西装们见到他站得更为挺拔,并微微鞠躬向他行礼,他却看都没看这些人,仿佛他们根本不配出现在他的眼里,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们。
好大的排场啊,烟浔看到他走过来,完全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理所应当地认为她应该自觉躲到不会妨碍到他的位置。
这么大的排场,香味却一般。
只能做个小菜。
都小菜了,魔就先让让他吧。
烟浔向旁边侧身,让他顺畅地经过她。
雍寂好像压根没发现她的存在,视线都没偏移半分,直接从她身侧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停下来。
面具下的脖颈,肉眼可见地染上绯红,这么漂亮的颜色,很难让人想到它意味着多严重的痛感,他也没表现出经受痛苦的迹象。
让他过敏的脏东西,又出现了。
雍寂安静地感受着皮肤上蔓延的灼烧感。
比上午更严重。
走廊里淡淡的消毒水味,证明他走过的地方,原本存在的东西都已经被清理过。
那就是本来不在走廊里的,没被清理过的……雍寂转身,目光落在身后的烟浔身上,她打开了房间的门,房间里应该没关窗,风一下冲出来,把她身上的香气带向他。
雍寂脖颈上的红瞬间深了一度,更为妖冶靡丽。
强烈的灼烧感好像有了实体,像烈火吮咬他的神经。
找到了。
【哈哈哈哈为什么画面一到雍寂这边就突然变成古早霸总风了?上个恋综还带这么多保镖替节目组搞卫生。】
【哇哇哇雍寂又特意停下来转身看烟浔了欸!这应该是第二次了吧?上午雍寂戴着眼罩就准确分辨出妹妹在的方向转头看了一眼,这次烟浔戴着面具,他还是认出她来了,他们这是要开始一段豪门灰姑娘的深情虐恋了吗?】
【啊啊啊不可以虐我妹妹,有钱了不起啊,脾气不好的装×男走开走开啊!】
【不对不对,你们看雍寂的脖子,上午我就发现了,他的脖子本来都是好好的,转头看烟浔的时候,就红了,现在也是,红得比上午还厉害,可能是因为烟浔刚刚就在他身边,比上午离他更近?雍寂这个反应和我猫毛过敏很像,都是红了一片,可痒可疼了。】
【烟浔是雍寂的过敏原?这也太扯了,是因为她喷了什么廉价的香水了吧?啧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按雍寂的脾气,不一定会用什么手段把她也“清除”掉呢,那些喜欢绿茶的观众快多看看烟浔吧,可能很快就看不到了,哈哈哈。】
晚上九点,十三个嘉宾陆续到达心动会议室。
会议室没有桌椅,最前方的墙壁上落下来一块大幕布,幕布前放着十三个坐垫,门口有工作人员,看到她冲里面指了指,示意她可以随意找坐垫坐。
烟浔点点头,走进会议室,她来得不算早,会议室里已经来了几个人了。
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是烟浔下午见过的,那个戴着荆棘野心家面具的女生,她没坐,站在门口和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男生说着话:“谢谢你学长,要不是你帮忙,我可能还要烦恼好久。”
被文商羽连连感谢的男生手生得格外漂亮,戴了遮挡面容的面具后,那双手就更为显眼,什么都不做,也令人在意得不行,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刚刚就好几次瞄向他的手。
他的手里捏着一叠资料,手指屈起来,指节处泛着玉石般的润泽,指骨匀称修长,微微凸显的掌骨,犹如钢琴的琴弦,捏纸的指尖稍微重一点点,琴弦便一动,在人心里奏出无声但令人浮想联翩的乐章。
【戴白色面具的是宋容与吧?他这双手实在太有辨识度了,我在开场的时候,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了了!】
【没错没错,他就是我们学校的全能宝藏学长,宋容与,成绩年级第一,还是学生会会长,还还是排球队队长,有一次比赛,他杀球时,露了一点腹肌,我们论坛都炸了,以前都没敢想他的身材竟然那么斯哈。虽然没有孟越琛学长那么温柔爱笑,但对我们也特别好,我一开始也以为他特别高冷,有问题都憋着,结果工作出现了失误,他也没怪我,还帮我收拾了烂摊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有多感动,从那一刻我就决定了,下辈子投胎了,我的身上还得带着“宋容与学长天下第一好”的胎记,以提醒我下辈子接着做他的小学弟!】
【宋容与的口碑没得说,我不和他一个学校也听说了,人缘巨好,就没人说过他的不好,都说他完美得都有点不真实了。】
【文商羽和他是一个学校的?看起来好像还很熟,她下午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他,一下就认出他了,还拿了学习资料来问他。】
【不愧是学霸,上节目还带着学习资料,话说,他们两个看起来好般配啊,都是学霸,都那么优秀。】
【但是宋容与和烟浔妹妹有情侣痣诶,你们看宋容与的左手!!!】
烟浔也在看宋容与的手。
他的左手和她有一颗位置对称的小痣。
她认识这颗痣,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原主认识。
