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苏岛和萨鲁乍城外
首侯元年九月
吾爱姬雅:
抱歉,又如学童一般全部以金达里字母书写——恐怕只能待你发现如何用隐形墨水刻写象形文字了。不过,就我这笔字,怕是不用象形文字还好些。
家中可缺些什么?若是需要用钱,尽管告诉我——我可以想个法子寄钱去,马塔如此高傲,一定不会干涉此事。虽有素妥与奥索帮忙,操持家务一定也颇为辛苦。但愿小托托和小拉塔乖乖听话。
收到你给我和蕾纱娜的贺礼与贺信,我十分高兴。她要我向你转达,她非常喜欢你寄来的那匣草药,但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只是莞尔一笑。
尽管我们不尽完美,我也决定不再胡乱猜测。我要坚持理想,对你坦诚一切。她与你并不相同,你们二人我都爱。
喜事办得极尽奢华。不过我以为,咱们在祖邸城那一回更有趣,我可以畅所欲言,不必忌惮。各国国君都送来贺礼,对达苏国库大有助益。就连马塔也送了一箱来自金笃城堡的好酒。
金多·马拉纳亲自前来,我大肆表现出尽情享受达苏岛安逸生活的样子:海边空气清新,食物辛辣可口,百姓赞我讲究,又新娶娇妻一位。
“你不想家吗,加鲁大人?”他肠胃过于脆弱,一边摇着筷子拒绝了更多的辣饺,一面打探道。
“心在,家在。”我说着,还看了看蕾纱娜。
希望他相信了。
姬雅,瞧瞧我们演的这一场好戏,愿诸神保佑我们大家。
演技登峰造极之夫字
库尼:
钱财之事不必挂心。马塔虽派人监视,却保证我们吃穿用度样样不缺。自你走后,小托托已牙牙学语,自己走路。小拉塔也十分可爱。他们和我一样,对你甚是想念。
我的确对蕾纱娜很是好奇。另一名女子竟能俘获你心……实在有趣,我十分盼望与她相见。
马塔再次来访,此番他是独自前来,也未佩戴兵器。
“库尼似乎更爱新家。”他说,“忠贞似乎并非人人可守。”
“恐怕,有些男人视女人如衣服。”我一边说一边抹眼睛,“旧不如新啊。”
他看着我,片刻之间,他似乎变回了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马塔——曾经将我儿子捧在掌中、与你说说笑笑的那个马塔。随即,他脸上一凛,便告辞了。
希望你仔细察看过我寄去的其他礼物了。你要的舆图还有水车和风车的图纸都藏在喜毯的衬里中。办喜事的确是走私的良机——是润想出的点子吧?但愿他现在手中资源充足,可以大肆施展一番。
保持勇气,相公,不忘初心。
正在研习刺探之术且觉得十分有趣的爱妻姬雅
吾爱姬雅:
返回达苏已有多日,我仔细考虑了别人所谓的我的野心。马塔与我之间的误会看似荣耀、军功与虚名之争。但其根源远不止于此。我既已见过广阔天下,便希望它有所改变,马塔亦然。但他希望将天下回复至一个从未存在的过往,我却想令它变为一个尚不存在的未来。
我虽然不善打仗之事,但一直为手下争取上好待遇,他们是我的责任,以我为指望。我曾目睹贵族追寻纯粹理想,却令穷人受苦。我曾得见王公笃信怀旧梦想,弱者却因之送命。我也看到国君意欲一展宏图时,百姓却没了安稳日子,饱受战争摧残。
我开始觉得,玛碧德雷皇帝受到了误解。
先听我说完,姬雅。
我在蟠城亲眼看到玛碧德雷的疯狂所带来的恐怖,他害死的无数尸骨嵌在每一面墙中,他所造就的寡妇孤儿在街头哭喊。但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我是在柯戈从皇家档案馆中救出并悄悄带到这里的文书中发现的。
档案的字里行间表明,皇帝虽然犯下很多大错,但同样也有许多政绩。他促进商贸往来、百姓移居、思想交流。他使达拉诸岛每一个偏僻角落得以领略一个更为广阔的天下。他竭尽所能破坏七国贵族制度,捣毁旧有权力中心,使达拉诸岛融合为一个民族。
姬雅,为何天下要有这么多的诸侯国?为何要有这么多战争?各国之间的国界不断变迁,却都是凡人画就,并非诸神所为,为何我们不能干脆将国界尽数除去?
