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有一位著名的哲学家说过,先发生的事情未必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的征兆。他举例说:比如,我生于明治年间的某年某月某日,难道能把这件事说成明治年间关东大地震的征兆吗?显然不能。他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也不尽然,有的时候先发生的事情确实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的征兆。
一天晚上,在某剧场的后台,即将上场的演员忽然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引起一阵骚乱。这件事与后来发生的事情到底有关系呢,还是没关系呢?一时难以判定,但它确实是后来发生的惊人的“潘朵拉匣子”凶杀案的征兆。这次凶杀案的结局如何?现在还不知道。在凶杀案发生之前演员们为什么会遭到袭击?袭击事件在哪种意义上构成凶杀案的征兆?目前除了佛祖和罪犯之外,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袭击事件与凶杀案的确有着某种关联。
这是一家位于丸之内的中等规模的剧场,通常在夜晚演出。从前只放映电影,后来为了吸引观众,在两场电影之间常常由歌舞团的演员们演出一些小节目。他们的节目很简单,或扬手,或踢腿,跳一些小舞蹈,并不能上演大型的歌舞或短剧。演出风格也比较拘谨。这样的演出只不过是一种点缀,剧场仍以放映电影为主。这样的歌舞团在当时数量也很少。
随着战争的结束,影剧业的风气也为之一变。在剧场里,放演电影的场次越来越少了,而上演节目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了。演出的风格也变得自由奔放起来,演员们无拘无束地挥动双臂,高抬腿,再不象从前那样缩手缩脚的了。尤其是女演员们的踢腿动作很出色,常常博得观众们阵阵的叫好声。她们的表演吸引了很多观众,使剧场的生意大大兴旺起来,也使原来微不足道的歌舞团在东京都声名大振。特别是歌舞团的红花子小姐,由于踢腿的技艺卓绝超群,竟成为影剧界红极一时的大明星。于是,剧场便由以放映电影为主,改为以演出歌舞节目为主。
精明能干的剧场演出部主任熊谷久摩吉先生看准当时的风头,准备排练一出足以轰动东京都的歌舞剧《潘朵拉的匣子》。他与计划部的田代信吉先生和编剧细木原龙三先生在一起商量,精心设计出《潘朵拉的匣子》歌舞剧的广告,编写出主要情节,并开始着手排练。这可是一出叫座的歌舞剧,一点也马虎不得。
看了歌舞团的排练。心脏情况一直不很好的熊谷久摩吉先生越发有些不安。他担心歌舞团的原班人马在二十几天内排不出这场歌舞剧,有点信心不足,便和田代信吉先生、细木原龙三先生商议对策。他们决定请大名鼎鼎的深山幽谷先生出山,担任《播朵拉的匣子》一剧中的角色。熊谷久摩吉先生猛地一拍大腿说:“好,就这样决定了,我直接出面去请。幽谷先生也不太忙,我直接出面,这点面子他恐怕是能给的。问题不大,二位尽管放心!”
熊谷久摩吉先生信心十足地来到住在吉祥寺附近的深山幽谷先生的家中。
“《播朵拉的匣子》是一出好戏,今天我看了排练,更觉得有信心。如果排好了,是可以大量地吸引观众的。不过,为了能够锦上添花,请先生无论如何也要在剧中扮演一个角色。我想,先生是会帮忙的!”熊谷久摩吉恳切地说。
“啊哈,原来如此。”幽谷不露声色地抚摸着他那大飞鼠一样的脸,“为了锦上添花,让我到您的剧团参加演出。也就是说,您的剧团是人所共知的‘锦’,我嘛,也就是‘花’啦,‘蜜蜂’啦……哈,哈,哈!”幽谷戏谑地说。
“不,不是这样,先生是当代的人杰呀,没有您出来扛大旗,这场剧是排不成的。说实在的,就凭我们剧团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招揽观众?所以我真的有些放心不下……”熊谷久摩吉连忙说。他说的也是实话。
“那么,好吧,我说去就去,恰巧下个月我没事。不过我可没有高踢腿的本事,如果让我来做高踢腿的动作,恐怕会把那些好不容易才招揽来的观众都吓跑!”幽谷爽快而又坦率地说道。他们的协议就这样达成了,接着便开始商量怎样排戏的事。
“说起来。”熊谷久摩吉清了清嗓子说,“战后最受人们欢迎的莫过于惊险小说了。眼下国内无论电影还是小说,都是一些离奇古怪的情节。我反复琢磨,咱们编的《潘朵拉的匣子》这场剧,似乎也应当以险取胜,使剧中处处充满惊险的情趣,这样才会叫座,您以为如何呢?”
