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铎很快将药方写好交给了李新如,可刘渊的状态很不好,他们都担心他没办法安全回到?营地。
好在谢铎会随身带一些急救的丹药,随手喂了一颗进他嘴里。
李新如一开始不放心,还想?拦着,但他动作极快,手腕一转,小小的药丸就送进了刘渊的嘴里,而不出片刻,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就悠悠睁眼,疑惑地看着众人。
李新如震惊了,睁大眼睛看着担架床前?正一脸无所谓的谢铎。
“谢、多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道谢,结果也因为震惊而结结巴巴的。
谢铎语法不耐烦,直接连瓶子一起扔给李新如,那随意的态度,仿佛瓶子里不是?千金难求的救命药,而是?随处可见的糖丸一般。
“方子里有味药材颇为难找,依你这废物德行,怕是?能生生把人拖死,先?拿这个对付几?天吧。”谢铎说?道,“一天一粒,可别乱吃,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来?找我。”
亲眼见识了他的厉害之处,李新如也不觉得他这态度讨人嫌了,反而觉得世外高人都该这般,简直越看越顺眼。
连忙感?激涕零地答应下来?。
躺在那儿的刘渊也回过神来?了,恭敬地朝谢铎道谢。
谢铎才懒得搭理他们,若不是?夫人求他,这人就是?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也丝毫同情,又怎么会稀罕他们的感?谢?
而且,他可还没有忘记,这些人趁他不在拐他夫人的事情。
是?以只看着清清:“事情办完了,回去??”
清清点点头,与李新如告辞:“大哥,李熙我先?带走了,我们就此别过,你和刘叔多保重。。”
李新如不舍地望着她,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况且,京中危机四伏,这次他们将李熙带回去?,势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而他和江家军远在成山,只能躲着,根本?帮不上忙。
想?想?就觉得愧疚,脸色也尴尬起来?。
清清见了他这副老父亲的表情,笑道:“大哥放心,我自会谨慎行事,你和刘叔千万要好好保重,这样我在京中才可安枕无虞。”
李新如自然答应,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他们好好躲着,别让人察觉到?踪迹,否则对他们反而是?不利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李新如也相信她的能力,加上还有外人在场,不便?多说?,于是?,最后向她行了一礼,拜别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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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早已?经心灰意冷,安静地在角落里,不吵不闹。他们去?请谢铎的时?候,几?名暗卫也跟了过来?,带人的活计儿自然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暗卫做事一向直接,二话不说?先?将李熙打晕,往肩上一扛,不知道蹿哪儿去?了。
清清跟谢铎手牵手在山间小路上缓步而行,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为荒山笼了层无暇的头纱,鸟叫虫鸣,填了几?分闲趣。
就是?蚊子有点儿多,清清突然犯懒,攀着谢铎的肩膀要他背。
这几?天她确实累了,谢铎无比好说?话,背着她快走几?步,离了山,有一辆马车等在那儿,谢铎将她放上去?,马蹄踢踏,在无人的山路披星戴月地前?行。
“现在是?不是?已?经宵禁了。”清清突然想?到?,“咱们怎么回去??”
谢铎却摇摇头:“不回王府了,先?离开再说?。”
眨眨眼睛,清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若让成山王发?现李熙的存在,是?不可能让他们平安离开的。
成山王知道都不算什么,若让五王爷的人知道,早做防范,他们这些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城门已?经关了,咱们怎么离开,翻墙吗?”清清拧眉,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谢铎却摸摸她的头发?:“放心,见钦差令牌如见当今圣上,守城军不敢拦。”
“你先?睡一觉,”谢铎说?道,“廉诚和铁锤都在城门处等咱们,东西不要了,到?了下一处再给你买。”
他一副对不住清清的态度,安慰着她,清清一下子笑了出来?:“在你心里,我是?那么耽于享乐的人吗?这么重要的关口,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明白的。”
说?完,又笑:“话说?,以前?从没见过你这么紧张,好像在逃命。”
谢铎无可奈何:“什么逃命,说?的这样难听,这叫战略性?躲避。”说?完,也笑了起来?。
他来?了成山这几?日,总是?忧心忡忡的,清清已?经许久没有见他笑了。
难免心动,主?动往他怀里窝了窝:“对不住呀,又连累你为我操心。若不是?临时?带上这么个人,你也不用走的这样匆忙。”
谢铎平时?最将就了,沐个浴都得一个时?辰,比她还爱收拾,爱打扮,做什么都不疾不徐的,体面大过天,此时?竟要与她像一对亡命鸳鸯似的,连夜奔逃,怪让人心疼的。
“又说?胡话,”谢铎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了,这也是?我的任务,以后不许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嗯?”
清清微笑着点头。
暗卫在前?面赶着马车,不一会儿,来?到?了城外三里亭,廉诚和铁锤正在那儿等着,两人牵着另外一辆马车。
此处无人,前?面三里就是?成山境内。城内已?经宵禁,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铁锤还受着伤,见到?清清,第一时?间担心地问:“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我都急死了。”
清清牵了她的手,轻声安慰:“等会儿再与你细说?。”说?完,便?又看向谢铎,“打算怎么走?”
