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外国妖怪走了之后不久,小娇娇也离开了。
倪大拍的照片在社会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小娇娇知道拍照片的记者是我朋友之后,情绪十分激动,坐飞机离开之前还对我们“恋恋不舍”,一边被经纪人拖着走,一边“深情”地摇着手上的报纸喊道:“马力术,你给我等着!”
我也挥手和她告别:“再别回来了啊。”
我和同来给小娇娇送行的二狗子、云美和雷迪嘎嘎往回走,二狗子说:“杰克找到没?别跑到飞机上去了?”
杰克事件之后,市里晚上多了不少警车巡逻。我和南晨打过招呼,如果他有杰克的消息,通知我一声,但是一直没有信儿。杰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万分后悔,当初没有多问他几句,问出马建民的下落。
“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貔貅道。上次在医院我被割头之后玉佩一直留在身体的脖子上,加之貔貅本来就沉默寡言,后来几天我又到处奔波,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最后还是南晨发现并送还给我,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事儿给貔貅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他甚至开始怀疑我们之间深厚的主仆情意。
我自然也知道这事有蹊跷,基本上遇到改命人就不会有啥简单的事。
虽然看到改命人却没有找到他,我还是让雷迪嘎嘎看了岔道的墙,他看了半天最后垂头丧气地回了我一句“打不开”。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雷迪嘎嘎都打不开的锁,我们都很诧异,让南晨去探院方的话,院方咬死不承认那里有门。
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二狗子忽然拿手肘撞我,淫邪地低语道:“你看,那两个妞儿长得真不错。”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不由愣了,不远处竟然站着一只孔雀和一只兔子!
“这是动物园开门了?”我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孔雀和兔子不见了,站在那儿的变成了特别显眼的俩美女。一个又高又瘦,看着很傲气,妆化得五颜六色,跟印第安土著似的,穿的衣服也十分艳丽,这彩虹一样的衣服和这妆要在别人身上一定奇怪,偏偏在她身上就好看。另一个很娇小,穿一身白,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虽然嘴巴像是兔唇,但是看起来特别可爱。
明明是俩美女,咋就能被我看成动物了呢?
我和二狗子盯着那俩美女走过去,那俩美女估计是察觉到我俩热烈的目光,扭头看了我俩一眼。
二狗子说:“你看看你,死盯着人家屁股看,被发现了吧。”
这也不完全是我的错啊,她俩屁股后面都竖着尾巴,一个的尾巴长得都拖地了,另一个的是网球大小,毛茸茸的白尾巴。
俩美女姿态万千地走着,屁股后面的尾巴一扭一扭的。
看上去还真不像是假的,难道走在今年时尚流行前沿的装饰品就是尾巴?
四周人似乎都没反应,为证明我不是眼花,我一脚踩上了那拖在地上的孔雀尾巴。
只听得一声惨叫,孔雀女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她原本秀色可餐的小脸变成了鸟类的头,黑豆似的眼睛怒视着我。
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装成看不到她们尾巴的普通人,慢慢移开脚。
“算了,算了,他也看不见。”白兔女对气呼呼的孔雀女说,孔雀女临走前还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
我看着地上的两根孔雀毛想,果然是妖怪。
“别人不招你,你去招别人。”貔貅说,“你损不损啊?”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不少妖怪装成人的模样生活,可一般见到的都是三娘、貔貅这样化成人形,看不出来任何破绽的高级妖怪,能让我一眼看透的还真少见。
二狗子边走边咂舌道:“我发现现在的人是越长越漂亮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大马路上有这么多美女呢。”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阵发寒,因为我也发现街上的美女变多了,只是这个长着浣熊的耳朵,那个摇着狗尾巴,虽然表面上看着都是人,实际上全是妖怪。
“原来有这么多妖怪?”我低声问云美。她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原来并没有那么多妖怪在路上走,而且他们妖力低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了。”
我心里一沉,转头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妖怪,脑中莫名地冒出一句话——要变天了。
就在这时,强子打来电话,电话那边声音都在抖:“马力术、二狗子,你们快来救救哥吧,我Hold不住了!”
我和二狗子没去过几次强子家,关键原因是强子的老婆太霸气。
我早说过,强子怕老婆,不是因为强子太弱,而是因为强子老婆太强。
强子和他老婆认识的过程非常有戏剧性。那时候强子还不是企业家,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创业小青年,在建材市场附近的马路举个“粉刷墙、铺地板、铺瓷砖”的小牌子坐着。虽然干活的就他一个人,但怎么说比其他的正规公司便宜多了,仗着性价比也有点小生意。
后来强子接了个大活——刷一排小平房,工程量巨大,我和二狗子还去帮了不少忙。我们几个边刷墙边畅想未来,都觉得强子现在能接下这么大一单生意,以后必然能发大财,结果结账的时候麻烦来了,对方赖账不给钱!
强子一看这还得了,马上打电话通知我和二狗子,我俩抄上板砖就跑来了,当时我们三个和那个赖账男约在一块公园空地上,旁边还有老头、老太太练太极、扭秧歌。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残阳似血,秋风扫落叶,我们三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块板砖,在秧歌咚锵咚锵的伴奏声中怒视赖账男,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强子向赖账男得意地笑道:“还钱还是还命,你自己选吧。”
赖账男一挥手,扭秧歌的队伍里马上窜出七八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赖账男得意地说:“要没两把刷子,咱能赖账吗?”
