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今天也是在下手的边缘

云莫白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么大喜大悲的走过一遭,简直就像是在昆仑之巅蹦极似的。他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了风霁的手:“风霁,你听我说完!”

风霁:“……”

“药王宫与七曜山世代交好,也算是世家门庭,我知道这样贸然来同你说实在是有些无礼,等稍后……我一定会请家中族老前来过礼,一定明媒正娶。”云莫白的声音有些急促:“风霁,到了你我这把年纪,几分喜欢几分爱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你嫁给我,总要比墨碌更合适一些,不是么?”

他终于渐渐冷静了一些,将那块玉佩重新递过去:“我知道,我这个人或许是无趣一些。但我既然求爱于你,就一定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一定会尽全力医好你的眼睛,一定会护你下半辈子都平安周全。”

这样的真心剖白,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不动心。更何况云莫白又是极好的家室,一流的品貌。

只可惜,风霁天生便是个吃了铁秤砣出生的。

她从小娇惯到大,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将就,什么叫合适,只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

她对任何事情都有极大的容忍度,因为那些于她都是无关痛痒的。可一旦遇上了有关于自己的事,她便是一丁点儿的不顺遂都容不得。

风霁垂着手,任由明净的月华倾泻在身侧。

“药王宫自然是极好的世家门庭,只是不合适我罢了。”风霁礼貌的侧身,退开了半步的距离:“你也看到了,我从小就爱闹腾,不爱拘束,更不是那种能放在世家之中做花瓶的。我在七曜山疯惯了,倒也从未想过婚嫁之事。”

云莫白犹想要垂死挣扎一下:“你若是说,你现在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的话,我可以等……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等,只要你答应。”

风霁:“……”

她这些年尊位被人抬得高,也不像小时候那般爱怼人了,说话做事都会留几分情面。只是此时云莫白非要同她讨个所以然,风霁也实在是为难。

不管是墨碌还是云莫白,风霁既然不喜欢,便都是一次拒绝,从不将人吊着。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次伤透了,也不耽误人转身去寻求第二春。

风霁低低的呼出一口气:“我不喜欢权衡利弊,更不觉得合适的就是对的。若有一天,我真的要同人结为仙侣,那我也一定会寻求我真正喜欢的,对方也真正喜欢我的。即便是家室地位不符,世人皆不看好,只要他愿意穿越人海,我便愿意去拥抱他。”

“你觉得你同我合适,但我却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你所思并非我所想,你所欲也并非我所爱。”风霁伸手,将他的掌心合拢:“你母亲将这块玉佩交给你,也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配你,能够做药王宫主母的人,你可要收好了。”

言罢,她侧身绕过云莫白,摸索着下山。

远处的石山后面,顾南逐听了风霁的话,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连忙一路小跑过去扶人。

风霁满心想着自己说话会不会太狠了,万一让云莫白一蹶不振、怀恨在心,转身给身边姑娘不断的花百染下个见血封喉的奇毒怎么办?

她心中忐忑,没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下一刻手却突然被人握住了。

那只手温热,攥紧了她的手掌,掌心处似是还沁出了一点儿汗来。

是顾南逐的手。

风霁反应改过来来人是谁,也顿时放下戒心牵住了他:“你方才跑去哪儿了?”

“云先生让我先走的,我不放心师尊,便又回来了。”顾南逐得了便宜卖乖的说道。

下山比上山还要不好走,顾南逐的心情好得很,此时更是将人照顾的无微不至,恨不得前面有个小石头都要向上前一脚踢开,免得挡了师尊的路。

风霁鼓着腮叹气:“我最近果然还是不该说话,一说话必得罪人。”

“师尊不必担心,云先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师尊也总不能为了不得罪人便连终身大事都随便答应啊,我倒是觉得师尊做的没错。”

“你今儿遇上了什么好事么,心情似乎不错?”

“是么?没有啊。”顾南逐没敢承认,连忙打了个晃遮掩过去。

他心情自然是好,见师尊没有答应云莫白,心中便已经是十分开心,听到后来师尊的话,心中更是十二分的开心了。

顾南逐不敢想那些风花雪月,就连起了一丁点儿的念头都会觉得是亵渎。

可很多时候,心中的念头一旦萌芽,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都像是一场能够浇透春寒的豪雨,催着那芽尖儿飞速生长。

他不敢放纵,就只能将那心思压了又压。

就只希望……还能在师尊的身边多留一些时日,看着这岁月长长,二人一起慢慢走下去,那便足够了。

直到回到了开阳峰,顾南逐才松开了风霁的手。

他勤快的去铺了床,又去给风霁打了水擦脸,拧干了帕子搭在一旁后,蹲下身给风霁脱鞋洗脚。

风霁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她连忙向后缩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也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师尊是累了么?那您就先坐,弟子来伺候您就好了。”顾南逐小心的将她的鞋袜脱下来,轻轻地浸在水中:“书上都说了,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尊以前一直照顾我,现如今您眼睛不方便,我自然也要好好服侍您。”

风霁:“……”

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之前让顾南逐留在开阳峰,是心疼他没处可去,时间久了相处的惯了,便也舍不得让人走了,她倒是真没起过收一个弟子让他伺候自己的意思。

此时顾南逐做的这般面面俱到,风霁更是如坐针毡,只觉得手脚都有些没处放,一双玉足在水盆之中微不可查的轻轻蜷着脚趾。

顾南逐撩水在她的脚背上搓洗,见状抬头问道:“师尊,是我做的不好么?”

“好!你特别好!是我不太习惯。”风霁耳朵尖儿有点儿发红:“我总觉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

“欺负”这个词,实在是有些意味不明,说的顾南逐都有些喉咙发干。

他不敢抬头了,连忙去一旁拿了干布,给风霁擦干双脚。风霁待他做完,迫不及待的收了腿,滚上床去扯开被子:“你快回去睡吧。”

“恩,师尊也早些睡。”顾南逐应了一声,端起木盆吹熄了灯盏,转身走出了风霁的房间。

门外月色明亮,他反手关上门,端着盆静静地站了一会。

“总会习惯的。”顾南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