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

烟浔花了点时间才走到别墅门口,因为不止一个人想要帮她拿行李,在他们差点打起来的时候,系统叫了一声站在旁边观摩人类的烟浔:“宿主,您憋看夜闹了,一会真干起来,再把您给磕了碰了 。”放软语气,“您稍微收收劲儿,真给这个世界干崩溃了,麻烦的还是我们俩。”

“好吧。”烟浔对态度好的系统也很善良,看向从车上下来,跟工作人员抢行李箱的司机,“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帮我拿行李了,就给那个工作人员吧。”她看向一个穿着印着节目组logo的黑皮男人,后者因为被她看了一眼,黑皮顿时透出了红,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司机也看了一眼那个幸运儿,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一簇毒藤,他好嫉妒那个黢黑的男人,努力展示魅力,冲烟浔微笑:“没关系没关系,我来,我力气大……”

“我说。”烟浔看着他,音色太轻软动人,以至于让对方都意识不到她打断了自己的话,只傻傻看着她。

视线里,容貌绮丽得甚至有些虚幻的女生向他漾开浅浅的笑意:“不用了。”

司机心脏一缩,瞳孔有一瞬都收成针孔了,等他从那浓烈到让人有种窒息感的美丽中回过神,烟浔都已经和工作人员走远了。

司机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回味着刚刚的感受。

见过美人吗?

见过美到会令你心底发冷,莫名生出敬畏的美人吗?

他见过,就在刚刚,他同时感受到了极致的惊艳和惊悚。

害怕,但又忍不住想要沉溺。

有烟浔点名,黑皮男人手里的行李箱无人再敢争抢,虽然有几个应该回到原位的工作人员一直跟着他们,等到烟浔跨过别墅门槛才如梦初醒地停住脚步,转头看,是皱着眉瞪他们的导演。

黑皮男人放下行李箱,恋恋不舍地走了,烟浔刚要抬头打量别墅里面,看看这几天存放她梦中食材的“粮仓”长什么样子,又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其中腿脚最快的,抢先停在她的面前,隐秘地冲落后的其他人露出胜利的微笑,伸出手:“烟浔同学,对吧?这边来,不用管行李,我同事会帮你看好。”

“在和其他同学认识前,我们要先做个小测试,不用紧张,不难,只要选一下卡片……”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柔,看着烟浔的侧脸,不知不觉就把应该让嘉宾自己去发现的东西讲了出来。

“收!收!收!”系统在烟浔耳边撕心裂肺地喊。

烟浔在心里慢悠悠地回,收了呀收了呀收了呀。

人类不中用,跟魔没关系。

“就是这儿了。”工作人员替烟浔拉开了门。

这是节目组自己做的布景,把别墅的宴客厅之一改成了十三个围成一圈的小隔间,每个嘉宾占一个,进到里面后,嘉宾们看不到彼此,但隔间不隔音,声音大点,就都能听到。

不对,也不是完全不能看到,隔间的挡板都是可以看见人影的磨砂玻璃,且左右两块挡板靠近座位处,各自有一块可以通过一只手臂的镂空小方块。

如果很想看,也可以低下身,从这个方块看隔壁的人。

不过,很显然,在场的嘉宾们都没有这样的兴趣,看影子都在座位好好坐着,也没试图隔着隔板交流。

十二个人都很安静。

烟浔最后来的,没隔间可挑,直接被工作人员带到标着3号的隔间。

“谢谢。”烟浔对热情地都要和她一起走进去了的工作人员说,她的声音不大,但现场太安静,她的声音就像落入湖水里的小石子,轻轻地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令磨砂玻璃上的身影,都向她这边转头看来。

【我的妈妈咪啊,这个声音……被女娲菩萨观音排队吻过吧?路过的狗听到都不叫了,围着我的手机疯狂摇尾巴。你们怎么都没反应啊?只有我是声控吗???】

【噫~五号女嘉宾的美貌劲儿太大了,我才缓过来,刚刚足足失神了一分钟,就像喝酒喝断片了一样。】

【我死了!!!哪个学校这么幸运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啊?我也要去,谁也别拦着我!】