它的主人是和原主一个高中的学长,原主就是为了他拼死考上了顶尖学府,原主是个很矛盾的人。
一面野心勃勃,贪婪虚荣,想要吸引有钱人,为她提供利益。
另一面却十分纯情,因为很小的事情,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她很清楚自己配不上他,但内心深处,她还是会忍不住祈祷奇迹降临。
所以,她小心地藏匿着自己的心意,有时候又会故意留下些马脚,暗暗希望他能发现,和她联系到一起。
可惜,奇迹没有降临,原主也能理解。
宋容与那样遥不可及的太阳,确实不应该能注意到被他阳光温暖过的小蚂蚁。
而且,善良清正如他,也不会过分揣测她行为背后是否有什么私心。
善良清正吗?烟浔轻轻吸气,她闻到了好香的味道。
宋容与察觉到烟浔的注视,抬起眼,面具后的眼里显出情绪,是不耐和厌恶。
淡淡的,但也不至于完全不会让人看出来。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别人发现他与自己完美口碑不同的地方。
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些人都那么愚蠢,这些人都很愚蠢,被他表象迷惑,就算亲眼看到不对,也会说服自己是他们看错了。
比如,这位以咨询学业问题为由,几次找到他的学妹。
再比如,宋容与目光停在烟浔身上。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头掠过,以她的相貌,只要看过一次,就算戴着那个和没戴没太大区别的面具,都会直接认出她是谁。
烟浔。
她应该喜欢他很久了。
得出这种结论不是因为宋容与自恋,喜欢在他看来,只是一群废物被化学物质操纵后美化自己的说法。
无论被谁喜欢,都没有沾沾自喜的必要。
那些喜欢他,仰望他,崇拜他,追捧簇拥他的人,越用心,越让他觉得可笑,不过,他一向可以很好地掩饰住他内心对他们的鄙夷轻视,只要他们没蠢到贴过来妨碍他,他都能当他们不存在。
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叫烟浔的女生的笨拙伎俩——躲在楼上的窗户后看他;偷偷给他准备感冒药;在走廊里一天十几次的“偶遇”;拼命考上和他一样的学校后,在他的座位桌下悄悄刻下“大学见”的字样;还有死皮赖脸求人让她加入学生会,让很多人都把她当成笑料,到今天还笑着讲给学生会的新生们……
他都知道。
不是在意她,是她太蠢,做得太明显。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他们能稍微聪明一点。
他并不想发现这些人做的这些事情——感冒药上的特别贴纸,桌底下刻的字,怯怯地注视,他去哪就跟到哪的拙劣追随,这些“无意”透露给他的痕迹,都带着他们隐秘的期待,希望他能看到。
真的,很烦。
没错,他看到烟浔的第一感觉应该是厌恶。
那才是正常的。
可当他看向她的时候,渗入他心脏的是另一种情绪。
另一种比厌恶更强烈的陌生情绪。
宋容与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异常,将它按压下去,也没将这种异样表现出来,与烟浔对视片刻,眼里的情绪被一贯的冷静淡漠覆去,转头,把手里的资料还给文商羽,礼貌但又疏离:“不客气。”
文商羽被宋容与的手吸引,他的手指修长,指甲整洁,左手上的痣落在如玉的皮肤上,盯久了,甚至会生出它在蛊惑你的奇怪错觉。
和烟浔学姐手上的痣很像。
宋容与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过于专注,没说什么,但把手放了下去。
文商羽有些懊悔,她不该一直盯着宋容与的手的,展开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两袋饼干:“学长,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感谢你,这两个手工饼干送给你吧。”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是我自己做的,可能会有点丑丑的。”
宋容与没有接:“抱歉,我不喜欢吃零食。”
“这样啊。”文商羽放下手,但其实并不意外,她知道宋容与不喜欢饼干。
【宋容与这算是婉拒小学妹了吗?我刚嗑的CP这么快就BE了吗?】
【习惯了,宋容与学长挺复杂的,说他高不可攀吧,谁有困难找他他都会帮忙,说他平易近人吧,他又特别有边界感,从来不接受个人的聚会邀请,不收别人的礼物,我都见证了一个系的男男女女被他拒绝了,真的是送什么他都不要,重心意的情书手工品,重经济价值的名表定制手办,统统被拒,不过话说回来,宋容与学长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他来录节目坐的也是豪车。而且他越这样,我们越觉得他有魅力,要是来者不拒,那不就成渣男了?】
【既然这样,文商羽妹妹就去找烟浔妹妹吧,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