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颜看了一眼夙尊,见他根本没意思管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般。只是叹了口气,蹲下轻声安慰着小娃儿。下手可真狠!
“你看你小孩子头都破了,还在往外冒血真恶心。”甲女。
“是啊,真恶心幸好没到这边来,不然就要弄脏我的裙子了。”乙女。
“他哭的样子可真难看,鼻涕眼泪都吃进去了。”
……
听到这些话老人恨那些富裕的人,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孙子。她想到自己的弟弟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她再也忍不下去了:“这教养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眼皮也不抬一下,面如冰霜说道。
“你……你说什么?”一位长相清秀,却讲着满口尖酸刻薄的小姐指着白梓颜,气氛的说道:“你再说一次!看本小姐扒不扒了你的皮。”
白梓颜不理她,看着那位财大气粗的胖子:“小心死得太早。”
“你说什么?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咒我早死。”甩着他的肥肉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白梓颜看着他的走样,又飘出一句:“走路幅度不要太大,你身上的肥油甩到别人了。”一脸的嫌恶,毫不遮掩。
话一出胖子身形顿住,众人掩面而笑,他环顾四周看着大家嘲笑的样子,气得身体直发抖,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胖。
夙尊这是第二次见白梓颜敛去笑容,冷冰冰的面容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那男人恶狠狠地盯着白梓颜,仿佛只要她在说一句话就会把她吞掉,咬牙切齿的说道:“有种你再说一次”
“姑娘……”老人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出气,可若因为帮他而受到伤害,让他于心何忍啊:“姑娘别说了,别说了。”
现在哪里还停的住啊,白梓颜微微一笑道:“别抖了,没看见地上已经被你抖了那一滩油,待会儿你擦啊。”继续讽刺道:“对了,你每天这么坚持抖下去的话,有可能会瘦下来。”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那人的脸色七彩变换,身体被气得更加颤抖,气呼呼的说:“你……你们还不快把那野丫头给我抓住!本大爷我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眼看着她的走狗就要上来抓她了,白梓颜一慌突然大声喝道:“放……放肆!在我师父面前也敢如此无礼!”白梓颜回想当时都不值自己是怎么把这话说出来的,心有余悸。
“师傅?哪个是你师父?是哪个身患重病离死不远的糟老头,还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是刚才那个小姐,拿着帕子笑道。
白梓颜听那小姐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没办法话已说出,镇定神情嘲讽的一笑,目光看向依旧淡定坐着的夙尊。众人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禁了声,这女子的师父竟是杀手神医夙尊,天哪,他们有几条命也不够活啊。刚才那小姐早已吓晕过去被人抬走了。
白梓颜心里忐忑深怕这位恩公大人不给力,到时候就真要被揍了,可她不悔,想起弟弟心里的火又旺了旺,但面上依旧一副冷静的一样子,气氛沉寂。夙尊看着白梓颜,半晌,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让她松了口气,趁他还没开口否认之前,赶紧开口,冷笑道:“怎么,谁还有疑问?”
那人看着夙尊,又想到白梓颜是他的徒弟,直冒冷汗,但依旧说着:“既然你是神医的徒弟,本大爷我就不和你计较。”然后转身对着众人:“看什么看,排好队!”
白梓颜心里不由轻嗤,明明插队又大打出手的人,叫别人排好队自己有占了最前边的几个位子,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没这么容易现在她很火,非常火,并不是全因为这件事还有其他……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就这样?我同意了么,还是我师傅同意了?”