我和强子一看这架势不对就想撤,二狗子往我俩前面一站,道:“不用怕,有我在!”说完就朝他们冲过去。
我和强子太了解二狗子了,真心实意地相信他绝对打不赢,见二狗子冲向他们,我俩转头就跑,以争取一线生机。
我们那时候也没估量二狗子到底能绊住他们多久,不过拿现在的时髦词汇来说,二狗子应该是被秒杀了。
跑得慢的强子被赖账的人团团围住,那赖账男大手一挥,要让兄弟们给强子一点教训。眼看身体瘦弱的强子就要“香消玉殒”,强子的老婆出现了。
当初我光顾跑,没回头看后面的情景。强子说当时他老婆拳打青龙,脚踢白虎,通过之地哀嚎遍野。据说强子被欠债的打飞,他老婆还飞上天抱着强子转了几个圈圈之后缓缓落地。当然对于这个动作我和二狗子都是不信的,一致认为他在描述中作了艺术加工。
总之那时候强子就对他老婆一见钟情,玫瑰、巧克力齐齐上阵。摸透了他老婆的出没规律之后,无论有什么事,每天到点都会赶到那里见他老婆,风雨无阻,比遛狗还准时。
虽然俗话说英雌爱美男,但是美男子强子最开始还是遇到了不少阻碍,他老婆对鲜花、巧克力等毫无兴趣,最感兴趣的是肉。后来强子就想出了一个妙招,把生肉片卷成玫瑰的形状送给他老婆,这招效果极好,很快融化了霸道的冰山美女,俩人亲亲热热一年多,就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按强子的话说,他是文,他老婆是武,他俩结合在一起,那就是文武双全,所向披靡。事实上强子老婆也确实有旺夫命,他俩结婚后,强子的事业是越做越顺,后来也有了自己的实体店。
强子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夸过自家老婆公平,俩人都有财政自由:老婆有掌控全家人收入的财政自由,强子有处理老婆给自己零花钱的自由。换句话说,强子可以随意处理老婆每天给他的五块钱零花钱,想咋花就咋花。
这分配方法在强子和我们炫耀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似乎有点奇怪,可强子一直乐在其中,对老婆百依百顺。想当初强子也曾是个闻名于高级小平房住宅区的风流人物,结婚前对小住宅区七到七十岁的女人的信息了如指掌,结婚后对其他小美女就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了,当然拿强子的话说他这不是怕老婆,而是因为爱情。
这句话,我和二狗子研究过,结论就一个,兄弟的话,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俩得信。
强子自从跟了他老婆,不是,自从强子他老婆跟了强子,强子就再没被外人欺负过。强子他老婆,漂亮归漂亮,可是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霸气,连二狗子这种黑社会精英看到他老婆都会胆怯,更不要提别人了。当然出于兄弟情谊,我和二狗子暗自称强子老婆为母老虎这种事我们是不会随便说的,但是我们一直相信有他老婆罩着,强子绝对吃不了亏。所以现在听到强子在电话中发出这种被人一拳打到内脏的求救声,我和二狗子都吃了一惊,马上朝强子家赶去。
强子的企业做起来以后,换了个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虽然和我的小二楼不能比,但是路段很不错。
我们赶到的时候,强子正紧紧地贴在他家的防盗门上,面色煞白,不停地哆嗦。云美见到这情景,“哎哟”了一声,拉着我和二狗子后退了几步。
我从未见过强子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问:“这是咋了?”
强子刚要张嘴,屋内砰砰两声巨响,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在了门上。强子身子一晃,连忙合上嘴,一声不响地将靠在防盗门上的身体绷直,那动作像是用身体抵住房门,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对门出来一个老太太,问强子:“小强,你家干吗呢?响个不停,怪吓人的。”
强子额头上流下一道汗,强笑着说:“王婶,我家装修,打扰到你了,等装完了我给你赔罪啊。”
“那怎么还有什么东西在吼?”
“装修工人不用心,我老婆生气了。”
“你们这也太扰民了。”老太太抱怨了半天,进去了。
二狗子问:“怎么,你又惹你媳妇生气啦?”
强子苦着脸摇了摇头。
貔貅说:“这里好大的妖气。”
拉着我们的云美也说:“小心点,门里有东西。”
我马上警觉起来,问强子:“怎么,有妖怪?”
强子眼睛马上红了,低声对我们说:“变啦……变啦……”
我没听懂:“什么?”
这时屋内又传来重物撞击墙板的声音。这次的撞击非常猛烈,连我都能感觉到地板的颤动,强子甚至被从门上撞开,防盗门上竟然撞出了一个凸起!
伴随着这个撞击,屋内传来一声巨吼,声音几乎能震穿人的耳膜。
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也亏得刚才那老太太相信强子的胡话!
“变了……”被撞倒在地上的强子看着防盗门,虚弱地说,“我老婆,她……她……”
防盗门一声巨响,终于被撞开!
只见屋子里站着一只白毛红眼的大老虎!那老虎足有一米多高,对着我们怒目而视。
云美喊:“小心!”然后挡在我前面,貔貅已经化作一道白光从玉中窜出,化为实体,冲向老虎。
那老虎低吼一声,跃上前来,两只巨兽空中交锋,电光石火之间胜负已分。
老虎掉在地上,被貔貅死死制住,还低吼着想要挣扎。它虽然是百兽之王,但与神兽貔貅相比,毕竟还是凡物。
我趁这个当口问强子:“强子,你家怎么会有老虎?”
强子心疼地跑向倒在地上的老虎:“别伤她,别伤她!这是我老婆!”
我和云美面面相觑,他这话说得虽然唐突,可是我俩经历过那么多,脑子一转也就明白了。
云美问:“你老婆……是老虎精?”
我说:“还真是老虎精啊?”
强子围在老虎身旁,又不敢靠近,急着说:“我也不知道为啥就变成这样了……哎,你那句‘还真是老虎精啊’我怎么听着就那么怪异呢?”
“你骗我们吧?”二狗子接受能力没有我们强,走过去看了看,“还真是母的。”
强子怒了:“乱看什么,别以为你是黑社会,我就不敢揍你了!”然后挡着我们,对老虎说,“老婆,你生我的气也行,但是咱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咱回去穿件衣服吧。”
那老虎也有人性,听了强子的话,转头看着制住自己的貔貅,貔貅松了手,强子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老虎身上,然后跟着老虎进了屋。为以防万一,貔貅也跟了进去。
“就这么进去了?”二狗子说,“他不会被老虎吃了吧?”
云美说:“人家俩是夫妻,要吃早就吃了。”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强子喊道:“进来吧。”
等我们进去一看,全乐了,老虎像个人一样直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身上还裹着个毯子。
强子不好意思地说:“衣服都穿不上了,拿毯子凑合一下。”说完他还警告我们,“虽然穿得很性感,但是你们不要对她动什么歪心思啊。”
这话说的,我俩有多饥渴才能对一只裹着毯子的老虎动心思啊?
那老虎这会儿倒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立在一旁的貔貅,庞大的身躯坐在沙发上,硬是把沙发坐出了一个坑。强子坐在它旁边,只能顺着那坑的方向倒,就像大肥猫旁边坐了一只无助的瘦老鼠一样。
二狗子本来不信这老虎,见那老虎规规整整地坐着,神态和强子老婆一模一样,也就信了大半,和那老虎打了声招呼:“嫂子。”
那老虎点点头,没说话。
我问:“强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强子说:“你们知道,最近我老婆身体不好,我一直在家照顾她,从那时开始,我老婆的表现就越来越奇怪了。前几天,她忽然要和我分房睡,饭由我放在门口,她需要什么东西写个纸条给我,我买来之后放在房门口,之后我们就一直没见面。直到今天,我实在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放了饭之后,躲在一旁偷偷看,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门开了,我等着老婆出来拿饭,谁知道竟然从房中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虎爪!”
