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先生今天又吃包子?”
“可不是嘛!昨天半夜吃了两个,今天早上又要吃。也不知道他哪弄来的包子,香得很,就是宫先生看得紧,听说阿鹏想要尝一个都不给呢。”
“那肯定不给,我跟着宫先生做事这么多年,就从没见他吃进去过一口食物。天天吃的就是那些药啊,蛋□□什么的,要么就直接打吊瓶。现在碰上个能吃的,那还能不得当宝贝一样。”
“说起来宫先生也可怜,得了这样的怪病。现在也好了,阿鹏他们说有个小姑娘做的菜宫先生能吃,他吃的这包子就是那小姑娘做的呢。”
宫沧海站在门口听了会,没让这两位帮佣停止说闲话。只是转过身,回到餐厅坐下。
等昨天带过来的包子放在盘子里被端上来,被放了一晚上的包子还是那么的圆润可爱,表皮依然松软。他拿起其中一个,慢慢的送到嘴里咬下一口,享受着对于他来说非常完美的早餐。
吴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宫先生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披着一身黑袍坐在餐桌边上,独自一个人,孤独又寂寥的吃着早餐。
当然了,在旁人眼里,一个人坐在这么大餐桌边上吃早餐看起来确实很孤独。但吴鹏清楚,宫先生无比享受这个瞬间,坐在餐桌边上正常的吃饭,是宫先生最向往的事。
“宫先生,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洛渔小姐给了我这些。”
吴鹏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到餐桌旁边。
“我不肯收的,但洛渔小姐说我不收,她就不要您准备的那些东西。”
宫沧海看了眼那叠钱,两千块,他们放过去的,不多不少的又拿了回来。还真是非常平等的交易,一点便宜都不占。
“你们拿去分了吧。”
他吃下最后一口包子,等了片刻后,打了一个非常满足的嗝。
……
洛渔收下了宫沧海送过来的推车,不得不说的是,对方做事实在是周到,推车全新的不说,对比其他的推车来说,这种更娇小一些,很适合她一个人使用。虽然娇小,可该有的工具都有,光炉子就有两个。
她是收了推车,可那两千块她也还了回去,她不清楚这样的推车价格是多少,值不值两千块。只是人家送了这份礼,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了。
她也清楚,对方送推车过来,也只是想让她早点把摊摆上,他也能早点吃上自己做的吃食。说白了,还是各取所需。
匆匆去把早餐做好了,依然是牢丸,昨天答应了做给病房里其他婶子吃的。
她自己填饱了肚子,就赶紧去菜市场买菜,原本还打算着花两天时间去把推车这些买好的,现在都有了,当天就可以把生意做起来。
推车她给推到了租炉子做饭的地方,她在城里没有住的地方,更没有其他场地能做吃食的,光靠着推车做吃食也不方便,还是得先有个地方做半成品,再放到推车边做边卖。
洛渔想过在城里租房子,可她这生意还没开始,租房子就更不现实了。于是她就把视线瞄准了昨天下午做菜的地方,旁人出五分钱做一顿饭,她出一块钱租两个炉子,那提供场地的夫妻俩立马就答应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东风了。
关于卖什么她也想好了,这会天冷,大家伙还穿着棉袄呢,这个季节都爱吃热乎的暖暖身子。在她们那,这个季节都喜欢吃胡饼还有羊血粉丝。
胡饼她打算做羊肉馅的巨胡饼,同羊血在同一家肉摊上购买,人家能给她价格便宜一些。
把买来的羊肉还有新鲜羊血并其他蔬菜送到做饭的地方,这会还没到饭点,也没多少人来做饭。因为洛渔跟那对提供场地的夫妻说好了,人家专门给她弄了个单独的位置,好放她那些自己带过来的盆桶。
“阿渔,你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就想着卖这些小吃了?多辛苦啊,像我们这些大人都吃不了这个苦头。”
说话的人站在洛渔旁边,低头看她拿个棍子搅拌桶里的猩红的羊血。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看不得这么多血一般又撇开了头。
“阿香婶,我就准备先卖一餐,不卖多的。上午下午把这些准备下,晚边再拿出去卖就行了。我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精力,量力而行嘛!”
