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上辈子虽然没有遭受过身体上的苦难,但并不见得她过得轻松。
大学之前一直忙着各种学业,她跟中国大部分学生一样,为了能够考出个好成绩,几乎放弃了很多娱乐活动。
本以为大学时间真的跟大家所说可以轻松几年,进入大学后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工科类的专业,让她一天比一天忙。
大学还没上完,为了更好的前景,白薇选择出国留学。出国留学,忙于学业,一直到最后为了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白薇好像一直忙于世俗中的繁忙中。
上学时大家总是告诉她说,上大学就好了,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身边的人又说找到工作就好了。
千辛万苦地终于完成学业,进入工作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每天都忙于生活,嫌少又属于自己的事情。
平心而论,工作根本不难,可是工作也没有做完的那一天。
反而现在来到七零年代,因为身体的种种原因,因为大家都不在乎,反而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白薇能够十分轻易地感受着微风的吹拂,阳光轻轻铺洒在身上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所以,她来到七零年代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反而带着千帆过后的释然。
出国前父母早已经离婚各自成家,自己的死亡或许会引起他们的涟漪,但是她相信经过时间的流逝,这点伤痛最终都会被时间抚平。
有人问,父母各自成家,不再爱你,你会伤心吗?
白薇摇摇头,她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当年她选择出国,选择一个人去国外,也并未跟父母商量,而是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打一通电话,见一次面去告诉他们。
父母不爱我们吗?爱,可是来到世界后,我们都是一个独立坚强的个体,相对于父母,最爱最喜欢的莫过是自己。
在国外的几年,白薇几乎都是独自一人,她热爱独孤,也享受孤独。
他们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当然孤独也是常态。
来到七零年代后,白薇时常是一个人,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或许有人问你不寂寞吗?
白薇一定会坚定地摇摇头,不会。
有朋友的时候,她尽情地跟朋友玩耍,一个人是又能沉静地独自生活。
她认为只有不怕孤独又享受孤独的人才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
此时此刻,白薇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斜躺在大树下,肆意地享受阳光。
有时候大自然真的很神奇,晒晒太阳,看看绿色,享受一下微风拂面,人好像一下就变得生动起来。
即使身边无人,白薇也时常觉得快乐。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神情宁静又温和,一副怡然自得,不知不觉地入了别人的眼睛。
蒋劲柏提着锄头来到菜地的时候,人还没走近就看到了远处的黑影。
一棵大树,一道黑色的剪影,春风微微吹拂着她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连人都发着光。
这人还真有趣,他来李家村这么久了,还第一次这么闲适的模样。
无论是知青还是本地的庄稼人,看着这片土地都带着自己不易察觉的厌恶。
知青看着面前的一切,穷乡僻壤,一点没有城市的繁华,尽是厌恶,农村看着万古不变的土地,都在忧心今年的收成会不会更好,全是焦灼。
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光是看着背影,就觉得这片土地那么美好。
蒋劲柏本来对于村长想让他过来翻土,便心有不甘,看到这一幕又觉得,好像来翻土也不是不行。
蒋劲柏拿着锄头,悄悄地走上跟前,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怡然自乐,让人羡慕。
他步子不大,脚上的布鞋踩在地面上,几乎没有声息,悄悄地走到跟前,还未走近,一阵风便吹来了,吹动了大树上的树叶,稀疏作响,斑驳的阳光也在那人的脸面上移动。
蒋劲柏还以为这人是仙女,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双唇,虽未睁眼,但那恬静的模样已然刻在他的心间。
蒋劲柏素来能说会道,上至七八十的耄耋,下至三五岁的垂髫,似乎只要他想说话,就没有不能说的。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蒋劲柏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最后沉默地看了两眼到一旁的土地上翻土了。
白薇是被吭哧吭哧的翻土声给打搅醒的。本来也没有睡熟,只是微微眯一下,几乎是蒋劲柏翻第一下的时候她就醒了。
蒋劲柏但是只觉得有一腔的火气,无处可发泄,只好把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到翻土上,但是他忘记了,锄头钉在僵硬的土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他下意识地往上面看去。
果然白薇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问:“打搅你了?”
白薇摇摇头:“没有,来翻土?”