“要是我看见房中出现了一只老虎,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老婆是妖怪。”二狗子问,“你怎么知道这老虎就是你老婆?”
“因为她当时没变全啊。”强子痛不欲生地说,“四肢是老虎,身体其他部分还是原来的样子,还穿着我给她买的睡衣。”
“哎呀。”云美歪着头笑道,“那还挺可爱的。”
“可爱啥啊,吓死人了都。”强子说,“我当时吓坏了,连忙从躲着的地方跳出来喊‘老婆’,我老婆吓了一跳,朝我怒吼:‘我已经在尽力克制了,你吓我干什么!’说完这句话,她就开始变了,身上的毛跟涂了生发剂一样,刷刷地长,胳膊上的肉像小山一样都鼓起来,身体越变越大,就跟小宇宙爆发的筋肉人一样,转眼间就把睡衣都撑成碎布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我那时都呆了啊!”强子用一种辛酸的表情看着我们,“你们不懂啊,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忽然变成老虎时的心情,你们不懂啊。”
我想拍拍强子的肩膀安慰他,见老虎盯着我,就把手收回来了:“我理解。”当年三娘诱惑我时突然变身,我受的打击不比这小。
二狗子问:“你们夫妻一场,她变身了就要吃你?”
强子抹了一把脸,继续说:“这是我的错,我老婆变成老虎以后,问:‘我是妖怪,你还喜欢我吗?’我一看她张嘴露出的大尖牙,腿都吓软了,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她啊,转身就往外跑,她以为我嫌弃她,这不就生气了。”
“这不能怪你。”二狗子说,“人兽口味太重。”
老虎一巴掌糊二狗子脸上,直接把二狗子打趴下了。
云美问老虎:“这么说,你瞒着自己是妖的事实,和小强哥结婚了?”
老虎哼了一声,说话竟然还是女人的嗓音:“我没瞒他,他又没问过我是不是妖怪。”
正常人也想不到问这啊。
云美又问:“那你这次为什么要露出原形,你受伤了?”
老虎上下打量云美:“我还以为你也是妖怪,原来感觉不到吗?前一阵极阴之地的封印破裂,逃出来的妖怪已经把里面发生的消息扩散到了整个妖界,所有的妖怪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想活下去的妖怪已经开始四处寻找办法,隐居的妖怪们也都出来找活路。”
原来妖界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骚乱,苟富贵、勿相忘他们也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阎王。据阎王说已经派出工程队改造十八层地狱,打算出事以后往地下躲,李伯通说天界也已经召开“极阴之地问题解决方案讨论大会暨上世纪仙界劳模表彰大会”讨论这个问题,说争取在本世纪内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等他们出结果,我们会死得比较惨。至于魔界,我个人对他们还不了解,但是云美曾经用流行语言跟我解释说,如果说鬼界是庸俗青年,人界是文艺青年,天界是装B文艺青年,那么魔界绝对是2B文艺青年,因为魔界的人都是独来独往一匹狼,身上永远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犯二的气息。目前云美已经感觉到魔力的波动,说明魔界的人也已经开始行动,但是因为二货的杀伤力太强,与他们合作是下下策。
但不管怎样,目前看来现在除了人类还被蒙在鼓里,其他几界都已经开始了自救行动。
原本我们以为妖界群龙无首,需要我们帮助,现在看起来寻找解救方法的不止我们一波。若是把所有的力量集合在一起,说不定不需要找到马建民,我们也能把极阴之地的问题破解。
貔貅问:“城市里涌现出大量妖怪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老虎说,“因为这里是离极阴之地最近的地方,妖怪们尝试在这里设立结界,控制极阴之地扩大,但是妖怪们习惯了独来独往,加上妖王不在,大家各干各的,现在这个城市里充斥着各种相生相克的妖力,原本的自然平衡被打破,所有妖怪的妖力都受到了影响,再加上……”老虎看了一眼强子,说,“我已经怀孕了,更是控制不住妖力,于是就现出了原形。”
强子本来还在呆呆地听我们聊天,听到这话,触电一般地跳起来,对着他老婆喊道:“真的?我要当爸爸了?”
老虎横他一眼:“我骗你干什么?”
“哎呀,”强子高兴得直跺脚,“太好了!太好了!你怎么知道的,你去医院查了?”
“我这样能去医院吗?”老虎说,“这是野兽的直觉。”
“这下口味更重了。”我摇着头对二狗子说,“不止人兽,还生仔了。”
强子开始犯愁:“那这孩子生下该是啥样?”
二狗子安慰他:“埃及那狮身人应该就是这样生下来的,你孩子生下来肯定能有出息。”
强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想到三娘,想我救出她以后她肯定以身相许,那以后我家也能有只小狐狸精了,于是点头道:“这肯定能有出息,生出来拉出去转一圈就出名了。”
云美也安慰他道:“别担心,混血的孩子都长得漂亮。”
“这也是。”强子说,“混血的也聪明。”
我说:“不过这血混得有点远,跨种族了,杂交品种不知道会咋样。”
强子彻底沮丧了。
所有人都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我这也是联系到我自己的实际,以后我家小狐狸说不定还能陪你家小老虎玩,挺好。”
强子说:“那还是和平常人不一样。”
母老虎砰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对着强子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母子了?”
强子连忙解释:“哪能呢!我嫌弃谁都不能嫌弃你啊。”
我岔开话题问:“老虎,你知不知道那些妖怪在哪里施法?如果我们联合起来,说不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靠没用的人类?”母老虎冷哼道,“和你们人类合作?等猪飞上天的时候再说吧。”
“嘿,”二狗子低声对我说,“你看她这话说的。”
我气愤地点头:“也太看不起咱人类了。”
二狗子说:“不是,我是觉得她身为老虎,还会说俗语,挺有文化的。”
你在乎这玩意儿干什么啊!
就在这时,阳台传来敲窗户的声音,还有人边敲边说:“老虎,开个窗,有急事!”