【从未见过这么有攻击性的清纯,我那最不屑看恋综的妹妹扫到了这个妹妹的脸,立马搬了个凳子挤我旁边看起来了。】

【呜呜呜,我老婆怎么跑去参加恋综了?老婆~老婆~你快回来,我都给你暖好被窝了,尔康手+马景涛咆哮。】

【只有我看出这个漂亮妹妹条件不是很好吗?你们看她身上的裙子,做工挺一般的,款式也有点俗气……】

【羡慕前面的还有功夫看五号妹妹的裙子,我看她的脸都看不过来,披麻袋我也觉得是仙女的五彩衣,美得我想要无脑入同款。】

【导演真的没骗我们,这期嘉宾的颜真的美得乱七八糟帅得稀里哗啦啊,这颜值要是能换成钱,世界首富也比不过啊!】

隔间里有椅子,还有一个两端卡在两侧隔板上的小桌子,小桌子的桌面有一块触摸屏,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感应到烟浔坐下来,屏幕上跳出一个卡通小人扯出一条长长地横幅:

[欢迎烟浔同学进入心动自习室。]

触摸屏旁边还放着一支触摸屏用的电容笔。

烟浔拿起电容笔,点了一下,屏幕上的卡通小人儿转过身,把身后的黑色帷幕拉开。

一个输入框展开。

[请写下你的名字:]

烟浔在输入框处写下名字。

输入框旁边出现两个箭头,一个指向左侧,一个指向右侧。

烟浔看屏幕上也没有输入完成的按键,就这么两个箭头,随便点了一下右边的箭头。

很快在上方出现了两个写好的输入框。

一个是从左边冒出来,一个是从右边冒出来。

左边的字有些潦草,都划出输入框的格子了,本质也是好看的:裴渡。

右边的字迹要规整许多,笔画转折的位置能看出遒劲的笔锋,只是写在屏幕上被限制了很多:孟越琛。

这应该是坐在她左右的两个嘉宾的名字。

箭头代表把自己手写的名字传递到哪边的“邻居”那里。

那她的名字现在应该在孟越琛的手里。

烟浔往右边看,右边磨砂玻璃上的身影很浅,它的主人穿了一身浅色的衣服,微微低头看了一下屏幕,然后侧了侧脸,好像也冲她这边投来目光。

这是一个勾引他的机会,烟浔抬起手,对着他捋了一下右边的头发。

乌发被挽在耳后,剩下的一缕碎发将她的脸庞凸显得更为清纯精致,露出的一点耳尖像白玉雕的小月牙,玲珑剔透,身子还微微前倾,差点就怼在了隔板处安装的摄像头上。

好看,把直播间的弹幕好看得嗷嗷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蹲在五号妹妹的单人直播间会有惊喜,不管不管我就当妹妹跟我贴脸了!】

【天啊,这头发捋得直接把我给捋弯了,妹妹别恋综了,恋我!】

【耳朵都长得那么好看,那拂过乌黑头发的指尖,白得都透亮,真跟书里说的“如葱削一样”细细的,呜呜呜呜美死我了!】

但是,隔壁看不清啊,只能大概看到她的动作,看不清她此刻到底有多美。

被魅魔的美颜扫射到的系统有点受不了:“宿主,您等会儿再扒拉,总这么扒拉,别把自己脑瓜扒拉秃噜皮儿了。”

