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是来自莫丘迪的已故的奥拜德·拉莫茨维先生的女儿,也是来自特洛克翁的已故的庞普哈密里特茨·马特科尼先生之子——马特科尼先生的未婚妻。已故的庞普哈密里特茨·马特科尼先生是农场主,还曾任铁路管理办公室的负责人。在当地人眼中,马特科尼先生和拉莫茨维小姐是一对天作之合。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是博茨瓦纳惟一的为女性服务的侦探所——大名鼎鼎的“第一女子侦探社”的创立者;而马特科尼掌管着特洛克翁大街快捷汽车维修公司,并以博茨瓦纳最出色的机械师而为公众所知。“男主外、女主内”是传统的婚姻模式,男人主宰一切,支配着大部分家庭财产。当然,这种模式对于那些甘于在烹饪和照顾孩子方面,消磨时光的妇女来说正如鱼得水。然而事过境迁,越来越多的受教育的女性认为,应当有自己的生活。无疑,夫妻双方都有各自的事业已经普遍为人们所接受。
麦克特茨夫人是新式婚姻的典范。她的小工厂生意兴隆,专门生产给学生穿的卡其布衬衫。麦克特茨夫人的纤纤妙手奇迹般的将自家房后的一间破烂不堪、通风设备很差的缝纫作坊变成了如今博茨瓦纳最好的企业之一,当然,她雇佣自家堂表亲戚做工省了不少资金。麦克特茨夫人的工厂在与好望角的大型纺织工厂的激烈竞争中从市场中分得一杯羹,向纳米比亚出口卡其布衬衫。她的丈夫塞德里克·麦克特茨在首都哈博罗内经营着两家饮料店;最近在弗朗西斯敦的第三家店也开门营业了。当地报纸颇有讽刺意味地评价了两人的婚姻,文章的标题堪称妙笔生花:袜子夫人与饮料商人联姻。麦克特茨夫妇都是商会成员。麦克特茨先生对于自己女人的经营成功十分自豪,他毫不掩饰这一点。
当然,商业女强人总是要提防那些甜言蜜语的追求者们动机不纯,此类婚姻也屡见不鲜,但拉莫茨维小姐发现这种婚姻几乎都以失败告终。丈夫们或是酗酒、或是豪赌,将太太的产业挥霍殆尽;即便他们也干点儿实事,参与经营,也常常起了反作用。拉莫茨维小姐认为:男人善于经商,可女人也精于此道,双方不相上下。女人们天生就勤俭节约,她们不得不如此,因为她们得精打细算、喂饱孩子们的肚子。孩子们的食欲似乎永远得不到满足,母亲们忙忙碌碌做成的南瓜餐和麦片粥似乎永远不够吃;而丈夫们对于肉的食欲更令人瞠目,他们似乎只有在美餐一顿价格不菲的肉食之后才会觉得生活美好。你瞧,女人能不精打细算吗?
听说了拉莫茨维小姐和马特科尼先生订婚的消息,人们都说,这会是一桩美满的婚姻。在大家眼中,马特科尼先生是个可靠的男人,拉莫茨维小姐是个善良的女人,他们的结合一定会美满幸福;以后,两个人会快快乐乐地经营生意,闲暇时悠然品茶。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很清楚大家的普遍看法,她自己也深有同感。她的前夫诺特·莫科蒂是个爵士号手,整日沾花惹草;失败婚姻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曾经决定不再结婚,虽说她从不乏追求者。实际上,她最初拒绝了马特科尼先生的求婚,六个月后才应允下来。她觉得,提一个简单的问题是对未来丈夫的最好测试。这是每个女人——至少是有位好父亲的女人——会提出的问题,而且她们对问题的答案清楚得很。拉莫茨维小姐曾扪心自问,答案是肯定的。
答应了马特科尼先生的求婚后,拉莫茨维小姐自问:永远安息的父亲会怎么看他呢?她如同站在岔路口的行路人,慎重地考虑着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她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犹疑不定的黄昏……独自一人徜徉在大堤附近的一条寂静的灌木小径上,拉莫茨维小姐猛然间驻足仰望天空,残阳如血,奇幻般地将清澈如洗的湛蓝色天空染成灿烂的红色;她大声喊出的那个问题撕破了黄昏时分的宁静,如同有人在与她对话……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静静地望着天空,似乎期望在那里找到问题的答案。当然,她对答案清楚得很。已故的父亲一生中(在那遥远的矿上工作期间)见过各种类型的男人,对他们的弱点了如指掌,他会同意马特科尼先生成为女儿未来的夫婿的。父亲冥冥间的赞许让拉莫茨维小姐对即将到来的婚姻不再害怕。
