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龙霸天是在他们二人之前进了秘境的,却与二人完全未曾相遇,这在李云卓看来根本不可能!
从前三层地狱来看,进了秘境的人应该是被投放到同一处的。
而通过前两层拿到的奖励,也都归了季云卿。没道理龙霸天身为男主,却拿不到。
季云卿把李云卓牵住,柔声道:“想是这秘境还有其他空间,咱们与他不在一处。先往前走吧。”
她话音实在柔软,轻轻地吐在李云卓耳边,让她焦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实际上季云卿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这都是他造成的。
特意划破李云卓的手让他的血染到石壁上,本来以为能打开那个最为安全的秘境,却没想到被扔到了最艰难地十八层地狱。
季云卿莫名有点心虚。
两人避开大路上零碎突出的铁树,李云卓嫌恶心,一路盯着脚底下不敢抬头,被季云卿牵着走到玉璧前。
这次,她竖着耳朵一个字都没落下,听那声音道:“铁树地狱通过。龙霸天斩五级妖兽洗髓神木,获得洗髓枝。”
李云卓眼睛猛地瞪大。
龙霸天去的是原书里那个遍布高级妖兽的秘境!
他们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空间!
李云卓忙扯住季云卿袖子,“龙霸天……唔”
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定睛一看,这层地狱竟自带着亮光,她和季云卿站在一条长长的队伍后面,前面足有两百人。
队伍尽头是一座闪闪发光的足有三丈高的古铜绞边圆镜。
“孽镜……”
李云卓喃喃开口,目光追随着那镜子,久久没有回头。
“你说什么?”季云卿的声音响起,随即她悄悄在李云卓手里写了几个字。
[龙霸天之事,避人而谈]
李云卓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险些口无遮拦坏了事。这里人不少,贸然将一些事情讲出去容易引来祸端,特别是有关龙傲天的事。
谁知道哪个角落里就藏着他某个小弟?
不过对于这层地狱,李云卓确实有话要说。
“我说,这是孽镜地狱。前面就是孽镜。”
队伍不短,但周围十分安静,从前面三层闯过来,哪怕自己并未遇难也被同伴的惨状吓破了胆。站在这里的人,更是有着失去十指从剪刀地狱幸存下来的,见识过这里的可怕。
他们本对秘境一无所知,但此时竟听到有人对此处有所了解,都齐刷刷回过头来,目光中满是希冀,希望能听到些秘辛,好保住性命。
李云卓对这些修者是没什么恶感的,能救还是尽量想救,只是第一层不能说话,第二层他们跑得太快没追上,就直到现在才聚在一起。
“等等。”季云卿突然拽了她一下,“何必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李云卓瞪大双眼,“这可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季云卿看了他一眼。
对自己来说,这些命不值一提。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云卓惊呆了。季云卿看着温温柔柔,三观原来这么惊人吗?
“我得救他们,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啧,真麻烦。
季云卿强行压下心里的烦躁。左右这些人是因为在他们二人后进来才会也一并被传送到地狱,虽然他一向不会为此负责,但李云卓知道的多,暂时还不能舍弃。
先随他一次。
“前面的大镜子叫孽镜,这里是孽镜地狱。”李云卓提高嗓门,使每一个人都能听清,“地狱共有十八层,此处是第四层。孽镜照人生前罪恶,依罪责的不同打去不同地狱受刑……”
“李云卓!”突然有一道声音打断她。
李云卓拧了拧眉,看过去,发现是个同附近人狼狈姿态完全不同的青年,一袭青衫一尘不染,还摇着把折扇。
李云卓悄悄拉了下季云卿衣袖,“这谁?”
季云卿小声回她,“却海。”
李云卓恍然大悟。
却海是龙霸天的忠心小弟,向来和李云卓不对付,在原书里是死在秘境中的,为了替龙霸天挡下妖兽攻击。
她微微一笑,朗声开口:“却兄有何高见?”
那边却海嗤了一声,“别跟我称兄道弟,你配吗?你李云卓绣花枕头一包草,觉醒不了元素,平时理论考核也从未及格过,现在却在这里误人子弟?”