我还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相信,返回旧时之制并非答案。我感觉肩负新责重担。起义向百姓承诺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为了不负天下百姓,我必须找到一条前进的新路。
与此同时,我却又被困在这小岛上,须得让自己忙碌起来。
达苏岛恐怕与你所听闻的传言相反,这里其实相当不错。除了我自己颁发的那些头衔,此地贵族寥寥,因此既无乏味宴会,也少荒谬流言。我打算不准众人再称我为“陛下”。我不喜欢他们讲到这个称呼便磕磕巴巴的样子,也并不觉得自己很像个国君。柯戈不愿我这般不顾礼制,你也知道他多么固执己见。不过,我也是很固执的。
鞑叶城的大小不过与祖邸城相当,但远不及祖邸富足,人口也稀少得多。若论及都城之气派,更是远不及萨鲁乍城。
少有商贾来此,因为我们的特产只有鱼。倘若你有天来到达苏,可要准备好大啖生鱼生虾。此地的螃蟹龙虾不及乍辛湾捕获的个头大,但远远更为鲜美。
不过,我对鞑叶城最为中意的还要数景色。由于我们位于北岸,远离如意岛和其他岛屿,面对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海水清澈,罕见腌臜之物漂过。我养成了日出之前在冷水中游泳的习惯。这能使我头脑清醒,一整天精神抖擞。夜晚,我们便在沙滩上燃起篝火,饮酒说书。的确,鞑叶城的娱乐稍嫌单调。
本地人说,越过海盗藏身的零星小岛,越过地平线,在大海尽头,还有其他岛屿,那里的人与我们大相径庭。老人说,多年前,曾有古怪货物和船只残骸被冲上岸,都是达拉诸岛从未见过的样式。我们便围坐在篝火旁反复讲述这些故事,彼此吓唬。但我的确很是好奇。姬雅,倘若真能发现我们从未见过的岛屿,那该是多么振奋人心啊!
柯戈一如既往,想了不少绝佳点子帮百姓改善生活——但他很是慷慨,将功劳都记在我头上,令百姓以为我是个明君。哈哈!
比如,他认为我们应当大肆弘扬达苏岛第一名产——美食。玛碧德雷皇帝曾强令达拉诸岛各地百姓背井离乡,其他岛上的都市民众便爱上了达苏岛的辛辣饮食。柯戈提出,厨子若到鞑叶城来修习,事后便可购买专门的牌匾,证明他们是“正宗达苏美食”。
牌匾由我设计:一条跃起的小鲸鱼,这也正是达苏国旗帜上的图案。迄今,阿汝卢吉岛和本岛已有约五十名厨子接受邀请前来,这有助于增加我国收入。柯戈对我说,这项计划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令达苏旗帜飘在达拉诸岛,还可建起一个好印象,使人将之与达苏美食联系在一起。这个柯戈,脑筋真是转个不停。
他还引进了一些新作物——比如坦阿笃于岛的土产芋头,似乎收成优于旧有品种。试种的农民都颇为惊叹。
柯戈还在尝试新的简化税制,不过在我看来仍是相当复杂。不过,我与鞑叶城中的商会会首和乡下的各位长老会谈时,大家都说叶卢公爵是个天才。(我也没忘提醒他们,是我允许柯戈天马行空,所以我更加天才。)
他还成功与日夜监视我们一举一动的金多·马拉纳交好。柯戈划着小渔船,前往如意岛向他虚心讨教税制。只有奇迹公知道,税务之事怎么能让他们连谈数周!但如今,马拉纳似乎不再认为我们构成威胁。他的舰船本应在我们的港口附近巡视,妨碍渔民生计,飞船原本也是天天在鞑叶城上空盘旋,倒是引得孩童们兴奋不已。可最近,这些监视活动都收敛不少。