那男人冒的冷汗就更多了,众人也倒吸一口气,这位姑奶奶显然不打算就这么完事,她到底想干嘛。
只见白梓颜一步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眼底的戾气就随之浮上。那男人看着,心里惶恐不安:“你……你想干嘛……你师父行医时不杀人的。”
白梓颜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带着戾气冷笑的脸,凑近轻声道:“师傅不杀人。”气吐幽兰却让人觉得是催命符:“但并不代表我不杀人。”
男人听闻,跌坐在地上,随之一痛,脸被打偏过半,再来一拳脸更偏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要工作又要带弟弟,她看着不忍就帮着家里修一修东西,等大了些许便偷偷出去干活什么粗活累活都干过,力气就练的比较大。
她跨在男人身上一拳又一拳的砸向他,他边吃痛的叫喊,边叫手下将白梓颜拉开,可是没人敢动,不仅是因为白梓颜是夙尊的“徒弟”也因为白梓颜浑身散发出的戾气与狠绝,实在令人望而却步。
白梓颜一拳拳的砸着,从穿越过来之后的不甘,悲愤……这些一直被她深深压在心底,然而这些负面能量一旦有了小裂缝便会倾巢而出,裂缝会变成了大洞。这男人,这件事让她心里出现了裂缝,到现在的喷涌而出,整个人被戾气淹没,丧失了理智,失控了。
突然,本该砸向那男人的右拳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止住,随后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拉了起来被禁锢在一个怀里。淡淡的草药香味让失控的白梓颜渐渐地恢复神智。
“滚。”夙尊轻声冷声道,那些人才七手八脚的把半死状态的男人抬回去,刚到门口:“我不希望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他们连连称是,抬着跑回去了,这件事才算结束。
夙尊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看到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时,明显的怔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戾气,又为何要掩饰自己的性情一直笑着对人,这女人身上貌似有很多问题。至于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揭穿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好玩吧。
白梓颜恢复神智后发现自己竟在夙尊怀里,连忙跳出,打着干哈哈。
他注意到白梓颜的手:“你受伤了?”
白梓颜这时才发现,也许刚才打的太用力了吧,摆摆手,倒也不以为意道:“没事。”看着还在哭的小娃子:“可以先帮他看看吗?”毕竟还小,皮肤和抵抗能力都不如大人。
突然想到,板起脸色对着众人说道:“我不希望这件事传扬出去,也不希望我是杀手神医徒弟的身份暴露,如若不然……后果不用我说了吧。”夙尊的徒弟要是传出去让一些有心人听到,她就不用活了。
白梓颜看到夙尊帮老者和他的小孙子医治,放心的走了。只是刚走到门槛上就听到:“颜儿这是要去哪儿?”
颜……颜儿。当场僵住,暗叫不好,生硬的回头展开笑容,却比哭还丑:“师……师父有……何吩咐?”吓的都结巴了,哪还有让刚才那凌人的气势。
“颜儿不打算帮为师救治病人吗?”一边帮小娃包扎,一边平静的讲着要人命的话。
救治病人?她自己还要别人救呢,让她去救人开什么国际玩笑,存心的吧他:“……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颜儿向来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啊。只怕会玷污了师父神医的称号。”
神医,看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突然笑道:“颜儿这是对为师没有信心吗?”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话被堵住,这厮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还想争取一下:“可……颜儿不懂看病。”她不会看病总不能强求她吧。
“那就帮为师把药包好送给患者吧。”他见白梓颜依旧不动,又补了一句:“颜儿是不想帮师傅的么?”
