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涯见得她这般情状,心知这女子饱受折磨,更身染药瘾,早无脱身之念,而今事态紧急,也只好暂时不加理会,先把这些姑娘带出去了再说,于是一手搂定怀中的姑娘,一手握紧长刀,快步自石阶而上。燕北辰也扶住身边这个姑娘,紧随其后。
外面的半牛人依旧还是围在篝火边吃喝闹酒,不曾觉察到这边的动静。龙涯与燕北辰自是挟定各自臂弯之中的姑娘,隐在树木的阴影之中,缓缓退去,一旦远离了那片喧嚣之地,便发足狂奔,因循山势,朝来时的悬桥方向而去。他们俱是轻功绝佳之人,步履稳健,便是挟着一个人,也不觉如何吃力,大约快速奔跑了两炷香时间,那座悬桥已然近在眼前。
龙涯与燕北辰快步过桥,到了天盲山对面的广场之上,便在广场附近的灌木丛中将两个姑娘放下,彼此对望一眼。龙涯扯过一些树枝将两个女子隐蔽好,而后对燕北辰说道:“这般一来一回少不得三炷香时间,看来咱们还得多跑几趟,才可把剩下的八个姑娘全部带出来。” 燕北辰点头称是,继而言道:“倘若赶在天亮前把那些姑娘都带出来,咱们倒是不怕那些怪物会追出来,也有时间安排车马把姑娘们送走。”
龙涯心念一动,忽而叹了口气:“那些怪物怕见天光,想必在天亮之前便会结束饮宴,若是不快点,只怕会露了痕迹,反而不好办了。” 两人对望一眼,看看天色,只觉一片浓黑难辨,心知此时夜色已然到了最深沉的时候,之后便会不断地转向黎明,很明显,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龙涯与燕北辰心知形势凶险,自也不再此间逗留,提气飞纵而去,身形快如闪电,那林间道路走了几回,也熟悉起来,没过多久便回到了那些怪物聚居之地,只听得一阵呓语呼喝,一个个都醉得东倒西歪,还在牛饮不止。
龙涯和燕北辰又和上次一样,小心翼翼地潜进洞去,只见木大娘还靠在岩壁旁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就和刚才他们离去时候一模一样。
龙涯走过她的身旁又从床板上解下一个姑娘搂在怀中,转眼看看木大娘低垂的面庞,沉声道:“那两个姑娘我们已经平安地送出了天盲山,你不必顾虑许多,和我们一起走,出去便有生路。”
木大娘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伸手拾起台阶上的火折子:“我答应过她们结束她们的痛苦,现在她们还没有全部脱险,这个时候如何走得?”
龙涯心想这女子倒是个重信义轻生死的人物,既然早有决定,也自然不便相强,于是对她点点头,便越过她的身边,顺石阶而上。
燕北辰自是扶定一个姑娘,紧随其后。
眼看快要到洞口,龙涯忽然神色一凛,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发觉外面居然静了下来,先前的喧闹声丝毫不见,只有木材在火堆里炸裂的细碎的噼啪声!
“小心!”龙涯抽出长刀来,悄声对身后的燕北辰说道,话刚出口,便听得一声巨吼,一根黑黝黝的狼牙棒已然朝他面门砸了下来!龙涯横刀一隔,只觉得对方力大无比,然而身在台阶之上,且左手抱着一个人,根本避无可避,唯有运气于臂,大喝一声!
只见刀刃与狼牙棒相撞,激起几点火花,而后雪亮的刀光飞旋如花,将那沉重的狼牙棒拨到一边,龙涯已然纵身飞跃而起,只听得砰的一声,一只肌肉纠结犹自紧握狼牙棒的臂膀撞向洞壁,带起一片血雾,喷得龙涯和他怀抱里的姑娘一脸一身!
堵在洞口伏击龙涯的那个高大异常的半牛人面带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右臂飞离自己的肩膀,片刻之后才觉得剧痛袭来,发出一声异常凄惨的嚎叫,声震群山,却中途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头顷刻之间也被龙涯的长刀削了下来,砸在地上翻滚连连,硕大的残躯仰面而倒,喷涌而出的鲜血洒遍了周围一丈之内的土地!
龙涯自洞口冲了出来,正好落在那没了头少了一条臂膀的半牛人的尸体上,举目望去,只见前方里里外外围着数十个半牛人,一个个眼露凶光!而那十来个打杂的妇人全都窝在火堆旁的樊笼后,瑟瑟发抖。
燕北辰自龙涯身后转了出来,也亮出了手里的回燕刀,面带杀气。
那些半牛人一向横行无忌,从未想过会被寻常人在这须臾之间格毙。在初时的惊讶之后,自是怒火中烧,纷纷呼喝咆哮,以壮声威。
龙涯虽于两刀之内将那半牛人格毙当场,但先前硬接那一棍却不容小觑,此刻手臂关节处微微发颤,虽是无恙,但眼前尚有数十个一般骁勇的半牛人,加上怀里还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也知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上加难。听得那些半牛人嚎叫作势,却也不可示弱,只是提气一声长啸,啸声雄浑,在山谷中来回激荡,而后将刀一横,扬眉喝道:“哪个不想活的,上前领死!”