招兵买马便没有这般顺利。尽管润·柯达通过走私帮派广招密探,建立网络,借此路散播消息,说我意欲募集贤能加入,但却少有人应征。达苏岛还是过于偏远穷苦了,难以吸引人才。
但我仍然不断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时的挫折而已。马塔没有耐心应付治国的种种无聊琐事,新建立的各诸侯国也在为马塔随意划下的国界喋喋不休,你夺我争。或许我只是在欺骗自己,自以为仍有机会逃离这小岛之牢。但“希望”有如珍馐美食,更胜达苏辛辣香料。
总而言之,切勿挂念。我定能成功。
夫字
库尼:
求你不要待我有如必须保护起来的娇花嫩草,也不要觉得一定要事事自己想出个法子来。我爱上你,不仅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天定会高飞,也是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愿意听取我的建议,而不会认为我是“妇人之言”,不予理会。朝中书吏大臣便时时告诫萨鲁乍贵族女子切勿插手干预夫君、兄弟及孩子的正事。
噢,我决定再不参加萨鲁乍贵族的宴会,不过我想你大概也已料到。赴宴简直是自取其辱,说实话,我也不认为自己能从中有何收获。最后一次宴会的邀请是马塔本人送来的,我猜他是想根据我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你的野心。那一次宴会上,一个蠢货,许是甘国还是哪里来的伯爵,竟佯装不知达苏岛位于何处,还称你为“虾篓国君”。其余宾客竟觉得十分风趣,放声大笑。我趁着自己还没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早早告退返家。抱歉,为妻实在不擅长外交,但愿蕾纱娜更精于此道,这也是为了咱们二人。我也难以心口不一。
独自一人实在不易。我本希望你和马塔扬名立业之后,我娘家能与我们重归于好。的确,曾有一度,素未谋面的远亲都来信提及意欲拜访。可如今,所有亲族老幼都逼我父母与我疏远,只因你在霸主面前遭受冷遇。我真想把这些远方“亲戚”的眼珠挖出来。
素妥仍然是我的良伴,孩子们也很喜爱她。她虽然对政治兴趣浓厚,但对萨鲁乍城贵族却都避而不见,令我颇感蹊跷。每每有贵族顺路来访,假意关心我和孩子,实为搜集小道消息,素妥便人影不见。就连前几日马塔亲自上门之时(说实话,尴尬得很),她也躲进灶房不肯出来。她的过往定是有什么隐秘。
但我很喜欢与她聊天……我虽不比琦夫人,却也有几件事想说与你听,相公,怕是你未曾虑及的。
你说你在招兵买马,但壮士难寻,好汉难留。那你有没有考虑女子?库尼,你要铭记自己正处于弱势,渴求成功之人更愿投奔霸主和他任命的各国国君。但马塔遵循传统,恪守旧制。无法在他面前争得一席之地的人才可能更愿将赌注押在你身上,比如走投无路之人、穷困潦倒之人、出身卑微之人、不谙诗书之人。我们惯常都不会指望女子凭才,或许你便可因此出奇制胜呢?
别被我的建议吓到。我不是要你翻天覆地,万事皆逆阿诺智者而行。但好好想想我的话,或许你便能寻得曾经忽视的机遇。
噢,还有一个关于你旧日属下的消息。你还记得那个旋风骑兵队队长蒲马·业木吗?他在祖邸之战中可为你和马塔立了大功。但马塔因为他曾经犯法,素来不赏识他,从你手中夺取蟠城之后也并未嘉奖业木。他将肃非王逐走之时,将业木侯爵也除了头衔,将他贬为身份低微的百夫长。业木大怒,干脆弃军而逃,重操旧业,又做回了土匪!
