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觉得,这?小员工大概是有些不大清楚。孙水陵是谁,他不知道。但这?行为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让你到公司来,是让你认真工作,为公司创造更大的收益。而不是请你来做一日三餐的,宫先生的三餐有专人负责,就是身后这?位洛小姐。宫先生喜欢吃她做的菜,旁人做的都不喜欢。你要是想做饭,可?以。”
他看?了眼孙冰清的胸牌,“秘书处的是吧?那我待会跟人事那边说一下,既然你想做饭,那就进?食堂吧,正好张大厨那边说缺人。”
洛渔都快憋不住笑了,就连阿良两个脸皮都开始抽动。
孙冰清瞠目结舌,都顾不上他身后的洛小姐了。
“不,不是,我只是……”
“鹏哥,你别吓唬人家了。这?位小姐是好意,也?没别的意思。”
洛渔忍不住开了口,再说下去这?位小姐真的能哭出来。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虽说比不上合璇的气质和长相,但这?么?费心思也?不容易的。还不是怪宫先生蓝颜祸水,撩动了这?些女孩的心思。
“宫先生口味是比较挑的,从不吃外面人做的吃食,其实也?无关乎手艺,只是他个人挑剔。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不用太放在心上,宫先生也?不会计较这?些。”
她试探着安慰这?个女人,据她对宫沧溟的了解,对方虽然看?起来淡漠严厉,本性上却不是很挑剔的。譬如她做的吃食,基本做什么?吃什么?,也?不挑嘴。不挑嘴的人性格都不会太差,这?是洛渔理解的。
孙冰清本来就觉得羞臊,听了洛渔的话,更是觉得难堪。这?是给宫先生做菜的,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小,能有什么?手艺?
她是不信宫先生不挑手艺,哪有人从不吃外面人做的吃食?这?位洛小姐总不能是给宫先生做饭吃做到大的,还不是挑。自?己?可?是名厨世家出来的,怎么?还比不过?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姑娘?
而且她语气里好似非常了解宫先生,看?似安慰她。实则是炫耀自?己?跟宫先生熟悉,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宫先生的胃。也?可?能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用吃食接近宫先生,他不吃旁人做的。
小狗圈地盘,孙冰清这?么?想着。
洛渔要知道孙冰清这?么?想,打死都会开口安慰。可?惜她对女人的心思还不够了解,只是出于提醒,也?不想孙冰清真的去食堂做事,这?才开的口。
“好,我知道了,还请吴先生帮我解释下,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说完,她看?都不看?洛渔一眼,径直往电梯口方向走去。
洛渔的手一动,看?着孙冰清的背影,怎么?好像还生气了呢。
宫沧溟坐在沙发上等着吴鹏和洛渔过?来,因为天?热,此时?的他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衬衫表面有丝光的质感,熨烫得很平整,哪怕是工作了一上午,依然没有丁点褶皱。下身一条银灰色西装裤,因为坐下的姿势,露出了一部分脚踝。
此时?的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抬头看?了眼时?间,微微皱眉。
“这?事还是得跟她部门说一下,公司制度都改了,说了上来要通传。不把制度当回事,直接就要进?来。还是秘书呢,一点秘书的本分都没有。”
吴鹏推开门,声?音不大不小的同身后的人说道。
宫沧溟眉头渐渐舒展,依然看?着报纸,只是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
后面传来一道软甜的女声?,语速不急不缓的,音调也?低。就像夏日里湖边吹起的凉风,还带着湿润的水汽一般。
“我也?不懂什么?制度不制度的,你觉得要说一下就说下吧,给个提醒也?好。”
宫沧溟这?下眼睛也?不看?报纸了,而是看?着门口的方向。吴鹏提着一个饭盒走进?来,托着门,后面就进?来一位穿白色长裙,头发松松挽在脑后个子高挑的女孩子。长裙是棉质的,裙摆和袖口都做了镂空,腰那绑着,勒出一道纤细的痕迹。
这?女孩也?看?到了他,一双大眼睛弯了起来,笑不露齿,深深的酒窝却很明显。
宫沧溟觉得自?己?心跳又快了点,他放下报纸,看?着走过?来的吴鹏和洛渔。
“你们在说什么??”
吴鹏嘴巴碎,就喜欢跟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这?是他养成的习惯。主要是宫沧溟不怎么?说话,他要是不说气氛都太安静了。平日里宫沧溟从来不会多嘴问一句,今天?难得问了,他赶紧就把外面发生的事了。
“还不是昨天?那个非要进?来送吃的员工,今天?又来了,说要跟你解释清楚自?己?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饿了什么?的。还好今天?阿良他们把人挡在了外面,不然就进?来了。你最不喜欢旁人打扰,除非是要紧的事。这?点小事谁会在意啊,我就觉得这?员工有些拎不清。人是秘书处的,也?不知道他们部门怎么?回事,规章制度都搞不清楚。”
本来他没觉得这?是个事,倒是提醒了他要多注意宫先生的安全问题,就算是在公司也?不能松懈。要是个聪明的,哪会再跑上楼,巴不得再也?不见才好。结果就是个不聪明的,又跑上来了。
洛渔把饭盒打开,端出一盘子烤白鳝,白鳝是她今日从市场买回来的,老?板说是野生的,价格要贵不少。她选的白鳝肉质比较厚,加了酸梅肉腌制,此时?一块块肥厚的白鳗肉摆在盘子里,还配了几片新鲜的生菜和一小碟的酸酸的梅子酱。
宫沧溟看?似在听吴鹏说话,实际上却看?着洛渔,见她是半蹲着,便把身边的报纸拿开。
“你坐着吧,阿鹏,你来弄。”
吴鹏也?不介意,粗手粗脚的将盘子都端出来,又打开另一个饭盒,嘴里还不忘说呢。
“宫先生你说,这?是不是要跟秘书部那边说一下?”