我们都吓了一跳,有听说过敲门进屋的,没听说过敲窗进屋的。而且强子家是十三楼,上面还有个七八层,什么人能大白天跑来敲窗户?
云美跑过去一看,吃惊地跑回来跟我们说:“外面飞着一头猪,在敲窗户!”
我们一听,马上跑到窗台一看,外面果然飞着一头猪,穿着一件绿色军大衣,见到我们一群人,吓得几乎掉下去:“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然后伸着两只前蹄往脸上捂,“哎哟!别看,别看。”
“你别捂了,”貔貅说,“捂了也没用,任谁都能看出你是只猪。”
强子说:“这不是楼下的老赵的衣服吗?听着声音也像……你是老赵?”
强子和我们扯淡的时候聊过这个老赵,说住在他楼下,不知道是哪里当官的,长得肥头大耳,吃起东西来不要命,每天吃完就睡,睡醒了就吃,难得见他出门,但是整个人每天都乐呵呵的,没啥烦恼。
“没错,是我。”
强子又问:“你是猪?”
老赵生气了:“你才是猪,我是猪妖。”
强子有些崩溃:“前阵子我还偷偷笑话马哥招不干净的东西,没想到我身边也有这么多。”
那猪妖看看楼下,说:“你先让我进去,让人看见了不好。”
强子看向他老婆,见老虎点头了才打开窗户,让猪妖进来。
我看着那猪妖费力地从窗户挤进来,乐呵呵地问老虎:“这下你得帮我了吧?”
老虎奇怪地说:“凭什么?”
“你说等猪会飞的时候就和我们人类合作。”我指着那猪妖对老虎说,“这不就是会飞的猪吗?”
老虎气呼呼地对猪吼:“你飞上来干什么,不会坐电梯啊?”
猪妖很委屈:“我太胖,站不起来,摁不到电梯按钮啊。”
还好他没坐电梯,来来回回那么多人,要被人看到一头穿着军大衣的猪坐电梯,他可就出名了。
老虎问:“有什么急事儿?”
猪妖看了看我们,说:“这事儿和人类有关系,现在有人在这儿,我不能说。”
这猪妖是不聪明,他要是没说这话,我们说不定就退避一会儿了,现在他既然说了这事儿和人类有关系,那我们肯定得打探个清楚。
没等我说话,二狗子已经心直口快地问了起来:“既然和人类有关系,我们当然要听。”
猪妖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愚蠢的人类,你以为我会把你们人类在那个市医院里搞小动作的事情说出来吗?我就不告诉你们!”
我问:“市医院怎么了?”
猪妖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说市医院?”
“得了,”强子劝他:“就你的智商也别指望能隐瞒住啥了,有啥话全说出来吧。”
猪妖小心地看了看老虎,老虎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猪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你们知道吧,很多妖怪都跑到这城市来寻找解救的方法,然后其中一波妖怪就发现了这里的市医院有古怪。”
貔貅低声道:“果然是那里。”
我奇怪地问:“那里怎么了?”
貔貅瞟了我一眼,“我第一次去那个地方就觉得有蹊跷,那里有太多新鬼。”
我说:“医院每天几乎都有人死,有很多鬼不是正常的吗?”
貔貅很不耐烦地说:“你忘了当初见苟富贵、勿相忘时的情景了?但凡是新鬼,都得先去地府签到,等待审判,也就是他们说的上户口,如果他们不愿意去,那鬼差就会强制带他们下去。”
“这么说……”我边回想边说,“上次去医院,看见的那些鬼都是呆呆的,双目无神,像是木偶一样。”
“而且地上几层明明有那么多鬼,地下一层却一个鬼都没有。”貔貅说,“这很不正常。”
对,而且我们还在那医院见到了改命人。
医院地下一层有个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隐秘的空间。
开膛手杰克还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猪妖看看貔貅又看看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人类做了什么,总之那波妖怪去那间医院侦查,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
“然后呢?”老虎问道,“其他妖怪难道没有反应?”
“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他们怎么能没有反应呢?你知道咱们妖怪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平常不会进人类医院。”猪妖说,“这次见这事奇怪,又有几波妖怪进去探路,依旧是进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这倒奇怪了。”云美歪着头道,“难道那医院里也有个极阴之地,把他们都吸进去了?”
“不知道啊。”猪妖哼哼了两声,看向老虎:“所以我才来找虎姐。”
强子马上警惕起来:“你不是想让我老婆去查吧,我老婆可怀孕了。”
猪妖说:“百兽之王就算是怀孕了,还是百兽之王啊。”
“不行!”强子往老虎前面一挡,“我老婆不能去。”
老虎还在生强子的气,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我不去谁去!”
她这话一出,我们就觉得有好戏看了,强子胆小,一般见到和自己无关的麻烦事能有多远躲多远,可这次牵扯到他老婆,他肯定躲不了。
强子愣了一下,挺直身子,扬起头,对他老婆说:“你不去,也有人去!”
老虎问:“谁去?”
强子说:“我去!”
老虎骂道:“妖怪都消失了你能做什么,找死吗?”
二狗子赞赏地点点头,对我说:“小强哥这次做得像个男人。”
我正要点头,忽然看见强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后指着我道:“没事,我还有小马哥。”
我就觉得啥事都少不了我。
因为时间紧迫,第二天我们就去市医院探了个路,而强子正好因为老婆的事上火,嘴巴上起了几个泡,我们就挂了个皮肤科的专家门诊。
皮肤科的大夫看病十分神速,瞟了一眼强子,说:“去做个心电图和CT,再验个血吧。”
强子愣了,说:“医生,我就是有点上火。”
医生语重心长地说:“上火的原因有很多,我身为医务工作者,不能太草率,万一造成医疗事故怎么办,还是得全面检查。”
我见强子心疼钱,低声劝他:“说不定这是敌人的阴谋,先答应了再说。”
强子这才答应了,然后我们在医院里跑了一天,在强子做CT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会消失在那白色机器里,最后他活生生地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很失望。
当时强子看到我们的表情还骂我们没义气,到算钱的时候,强子才发现,其实还是在做CT的时候消失比较好。
最后,强子还被忽悠着输了两瓶液,我们也把医院转了个遍,结果除了游荡在医院里面的面无表情的鬼,我们还真没看出来这医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云美分析道:“看起来他们的目标只是妖怪和鬼魂,要不然我来试试?”