前两日,他悄悄来看我,给我带了些上好茶叶,是从前往萨鲁乍的一支商队上掠来的。你能想得到吗?如此出色的勇士,却又沦为匪徒之命。他本应远胜于此。我对他暗示可以再去投奔你,他十分乐意。
善自保重。
虽疲亦喜,妻字
吾爱姬雅:
你实在是高明,不愧是我的佳偶。我对柯戈说了你的点子,他听罢大赞。我们便开始想法子向深藏不露的女子放出消息。
有关蒲马·业木之事不禁让我想到,可能还有其他人在马塔面前不得赏识,倘若你能联系上这些人,或许能帮大忙,不过千万小心,不要让马塔起了疑。
恐怕还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柯戈·叶卢弃我而去了。我若在信中胡言乱语,请你见谅。我头脑中已是一片混乱。
今晨本应与柯戈例行会面,他却没来。我派御前侍卫队长达飞罗·米罗前去寻他(御前侍卫队其实只有他和另外两名士兵,不过我现在只有头衔可赏,所以绝不吝啬)。达飞罗回来通报噩耗:有人看到宰相柯戈·叶卢昨夜策马朝达苏岛南岸而去。
我怕出事,立刻派骑兵去找,整个上午都在屋中踱来踱去,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派出的人已经回返,却仍然不见柯戈。谁也不知他的去向。
我深受打击。倘若连柯戈都认为跟随我并无希望,那我就完了,当真完了。自我加入起义,柯戈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彻夜饮酒之后,若是没了他,我都不知如何回家。我要如何摆弄他的新庄稼?如何颁发正宗达苏美食的牌匾证书?如何征税又不伤民心?
我要被永远困在这块海中礁石之上了。
过去数月,很多士兵甚至军官都曾弃我而去。但只有柯戈这次感觉不同。我心烦意乱,甚至顾不上对他燃起怒火。
夫字,绝望之时
吾爱姬雅:
上一封信可以丢掉了。柯戈回来啦!
他走了一个星期,我一直寝食难安。今早我正在外面小解,突然看到柯戈若无其事地沿街走来。
我不顾衣袍不整,赤脚冲上街头,拉住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弃我而去?”
“仪礼,加鲁大人,别忘记顾及仪礼。”他边说边笑,仿佛这事很有趣。“我没有弃你而去。我是帮你追不可错失的贤才去了。”
“你去追谁了?”
“一个小军官,叫济恩·码左提。”
我气恼地松开他。“柯戈,你这就是在胡言乱语了。前几个月跑了至少二十个军官,百夫长和小队长更是不计其数。你跑了整整一周,就为了追回这个济恩·码左提?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济恩·码左提便是达苏崛起的秘诀。”
我对此十分怀疑。我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不过,柯戈极善识人,正如泰安一眼便能看出一匹幼驹能否长成骏马。我知道他既去追人,必有道理,我便决定见见此人。
但柯戈却没有把人带来,而是要我去柯戈家拜访此人,他正暂住在那里。
“济恩觉得自己在达苏国不受赏识。他以前是马塔·金笃的部下,但马塔一直未曾听取他的建议,也从没将他委以重任。咱们来达苏岛时,他便弃了马塔加入咱们。可他来了数月,仍未晋升,便打算弃你而去。虽然我曾劝他耐下心来,等我将他引荐给你。于是我来不及通知你,只得连夜追去。”
“连夜!”
“千真万确。当时我还穿着家中的软履,甚至未曾顾及换双好走的鞋子。”
“你如何追上他的?”
“这个嘛。”柯戈摸摸下巴,面露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算是走运。济恩本打算雇条渔船,天不亮就去如意岛。他若成功,我便再也追他不上——我若不换伪装,马拉纳的探子便会知道事有蹊跷。可济恩还没来得及上船,便有个大夫喊他帮忙。”
“帮什么忙?”
