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还问。”清清撑着脸,烦闷地说。
谢铎:“……”
出来一趟,小姑娘本事长了不少嘛。
都敢拿软钉子扎他了。
“那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谢铎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糖上,意有所指。
清清正为元芩的话而忧心呢,看见谢铎的眼神,故意将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慢悠悠地打开,扣了一颗糖搁在嘴巴里。
歪着头看向谢铎,挑衅似的,甜甜一笑。
嘶。
谢铎到抽一口凉气。
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过来。”谢铎将茶杯放下,看着面前将糖块咬得咔咔响的小姑娘。
清清怂了,却还嘴硬:“他跟我说赤字军的事儿呢,你不能因为这个生气。”
此刻她有?心事,不免就觉得谢铎管她管得太严了,她又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干嘛问东问西的?
“那我还得敲锣打鼓着鼓励你去见他?”谢铎说。
这个场景,还挺好笑。清清差点儿没忍住。
表情松动了几分,清清转移话题:“今天那两个人审过了吗?怎么说?”
谢铎抱着胳膊看她:“少转移话题。”
“那我不跟你说了。”清清觉得他太小气了,不想跟他讨论这些。
甚至偷偷在想,若谢铎知道她早就跟元芩联手查案,甚至连嫁给他的原因都是调查当年的事件,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再也不理自己了?
谢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冷脸过,一时愣住。
毕竟清清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乖的,怕他不高兴,现在却跟他耍性子。
他做错了什么吗?
谢铎不禁想,自己难道不该逼她这么紧?
可是,她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又那么瘦弱,还怀着身孕,若不保护好她,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怎么办?
那个元崇雁可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上次她明明答应自己:以后都不再吃别人的糖了。
现在却又拿那个木盒子在他面前碍眼。
“我……并无别的意思。”谢铎解释了一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好吧,心里是有一点点吃醋,不想看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可并非怀疑她,而且,只有一点点!
谢铎之前从没有?和别人理论过什么,若对谁不爽,都是直接砍人的,更没有?说过软话,所以,此刻明明想要缓和气氛,但由于没有经验,语气略显僵硬,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清清更加肯定他生气了。
“哦。”清清冷淡地回了一句,将木盒子扣上了,继而回了床边,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谢铎看着她熟悉的眉眼,脸色不可避免地沉了下来。
-
清清出息了。
谢铎心里压着火,想哄她别生气,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哄。
她根本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
而且,气大伤身,她身体本就不好,自己若再惹她,让她更不高兴可怎么办?
想了想,转身出去了。
清清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瘫在床上望着帐顶,心中百转千回。
元芩的话一直在她脑海当中回荡,他说很快就可以为父兄报仇了,可想也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成山王,五王爷,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势单力薄,想要与之抗衡,无异于螳臂挡车,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劫深渊。
很可能还要?连累家人。
原本她什么都不怕,可她现在有谢铎了,还有?祖母,有?太傅,有?谢明燕……
绝不能冲动。
至于元芩,她更是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毕竟,上次郡主府、皇宫遇刺,不就是他为了获得这次机会而刻意制造出来的吗?
赤字军虽罪有?应得,可郡主抓了人又放回去,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站在风口浪尖上,进退两难。这样的境地,谢铎怎么办?她身后的人怎么办?
突然间的,她想到前些日子姐姐与她说的话——原本,她是想与谢铎和离的。
谢铎全然不知道清清在烦恼什么,到帐外吹了会儿冷风,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由去了关押那两人的水牢。
廉诚正在审。
见谢铎亲自过来,连忙给他搬了个太师椅,谢铎坐在椅子上,裹着军靴的长腿交叠,手里拿着根带刺的长鞭。
桃花眼里尽是漠然的狠厉,将那两人吓得魂不附体。
原本怎么挨打都不肯招,让谢铎恐吓了两句,吓得什么都说了。
谢铎更觉得没意思。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吓人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会给他省去很多时间。
他也不需要?去讨谁的喜欢。
审讯结束后,他跟廉诚从水牢出来,水牢在军营后面的河边,离下午元芩跟清清散步的地方不远。
他与廉诚从那里经过,他突然开口:“廉诚,我有?个朋友。”
廉诚:“……”
一般情况下,以“我有?个朋友”为开头的,那个朋友不出意外都是自己。
统领也会有?无法解决的烦心事?
