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科尔霍戈的半路上,他们在一家旅店停下来过夜。要是驱车沿着大科苏湖向北走大路,要方便得多,可是他们却选择了一条途经马拉乌埃国家公园的观光路线,因为西奥和杰克都想在离开非洲之前看一看这里的野生动植物。
“他们在扔小孩呢。”西奥说。
“什么?”杰克问。
他们正在一家露天餐馆里吃烤鸡和阿贴克,阿贴克是当地一种用植物的根茎切碎做成的配菜。街对面的小镇广场上聚集了一群人,一队十多岁的儿童在踩着鼓点走步,可是围观的人群好像大多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宛如镜子一样的东西上。
“向上帝保证,”西奥说。“那边的天上有小孩子在飞翔。”
“那是变魔术的小孩。”勒内说。
“他们拿小孩子变魔术?”
“这是古里族、丹族,我想还有沃伯族人的传统表演项目。参加表演的人要经过好几个月的训练,都是从部落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小姑娘。她们的个头必须瘦小,身体柔软,当然还不能爱哭。五岁的小孩最合适。”
“他们把这些小孩扔到天上去?”西奥问。他站在椅子上,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太有意思了,咱们去看看吧。”
勒内说:“非洲有许多传统表演项目都很有意思,可这种表演跟我所学的儿科专业格格不人。”
“我也不想去。”杰克说。
“那你们就请便吧。”西奥说。他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朝街对面走去。
杰克又倒了一杯棕榈酒。半瓶子下去之后,他方才喝出这种酒的滋味儿。勒内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举起来说道:“哦,为让·吕克喝一杯,但愿他能安息。”
杰克与她碰了碰杯,心里十分清楚她并不想祝愿萨莉的前夫“安息”,哪怕他已经死了也不愿意。
“他的死令人吃惊,哦?”
“其实也没什么可吃惊的。达洛亚那地方很危险,即便是小心谨慎也不行。”
“他显然是不够小心才丧了命。”
“只要出一次差错就足以酿成大祸。红十字会今年选择达洛亚作为世界艾滋病日的活动中心。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料想他可能对当地的女人有特殊的嗜好。”
“也许是对他买来的那些孩子有特殊的嗜好吧。”
她的语气很尖刻。那种龌龊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杰克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它。“他是什么时候跟萨莉离婚的?”杰克问道。
“几个月前。你问这个干吗?”
“我刚才在道上开车的时候一直在想,他若是死于艾滋病,那么萨莉当时的那种心情似乎就不难理解了。”
“我刚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莫非是让·吕克将艾滋病传染给了她?”
“很难说。”
“如果是这样,我听到的一些有关她的传闻可能就是真的了。”
“你听到了什么?”
杰克无法告诉她萨莉曾经想雇用塔特姆去杀她自己,因为他必须为当事人保密,只能像他俩初次在科尔霍戈见面一样,照规矩办事。“她似乎不怎么怕死。我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处境。凭我的直觉,她认为女儿遇害之后自己再活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加之她若是得了艾滋病,也许会感到死是迟早的事,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
“你是不是又在重提你曾经跟我说起过的那种推测,萨莉可能雇用了什么人去杀自己?”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雇人去杀自己,这种想法并非不合理。”
她朝一边扭过脸去,样子十分痛苦。“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未担心过萨莉会做出什么蠢事,那是在撒谎。可是,她雇人去杀她自己这种事我怎么也想不通。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她为什么不用枪打死自己?”
“可能就是因为你的缘故:”
“你在责备我?”
“不,不,完全相反。”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听我跟你说一件事,也许就能明白了。几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则新闻,讲的是一个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女演员的事。我记不清她是谁了,不过她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她在取得成就之前,曾一度感到情绪十分低落,决定了结自己。可是她遇到了一个难题,担心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会因为没有及时发现她如此压抑而及时阻止她自杀感到自责。于是,她设法雇了一个杀手去杀自己,使别人看起来像是个偶发的凶杀案。多亏那个枪手说服她放弃了那种念头。”
“所以你认为萨莉……”
“我认为她可能找了一个不大有同情心的杀手。”
“你知不知道那个杀手可能是谁?”
杰克朝街那边望去,看到西奥正在与两个女人跳舞,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挥舞着胳膊,玩得很开心。这光景令他突然想起了负责调查萨莉案子的探长与他的那次谈话。那个探长提醒杰克,塔特姆与他的弟弟西奥绝非同一类人。
“这正是我需要弄清楚的。”杰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