我说:“这有点危险,我们还是多掌握一些资料再来。”
说到这儿,我想起之前记者倪大曾经调查过这里,马上打电话问他。
“市医院?”倪大在电话里说,“我之前怀疑他们在做些不法勾当,但是被上面阻止,没有查下去,后来不是有个叫羊旭的医生自首了吗,那件事就被爆出来了。怎么,这里还有啥猫腻?”
“这事儿我就和你一个人说啊。”我跟他说,“这医院里有几个患者失踪了,医院隐瞒着呢,人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什么?”倪大明显来了兴趣,“他们不会重操旧业,又干那恶心人的勾当吧,你咋知道的?”
“我消息比你灵通。”我压低声音,“我有线人。”
自从小娇娇的事情以后,倪大对我有了新的认识,觉得我高深莫测,再没深问:“那行,我去查查,有什么发现马上通知你。”
和倪大交代完,我们又开始重新讨论,貔貅说:“最可疑的还是地下室。”
我们来到停车场附近的楼梯,楼梯尽头那扇像墙一样的门紧紧地关着。
我见强子面色煞白地靠在墙上,问:“你没事吧?”
强子摇摇头:“来医院之前,我只是有点肚子饿,其他地方都好着呢。”
二狗子问:“现在呢?”
强子说:“除了肚子不疼,其他部位都疼。”
云美担心地看着他问我:“会不会是输液的药见效了?”
得,别人是药效上来病减轻,他却是药效来了浑身难受。
强子顺着墙滑落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对我们道:“别管我……你们加油……”
“这才是爱情的力量。”云美感动地说,“太美好了。”
我和二狗子在墙边上摸了半天,愣是连个缝都没摸出来。
“失策了。”我说,“没把雷迪嘎嘎带出来。”
“这真的是门?”二狗子在墙上敲了敲,“完全看不出来。”
“没错。”云美说,“上次就是雷迪嘎嘎打开了门,这里应该有开关,我们再找找吧。”
就在我们几个对着墙狂摸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在找什么?”
“找门。”我头也不回地回答,答完了才发现不对,赶紧回头看。
“什么?”我们身后站着两个医生,站在前面的个子高些,挺年轻的,一看就没多少经验,后面的那个个子矮点,脸上带着微笑。
说话的是前面的年轻医生。
“你们在找什么?”年轻的医生又一次重复道,皱着眉,一副我们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在心中问貔貅:“这俩是人还是妖?”
貔貅道:“是人。”
我这才稍微放下心,问那医生:“这原来有个门吧?”
年轻医生像被戳到痛脚一般跳起来:“什么门?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
二狗子听了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这医院的墙还不能摸了?”他指着强子,“我家兄弟被你们摸来摸去,做这个又做那个,还花了一大笔钱,怎么的?被你们讹了那么多,就一堵破墙,我还不能摸了?你这墙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告诉你啊,你别吓唬我,有本事上来打,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见得多了,打伤了你咱也不怕,大不了被条子关几天。我可有兄弟是记者,你敢动我咱就上报,到时候新闻一出来,来往的人能把你这墙从粗面摸到光面,你信不信!不让我摸?那咱们谁都别好过!”
二狗子不愧是黑帮出身,这一番话说得非常有黑道霸主的风范,直接把那凶巴巴的年轻医生说愣了,口吃着问:“啥?条子?啥?”
我说:“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别绕着谁了,你们这个地方,看着是堵墙,其实是一扇门吧?”
年轻医生的脸色更难看了:“开什么玩笑?”他伸手敲了敲那墙,“你说这是门?听听声音,这可是实心的。”
你以为拍古装片啊,那么厚的墙,能敲出空心的声音就有鬼了。
“算啦,聂嘉。”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矮个子医生拍拍年轻医生的肩,“我们就实话实说吧。”
说完,那医生冲我们看过来,笑得很温柔:“您说得对,这墙确实是伪装起来的门,但是门后面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和楼上一样的走廊。”
他语气非常温和,听得人非常舒服。
我妖魔鬼怪见得不少,现在怎么说也有了点看人的本事,这医生虽然脸上挂着笑,可是眼睛却没有笑,眯着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
我问:“那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叫聂嘉的年轻医生紧张地看着矮个子医生:“荣主任……”
“其实也没什么。”矮个子医生笑着说,“就是说出来对医院的形象不太好……”
二狗子说:“我劝你们说实话,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们迟早也能查出来。”
矮个子医生犹豫了一会儿,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这门是我们前任院长偷偷建的,我们原来也不知道这门的存在,直到前院长死了以后,医院的事被羊旭揭发出来我们才发现这地方。他们在里面干一些非法勾当,用来历不明的器官来做手术……哎,现在院长死了,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如果你们要看,也不是不能给你们看,但是我们也没有钥匙,你看要不你留个电话,我们找着钥匙再约你来看……”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再也没理由待在这里摸墙了。
我说:“那行,我们先走,有什么事儿我再回来。”
等出了医院,貔貅问我:“你信他们的话吗?”
我说:“不信。”
现在想起来,那走廊的房间确实有古怪,尤其是最后一次我和小娇娇晕倒的那间房。我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跑过去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可是后来再跑出去的时候那门却开了,还有那奇怪的白色气体……
云美说:“看来这医院只针对妖怪,普通人没有危险。”
强子痛苦地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话。
二狗子说:“我派几个弟兄盯着这医院,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你们。”
强子问:“那我老婆怎么办?她一直是老虎的模样,我不敢回家啊。”
云美说:“要不然让嫂子去小二楼,哪里阴气旺盛,最适合妖怪修炼,能稳定嫂子的妖气。”
于是我们就跑回强子家,强子他老婆还是老虎的模样,强子把搬家的货车开来,他老婆跳到后面的货舱里。
干这事的时候正好是大白天,车停在楼下,小强他老婆一路下楼没见到人,往车上跳的时候被一小孩看到了。
那小孩直接看傻了,鼻涕都忘了吸。
云美出的主意非常有效,强子老婆一到小二楼,马上恢复了妖力,变成了人形。老虎的到来引起了小二楼居民的强烈反响,老虎一看见吊死鬼晃来晃去的舌头就来了兴致,挥着手就要往上抓,吓得吊死鬼一直躲在小鬼后面,又想看又不敢看。
男人头压根就不敢出来,一出来老虎就会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一看着就想往他身上扑。
雷迪嘎嘎比较狠,拿了根猫草,在老虎面前晃来晃去。
老虎眼睛随着那猫草转来转去,愤怒了:“你把我当猫吗?”
你那模样不就是猫吗!