他毕竟不是老?板,有些事还是请示老?板再做处理。
洛渔拢着裙子落座,刚坐下呢,就听到宫沧溟问她。
“阿渔你觉得呢?”
宫先生不常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坐得近的原因,这?声?阿渔好像是卷在舌尖说出来的,喑喑哑哑的。她耳根子一阵麻,默默的往边上挪了半个屁股。
“我刚也?跟鹏哥说了,毕竟我没在公司上过?班,规章制度什么?的不太了解。不过?有制度作为员工确实应该遵守,如果是第一次,那就稍微警告一下,也?是掌权者的仁慈。屡次冒犯的话,就随便怎么?处理了。”
她想了想说道,规章制度什么?的,就是约束下属的。下属了解这?规章制度,就应该按规矩办事,这?是下属的本分,但也?有初犯之说。以前?在唐宫,总有些刚进?宫不懂规矩的宫女犯宫规,如果没冲撞到贵人,那就小施惩戒,初犯都不会大加教训,也?就挨几块板子长点教训。但如果冲撞了贵人,也?要看?贵人计较不计较,贵人不计较就没有事,贵人计较,那就就是打死也?没话说。但如果是屡次犯宫规,就得真正的惩罚了,那可?不是几块板子,屁股给你打烂了都是正常的。
这?公司规章制度跟宫规也?差不多,那位小姐说是上来解释的,说明她知道改了规章制度,既然知道,还要上来,那就是没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只是公司又不像唐宫里那么?严格,她还是觉得警告一番长点记性就行了。但这?事得看?宫先生,她只能浅浅的说一下。
“公司内部通报批评。”
宫沧溟接过?吴鹏递过?来的碗,确定了该怎么?处理这?不懂规矩的员工。
那可?就有点没脸了,洛渔在心里暗道。不过?她不会再劝什么?,也?不是她的公司,宫先生怎么?处理就是他的事了。再一个,她刚刚好心安慰,那位小姐也?没领情,所幸别做这?等好事。
向来喜欢独善其身的洛渔不再开口,只是捏着筷子夹起一块烤白鳝送到嘴里。
白鳝肉厚且肥,就算不沾梅子酱吃,滋润鲜嫩肉就已经足够俘获任何人的胃了。洛渔没有额外的撒什么?调料,就是去腥后放了盐。但白鳝的口感着实好,咬一口油脂就在口中爆开,外面的烤的脆皮已经包裹不住里面的嫩肉了,越嚼越有味,越嚼越香。
大概是她吃得香,宫沧溟的筷子也?第一个伸向了这?里,他沾了梅子酱,咬下一口品尝,脸上的淡漠似乎都化开了些。
吴鹏出去处理通报批评的事,这?边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吃饭。
略吃了几口,洛渔端起一碗汤浴绣丸递给宫先生。
“这?是把猪肉剁得细细的,加了鸡蛋做出来的丸子,汤还挺好喝的,宫先生喝一点吧。”
今日这?汤浴绣丸她非常的满意,猪肉斩得细碎,鸡蛋用量正好,汤汁也?很清澈,散发着清淡的鲜香。在凉飕飕的办公室里吃两个丸子再喝上一碗汤,指定舒服得很。
“你为何总叫我宫先生?”
宫沧溟接过?汤碗,却没喝,而是侧头看?着洛渔问出这?样一句话。她现在喊吴鹏鹏哥,以前?也?是喊吴先生的。倒也?不是他计较,只是她每次喊宫先生都觉得很生疏,而她喊鹏哥的时?候却很亲热,笑得也?非常甜美?。
洛渔楞了下,一时?没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洛渔是什么?人,好歹宫里摸爬滚打二十来年?,揣摩人心的水平还是有的。
宫先生是在不满意自?己?称呼她为宫先生,她只是听旁人都喊他宫先生,自?己?跟着喊罢了。宫先生地位高,她不好喊得太亲热,那样总有攀附的嫌疑。喊宫先生是随大流,又尊敬又不失礼貌。
但她没有解释,只是试探的开口。
“那,我喊您宫哥,或者是沧溟哥?”