洛渔嘴角含笑,侧脸恬静得很。就是那双白嫩的小手搅动着一桶新鲜羊血,看起来又有些诡异。
罗香就是给大家租炉子的房东,这会没人,见洛渔一个小姑娘准备摆摊,好奇的同时也过来聊聊天打发时间。
早上见这小丫头过来谈长期租两个炉子,她还以为是她家里人要做生意的,哪知道来来去去都是洛渔一个人。再问才知道,要做生意的就是她。
“你一个小丫头厉害啊,很有打算,你这同年龄的要么就在学校里读书,要么就在厂子里上班,要么就是街上打溜的。只有你,是想着挣钱。”
罗香冲洛渔伸出一个大拇指,现在摆摊挣钱多啊,她家隔壁不就是一对外地夫妻租的,人家专门摆摊卖鞋子,听说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挣几百块。
“读书都不进去就不读了,也不能在家里吃爹娘的,那就出来做点小生意呗。做得好不好先不说,有点事干总比上街打溜好。”
洛渔笑眯眯的抬头看了眼罗香,因为原主的记忆她也知道打溜是什么意思,就跟以前的地痞流氓一样。边说她手下边匀速搅动着羊血,原本流动的羊血在她的搅动之下渐渐凝固,她抽出棍子冲洗干净放到一旁。然后取出一把细口窄刀,在凝固的羊血上划出块状。炉子上烧着水,这些凝固成块状的羊血被她挑出来,直接入锅小火慢煮。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很有章法,原本罗香还觉得这小丫头就是闹着玩的。这么小的年纪能做什么好吃的,看她用刀用得这么顺溜,心里就知道了,确实是个会做饭的。再想想自己闺女,都嫁人了,还做不出一顿饭呢。真是人比人,啥也比不得。
煮羊血的功夫洛渔也没闲着,拿出一个分开装了很多香料的布包,跟罗香借了二十个小碗,将里面的香料分开倒进去,足足二十种不同的香料,各种香料的多少也不尽相同。罗香在一旁看着她分,看到一连分出二十种之后咋舌。
“怎么这么多?都是要弄到你做的小吃里的?”
又是羊血又是这么多香料的,他们这可没有这种小吃。
“是啊,还有几种香料我没买到,不然做出来的味道会更好的。”
为了凑齐这些香料她跑遍了市场,后来问了人又去药店里面配,还好医院附近药店多,不然也找不齐这么多。这里面有些香料得加热烘干再撵成细粉,有些得泡水激发出香味。分门别类的都有不同处理方法,见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就跟做一场特别严谨的工程一样,直接把罗香看得直愣愣的。
看着看着她又摇摇头,搞这么多东西,成本多高啊。现在弄小吃,不都是弄些成本低还好做的。这样做出来不费劲也能挣到钱。唉,这小姑娘还是天真了点,弄这些吃力不讨好的,要没人吃,那就是赔钱了。
洛渔没抬头看,若是抬头看了,也能知道罗香在想什么。成本低的小吃意味着食材普通,也可能不够好,或者是偷工减料。好做意味着不花心思,谁都能上手做。她做尚食这么多年,做出来的吃食都是精巧精致旁人难学去的。对待吃食,她一向秉承着用心的态度。她确实借用了水珠的功效,可她也时刻准备着,如果哪一天没有了玉珠,她也能靠自己的手艺做稳尚食的位置。手艺才是根本,这也是她师父一直告诫她的一句话。
她这边忙活着准备工作,镇海村里,李来凤高高兴兴拎着两条鱼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鱼是她上码头捡的,说是说捡的,不过是趁旁人不在顺手拿了两条,反正也没人看到。
碰到她大嫂张娟的时候,她还乐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诶,大嫂,你今天没去帮忙拉网啊?”
这海边打渔的,女人的活一般就是拉网或者是缝补渔网晒鱼干,张娟家里有一艘船,平时她都会跟着自家男人去拉网,省一个人力钱。
李来凤问这话也有炫耀的成分,她男人可没有让她干过这种苦力活,风吹日晒的,瞧瞧张娟那张脸,又黑又长了满脸的斑点,看着就吓人。
张娟没李来凤那么多花花心思,她也就是爱听点小八卦,压根没听出李来凤炫耀的小心思。看了眼李来凤手里拎的鱼,她凑到对方身边。
“你还高兴呢?妈在家里发了老大的火,小心你回去挨骂。”
她嘴角隐约带着幸灾乐祸,跟老太太住一块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也就李来凤能忍下来。虽说他们现在住着大房子,可张娟一点都不羡慕,只要不跟那黑心肠的老太太住一起就行。
李来凤心一紧,“妈怎么了?”
她出门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呢,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打盹。
“还能怎么着,就是那张秀梅抢救过来了呗!她啊,可是盼着张秀梅没了,哪知道人家命大,愣是活下来了。”
张娟声音小小的,细弱蚊蝇一样传入李来凤的耳朵里,边说她边敛下眼睛。
这么狠心的老妖婆,得亏她没住一块。啥时候看自己不顺眼,保不齐下一个被她盼着死的就是自己了。
李来凤还真没打听过这事,就是前天村里要捐款的时候,他们都没捐,那个张大山路过他们家门口还吐了口口水来着。
想到老太太前两天的好心情,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张秀梅没死成,老太太不痛快了就只能折腾自己。
等她不溜秋的跑回家,刚推开门,就听到老太太落下一句话。
“走,咱们上医院看看老二媳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