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召见/晋封

索额图在接到诏令时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地从大椅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坐在左侧的噶布喇看去:“兄长……”

“镇静些!”噶布喇见他丝毫没有定力的模样眉头一皱,喝道。

索额图闻言心中一惧,脸上的兴奋退去,老实地听起他的指派。不是他怂,只是喝他这人身份实在特殊。

噶布喇乃是他阿玛索尼的嫡长子,自幼的教养那都是冲着继承赫舍里一族的方向去的。他的女儿更是成了这大清朝的皇后,腹中胎儿若是个皇子,那便是他们整个赫舍里氏的盼头。

若非他身子差,怎么也轮不到他索额图来接收赫舍里氏一族的政治资产。

只是他到底不是自幼接受继承人式的培养,于很多事情上都要差上几筹。但索尼去世的早,来不及教会他更多。因此噶布喇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大十几岁的兄长和小爹有什么区别!尤其在阿玛去世,他担任师长教导的时候。

索额图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听见他冷声的时候就立刻想伸出手掌等待戒尺临头!!!

“咳,咳咳咳。”噶布喇感受到喉咙传来的痒意,止不住重咳出来。

“兄长……”索额图面上一急,当即就想要上前查看。

噶布喇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停下咳嗽后,他终于有能力讲出接下来的话,他先是向传话太监表示了歉意:“幼弟忧心我的身体,因此忽视了天使【1】,还望天使见谅。”

传话太监在别人面前还敢作势拿乔,但当面对的这人是当今皇后生父时,这点胆魄却比什么消失的都快,连连推说道:“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只是万岁爷的召见……”

他的眼神不断往索额图身上瞟。

“好,我等即可动身。”噶布喇温声道,“索额图,万岁爷的召见不能拖,来扶一下我。”

“是。”索额图也知道不好耽搁,忍住心中忧虑,扶噶布喇上了马车。

前来传话的太监眼神闪了闪,万岁爷可就召见了索额图一人……但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他的差事只是传召,只要完成他的差事,其他什么事他才懒的管。

“索额图,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愿意将赫舍里氏的筹码全都压在皇后身上吗?”噶布喇等马车开始前行,正色问道。

索额图一怔:“兄长你这是什么话,皇后是我亲侄女,我不帮她帮谁?而且这也是阿玛生前的意思……”

“我不是在问我的弟弟,而是在问赫舍里氏如今和未来的掌舵者!”

“兄,兄长……”索额图有点不知所措,求助般唤了噶布喇一声。

“唉,”看着一手带大的弟弟这副模样,噶布喇心中一软,“父子亦有政见分歧严重者,尤其此次下注,必然影响我赫舍里氏百年!索额图,我不愿你我兄弟离心。”

索额图听明白了噶布喇这剖心之言,他却有些不高兴:“兄长你这可就看低了我索额图!您一手把我带大,教我文治武功,最后还越过您的两个儿子把赫舍里一族交到我的手上。

莫要与我说什么,我的才能出众常泰常海两人不及。那西晋皇帝儿子是个傻的都要把皇位交给他!

您对我掏心掏肺,我又岂会因为这事就与你离心。更何况我与您和阿玛一样的想法,日后败了,也不过是愿赌服输! ”

噶布喇欣慰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便将注压在万岁爷和皇后身上豪赌一次!”

皇后受罚的事情显然并未影响他们的立场。先不说太皇太后和皇上在皇后受罚期间也多有周全,就说皇后作的那几次妖,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噶布喇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他家那个秀外慧中的女儿干出来的事情。

等第二次第三次……噶布喇要不是身子不行,他是男子又难进后宫,他怎么都要冲过去晃晃他姑娘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被水淹了,在家都好好的啊……

“时间不多,我与你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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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氏的主宅距紫禁城不远,感知到车夫把马车停下后,索额图暂别噶布喇后就弯身出了马车,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紫禁城。

噶布喇留在马车上没有离开。索额图的离去似是将他脸上的笑意也一并带走了,马车里光线昏暗,起起伏伏的车帘带来阵阵光影变幻,打到他的脸上。

若是索额图在此,必然会惊怖于兄长这副与自己印象中相差甚远的形象。

许久之后,寂静到极点的马车里才悠悠传出他一道似感叹,似不甘的声音:“是啊,西晋皇帝儿子是个傻子都要把皇位交给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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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乾清宫的侧殿接见索额图。待他行了礼,叫起后康熙直接开门见山

“索额图,你可敢领一等侍卫一职?”

索额图回答的毫不犹豫:“敢!”

“这个位置可与你的吏部右侍郎不能兼任。”

“臣卸任便是。”

两次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让康熙惊讶了一番:“你可明白,应下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索额图一笑:“臣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但臣更知道,忧万岁爷之所忧,急万岁爷之所急,才是一个臣子该行的本分!”

“好!”康熙大赞,“索尼为朕生了个股肱之臣啊,若朕的臣子都如你与你阿玛一般,这大清又何愁不兴啊!”

索额图自是喜不自胜,一副得遇明君圣主的激动模样。

君臣双方再度交流了一番后,才以索额图告退画上句号。

康熙含笑看着索额图离去,在方才的交谈中,他已然明白赫舍里一族这是将全部筹码都压到了他身上,倒不枉他与皇玛嬷之前的苦心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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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册了那赫舍里氏的索额图为一等侍卫,这等大事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朝中诸位。

有眼明心快的自然联想到这几日发生的那桩事故,他们敏锐地察觉到这桩册封背后带来的浓重的挑衅意味:

你能阻止我晋封一个两个臣子,却阻止不了四个五个!

且晋封的这个索额图背后乃是赫舍里一族,可不像之前三个那么好拿捏!

从这日开始,康熙就不时召索额图进宫,要么是与他一起下棋,要么就是去御花园与善扑营众一同比赛布库。

这操作着实让不少人迷糊了起来:他们原以为万岁爷封了索额图,是准备联合了赫舍里氏与那鳌拜大干一场。但从他们如今的行为看来,却一点都没有了那个苗头。

但观察了许久,康熙还是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众臣这才确定他不是在行迷魂术,而是真的喜欢玩布库啊!!!

众大臣惋惜的有之,松了口气的有之……众生百态。

至于康熙一开始的晋封动作,也被诸位大臣归结为了年轻人火气重,被人欺负的那么狠自然忍不了,当然要给回对方自以为重,实则不痛不痒的反击。

鳌拜问询探子的频率也从一开始每日四五次降为了每日一次,甚至还与王嘲笑道:“我还以为那皇帝小儿终于能有一回血性,却不想竟还是这么软蛋一样的性子!枉我当初还遣人去探,如今想来,当真是白费力气!”

“哈哈哈哈哈,大人也不算白费力气,这探子探来皇帝这副样子,能引的大人一笑便是最大的功劳了。”王充拍马道,“某还忘了恭贺大人。”

“哦?”鳌拜好奇。

“皇帝玩物丧志,能带着大清朝发展更好的人也只剩大人您了,大人可要保重身体,一朝百姓可都指着您呢。”

“哈哈哈哈哈。”

众大臣让人窥视康熙的一举一动,康熙只作不知,但在这些人身边也不会少了他派遣出去的探子。

在探子反馈回来众大臣乃至鳌拜的反应后,康熙明白,反击的时候到了。

翌日,康熙毫无预兆地下了一道晋封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