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特姆知道他不该那么做,可律师不在跟前,他这个当事人便没了约束,更何况他的弟弟也跟律师一起出了门。
杰克前往非洲之前曾严厉地交代过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与萨莉的其他几个继承人接触,因为,那样做就是公然违反限制令。塔特姆嘴上答应要“避避风头”,“不做任何傻事”,可实际上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打算听从杰克的告诫。再说啦,他想见的继承人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他不会去招惹其他四个人,这也算是在百分之八十的程度上遵从了律师的吩咐。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了。
塔特姆找到格里·科利特时,他正在自己住的那条街上遛狗。当时天刚刚亮,科利特穿着睡袍,趿着拖鞋,一只胳膊底下夹着尚未打开的晨报。他毫无提防,正要弯腰用粪铲去捡地上的狗屎,塔特姆从他身后走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只会用嘴喷狗屎呢,科利特,没想到你还会捡狗屎。”
科利特吓了一跳,报纸掉到地上,扭过头来看到塔特姆,显得很紧张。他将狗屎铲进塑料袋里,说道:“你这是在违反限制令。快滚开,不然我就给法官打电话。”
“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你越过了五百码的禁区,无论你伤不伤害我都不行。”
“不行?要是这样的话,我倒不如狠狠揍你一顿,我没有理由就为了跟你说两句话去坐牢。”
科利特向后退了半步,想同他拉开距离,他的那条小狗露出牙齿狂吠起来。
“别叫,鲁芳。”
“你的狗名字叫乳房?”塔特姆嘲弄道。
“你要是敢到我跟前来,它就会把你的腿咬掉。你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我之间能达成一种谅解。”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紧张了,似乎对塔特姆的话很感兴趣。“你有什么打算?”
“首先,你得明白在停车场袭击你的人不是我。”
“那个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不在乎,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让法官相信那是你干的了,我还可以让警察相信,让陪审团相信,甚至还可能让你的律师也相信。只要我能拿出证据,是不是真的都没有关系。”
“你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你他妈的就像是你手里的那袋臭狗屎。”
“这你可就完全错了,奈特先生。我请了最好的侦探调查你,他已经发现了你的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塔特姆摇着头笑道:“这么说,我有了很有意思的履历啦。真了不起!可这也改变不了事实,揍你的人不是我。”
“你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赶紧躲到一边去声明放弃你的继承权,像我这样的人可以给像你这样的人找出一大堆问题。”
“你以为就这么容易?”
“我给你开的价码仍然算数。其实我还可以再多给你点儿甜头,三十万美元现金,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是吗,哦?就因为你这么说说,我就得放弃得到四千六百万美元的机会?”
“不,是因为你要是不肯答应的话,你就得进监狱。”
塔特姆不再笑了,只觉得胸中有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你活到头了,科利特。”
“正好相反,你才活到了头,我的日子过得好得很。”
“你认为你的日子过得不错,真这样认为?”
科利特将狗抱起来,抚摩它的脑袋,宛如搂着一个毛茸茸的白球。“那你认为这场游戏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结果?”
“结果明摆着。萨莉·芬宁要以她自己的方式报复她的仇人,而你在她离婚的时候是他丈夫的律师。”
“你以为就因为这个我上了那个名单?”
“这还不够吗?”
“噢,塔特姆,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蠢。米格尔当时要我不要对萨莉太苛刻,结果我准备的一大堆材料都没派上用场。花了那么多的工夫才发现了萨莉的丑事,却又让它白白浪费了,似乎很可惜。后来,我灵机一动,既然米格尔不想利用它得到好处,我自己干吗不利用利用。”
“我不明白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是警告萨莉:如果她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向外公布她跟那个杀害她女儿的凶手有暧昧关系,她在替他打掩护。”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东西?”
“这和你没关系。不过,你又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所掌握的指控她的材料远没有指控你的材料这么确定,可我还是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
他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狞笑。“去随便问一个为受到感情伤害的女人打过官司的离婚律师,他会告诉你把这种女人弄到手就如同在桶里捉鱼一样容易。但是,如果这个女人是你对方律师的当事人,要想让她叉开腿……哦,”他沾沾自喜地说道,“那可得花上一整天的工夫。”
“你莫非认为我也会叉开腿?”
“不,”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看你这副德行,只会冲着那叉开的腿趴上去干那种事。”
塔特姆猛然上前掐住科利特的脖子。他想用另一只手去抓那只狗,不料那畜生从科利特的怀里跳起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塔特姆用力将其甩到街对面,疼得他连忙将手缩回来,手上流出了血。
科利特揉着他的脖子,虽说塔特姆掐的时间不长,但是力气很大,加上他有工夫,差点没把科利特掐晕过去。他喘过气来说道:“看见了吗,塔特姆?就连鲁芳都能咬掉你一块肉。”他抱起他那心爱的狗,扬长而去。
塔特姆呆呆地站在那里,怒不可遏,望着他的背影紧紧地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