李云卓明白了,这人是看不惯自己,没别的想法,就抬杠而已。
对付杠精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说得对。
但李云卓不想这么简单放过他,一来现在两百多人指望她的知识救命,二来却海以前没少欺负过原主,在秘境中更是和龙霸天一起设计害死原主。
李云卓扭过头,专门对着他开口:“听说你平日里酷爱赌博,还赢得多输得少,可愿与我一赌?我们选三人,若我一一说了他们将被发配的去处,且与孽镜所示一致,就算我赢,反之你赢。”
却海是个见过世面的,刚刚说话时就已看到了李云卓腰间散发乳白色光晕的天命玉,正想着怎么夺过来,李云卓就自己撞上枪口。
他抚了抚折扇,走过来,面上满是不屑:“与你一赌也可,只是要看这赌注是什么。”
李云卓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便应声道:“你来定。”
“好!”却海拿折扇指了指李云卓腰间,“你若输了,我要你这块玉佩,我若输了,把狼王火网衣给你。”
在场一片哗然。狼王火网衣可挡六层以下攻击,穿上以后在当今世上就无人能杀,是当之无愧的神器!却海竟舍得拿它出来赌,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李云卓腰间玉佩更为难得。
李云卓扭头看了看季云卿。
这玉佩是季云卿先前挂在她腰上的,并不是给了她,此时要拿来赌,还得问问主人的意思。
季云卿点点头,李云卓便道:“好,就赌这个。”
她扭头看向众人,“各位可愿来做个先吃螃蟹之人?李某保证,预测去处绝不出错!”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无一人站出来。
无他,原主平时名声太差,在场的有一半曾被他有意无意地占过便宜。
场面凝滞了许久,李云卓尴尬得汗都冒出来了,终于有一名女子站了出来。
“我来吧。”
她面色姣好却惨无血色,往下看,她双手十指尽断,竟是在剪刀地狱里受过刑。
“左右失了双手,破了循环,修为再难寸进,便是死在此处又能如何?李云卓,你且说吧!”
李云卓点点头,问她:“平日里嘴碎吗?放过火吗?杀过生吗?保过媒吗?”
女子愣了愣神,回道:“杀过妖兽,没杀过人,去年我妹妹死了丈夫,我介绍她与师兄搭了伙。”
“为寡妇保媒下剪刀地狱,你已失了十指,此行将失去脚趾。杀生将下刀山地狱,杀多少生受多少刀,若有命留下,你将去到第五层蒸笼地狱。”
李云卓提高嗓子,“所有人都听着,下一层是蒸笼地狱,若平日里嘴碎,背地诽谤人,要受笼蒸之苦!”
那女子目光闪了闪,随即光亮熄灭,问李云卓:“我现在该如何?”
“或站上孽镜,被投入其他地狱,挣扎求生,或留在此处不再前行,困在地狱里直至死去。”
前后都是死,那女子苦笑一声,“总是要闯一闯的。”
语罢,她转身往队伍最前走去,站在孽镜台前。
片刻后,孽镜上浮现出四个字,上方的是“剪刀”,下方的是“刀山”,与李云卓所说分毫不差。
镜子前白光一闪,女子不见了踪影。
现场更为寂静,所有人都盯着李云卓,神情各异。
却海没想到李云卓当真说准,还说得头头是道,突然有些心虚。
“算……”了,我相信你说的,这赌作罢吧。
话刚开头,却被打断。
一名男子站出来,身材魁梧面容粗横,粗声愣气问李云卓:“我也杀过生。但我早年做过地痞,也抢过几个人,又该如何?”
“刀山地狱,油锅地狱。在油锅地狱中,你仿佛被扔进滚油中煎炸,片刻便浑身起泡,进而流出脓水,皮焦肉烂,解体而死,死时甚至骨肉不剩。若你有隔热的法宝,用上或有一丝生机。”
男子抱了拳,“若我能生还,日后随你差遣。”
说完,他转身就上了孽镜台,在“刀山”“油锅”四字之后,没了踪影。
李云卓扭过头,笑盈盈看着却海,“却兄,三局两胜也是我赢了,那狼王火网衣,便给了我吧?”
却海额上湿滑,满是汗液,捏着折扇的手也抖得厉害。
像是此时才看到季云卿,他忙强笑开口:“云卿仙子,你我都与霸天交好,这……”
其实他一开始就看见了季云卿,但见她与李云卓同行,只想着同龙霸天告状,以图为自己妹妹创造机会,便假装没看见。
没想到现在却要求她说情。
季云卿没看他,反而浅笑着抬起衣袖,擦了擦李云卓干燥的额角,“累了吧,看你出的汗。”
李云卓见季云卿站在自己这边,顿时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开口:“却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话要算话!”
却海强装出的笑渐渐消失,作势解开领口要将那宝衣脱下,却突然凝出一根胳膊粗的藤蔓把李云卓牢牢捆住,反身几个跳跃就上了孽镜台,白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李云卓就让捆成个茧。
而孽镜上这才反应缓慢地出现不少字:
“蒸笼”
“刀山”
“油锅”
“冰山”
嚯,足足四个。
剩下的人瞬间炸了锅,团团围上来,七嘴八舌求李云卓给自己看看。
李云卓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安静,然后一一介绍了十八层地狱的信息,叫人们自己判断。
罪孽少的,先行上了孽镜台,罪责多的,也有胆怯了,打算留在这层不走的。
没过多久,李云卓与季云卿就手牵手站在孽镜前。
这时季云卿才懒懒出声:“先前你说龙霸天,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差不多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就是想逗一逗李云卓这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