“这就是说,在《潘朵拉的匣子》这场剧里,要多加一些惊心动魄的惊险情节,多出现一些观众预想不到的场面。比如,漂亮的女演员高抬裸露的大腿,男演员们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
“最好采用对比的方法,那才妙不可言,引人入胜。”
“您的意思思是说让我们来扮演丑角,以此来供托小姐们的美貌?啊,没有关系,这设想大概是可行的,没什么问题。那么,脚本写出来了吗?”幽谷用他那副本来就很吓人的面孔做了一个鬼脸,看上去真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脚本嘛,”熊谷久摩吉点头说道。“也得劳您的大驾来完成。听说先生近来对惊险小说很感兴趣,已写出二三本这类小说,那么就请您费费心,写出这出剧的脚本吧。另外还得请先生屈尊参加演出,剧中的惊险部分全都仰仗先生您了。”
“我来写脚本?那么什么时候上演?”
“这个嘛,下月1号。怎么样?”
“下月1号?熊谷久摩吉先生,您的头脑是不是出了毛病?到下月1号只剩3天了,这期间又要写脚本,又要排练……唉,呀呀!”幽谷的脸上显出惊愕的神情。
幽谷先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据说他是蜀山县人,出生在昭和年间。蜀山人大都勤奋好学,博闻多识。幽谷自然也不例外。他是一位博学多才的人。蜀山人多是酒仙,幽谷也是如此。他嗜酒如命,绝不在其他蜀山人之下。蜀山人飘逸潇洒,闻多识广,谨慎正直。幽谷就是一位蜀山人。
幽谷当初是电影院解说部的解说员,确切地说,是无声电影的解说员。后来,随着有声电影的问世,电影院不再需要解说员了,幽谷便改行当了演员。他有时拍电影,有时登台演出,有时也写一些小说和随笔之类的东西,战后,他常常写侦探小说。另外,由于他的口才很好,也常常被请到广播电台去主持节目,或被请到曲艺场说故事。他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无论哪个方面的演技,都达到一流的水准。不过。迄今为止他从未博得观众疯狂的喝彩声,因为他不喜欢这种疯狂的气氛,在他那飘逸潇洒、风度翩翩的举止上,隐藏着博学、谨慎而又正直的个性。他决不肯迎合观众的心理,做那些低级的表演。正是因为如此,他和那些昙花一现的“明星”不一样,他的声誉持久不衰。顺便说一句,幽谷那一年是49岁。当然,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已有50多岁了。
幽谷显然不怎么同意熊谷久摩吉的计划,不过他努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没有再作声。这时,从他的身后慢悠悠地飘出来一位妙龄美女。她对熊谷久摩吉说:
“听了您刚才的一番话,您的意思是要我家的幽谷先生自编自演了?”
“是的,我相信先生能做到。”
“那就是说,幽谷先生一个人要充当作者、演员、舞台监督三种角色啦?那么,当然也就得付给他三份报酬了?”
“啊,啊,那当然,那当然!”