“济恩后来才告诉我的。那大夫要给病人写个很长的方子,说明各味原料和煮药法子,便让济恩帮他按住一对鸽子。”
“鸽子!”
“正是。我亲眼看见了那对鸽子,可不是寻常之物:比一般鸽子大上两倍,眼睛炯炯有神,简直像要开口说话一般。那大夫是个瘦削小伙子,身披绿色行走斗篷。他对济恩说,鸽子咕咕直叫,令他难以集中精力。
“‘帮我看住鸽子,哄好它们,保持安静,这样我才能思考。等我写完药方,便可由它们送去给病人。’
“于是济恩便等啊等,大夫倒是一点不急。他写了一个金达里字母,便停笔苦苦思索,许久又写一个字母。最后济恩道:‘大夫,我有急事。你还要多久?’
“‘你既等了这么久。’大夫说,‘再等一会儿也无妨。你总不想病人拿到九成的方子吧?那样可是治不好他的病的。’”
“这是什么大夫啊?”我说。“听着像是个江湖骗子。”
“加鲁大人,无论这大夫是真是假,你我可都得好好谢他。多亏这意料之外的延迟,我赶到那海边小村时,济恩还没走。我便立刻求他回来。
“起初,他死活不肯来。‘我等了这数月,加鲁大人都不肯见我。再等下去便是痴人一个。’
“可大夫突然插了句话:‘倘若服药十日才能见效,你会只服七日便不肯再服吗?’
“济恩看着他,眯起眼睛:‘你究竟是谁?’
“大夫放下纸笔,朝济恩微微一笑,‘你怕是已经知道了。’
“济恩一直盯住他不放,我便也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这位大夫竟生得十分俊秀,简直有些不似凡人。济恩问:‘你究竟要我怎样?’
“‘曾有人以我之名伤害了你。我对此一直十分悔恨。’大夫说,‘于是我一直暗中留意着你,但没有打扰你,因为你能照顾好自己,而大夫的头条规矩便是不伤人。’”
“‘倘若此话为真,’济恩说,‘那你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我这样的人如何能博得库尼·加鲁这等赫赫有名的大人青睐呢?’
“‘加鲁大人求贤若渴。’那大夫道,‘他正四处搜罗人才,土匪、窃贼、落榜书生、叛逃士兵,就连女子亦可。’
“‘此话当真?’济恩转向我问道。我便点点头。”
姬雅,我听得一头雾水,只得打断柯戈。“他们彼此认识?这大夫究竟是何人?”
柯戈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一番话之后,大夫便从济恩手中接过鸽子,拂袖而去,济恩则陷入沉思。大夫的身影从海滩消失之后,他便对我说同意随我回来。”
“此事实在有趣。不过,柯戈,你如何断定这个济恩大有可为?”
“他对我讲了一计,可以让你离开达苏岛。”
姬雅,你一定猜得到,我们立刻便去了柯戈家。
济恩·码左提是个小个子,瘦削结实。他的皮肤有如皮革般光滑,呈深褐色,一头黑发剃得极短,深褐色的眼睛目光深邃,四下打量一番便将一切尽收眼底。
柯戈叫我态度谦恭一些,于是我并未摆出国君之姿,而只以求贤之人的身份与他相见。这倒是很容易——我平常也一直如此。于是我向他深行一礼,问他我是否有幸得见大名鼎鼎的济恩·码左提先生。
“其实是济恩·码左提小姐。”她双手叠在胸前,以妇人的福式回礼,“我肯回来,一部分是因为我听说你甚至愿意寻求妇人帮助。你既当真愿来见我,我便至少应当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可以想象一下,柯戈和我当时是什么表情。(还有,我的姬雅,你当真太有远见!)
替我亲亲小托托和小拉塔。
狂喜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