不会的,烟浔还在对着隔壁调整耳边的头发,魔头发多,不会秃。

隔壁的人很配合,烟浔茶里茶气地对着他这边弄头发的时候,他一直看着,等到她累了不弄了才把脸转回去,垂眸看着屏幕上手下的两个字,唇边噙起淡淡的笑意。

松松握笔的手放在桌面上,手很漂亮,手指长而直,肤色冷白,淡色的血管稍稍浮起,很有矛盾感,既让人觉得这样的手蕴藏力量,又让人觉得它很脆弱。

除了右手食指处的一道淡疤,这只手堪称完美。

他穿的白色外套款式很普通,什么图案都没有,清洗熨烫得非常仔细,没有半点折痕,一看就是非常整洁干净的人,只是看着都好像能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不是吧,我怎么上来就嗑到了?五号妹妹旁边的五号男嘉宾笑起来好好看好温柔啊,感觉尸体都在他看五号妹妹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眼神里回温了。】

【我来认领一下,这是我们院的孟越琛学长,人超级好,什么都会做,我们青协有一次团建,能点的外卖都一言难尽,学长怕我们饿到,就在楼下买了点菜,给我们做的饭,那叫一个好吃,我怒吃了三大碗!我们私下底讨论他,好多人说他有,那个,就前一段很流行的,那叫人夫感!】

【而且我们学长不是中央空调哦,距离感拿捏得特别好,绝对不会让人误会的那种,就算有女生跟他表白,他也会礼貌体面温和但非常坚定地拒绝,超级守男德的。】

【哈哈哈哈人家就算大三也才二十或者刚出头吧?怎么就成人夫了?不过五号男嘉宾确实让人感觉很舒服,其他男嘉宾也很帅,但感觉五号最不会给人压力,五号漂亮妹妹对五号学长,号码都这么配,那我也浅嗑一口寻梦cp吧。】

【而且正常来说,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大家都会点右边的箭头吧?孟越琛点的是左边,嗑学家大胆猜测,他是听到五号妹妹好听得过分的声音+猜出箭头的意义,反常地按了左边箭头,这说明,五号学长不仅超级聪明而且还对五号妹妹有兴趣!】

弹幕兴奋猜测的时候,十三位嘉宾桌面的屏幕跳出新的问题:

[请为你右边的同学选择一杯饮品。]

下面是两列,二十种不同的饮品图片和名称。

看到有能进嘴巴里的东西,烟浔挺直了腰板,手指拉过毛衣袖口,把手差不多都盖住,只露出细白的指尖轻轻捏着奶油色系的袖口,抵在雪白小巧的下颌上。

清凌凌的眼底流露出直白的渴望,扫过图片的眼睛里好像亮起了小星星,下意识微微咬唇,柔软的唇整齐的贝齿下沁出更鲜艳的色彩,清纯至极的面容鲜活生动,让直播间的观众原地化身土拨鼠,为她尖叫。

魔魔喝哪个呢?

魔魔哪个都想喝。

但选择权不在她的手上诶,烟浔纠结地抬起视线,心里选定了一杯最喜欢的,看向左边。

左边的同学掌握了魔的饮品命脉。

他穿得黑乎乎的,一看就不懂她想喝什么。

魔一定要喝到喜欢的饮品,烟浔想到这里,身子微微倾向左边,屈指,仿佛晕着玉色的指节很轻很轻地敲了敲左边的挡板。

裴渡还在看屏幕上的饮品图片,他对这种五颜六色,一看就有很多人工添加剂,甜得要命的东西不感兴趣,教练也不许他们乱喝。

突然听到隔壁响起像小猫挠门一样的细微动静,他抬头。

挡板映出的身影向他这边贴近,她衣服上的色彩清晰了一些,有粉的有蓝的有紫的,在磨砂玻璃的晕染下,像一团融化在一起的软软的棉花糖。

看不清脸,但能看到她的头发很黑,柔软地搭在外套上,肤色很白:“同学,我想喝那个。”

她进来的时候,他就听过她的声音。

但这次是只对他说的,裴渡挑了一下眉,莫名对那种颜色很丰富,看起来很甜的饮品有了兴趣,嘴巴都干干的。

裴渡坐直了一点,也往右边偏,但角度很有限,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刚认识的人过分亲密,也没故意逗她或者什么,很简单地反问:“哪个?”