“在时间这样紧迫的情况下,我家的幽谷先生总得多收入一些吧!想来您也知道。”
熊谷久摩吉听后心里稍微一震,暗暗地吃惊:“这位小姐可真够厉害的呀!”不由得问了一句:
“这位小姐是……”
“啊,请不要称呼我小姐,我是舞台监督深山恭子。请您多多关照!……爸爸,啊不,幽谷先生,听人家说,熊谷久摩吉先生是舍得花本钱的,所以我刚才提出报酬问题,他会妥善处理的。这件事我和熊谷久摩吉先生再商量一下,早点确定下来。”
这位妙龄美女就是幽谷的独生女儿恭子小姐。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话就好象是针对深山幽谷父女说的似的。这也是大家公认的。顺便说一句,恭子小姐天生丽质,楚楚动人,而她的父亲却是其貌不扬。不过,父亲的丑,反倒更加衬托出女儿的美。幽谷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凡事都依着她。恭子小姐不但长得美丽,而且十分聪明。幽谷时常想:恭子的聪明大概是自已遗传给她的吧。对于这一点,幽谷甚为得意。
恭子小姐的聪明劲,仅从她出任父亲的舞台监督这件事便足以看得出来。恭子小姐执意要当父亲的舞台监督,这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
幽谷原来有一位舞台监督,此人小有名气,也很能干,可是毛病也不少,他开始的时候干得还不错,后来竟在暗地里侵吞幽谷的钱财,进行酗酒,时常还制造一些有损于幽谷声誉的流言蜚语。幽谷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虽然对此人不满,却也没有同他计较。可是他的爱女恭子小姐却按捺不住了。她努气冲冲,柳眉倒竖,再三催促父亲开除这个舞台监督。她见父亲犹豫不决,便直接出面,开除了那个讨厌的舞台监督,并宣布由自己担任这个职务,他的父亲做梦也没有想到女儿会来这么一手。
可是她干上舞台监督还不到一个月,就尝到了苦头:剧团的人瞧不起她,演员们不买她这个舞台监督的帐。恭子小姐并没有泄气,她要用精明强干的行为打开局面。过了一些日子,她果然成功了。包括幽谷在内的所有演员不能不对恭子表示佩服,愿意听从她的指挥。不管遇到什么样难缠的演员、出版商、新闻记者,她都对付得了。她寸步不让,敢说敢顶,大家碍着幽谷的面子,也只得让她三分。
不过,恭子并不靠父亲的面子过日子,而是凭着自已的真本事。她即便是和别人吵嘴,也会使对方感到愉快。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场合,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决不跟你动怒翻脸。她口齿伶俐,有时说话也很尖刻,但却句句在理,并非胡搅蛮缠。在剧团里,恭子有“金色夜叉”之称。她是一位很称职的舞台监督,就连她的父亲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才干。
好,关于幽谷父女的情况先介绍到这里,让我们再回到熊谷久摩吉同幽谷父女的谈话上。
“舞台监督小姐的话已经都说透了,我也没有别的好说了。那么就请幽谷先生在3天之内完成吧!”熊谷久摩吉说道。
“役有办法,尽量争取吧。可是,如您刚才所说,在您的剧团这块‘锦’上添几朵‘花’,是不是就一定能招揽到大量的观众呢?”幽谷先生也很刁。
“我想会的。有先生您和恭子小姐帮忙。不,有深山恭子舞台监督帮忙,肯定会成功的!”
恭子插嘴说道:“我家的幽谷先生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那么,无论如何也得在3天之内排好戏。我家的先生也不是机器,只得把别的事情放一放了。最近他的事情堆积如山,要写3部小说,5篇随笔……哪件事情都有无法推脱的充足理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两好换一好,您说是吗?熊谷久摩吉先生?爸爸,不,幽谷先生,熊谷久摩吉先生要求这样迫切,您就答应下来吧!尽管有困难,也得接受,其他的稿件您还是想办法拖一拖吧?”恭子充分发挥出“金色夜叉”的本事。
“好吧,就这样吧,我在3天内一定写出新的内容,编一些惊险的情节。”幽谷说。
“怎么样,心里边有点眉目了吗?”熊谷久摩吉试探着问了一句。
“啊,我想《潘朵拉的匣子》的剧情大概是这样的:潘朵拉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位女性。普罗米修斯窃取天火给人类,天神们很生气,便制造出潘朵拉,用她惩罚世人。潘朵拉是人类之中最初的女性,并做了一个名叫厄庇墨透斯的男人的妻子。在厄庇墨透斯的家里,有一个神秘的匣子,禁止任何人打开来看,尤其是不准女人碰这个匣子。那时候人们认为女人都是笨蛋。
“其实,女人并不是笨蛋。只不过是一种好奇心特别强的动物。越说不让她看的东西,她越想看。有一天。厄庇墨透斯不在家,潘朵拉偷偷地打开了匣子。于是,各种祸端便从匣子里纷纷地跳了出来,想必其中也有使日本吃败仗的那种祸端。”
幽谷稍稍显示了一下自己渊博的学识。熊谷久摩吉当然并不是不了解这个剧的剧情,不过还是随声附和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后来怎样?”