汗。她不挣扎了,看着夙尊那笑脸藏刀的样子,如果她敢说一个不字只怕会死的很惨,起码会比那胖子惨。她没那个胆:“包药颜儿还是会的。”垂头丧气,乖乖的走到包药的地方。
“那就辛苦颜儿了。”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不,不,师父都不言辛劳,颜儿只是包包药材而已怎么敢讲辛苦二字。”无力无奈的苦笑道:“师父莫要拿颜儿开玩笑。”
然后夙尊就开始各种刁难,白梓颜只能打碎牙往里咽,谁让自己说错话呢,认命吧。
看完所有病人已经很晚了,白梓颜坐在马车上使命的甩着自己的手,包了一个下午的药包的手都抽了。对面的夙尊正在假寐,这一次她可以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男人了。
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云纹,巧夺天工,面覆铁面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泽,如墨般的黑发随意散在肩上。安静的靠着却仍旧能感受到从骨子里发散出的清冷绝尘。
当白梓颜闭上眼小憩时,对面那人却睁开了。虽然闭着眼却依旧对外面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白梓颜在打量他事。
看着她,蓦然发现这女人一直穿的是男装,明亮的秀发只用发带高高的扎成一条辫子,发上再无其他配饰,有耳洞也不戴耳环或其他饰品只有左手上有一根做工相当精巧的银白镶钻手链。除了在山谷里那段时间穿的简单女装之外,其他地方也没有变化。
穿男装的她并不会让人感到怪异和故意的女扮男装,因为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女人,这样反倒让她增添了一丝英气,少了一点柔弱。多了一点秀气,少了一点娇柔。
马车又颠簸了一会儿,夙尊突然抱起正在休息的白梓颜,以最快的速度闪出马车,隐蔽在树上。这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怀里的白梓颜,可以想见武功之高、速度之快。
白梓颜是在夙尊刚落在树枝上的时候睁开眼睛的。刚要出声便被夙尊的手捂了个严严实实,夙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才松手,白梓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算不想让她发出声,捂住嘴就好了干嘛连鼻子也一并捂住啊,害得她都不能呼吸。
不过,他们不是在马车上的吗,又怎么会到了树上?又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了可惜人家没鸟她。所幸这里离镇上不远,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到不然她的脚又要遭罪了。
回到酒楼里面里面全是人,赶集一样,刚踏进门槛就听到:“小白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把饭菜端到我房里。”夙尊抛下这句话就飘走了。
“小白,快点啊!”再次催促道。
“噢……噢来了。”急忙应道。
某间厢房内:“柔儿,白姑娘可曾说过认识夙尊?”君焱看着楼下的那两人,望向夙尊时眼底划过一丝狠绝随后不见了踪影。
“夙尊,夙尊是谁啊?”她没听白梓颜提起过。
君焱看孟婉柔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谎,白梓颜和夙尊虽然进酒楼后就分开,但他们一定是一起回来的,也肯定是认识的。只是白梓颜怎么会认识夙尊?
君璃看了一眼窗外,转而道:“你可还记得那个金公子,夙尊就是那个杀了他的人,怎么忘记了?”
孟婉柔想了想,啊了一声。随后道:“那朝廷就不派人抓他吗?”这人简直就是疯子,为什么要帮别人去杀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钱就真的这么吸引人吗?她真的不能理解,大家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喊打喊杀的。
“朝廷当然有派人去抓夙尊,可是他行踪飘忽不定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会损兵折将,凭他的武功要突围也不是一件难事。”君策继续道。
“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孟婉柔有些难以置信。
“恩,所以我们担心白姑娘她……如果跟夙尊走得太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君璃接着说道:“柔儿你应该劝劝白姑娘不要离夙尊太近。”
“哦……哦,我会的,白梓颜怎么会搭上这么危险的人物啊,不要命了吗?”过会就找她谈谈,让她离那个疯子远一点。
君策看着孟婉柔那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要在这弱肉强食的王府,王朝,世界中怎么生存?天真难寻,但天真是需要人精心保护。他们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到时她要怎么办?而且她与他们在一起总要面对一些王公大臣,可她连最基本的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能说都不知道,凭着自己的情绪来,实在会带给他们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与父皇交谈的几次过程中,有好几次父皇虽没有表现出来,可一些熟知父皇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太高兴了。只不过碍于三个儿子的面子上才没有发作,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被孟婉柔说的内容所讶异的。
蓦然想到白梓颜,这人倒是进退有度,对任何人总是面带笑容既不让人感觉过分亲切,也不让人感到过分疏离,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孟婉柔的天真活泼和白梓颜的进退有度,若是能结合一下就好了,要是这样也许也能帮上他们的忙,得到父皇的宠爱他们也能间接获得父皇的宠,离皇位也就更近一步……哎,可惜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