饮品侠收到了她的许愿,烟浔立刻照着屏幕上的名字念出来:“粉桃乌龙脆啵啵。”

她看着屏幕的时候,刚刚敲隔板的手下意识搭在了隔板上的镂空方块上,裴渡听她念名字的时候,目光落在那里。

蓝粉的毛衣袖口轻轻压在方块边缘,从中露出的手指纤长莹白,自然弯曲,显得指节更为精致脆弱,透着淡粉色的指尖随着她的声音,以很小地幅度勾画着空气。

一身黑色运动服,领口拉到顶,把下颌藏在领口,神色恹恹的少年此刻却格外专注地凝视着某一处,让人惊讶他半压下来的眼睫竟然是那么长,像个小扇子一样好看得令人心痒痒,眼下竟然还有恰到好处的卧蚕,不驯冷然的眼尾在此刻都显得乖巧起来。

8号男嘉宾裴渡,直播间有挺多人认识他,所以才知道他此刻的反常:

【嘿嘿嘿,五号妹妹的一只手就让你看呆了呀,我们的冠军弟弟。】

【呦呦呦,也不知道谁,是队里出名的性/冷淡,别人在省里拿了冠军都恨不得连发十几条微博,开屏吸引小女生崇拜喜欢,某人一条也不发,连聚餐都不去呢,还以为是没开窍,这盯着人家妹妹手的眼神可不像,小狼狗那劲儿藏都藏不住了。】

【以前不关注体育赛事,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看的弟弟在为国争光,打算好好补补课,有没有姐妹指下路。】

【看五年前,他第一次代表国家参赛的视频,某两国赛前花式挑衅,弟弟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以破纪录的成绩轻松碾压他们,领奖时,那俩孙子都不敢抬头,弟弟也没借机讽刺他们什么的,还是不说话,就穿着一身白红金的国家运动服站在那,国旗在弟弟身后飘,他身姿挺拔修长,眼睛一垂,没睨视的意思,但我们都替那俩人感觉到了满满的嘲讽……帅得人恨不得螺旋升天了!那一个月晚上梦里都是他,捂脸。】

【哈哈哈哈我严重怀疑裴渡弟弟根本没听妹妹说什么,一会儿还得麻烦妹妹再说一遍。】

这一点弹幕猜错了,烟浔点完菜,听那边没动静,刚要问用不用再说一遍,便听到对面给出了回应。

裴渡收回视线,在输入框写下她要的饮品名字:“嗯。”

弹幕笑喷:【?就一个嗯?好好好,冠军弟弟你就仗着妹妹看不到你刚刚怎么看人家手的,尽情装酷吧,掩嘴姨母笑.jpg。】

【众里寻他千百度cp好有青春感啊,有种古早的冷酷校草爱上我的feel。】

烟浔又想起什么,都要离开隔板的手重新搭好,人也转向裴渡这边,另一只手也放到方块边缘:“可以让他们多放波波脆吗?”

声音和她的姿势一样,乖乖的。

尤其说叠词的时候,语气明明很认真,却让人心里掠起被羽毛扫过的酥酥痒痒,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马。

裴渡侧目看向方块处那的一双手。

她的指尖扒着方块边缘,就那一小截,仍旧不太安分,说着话,食指微微地往上一翘又一翘,好像随时都要收回手,勾起人的不舍,又没有离开。

裴渡想起小时候荡秋千,他最喜欢的就是让自己快要飞离秋千,再被地心引力抓回来的感觉。

心脏一悠一悠,又痒又爽。

裴渡还没表态,直播间观众就先对烟浔狠狠投降了:

【给!她!放!】

【放一大杯!节目组我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五号妹妹都没有天上的月亮,你们不满足我们观众就不答应!】

【呜呜呜,妹宝太美太软太甜太可爱了,我都要替裴渡晕过去了。】

【?没人觉得5号女生有点茶茶的吗?之前对着右边捋头发,现在又这么跟左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