“后来,”幽谷稍稍停顿一下,“肯定应当出现潘朵拉打开匣子之后群魔乱舞的场面。如果没有,就必须加上这一情节。在潘朵拉打开匣子之后,同各种祸端一起跳出来的应当是形形色色、怪模怪样的妖魔。”
“啊哈,确实如此!可是,都有些什么样的妖怪呢?”
“我想好了几个。第一个就是《库尼兹塔侦探记》中的机器人警察。”
“还有呢?”
“还有《伪君子》中的达尔杜夫先生。第三个嘛。就是《巴黎圣母院》里的罗锅卡西莫多。”
“妙,妙,妙,最好再加上几个。”
“第四个是凯塔克达。除了这4个之外,还得有2个……,对了,再有就是最近才上演的《卡尔格里》中的卡尔格里博士和他的仆人瞌睡虫。怎么样,就这6个吧!这6个妖怪都打扮成阴森可怖的模样,使人看上去浑身发毛,心惊肉跳,对于观众来说,这样才够刺激。我就扮演那个卡尔格里博士,另外几个我找人扮演。正当观众们看得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上场的6个妖怪突然大发善心,一个个都变得眉清目秀。啊,不会是眉清目秀的,反正都变成了正人君子。这时,美丽的姑娘们拥上前去,同他们一起,手拉着手翩翩起舞。全剧就在这种欢乐的歌舞中结束。熊谷久摩吉先生,您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真不愧是幽谷,竟在顷刻之间编出脚本。熊谷久摩吉连声叫好,乐得手舞足蹈。
“照您这么说,鬼怪演出团可是东山再起了?好极了,就照您的主意排吧!另外,其他的鬼怪扮演者也拜托您了,请您的伙伴们来担任,请您多多关照!”
就这样,《潘朵拉的匣子》剧组很快成立起来了,幽谷和他的同伙扮演其中的妖魔鬼怪。这出戏演得很成功,虽然并没有象熊谷久摩吉预想的那样,使东京整个影剧界都轰动起来,但也相当地叫座。在演出的当月,看这场戏的观众人数在东京各剧场中即便不是第一多,也是第二多。可是,好景不长,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横祸竟然从天而降。
在《潘朵拉的匣子》上演的第七天,演员们遭到了一次出人意料的袭击。
全体演员配合得很默契,演出越来越成功。幽谷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这一天开演之前,幽谷提前化好妆,穿上“卡尔格里博士”的服装,等着上场。“卡尔格里博士”在序幕中要露一面。不只是“卡尔格里博士”,所有的“鬼怪”都要在序幕中亮相。幽谷作好了上场准备,慢慢地踱着步子,等待着出场的通知。这些日子幽谷常常觉得有一种衰老感袭上心头,在这演出前的闲暇中,他又有了这种感觉。尽管幽谷努力使自己保持青春,可是岁数不饶人,脸上还是出现了许多皱纹。这种衰老的感觉近来越来越频繁了。幽谷皱着眉头,离开演员休息室,沿着楼梯摇摇晃晃地走下去。剧场的后台实在太黑了。熊谷久摩吉还说什么增添了现代化设备,全是扯淡!他所谓的现代化设备都是些二三十年代的破烂货。加上最近一段时期电力供应不足,后台更加昏暗,看上去就象农村临时搭起来的土戏台。幽谷正沿着黑洞洞的楼梯向下走,忽然传来“唉呀!”的一声惨叫,接着又是“咕咚!”一声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咦?也许是什么道具被人碰倒了吧!”幽谷没有介意,继续向前走,下了楼梯,刚到走廊的拐角处,突然眼前闪过一条黑影。幽谷猛地一回身,说时迟,那时快,幽谷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个家伙一拳。幽谷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地眨着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接着,眼前冒出一阵阵的金星,又涌现一片片黑云,身体好象坐在破船上一样,忽忽悠悠——幽谷被这个家伙打得晕头转向。
过了好一会儿,幽谷的神志才清醒一点。他茫然地坐在地上发愣。这时,从不远处传来趿拉趿拉的脚步声。突然,那人绊在幽谷的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到走廊上。
“谁?谁在这儿?”那个人虽然重重地摔了跤,可神智还比较清楚。
“啊,听声音好象是灰屋铜堂君吧?”幽谷连连遭难,撑着腰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是啊,我是灰屋铜堂,你是谁?”那个人的眼睛好象也看不清楚东西。
“我?我是深山幽谷呀!”