廉诚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能够听的。
不会听完就被灭口吧?
于是,话也不敢说,尽职尽责地当一个聆听者。
-
“我那个朋友,性格有点不好。”谢铎说,“杀过很多人。”
哦豁,原来对自我认知还挺清晰。
“但他很爱自己的夫人。”谢铎觉得这个信息足够少廉诚应该猜不出是谁,“他夫人因为流言有?点怕他,可是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他夫人又不害怕了,甚至跟他耍性子。”
什么?!廉诚瞪大眼睛,嫂夫人敢对统领耍性子?女中豪杰啊!
他不说话,谢铎不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出想问的问题:“你觉得,他当?何如?”
廉诚被他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又不敢不回答。
然而,他也是孤家寡人,至今尚未定亲,更不通情爱,问他?
“这个嘛……不知将军、啊,将军的那个朋友,是怎么想的?”廉诚说,“是想重振夫纲,还是想哄夫人别生气?”
谢铎茫然地拧眉:“重振夫纲?”
廉诚以为他是做了这个选择,当?即一抱拳,说道:“回将军,这夫妻之?道嘛,在于……”他根本不懂,信口胡诌,还怕旁人听到,于是压低声音,凑近谢铎耳边,“床-笫之间。”
“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廉诚煞有?介事,“将军可以告诉您的那位朋友,试试这个方法。”
谢铎耳朵有点红。
“胡说八道。”撂下一句,谢铎先一步离开了。
不过却真的在想。
莫非,清清觉得自己冷落了她?想来,今日从邰城回来的时候她就不高兴了。
想必是没玩尽兴。
未必不是廉诚说的那个原因。
毕竟之?前为这个还给他用过药,甚至还被他撞见过一回。筑基阁还没烧的时候,她把那药藏在茶杯底下,被他看见了,还让铁锤赶紧扔掉。
唔。她怀着身孕,中间又分开了许多天,在营中确实不如之?前亲近,谢铎越想,越觉得廉诚说的不无道理。
罢了。既然她这么想,自己就再迁就她一回。
只是要等他从邰城回来才可以。
方才从那两个人口中问出了不少的信息,邰城确实与赤字军有?勾结,关系还不浅,甚至连泽化都牵涉了进来。
唯独成山,在此次匪患之中置身事外。
但这样反而更可疑。
为今之?计,只有先解决了赤字军和牵连进来的一众官员,再以钦差的身份北上成山,仔细探查一番。
思忖好计策,他先去找了永宁郡主,交代好明日攻城的路线,今夜他带人去一趟邰城,抓一抓邰城刺杀的小辫子。
永宁郡主虽是监军,军中大多数决定却是谢铎在做,但他懒得与人交流,所以只言简意赅地与她说明意图,其他的都交给永宁郡主执行。
此次行动,需要?用到少量的军用物资,永宁郡主很快就帮他安排好了。
出发去邰城之前,谢铎回了营帐,打算先跟清清服个软,让她不要?生气,自己回来再补偿她。
没想到出门一趟太累了,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不忍心吵醒她,谢铎帮她脱了靴子,调整了睡姿,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
清清迷迷糊糊间,梦见自己被一只大老虎压着,老虎眼神凌厉,爪子有?蒲扇那么大,她想挣也挣不开,被它舔了好久,直到柔软温热的肉垫也开始作乱。
小姑娘吓了一跳,老虎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谢铎惑人的桃花眼,看着她冷冷地说:“江幼清,你竟然背叛我。”
清清骤然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正在看着她的谢铎,他嘴巴有?点红,耳朵也红红的,胳膊撑在床上,与她隔着一段暧昧的距离。
梦里的视线和眼前的重叠,清清一下子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说:“你、你怎么这样啊?!”
偷亲的谢铎:“……”
清清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很难过的样子。谢铎也恼自己,不明白刚刚抽了什么风,竟趁她睡着……
沉默了一会儿,谢铎开口:“今夜我不回来了,你记得吃晚饭。”
清清没理他,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谢铎望着面前单薄的背影,面沉如水,良久,突然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朝自己,低头,又狠又重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