李熙还晕着,谢铎看着他昏迷的模样,沉吟片刻,开口道:“把他关起来?。”
他的身份无比重要,万万不能暴露,是?以,专程让廉诚提前?准备了一个大箱子,将人关了进去?。
李熙在密室数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很轻易就塞了进去?。
箱子很大,在里面不会太难受,为他留好了空气的进口,谢铎直接将箱子上了锁。
紧接着,吩咐廉诚:“你带几?个人扮做商队,走陆路,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京城,将人安全送回禁卫处看关起来?,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连顺上也不行。”
他对廉诚无比信任,廉诚自然也不会辜负他的期望,当即领命。
将装着人的箱子搬上另外一辆马车,赶路去?了。
临行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铁锤,可铁锤正在跟清清说?话,完全没有看到?他的视线,廉诚抿了抿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一勒缰绳,马儿扬蹄而去?。
尘土掀了铁锤一脸,铁锤呸了几?声,莫名其妙地看着马车离去?的场景,很多问题想?问清清,可看到?清清一脸担忧,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清清的身子不便?赶路,却也担心成双王会突然追过来?,不得不连夜启程。
受伤的铁锤和身怀有孕的清清在马车里躺着休息,谢铎难得和颜悦色一回,亲自帮她们赶车。
一开始,铁锤还有些惶恐。被谢铎瞪了一眼,只得听话照做。
马车里特意铺上了软垫,躺在里面丝毫不觉得颠簸,而且什么都有,即使没有带行李,也完全没有觉出不方便?之处。
也幸好铁锤还算机灵,什么都没带光带了银子出来?,只要有银子,一切都好说?。
清清彻底放松下来?,搂着铁锤美滋滋的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时?,马车已?经到?了洛安河畔。
和几?日前?离开这里时?一样,仍是?一番破败的景象,但多多少少能感?觉到?百姓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些,以前?人人自危,做生意也做不安稳,生怕下一刻就被宰了!
这会儿却开始扬声吆喝,战争的阴霾正在逐渐消散,被动人的烟火气取代,相信不久以后就能恢复欣欣向荣的景象。
清清往洛守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祝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来?世能够生在和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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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水路出发?吗?”清清问了句。
谢铎点点头:“廉诚既已?先?行,我们便?不必着急,而且,周围的货船都被我包了,就算他们追过来?,也找不到?能够及时?出海的船,除非自己有船。”谢铎狡黠里说?着。
清清想?到?那个场面,顿觉好笑,自然也就不再着急,左右人已?经让廉诚带回去?了,没接到?坏消息,说?明暂时?安全,再加上他们身上还有另外一件证物,即使被追上也没什么关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关键阶段,越急越容易出乱子。
索性?一路游山玩水似的,尝尽各地美食,赏尽沿途风景,顺便?带着铁锤养伤治病,还买了不少的好玩的好看的,打算回去?送给家里人。
买东西的时?候,清清不免有些近乡情怯——她当初留书逃跑的时?候,可是?决绝的很,也不知道祖母有没有生她的气。
越临近京城她越紧张,饭都吃不香了,谢铎注意到?了,便?问她怎么回事儿。
清清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谢铎:“我、我先?前?想?去?找你,担心家里人不同意,就……留书一封,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回去?,祖母会不会责罚我?”
谢铎觉得她这小模样简直可爱得要命,平静地抿了一口,故意逗她:“诶?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一回我可不帮你。”
清清没想?到?他会撇的这样干净,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帮呢,左右没有下次了!我、我认清你这个人了!以后你再出个远门,你看我,看我还找不找你,还想?不想?你!”
谢铎:“……”
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表情僵了僵。
铁锤在旁边捂着嘴巴狂笑。
谢铎心思几?经转折,最终也只得认输,抓着她的手,转移话题:“以后我尽量不出远门,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会带上你,绝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吗?”
“这还差不多。”清清嘟囔一句,“那这次呢,你帮不帮我掩护?”
谢铎点头,让她的心落回肚子里:“自然要帮,夫人们莫要担心,天大的事情我顶着,祖母若要罚你,我帮你受。”
闹归闹,清清确实有一点担心,一来?是?不知道家里情况,二来?是?怕给家里添麻烦。
李熙一旦回京,朝廷恐怕再无宁日了。
祖父本?在洛阳公干,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不知道到?家了没。
诸多事宜,未确认之前?,总是?叫人牵挂的,白檀、青樱她们清清倒是?不用担心,主?要就是?祖母,还有谢钏送给她的那只小猫咪……
临行前?,她将二狗子托给了青樱照顾,不知照顾得怎么样,回去?还认不认他。
如此一想?,又觉得归心似箭,实在矛盾的很。于是?一路上就这样一会儿担心,一会儿期待地赶着水路,七日后,终于到?达了京城的码头。
廉诚早就回来?了,不负谢铎的重托,一路将人藏的很好,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他回京以后就派人在码头等谢铎的消息,一连四天才终于等来?了他们。
谢铎看着信任的属下,知道定?然是?有要事与他商量,而他这趟外出时?经历的种种,告诉了究竟他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事,于是?,明知道该第一时?间进宫,他却只是?微微颔首,客气而疏离地将人打发?走了,随即,风轻云淡的,陪清清回家。
几?人抵京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谢府。祖母和白檀早早做了准备,一大家子人都出现在门口,迎接他们回家。
让清清没有想?到?的是?,谢明燕和沈恪也从金陵来?了京城,站在一起,般配的很。更没有想?到?谢钏也在!
而且,虽未见祖父的身影,但去?码头迎接他们的小丫鬟已?经告诉了他们祖父回来?了。
说?来?好笑,她失忆这么久以来?,才终于等来?了谢府一家团聚。
他们回来?,一家人自然是?高兴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清总觉得每个人在高兴之余,面上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浅淡愁绪。
尤其是?谢钏,距离上次分别时?憔悴了不少,眼下隐隐有了淡青之色,显然是?没睡好,跟刚回来?时?那嚣张跋扈恨不得昭告天下的纨绔模样截然不同。
见清清关切地看向他,一开始还想?要故作镇定?,发?觉被清清看穿了,这才去?了伪装,像是?遭遇了委屈的小孩,见到?了可以保护他的大家长,表情神态都可怜兮兮的。
清清不由震惊,连忙问他:“你怎么了?挨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