“太危险了!”云美看着家里鸡飞狗跳的样子,感慨道,“太危险了。”
我带着老虎去看了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问老虎:“我未过门的媳妇在里面,你看有没有办法救出她?”
老虎道:“妖王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暂时把老虎安顿在三娘的房间,强子也想待在这里,被老虎赶出去了。
强子说:“我留在这儿能照顾你啊!”
吊死鬼说:“这里阴气重,平常伦待在这里不吼。”
这么看起来这老虎对强子还算有心。
强子也是依依不舍的,待到了天黑,临走还让老虎出去送他。这一送俩人就越走越远,很久也没有回来。
我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套黑衣服、口罩和帽子,准备再一次潜入市医院。就现在得到的信息看,那医院绝对有古怪,三娘还在极阴之地等着我去救她,再没时间磨蹭了。
我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伪装好,看了看镜子,确定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才出了门。
外面比较冷,我缩着身子走,想尽量低调一点,没想到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鬼都冲我打招呼:“哎,马力术,出去干坏事啊?”
我就郁闷了,他们怎么发现我是出去干啥的?拉住一个村民问:“你咋知道是我?还知道我要干坏事?”
那村民往我身后一指,说:“带着他出来的,除了你还有谁?看他那模样,你们不是干坏事,难道还是要干好事吗?”
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雷迪嘎嘎,这货的穿着一看就是在模仿我:和我一样穿了一身黑,不同的是我穿着的是黑大衣、黑裤子,他给我穿了一身北极人黑色保暖内衣!
大家都知道南极和北极隔着十万八千里,雷迪嘎嘎明显扛不住这室外的低温,抖得跟风雨中摇曳的百合花一样。
当然北极人保暖内衣不是最雷人的,最雷人的是他没找着帽子,又想学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双裤袜套在头上,裤袜的两条腿就在寒风中飘啊飘。当然他帽子都没找到,口罩更不可能找到了,是拿着彩笔画在嘴上的。
村民笑得特开心:“你们这是想去抢银行啊?”
雷迪嘎嘎谦虚地笑笑:“哪里,哪里,也没那么厉害。”
我真想揍死他。
现在这不要说低调了,只要雷迪嘎嘎站在我旁边,百分百地吸引视线,我一智商正常的人都被他衬成二傻子了。
我气得拉着他就往回走,走着走着心里一动,转念一想,上次那门就是雷迪嘎嘎打开的,这次我去医院也得带着他开门啊!
这么一想,我马上拉住雷迪嘎嘎的胳膊,说:“你跟我走。”
雷迪嘎嘎把那个戴着丝袜、画着口罩的头转过来看着我。
我马上就败了,说:“咱先回去把妆卸了,再出来。”
和雷迪嘎嘎回到小二楼门口,正要进去,雷迪嘎嘎头上的裤袜被门给钩住了。雷迪嘎嘎捂着头上的丝袜使劲地拽,就是拽不下来。
我看不下去,说:“别动别动,我来。”说完伸手把那丝袜从钩的地方拿下来,见雷迪嘎嘎还捂着头上的丝袜,我就一肚子气,说,“把手松开。”然后一把把那袜子从他头上拽了下来。
雷迪嘎嘎还很不乐意,伸着手够:“把我帽子还给我!”
我说:“这东西是往腿上套的,不是往脑袋上戴的,你知道吗?”
雷迪嘎嘎迷茫地看着我。
我气得把那丝袜往头上一套,说:“你看你这样像话吗?”
雷迪嘎嘎乐了。
我把袜子还给他:“还笑!这袜子是谁的,赶紧还给人家。”
雷迪嘎嘎拿着袜子往我身后一递:“还给你。”
我转头一看,云美表情复杂地站在我身后,眼神游离地看了看我,然后接过袜子。
我心马上就凉了,问:“你啥时候站在这儿的?”
云美说:“你把袜子往脑袋上戴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很费劲儿地说,“不过我理解,人类大多数都有心理疾病,你也不算是变态得最厉害的。”
你理解什么了,这误会大了!
云美拿着那袜子,欲言又止。
我说:“有话你就说吧。”
云美吞吞吐吐地说:“我想把这袜子扔了,又怕当着你的面扔,伤了你的自尊心。”
怎么就能伤我自尊心了,你还真把我当变态了?
貔貅对我说:“云美她虽然是魔,但是心地却很善良。”
貔淋在这时候夸她,我感觉怎么就那么复杂呢。
吊死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后探出头,很内疚地说:“玛丽叔,原来你喜欢这个东西,尊素对不起,偶木有丝袜给你。”
我愤怒了:“你用不着为这种事道歉!”
雷迪嘎嘎很好心地安慰吊死鬼:“没关系,没关系。”
都是你惹出来的!
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看见苟富贵、勿相忘俩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苟富贵很兴奋地对我说:“‘雷锋’同志,出大事了!”
我问:“怎么了?”
勿相忘说:“有人在我们的地盘挑事,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着俩人,看样子是要闹事。”
“人?”我奇怪地问,“你们不是不管人类的事儿吗?”
“人死了就归我们管了。”
“那现在死了没有?”
“没死。”
“那你们管啥?”
苟富贵很高兴:“我们是不管啊,所以我们过来通知你。”
我说:“干吗通知我?”
勿相忘说:“因为那俩人是你认识的,那个男的经常在你家出入,一副财迷样。”
我反驳道:“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出入我家的男的有不财迷的吗?”
勿相忘没理我,继续说:“他身边有个女的,这女的我们头一次见,应该是个妖怪,不知道是什么妖怪,看起来挺霸气的。”
我和云美看了一眼,马上明白这俩鬼差说的是谁了——强子和他老婆!
苟富贵、勿相忘把我们带到他们说的那地儿,那帮人还在那里。站在前面的几个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一群人身上都带着煞气,尤其是领头的那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类。
强子对那几个人叫:“你们不要过来!过来很危险的!”
黑社会中领头的人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没用了。”说完,大手一挥,手下两个小喽啰拿着棍子向强子和他老婆而去。
强子他老婆一人一个巴掌,直接把两个混混扇晕了。
强子说:“你看,我就想提醒你们别过来,多危险!无论你们是要劫财,还是劫色,都选错对象了,别盯着我们了,散了吧。”
以我对强子的了解,看他说话这口气就知道他得瑟了,这小子越得意就显得越谦虚,那贱样让人想抽他。
那群黑社会又上来了几个人,被强子老婆打趴下之后,警惕地围着强子和他老婆,不敢上前。
看这模样,这群人的目标就是他俩了。
我和云美跟着两个鬼差靠近他们,就差十几米的时候,俩鬼差忽然缩到一土堆后面,勿相忘还把手伸进怀里。
“他是要拿枪。”我连忙拉住云美躲到那土堆后面,“这俩鬼差还知道帮帮强子,那咱就躲起来吧,比较安全!”