那些半牛人见得这等情状,也颇为动容,只是人多势众,自是不把龙涯与燕北辰两人放在眼中,纷纷跃跃欲试。
燕北辰靠近龙涯身侧,低声言道:“那些怪物数量太多,等会儿全涌过来,只怕难以抵挡。我使的兵器颇为短小,不利于硬碰,不如把你怀里那姑娘交给我。”
龙涯自是心领神会:“不错,且让我与你开道!”言语之间,已将怀里的姑娘交与燕北辰,而后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朝着半牛人中排布相对稀疏的方向冲了过去。
燕北辰自是一手挟定一个姑娘,紧跟龙涯身后。一路只见棍影刀光,不时响起几声嘶声惨叫,却是躲闪不及的半牛人撞在龙涯的刀口之上,非死即伤!然后半牛人到底是人数众多,更是不畏死伤,只是将龙涯与燕北辰围定不放,尤其是见燕北辰挟着两女,行动相对较慢,又无兵器,便一个个都朝燕北辰招呼过去。
龙涯来回冲杀阻挡,钢刀过处只见血肉横飞,但这般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大,也不是长久之计,倘若燕北辰放下那两个姑娘,和龙涯一道并肩作战,则自可杀出一条血路,但在这里把那两个姑娘放下,便是将她们留给那些禽兽一般的半牛人,这却是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事。
就这么苦苦支撑,在众多半牛人的凶悍围攻中挣扎求存,两人俱是全身浴血,疲惫不堪,有好几次险象环生,都是凭着身手矫健,侥幸脱身,好不容易才闯出十余丈远,接近来时的密林。一干半牛人也知若是让他们逃进林去,反而不易抓捕,于是攻势越加强悍,滴水不漏!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声音凄厉异常,所有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见刚才龙涯与燕北辰出来的洞口喷出烈焰熊熊!龙涯心头一沉,却不得不想到是洞内的木大娘点燃了火油,放火烧洞。
那些半牛人原本对龙涯与燕北辰紧咬不放,但见得洞内起火,听得洞内的惨叫呼喊,自是不甘让即将出世的子嗣一道被火焰吞噬,于是有一大半都折了回去,想要救火。就在此时,烈焰之中蓦然扑出一个浑身是火的身影,一面惨叫嘶吼,一面朝着那聚到洞口的半牛人扑去,正是木大娘!
木大娘全身淋满了火油,衣衫发丝肌肤俱为烈焰所吞噬,左冲右撞,带起一道熊熊火焰,那些半牛人碰上木大娘的身体,便被她身上的火油沾染,带焰的火油沾上半牛人的肌肤,自也燃烧起来,那些半牛人惊惧交加,加上身被火烧,纷纷四下逃避,一时间惨嚎声四起,几个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倒被同类撞翻在地,被一众半牛人的蹄子践踏之后,少不得肠穿肚烂,倒在地上却一时不得死,只是哀叫呻吟不已。
木大娘被烈焰所炙,几番挣扎之后无法再攻击那些逃开的半牛人,仅剩一口气在,便扑到倒地的半牛人身上,紧紧抱住不放,只见火势凶猛,不多时已然化为焦尸!那半牛人被烈焰炙烤,胸腹肚肠俱已和木大娘一道烧为焦炭,但仍有气在,只是惨叫连连,异常凄惨!
周围的半牛人纷纷色变,想这般的女子,已在这天盲山甘为奴仆这么多年,纵有心气,也早该磨灭,应如行尸走肉一般任凭差遣才是,不料却依旧如此刚烈。
龙涯与燕北辰见得木大娘拼死撞散半牛人集结的包围,心知她之所以如此,除了要和那些畜生一般的怪物同归于尽之外,也是有心助他二人将那两个姑娘救出天盲山去,感念之余也知形势紧急,于是强打精神,趁一众半牛人分心之余,杀出一条血路,冲进那片苍茫密林!