宫沧溟冷着脸思索了一下,宫哥不好听,沧溟哥比鹏哥多了一个字。他捏着勺子,搅动了下碗里的汤。
“溟哥。”
喊什么?他定了下来。
洛渔嘴角抽了下,没想到宫先生还挺计较的,只是宫先生都定了,应下就是了。
于是她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
“溟哥。”
大概是喊得快,哥的音调抬了些,就像翘起来的兰花指,在宫沧溟的心口挠了一下,痒痒的,又软软的。
他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嗯。”
……
吃过?饭后外面阿良进?来说法务部的人来了,洛渔赶紧站起来,她算是怕了宫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吃饭的时?候还故意引着她喊溟哥。吴鹏进?来后听到她喊溟哥,吓得嘴里的汤都快喷出来,张着嘴看?自?己?,支支吾吾的都说不出话来。
洛渔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被他支吾着自?己?都害臊了。总觉得这?溟哥喊得不对味,奇奇怪怪的。但宫先生很满意,刚开始还没什么?,后来每次喊他都挺高兴的,脸上还带着笑。
难不成宫先生想要个妹妹?
洛渔拧着眉头想,等几个法务部的人进?来,她才勉强回神。
“坐下。”
宫沧溟也?没走,依然坐在沙发上,见洛渔站起来,还让她坐下。
吴鹏把食盒收拾好,让开位置给法务部的人,领头的男人气势很强,冷着一张脸,进?来后感觉他人比开着的空调还要冷。
“这?是擅长打财产侵占官司的沈灏,你的事都可?以告诉他,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他也?会帮你完成的。阿灏,这?位是洛小姐。”
宫沧溟指着那个领头的男人,简单的给她介绍了下。
“好的,溟哥。”
洛渔很顺嘴的说道,这?一顿饭喊了很多声?溟哥,她现在都喊顺嘴了。
沈灏正准备坐下的,听到这?声?溟哥后琥珀色的眼珠子飞快的扫了眼洛渔,然后才扶着沙发坐下,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像是助理,手里拿着本子等东西,这?会眼神也?都落在洛渔身上,又隐晦又带着探究,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在洛渔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被这?些人盯着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嘴角挂着淡笑,很平静的看?回去。
“洛小姐,你好。”
沈灏先开口,他气质比宫沧溟要冷冽很多,开口的声?音也?跟冻冰块一样,一丝感情也?没有。
洛渔点点头,开门见山的同沈灏说道:“你好沈先生,我先跟你说下目前?的情况吧。”
沈灏伸出右手,手掌朝上,做出请便的手势,然后转头示意助理开始记录。
“我的父亲出海失踪了,没确认死亡。我的母亲因为父亲的失踪后就重病在床,那个期间,我的爷爷奶奶还有三叔三婶等人,到我家强逼我的母亲将家里的房子转卖给他们,作价五百。那时?候我母亲不堪其扰,又想要息事宁人,便答应了卖给他们。转卖给他们后我们就一家就搬了出来,住到了老?房子里。转卖没有凭据,只是他们同我母亲私下谈妥的。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我父亲有一艘船,他失踪后这?船被发现就送回来了,我母亲希望父亲回来后看?到完好无损的船,便做主将船运上岸,重新修葺。但我爷爷奶奶三叔他们,没同我家说一句,就私自?将船占用。现在我想知道,房子能不能要回来,钱可?以还回去。这?个船也?要要回来,并且不允许他们使用。”
她慢慢的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昨晚已经跟张秀梅确认了,当初房子转卖都是私下谈的。肖英他们大概也?是怕丢人,怕村里人议论,一开始就没找过?人作证。原本这?样的买卖应该请村里有声?望的人来看?的,他们没做这?事。再就是字据也?没有立,村里人不讲究这?些,私下谈妥就行了。
“也?是产权上没有做更改,只是私下谈的?”
沈灏问道。
“对,私下谈的。”
洛渔很肯定,产权什么?她不清楚,但从这?沈先生嘴里说出来,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房子价值多少?船价值多少?”
沈灏又问道,边上的助理奋笔疾书,推了推眼镜又看?向洛渔。
“房子建造差不多六七万的样子,具体数额我不清楚,船按价大致在六千左右。”
洛渔报出这?两个数。
沈灏手一顿,原本盯着洛渔的眼睛转到了宫沧溟那边,眼神中透出些错愕。
别说他了,就连旁边准备记录的助理都震惊了,捏着笔不知道该写还是不该写。
宫沧溟挪开视线,不看?沈灏,只侧头跟洛渔说。
“既然产权没变更就没问题,这?种?官司好打,阿灏打过?很多场官司,没问题的。”
洛渔感激的跟沈先生道谢,“谢谢沈先生,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还担心这?不好弄了,具体怎么?打公司她不懂。觉得就跟以前?一样,律师就相当于状师,然后双方辩驳就行了。张秀梅毕竟是收了钱的,也?算是钱货两讫。就算不合理也?是收了钱,这?事说不过?去。船她也?有担心,虽然宫先生说这?算是他们家的财产,但肖英和洛康是洛爱华的父母,死咬着说只是用用,估计也?不好处理。
宫先生说话向来有信,他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问题。
从来只打过?百万价值的案子没打过?这?么?小数额案子的沈灏收回视线,面对洛渔的时?候微微颔首。
“洛小姐放心,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宫沧溟:有个重要案子交给你处理
沈灏(头顶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大案子吗?
宫沧溟: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