勿相忘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苟富贵。
我看看那瓜子,再看看勿相忘,愣了。
勿相忘拿着瓜子问我:“要吗?”
苟富贵说:“他是人类,吃不了我们鬼界的东西。”
“不是。”我说,“你们不是要阻止他们打架吗?”
苟富贵边嗑瓜子边摇头说:“我们不能现在上去嘛,得等他们打完再上去,你见过哪个警匪片里面没完事警察就冲进去的,那多危险,死了怎么办?而且人家打架,我们过去打扰他们也不礼貌,我们要尽责,但不能坏了规矩,坏了气氛。”
我说:“那你们就在这里看着他们打完?”
勿相忘点点头:“我们鬼差的主要职能就是抽着事后烟清场。”
这鬼差当得也太轻松了。
强子老婆问那群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们麻烦?”
领头的说:“你们找了别人麻烦,有人让我们教训你们,让你们以后别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往别人的地盘潜!”
强子老婆问:“让你们来的人是谁?”
领头的说:“我们黑社会打手是有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告诉你谁出钱教训你们。”
强子老婆听了这话,笑得很霸气:“教训我?你们教训得了吗?”
领头的气得面色铁青,大手一挥,后面几个瘦瘦弱弱的小混混像饿兔扑虎一样扑向他们。强子老婆面不改色心不跳,几下就把那几个人撂倒了。
那边应该已经吃了不少亏,再不敢上前。
两派人僵持着,一个长头发的小混混跑到领头的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那领头的冷笑一声,鄙视地说:“他们说啥你就信啥?那个破瓶子能有什么用处?”
长发混混说:“这女人太厉害,我们现在没办法靠近,不如试一试。”
领头的嗤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就是这个?他们说打不过就用的玩意儿,不就是一个药瓶,你真当他们活神仙,这瓶子里能有什么东西。”说完,把瓶子扔给之前和自己说话的那个混混,幸灾乐祸地提醒道,“你打开吧,他们既然是医院的,说不定这里面是毒药。”
这群人确实有职业道德,不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想找我们麻烦,可是这药瓶一拿出来,又说了人家是医院的,我们就全都明白了,这是市医院的那群人找了人来收拾我们呢。
想不到一个医院竟然耍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这更让我确信了他们心里有鬼。
长发小混混明显只是想提个建议,现在骑虎难下,被领头的一提醒,更是吓得直哆嗦,只能狠下心,闭着眼睛,扭过头,打开药瓶,那小瓶中冲出一股气流,把小混混的头发吹掉了!
他竟然是个秃头,戴了顶假发!
秃头小混混显然对自己没有头发的事情十分自卑,捂住自己的头,用凄厉的声音喊道:“不要看!”然后捡起假发,捂住自己的胸部,扭头娇羞地跑了。
他的同伴们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那个瓶子,领头的一脚将那个瓶子踩扁,骂道:“什么破烂玩意儿!”
貔貅问我:“你看到了吧?”
我说:“嗯,看到了。”
在那个长发小混混拧开药瓶的一瞬间,有十几个鬼从那个拇指大小的药瓶中冲了出来,现在就站在那群混混的旁边。
那一个小小的瓶子,竟然能装进去那么多个鬼!
我问貔貅:“那瓶子也是什么仙器?”
“不,”貔貅说,“如果是仙器,又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人踩坏。”
“不对吧。”苟富贵看着那几个鬼,忽然皱眉问,“这些鬼魂是不是咱们辖区的?”
勿相忘肯定地回答:“不是。”
我问:“怎么了?”
苟富贵说:“这些鬼看起来不太正常。”
我仔细去看那些鬼,果然和平时见的鬼不一样,表情呆滞,动作僵硬,这十几个鬼朝强子他们走去,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计算机操纵的机器人。
云美低声对我说:“你觉不觉得这些鬼的模样看起来有点熟悉?”
没错,那时候在医院看到的鬼魂就是这副模样。
难道那医院里有高人能控制鬼魂?
“还想找死?”强子老婆显然也看见了那些鬼魂,马上摆出备战的姿势。倒是那些黑社会的看不见鬼,看见强子老婆的架势,都往后挪了几步。
那几个鬼动作迟缓地走向强子他们,大概到了还有四五米距离的时候,十几个鬼忽然间齐齐弯下身子,然后脚往地面一蹬,借着冲劲儿扑向强子和他老婆!
强子老婆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上前一步,挡在强子面前,双拳如风扫在几个鬼身上,只见那些鬼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叫,如同被打散的雾一般消失了。
“竟然魂飞魄散了!”勿相忘睁大了眼,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也不去捡,只是使劲儿地揉眼睛。
我奇怪地问:“这母老虎这么厉害,一拳就能把鬼打得魂飞魄散?”
“不可能吧。”苟富贵说,“我们鬼再怎么弱,也不至于被她一拳消灭。”然后他对勿相忘道,“对这几个鬼招魂,把他们招过来看看。”
勿相忘拿出了一个小铃铛,在手中摇了摇,奇道:“怪了,这些鬼怎么不听指挥?”
强子老婆也没想到自己那一拳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
动作就迟了这么一瞬,剩下的鬼已经贴身了,几只鬼的身体忽然开始扭曲,变得像蛇一般又细又长,绕上强子老婆的身体。
我还是第一次见鬼变成这形状,奇怪地问两个鬼差:“你们鬼都能变形?”
两个鬼差表情比我还严肃:“不能。”
“什么破东西?”那边强子老婆挣断了一个绳子一样的鬼,其他的鬼又缠了上来,七八个鬼合力缠住强子的老婆,竟也让她动弹不得。
那边强子只被一只鬼缠住,就已经被鬼气影响得脸色铁青,浑身哆嗦,鬼缠住他的身体绕了几圈,头和脚竟然啪嗒一声连了起来,变成一个死环。
那帮黑社会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开头只是傻看着,却也看出了强子老婆状态不对,几个人马上围了上去。
我看大事不妙,马上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帮人显然没做过多少坏事,看见自己做恶事被人发现,马上就惊慌失措,领头的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把刀,威胁我道:“没你的事,多管闲事,小心我要你的命!看见这把刀没有,爷给你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我想了一下,这话好像有点别扭啊。领头的一个小弟小声提醒:“老大,反啦!”