那些半牛人眼见关押孕妇的山洞被木大娘付之一炬,那些没有走脱的女子的生死固然是不放在心上,唯独是连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被烧死,却难以作罢,而今又见龙涯与燕北辰两人带走两个活着的孕妇,自是不肯放过,一个个手执狼牙棒,紧追龙涯与燕北辰两人不放。
林中一片昏暗,龙涯与燕北辰心知后有追兵,也不敢以火折子照明,唯有撇开那破旧的被褥,一人背负一个姑娘,在林中摸索前进,远远传来人声蹄声,为了避开半牛人的围捕,唯有左拐右拐,慌不择路,早已偏离了出天盲山的道路,只觉得山势渐陡,应该是正往山顶而去。回望来时路,只见大片大片的火把在林间晃荡,想是那些半牛人逐渐收拢的包围圈。虽说山顶不是什么逃生之所,但而今形势所迫,唯一继续朝山顶攀登。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眼前豁然一亮,却是冷月独照。他们经过这大半夜的惊险之旅,又回到了山顶的祭坛。只是和先前他们追踪那孩子到这里的时候不一样,这里不是空无一人,至少,他们看见了两个。
鱼姬和明颜。
鱼姬立在祭坛之下,正看着明颜发力摇撼那深深插在祭坛中央的巨大石箭,忽然间回过头来见得龙涯和燕北辰各自背着一个姑娘,浑身浴血的立在林子里,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们……”
龙涯先前与半牛人相搏,本已耗掉不少体力,一路背负那姑娘攀山越岭,全凭一腔义愤,此刻虽在险地,但一见鱼姬明颜两人,顿时松了口气,百骸之中再无力气,身子晃了晃,方才勉强站定。身旁的燕北辰也是身心俱疲,小心放下背上的姑娘,方才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明颜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祭坛上跃了下来,走到龙涯面前,搭了把手把龙涯背上的姑娘扶了下来,口里言道:“你这两个傻瓜倒是有胆色,居然从那帮子半牛半人的东西手里抢了两个人出来。”
龙涯叹了口气:“可惜,也只抢出这两个。就在刚才,已经死了七个姑娘。”顺手剥下自己的身上的黑色外袍搭在那神志不清的姑娘身上,而后跌坐于地,神情黯然。
“你们已经尽力了……”鱼姬叹了口气,眼光落在仰躺在燕北辰身侧的那个女子高高隆起的惨白的肚子上:“只可惜……”而后面带不忍之色,别过脸去。
龙涯听得鱼姬话中有话,抬头看看鱼姬,心里蓦然一沉,眼光转向那个早已沉默无语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可怜女子。
此时此刻,那张原本全无表情的脸上却全是痛苦的神情,那滚圆的惨白的青筋毕露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微微颤动的凸起!
“那是……”旁边的燕北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按住那一块蠢蠢欲动的凸起,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那姑娘原本已然滚圆的肚子在瞬间开始膨胀起来,一眨眼功夫已是先前的一倍大,只听“砰”的一声夹着姑娘的痛苦呻吟嘶叫,已然猛地爆裂开来,一时间血肉飞溅,喷得近处的燕北辰一身!
燕北辰惊恐地看到那姑娘破裂的肚子里探出一只茶盅般大小的蹄子,不多时,一个两岁孩童般大小的东西颤颤巍巍地自那片血肉模糊之中爬了出来,初时尚且衰弱无力,连滚带爬,待到两眼一张,泛起两点红光,那两条弯曲外翻的牛腿却变得有力起来,身子晃了晃,便人立起来!而倒在地上,腰腹破碎的女子,此刻血已流干,早没了生气,只是手脚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燕北辰眼见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方才自半牛人的重围里救出的女子就这般活生生地死在眼前,心中激愤难当,大吼一声抽出腰间的回燕刀劈向那个方才出生便害死自己亲娘的小怪物。
那小怪物动作甚是敏捷,一面嘎嘎怪叫,一面撒开两条腿朝丛林里窜。燕北辰自是不肯放过,手中回燕刀飞旋而出,只听得一声惨叫,回燕刀已然钉进那小怪物耳后,小怪物应声而倒,不再动弹!燕北辰勉力迈步走了过去,自尸身上拔下回燕刀,而后狠狠地啐了一口,顺便一脚将那尸身踢进灌木丛中,随后剥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走回死去的姑娘身边,小心盖住那支离破碎的身体,之后便一直神情抑郁,默不作声。
龙涯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睚眦俱裂,蓦然心念一动,转眼看看身边这个姑娘,只见双目半开半合,还是如初时一般懵懵懂懂,方才松了口气,转眼见鱼姬蹲下身来,伸手搭住那姑娘脉门,便开口问道:
“她没事吧?”
鱼姬微微点头:“放心,她暂时没事。”言毕转头对明颜道:“时间不多了,你得快一点才成。” 明颜闻言点点头,起身回到祭坛之上,双手撑住那巨大的石箭,发力摇撼。
龙涯站起身来,走到祭坛旁边,看着那纹丝不动的石箭,而后转过头来对鱼姬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莫非这石箭有什么作用?” 鱼姬沉声言道:“这石箭名叫穿山石,本是用来定住晃动不定的山脉的。”
“晃动不定的山脉?”龙涯吃了一惊:“地动乃是天灾,何人可以用这区区一枚石箭就可将之定住?”