“撒谎,不对,幽谷的声音不是这样!”灰屋铜堂说的也没错,因为幽谷摔掉了牙,说话的声音有点象从山谷里吹来的风,与平时不一样。
“不,我真的是深山幽谷。我的牙摔掉了。灰屋君,请您在那边帮我找一找掉下来的牙齿。”
“啊,您是幽谷君呀,对不起!这么说,您也被那个家伙……”
“啊哈,是被人打倒了,您也是吗?”
幽谷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对方的脸。灰屋铜堂的脸实在太难看了,幽谷想笑,可是他的嘴痛得使他笑不出来。灰屋铜堂也是扮演妖怪的演员,他扮演的角色是达尔桂夫,为了引起观众的好奇心,他费尽心机,打扮成一副阴森可怖的样子。在这张脸上再添上一块大紫斑,这下子可真的成了“锦上添花”了。
“啊?先生,您的脸怎么啦?不得了,先生的门牙……”灰屋铜堂这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真倒霉!您也够瞧的!没有办法,灰屋铜堂君,打人的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您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没看清。我听到这边有‘唉呀!’‘咕咚!’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刚跑过来,在黑暗中不知被谁当头揍了一拳……”
“没看清那个家伙的脸,真是太失策啦!”幽谷突然好象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
“先生,您怎么啦?”
“要是您在我之后挨打。很可能在这儿还有一个受害的人。我在被打倒之前听到‘唉呀’,‘咕咚’的声音。灰屋铜堂君,我们找找看吧!”幽谷好象忘掉了身上的疼痛,他和灰屋铜堂一起在黑暗中向四处搜索。果然发现不远处蹲着一个人。
“谁?谁在那里?”
“啊,幽谷先生,小群君倒在这里啦!”
“听声音,您好象是半纸晚钟君吧?小群君怎么啦?……唉呀,晚钟君,您也挨打啦?瞧,眼眶子都青了。”
半纸晚钟扮演剧中的罗锅卡西莫多,他和灰屋铜堂一样,也打扮得怪模怪样,眼眶子上又添一记黑痕,显得更加难看了。
“怎么,你们也都……我伤得还轻一点,小群君怎么召唤也不吱声,是不是被打死了?”
扮演机器人警察的芦原小群,半边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凄惨的呻吟声。幽谷跪下身来,用手在他的脸上试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半纸晚钟说:“晚钟君。不用怕,小群没有死。他挨了打,神智还不清楚,过一会儿就会好点儿。你闻闻,他的嘴上还有一股酒味呢……怎么,我们4个人都挨了打?”
“唉呀,真奇怪!”
“灰屋君,说不定那2个人也……”幽谷摆出一副老练的神态。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家在不远处又发现了扮演凯塔克达的柴田乐亭和扮演瞌睡虫的颚十郎。大家都遭到了莫明其妙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