领头的愣了一下,把刀从左手换到右手:“小心爷让你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他小弟也是个较真儿的人,再次提醒他:“反啦!”
领头的迷茫了一会儿,然后把刀反过来,握着刀尖,拿刀柄对着我:“小心爷让你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他那刀磨得很锋利,手一握刀尖,血刷地就流下来了。
领头的一疼,就火了,冲着小弟嚷嚷:“反着能握吗?”
那小弟也很委屈:“谁说你刀反了,我是说你话说反啦,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领头的见我们人都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错误,伸着血淋淋的手对我们说:“算你们厉害,一上来就伤了我的手。”
我看他紧张成这样都觉得不忍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何苦这么勉强自己,非得当个流氓呢?
我说:“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领头的说:“你以为我是这一点小伤就吓退的人吗?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你们伤了我,我也不会逃跑。”
问题是我们还没伤你你就自残了啊。
这时貔貅跳出来咬断了强子和强子老婆身上的鬼环,却见这一人一妖都脸色青紫,浑身发冷。
云美说:“鬼气已经侵入了他们的身体。”
苟富贵、勿相忘见貔貅咬鬼的利落劲儿,吓得躲在了一旁,苟富贵说:“雷锋同志,这些鬼的鬼气比平常鬼的鬼气要重至少十倍,我们还没见过这样的鬼,得马上回去向上面禀告。”
领头的看了我半晌,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看了看,然后把照片亮给我看:“原来你也是我们要教训的对象,正好,一次性收拾了!”
他手里拿的照片显然是非正常途径照的,相片上正是我们几个人在市医院车库的隐藏门那里摸着找钥匙的情景。
“应该是摄像头。”云美看着照片对我说。
原来他们在那门口装了摄像头,怪不得那俩医生那么快就发现我们在找开门的机关。
“一次收拾几个,这买卖划算。”领头的刚说完这话,忽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身后。
我扭头一看,暗叫不好,原来强子老婆的妖力已经不足以维持人形,趴在地上变成了一只老虎。那群黑社会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活人变老虎,全都惊呼出声。
老虎趴在地上,低低地吼了一声,那边黑社会马上阵形大变,胆小的已经转身跑了,留下的几个粗壮的汉子显然全是有点能耐的。
“妖……妖怪!”领头的看样子也想撤,退了几步,手机响了。
领头的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那边的话,叫道:“捉住那个老虎?你们开什么玩笑?……什么?我害怕?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会怕一只老虎?……真的?……那好,我再信你一次。”
那领头的挂了电话,对我们道:“把那只半死不活的老虎交给我们!”
我说:“兄弟,你没事吧,你抓一只老虎回去做什么。”
领头的高声道:“那老虎现在已经虚弱得没法伤人了,谁捉住那老虎,我这次的酬劳全给他!”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壮的男人就走了出来,满身肌肉,走了两步脱了上衣,转过身,背对着我们,那背上纹了一条龙。
这摆明是给我们下马威。
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我也不怕什么了,我不屑地一笑,道:“云美。”
云美嫣然一笑,走到众人面前,就开始扒皮。
这情景太血腥,刚才那走猫步的龙纹大汉和云美一比简直弱爆了。
云美刚把脸上的皮扒下来,领头那边的人已经跑得就剩他一个人了。其实他也想跑,但是明显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用手在他头顶比画了一下,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老子把你的皮也扒了,你明白了吗?”
那人连忙点头。
我问:“你们是市医院派来的吧?”
那人点头。
我问:“他们为什么让你们来收拾我们?”
那人说:“他们说你们妨碍他们。”
我接着问:“我们怎么妨碍他们了?”
那人都快哭了:“我不知道,客人的事情我们没问那么多。”
我让云美走过来,云美皮脱了一半,脖子上还挂着脸上的皮,像围脖一样随风飘舞。
我问:“你真不知道?”
那人都快吓晕了:“我真不知道。”
我想了想,又问:“那人怎么知道我们这儿有老虎?”
那人说:“我身上带了个视频电话,一直开着机,这边的情形他们都能看到。”
“视频电话?”云美蹲下来仔细看那人,“在哪里?”
那人和云美面对面,受不了刺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部手机,那手机还开着,能看到对面的景象是一片白。
这东西还真先进。
拿在我手里的手机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医生,同时,手机里传来声音:“你好,又见面了。”
这医生我记得,就是当初在医院里见到的,总是笑咪眯的,被称为荣主任的男人。
我愤怒地问:“就是你们这些孙子想教训我们的吗?”
荣主任跟笑面虎似的,被我们戳穿了也面不改色:“给你们带来了麻烦,真不好意思。”
我说:“你们本来就是想给我们找麻烦的吧?”
荣主任说:“如果你们没想给医院找麻烦的话,现在这种危急时刻,我们也不会采取这种极端行为的。”
我听见他的话,心里一动,问道:“现在这种危机时刻?”
荣主任笑道:“其实你都知道不是吗,马力术马先生?”
我和云美对看了一眼,说:“我不知道。”
“现在我们也没有必要打哑谜了。”荣主任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马先生,你身为那栋房子的房主,应该知道那房子的秘密以及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的事情吧?”
我完全没想到他忽然抛出这么一段话,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
“我们猜测你也在寻找活下去的方法,我们也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荣主任说,“这是人类方面的努力。”
我一直以为世界末日这事儿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别人知道,而且那群人还在为了让人类活下去而努力,我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荣主任摇摇头,道,“我们本来是想警告一下,让你们别妨碍我们,但是现在既然事情曝光了,或许我们可以化敌为友,两方合作,一起拯救人类。”
我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强子和老虎,说:“你把我兄弟一家整成这样,现在说想和我合作?”
“如果你想知道我们这么做的理由,你可以来医院,我们会把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你。”荣主任说,“其实没有你,我们也能继续下去,只是大家都不喜欢事情有风险,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懂的。”
我沉默地看着手机。
“既然你们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如现在过来了解清楚。合作与否,决定权在你们。我还有工作,就说到这里吧,但愿下次我能在医院见到你。”
荣主任说完,手机的影像就消失了。
“怎么办?”云美问我。
我说:“现在只能去医院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