鱼姬闻言默不作声,似是心有顾虑,龙涯见状也无勉强之意,于是开口说道:“若是鱼姬姑娘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便是,不必为难。” 鱼姬叹了口气:“先前已然和龙捕头打过几次交道,知道龙捕头不是那口舌招摇之辈,说与龙捕头知晓也是无妨,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龙捕头可曾听过六道轮回一说?”
龙涯神情茫然,而后言道:“我曾在大相国寺听高僧说法,听过关于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及地狱道的说法,不知跟鱼姬姑娘所说可是同一回事?”
鱼姬摇摇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简单来说,天地就好比一个装了六种谷物干果的大圆盘,一直在有序的朝同一个方向旋转,忽然有一天,盘子乍然停了下来,而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停,你说结果会如何?”
龙涯想了想答道:“想必是谷子里掺上了高粱,粟米里混上了麦子,乱得一塌糊涂。”
“没错,的确是乱得一塌糊涂,”鱼姬的眼神落在明颜正在用力摇撼的那支巨大的石箭上:“原本世间万物都由这六道轮回而生,也由此而灭,不断循环交替,直到大约两千多年前的一天,一直有序运转的轮回突然停了下来。天地之间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异变,为了将这种毁灭性的异变减到最小,守护神将风灵提桓便用他的玄天弓射出了许多枚这样的穿山石,将产生紊乱覆灭的区域镇住。碰巧这天盲山就是众多异域中的一个。”
龙涯闻言沉吟道:“如此说来,莫非这里的半人半牛的怪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出现的?”
鱼姬摇摇头:“这个我不敢确定。那些半牛人虽模样怪异,但到底也只是人。六道众生之中,唯独是人的肢体最为脆弱,只怕是异域产生的那一刻,便已经全部丢了性命。据我猜测,这些人应该是后来迁入这天盲山中繁衍而出的一脉,再受了异域的影响变得形貌异常。”
“这些人?”龙涯啐了一口:“看那些怪物的行径,比畜生还不如,还真没敢当他们是人。鱼姬姑娘,你既然说这穿山石是定住异域的神器,那为何你还要叫明颜妹子把它拔出来,难道就不怕再出纰漏?”
“用穿山石定住异域也是权宜之计,何况过了那么久了,天地中一切早已静止下来,也就不再需要这个了。”鱼姬叹了口气:“何况只有把这个拔出来,才可以解开对天盲山的封印,让外界的天地灵气进到这天盲山中,或许可以使这片土地恢复正常。但是有一点,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龙涯奇道:“究竟何事?”
鱼姬绕着祭坛走了一圈:“据我所知,穿山石这样的神器性本属土,遇土之后便会逐渐沉入土中,每经百年便会入土一尺,倘若已经两千多年,则理当长埋黄土,不见踪迹才是然而眼前这穿山石却还有一半露在外面,感觉也才不过千余年左右……”
龙涯看看鱼姬,心想这姑娘说得头头是道,却全是些怪力乱神之事,闻之荒诞,但一切一切却又煞有其事,也不知这姑娘到底是何来头。正在思虑之间,听得明颜嗔道:“你这两个傻瓜,看着本姑娘这般劳碌,居然也好意思袖手旁观。”
“这天盲山恢复正常又如何?是不是那些畜生一样的怪物就会全部死光?”燕北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是不是那些枉死的姑娘和孩子就可以活过来?”
鱼姬转眼看看燕北辰,摇摇头:“不会,只不过一旦这片天盲山恢复正常,也就表示这片林子不再是那些半牛人的藏身之地。哪怕树林再密,阳光也可以照得进来,而那些畏惧阳光的半牛人则只有躲进地底下。长远来说,至少在白天,这片天盲山真正的不再危险,那些想要逃出去的女人们,也可以更顺利一些。从眼前来说,只要咱们在这里撑到天亮,也就不怕追兵了。不用东躲西藏,疲于奔命,你们费劲心机保住的这个姑娘也就算真地保住了。”
燕北辰也不言语,只是一步纵上祭坛,伸手撑住那硕长的穿山石,与明颜一道发力摇撼,合两人之力,那石箭与祭坛相交之处也开始微微松动。
龙涯见状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快步上前搭手,集三人之力,摇撼之下,只见得松动之处的缝隙里冒出道道白气,就如同揭开蒸笼时乍现的蒸汽一般。
明颜双臂紧紧扣住那穿山石,不停左右旋转,使得那穿山石与石祭坛接缝处越加松动,随着松动的加大,地下冒出的白气也渐渐减少,似乎是被放光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隐隐乍现的紫光,在这冷月之下,反倒不怎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