蒋劲柏人有些僵硬地点点头,随后视线又从白薇身上移开,暗恨自己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白薇也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副有些裸露的美男图,男人身材很好,身上穿着白色背心,今天阳光很足,被太阳一照,青筋拱起的手臂上,隐隐看着细密的汗珠。
本来想睡醒便回家的白薇忽然就不想动了。
有现成的美男不看,何必回家躺在床上睡觉,更不用说这人还长得那么好看。
整个身材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体看上去有些薄弱,肌肉线条却很明显,看得出来人经常锻炼,身上的肌肉不是花架式,而是实实在在的力量。
白薇穿好衣服坐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坐在他不远处的田埂上。
男人双手拿着锄头,微微扬起,又狠狠地扎在地上,只见男人一使劲,一大片僵化的土地便被翻开了。
蒋劲柏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是做一些农活,他怎么那么紧张,明明从小到大经常做训练,小时候不听话,随便被爷爷一罚就是十公里的负重训练,这些农活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情,怎么就那么紧张。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身体已经出满了细汗,似乎连锄头都握不住了。
白薇越是看,蒋劲柏越是紧张,又坏心地想,她怎么一直在这儿,还不走吗?
正想着这些,然后锄头再次落地时,一下子便偏了,整个锄头都没扎进地里,全都落在了别处。
白薇一看就知道对方没有做过农活,虽然有力气,但是不知道技巧,刚开始还有那个样子,这才几下,便干不下去了。
“你慢慢来,不要着急。”
被人看到了,丢了脸,蒋劲柏脸色有些不好:“我知道了。”
蒋劲柏想问她叫什么?怎么来到这儿的,偏偏以往口齿伶俐的他现在怎么就是开不了,一个劲地闷头干活。
白薇就这样坐在田埂上看着蒋劲柏锄地,刚开始还是没有技巧,后面又干了几下,很快便掌握了技巧,她看着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把整个地面的土地都翻了个。
有点像自己玩的游戏,她自己虽然没有参与,但是看着蒋劲柏翻土,好像自己也加入了一样,尽是满足感。
白薇手撑着下巴,双腿微微交叉伸在一旁,这会儿离得近了,更加看出对方容貌出众。
眉眼轮廓很深,浓眉大眼,鼻梁又高又挺,嘴唇稍薄,这会儿抿着嘴唇不笑,是别具一格的英俊的长相。
个子又高,肌肉虬结,十分有力量感,这人还真是好看。
她待在国外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有人比他的眼睛更好看的。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你一个人来锄地?你的同伴呢?”
这人光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地道的农民,而是知青。
听到她的声音,蒋劲柏闷声闷气说:“蒋劲柏。”说完沉默一会儿,才又继续回答她的问题:“村长说地方不大,就让我一个人来了?”
白薇哦了一声,尾音拉得很长,显示出良好的心情。
原来他就是蒋劲柏啊,怪不得梦安和梦芽都争着嫁给他,就是现在的眼光去看也是大帅哥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蒋劲柏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反问她的名字:“你呢?”
蒋劲柏半晌问了一句,白薇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名字。”
“哦,我叫白薇。”
白薇。蒋劲柏瞪大了眼睛,他这几天在村子里可没少打探消息,自然也知道白薇的名字。
这人不是前些日子差点见了阎王,好不容易好了,烧了脑袋,现在记不清人了。
以往的村民对白薇描述都是,身体虚弱,一步三喘,谁知道哪天就见了阎王。
可是,大家没说白薇长那么好看啊。
那眼睛,那脸蛋,就是在京市,也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
白薇也没想多待,等看见蒋劲柏把这附近的地都翻完了,就连旁边的土也翻了,白薇站起来准备回家了。
出来好大一会儿了,天也凉了,该回家做饭了。
白薇踢了踢脚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对蒋劲柏说:“你继续干活,我先回家了,拜拜。”
蒋劲柏点点头:“嗯。拜拜。”这个词语他知道,是英文中表示再见的意思。
没想到这人还挺有文化呢,连洋文都知道。
白薇说完便走了,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人。
蒋劲柏一直等她走远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也没想到着回去,继续拿着锄头锄地。
等天色擦黑的时候,一直等着蒋劲柏回家吃饭李全,等了一下午还是没看见人影,不免有些着急。
南头的菜地,地方不大,按说早就回来了,结果等到一个下午还是没有看见人影,这才忍不住来找他了。
李全走劲的时候,蒋劲柏叶扛着锄头准备回去了。
“劲柏,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还没弄完吗?”村长远远地呼喊着。
蒋劲柏应着:“弄完了,马上就来。”
说话间,李全也来到了地头,一看这翻土,他只让蒋劲柏翻下地头,再等等可以种些瓜果蔬菜,再一看,这人怕不是翻了半亩地。
这是看错地了,还是精力没处发了,不知道还以为他给蒋劲柏穿小鞋,不待见他呢。
“劲柏啊,我就让你翻一块,你怎么翻那么多。”
蒋劲柏自然也知道,可是不干活,他又怕自己忍不住胡思乱想,便忍不住多干了一些。
“没事,今天心情不错就多干了一些。村长,我多干一些,您不就少干一点,快走吧,绳子该等急了。”
李全确实没想到蒋劲柏居然那么为人着想。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劲柏,你好好干。”
蒋劲柏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