现在,拉莫茨维小姐坐在第一女子侦探社的办公室里,看着她的助手——博茨瓦纳秘书学院某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玛库特思小姐忙忙碌碌,脑子里萦绕着那些婚后必须考虑的问题。她认真思索着,尤为紧要的是决定婚后在哪里定居。马特科尼先生的宅第位于古老的博茨瓦纳防御俱乐部。应当承认,殖民风格的长廊和金碧辉煌的锡铁屋顶使这座宅第颇具吸引力;但普拉茨维小姐认为自己的塞普拉·特弗大宅更为舒适。马特科尼的花园稀稀拉拉的,小得可怜;相比而言,她的花园绿树成阴,木瓜树和金合欢树相映成趣,瓜田耕种得井井有条。马特科尼先生宅第的内部更无法与她的相媲美,那些斯巴达式的长廊和长期闲置的房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她那令人心旷神怡的住所。拉莫茨维小姐回想着自己那舒适的小毯子,光洁的红色水泥地面,精致的壁炉架,曾任议会主席、州长和博茨瓦纳第一任总统的塞雷斯特·科哈马先生的纪念品,还有心爱的脚踏板式缝纫机,依依不舍、眷恋万分。
幸运的是天从人愿,孤儿院院长博托克瓦尼小姐说服了马特科尼先生,让他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和他的跛腿姐姐。两个可怜的孩子搬进了拉莫茨维小姐的住所,这样,全家人都顺理成章地应该住在一起,定居何处也无须再议了。但是,马特科尼先生还将继续住在自己的宅第,只是全家人会共进晚餐。
有关住所的问题还好说,目前侦探所的生意更棘手。拉莫茨维小姐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秘书玛库兹小姐把文件堆在文件柜里,满脑子想得都是摆脱生意的窘境。拉莫茨维小姐本性善良,所以减缩开支的决定对她来说实在是不易做出。但又能如何?生意就是生意,必须硬起心肠才行。
不花冤枉钱是做生意最基本的原则之一。一旦拉莫茨维小姐和马特科尼先生结婚,原来的两处办公室就多出了一间。虽说两人的生意毫不相关,但车厂的地方足够让拉莫茨维小姐办公。拉莫茨维小姐仔细考察过车厂的空间,还向建筑专业人士请教过。结论是令人满意的,只要在修车车间的某处加上一扇门,拉莫茨维小姐就可以正常接待侦探所的顾客,丝毫不会受到嘈杂的修车车间的影响。
如果可以将两处办公室合并,侦探所的财务危机就可以得到暂时缓解了。第一女子侦探社的问题在于盈利菲薄。倒不是因为生意少——侦探所从不乏顾客来源;而是由于耗时太多,不易计算薪酬。人们可能会乐意为查清某件事情或是找到失踪的人支付两三百普拉(博茨瓦纳的货币单位),但恐怕不会为此花费几千普拉。疑惑归疑惑,但如果要花上一大笔钱才能解惑,那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侦探所的财务状况本来就岌岌可危,还要支付给玛库兹工资。创业之初,拉莫茨维小姐认为,任何事都要认真对待,要做好生意就要雇个秘书,所以聘用了玛库兹。但她渐渐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四眼”小姐潜力非凡,于是提升玛库兹为助理侦探,这正是玛库兹梦寐以求的。可是职位的提升就意味着要加薪,这下子侦探所更加吃紧了。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似乎已经别无选择,而她的未婚夫马特科尼先生也有同感。他郑重的对她说:“如果持续这种状况,你准会破产的。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他们重金聘请什么所谓的法律顾问,就像贪得无厌的秃鹫一样榨干一桩生意。这简直太糟糕了!”拉普茨威小姐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想这样啊……如果真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两人闷闷不乐地望着对方,沉默不语。半晌,马特科尼先生打破了沉默:“你必须解雇她,我以前也解雇过机械师。当然,这并不容易,可必须这样。”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淡淡地说:“我提升她的时候,她多高兴啊。我不能就这么突然告诉她,你不再是个侦探了。她在这儿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些人都在邦伯农;而且我想他们都很穷。”
马特科尼先生摇摇头,说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穷人,许多人都在受苦受难。但是你得拿你的生意当回事儿,该要的就要,不该要的就丢,盈利的差别大着呢。她在你那儿前途渺茫。你不能……”
“我当然不能,”拉莫茨维小姐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不能赶她走。我就像她的妈妈一样。她是那么那么地渴望做一个侦探,而且工作很勤奋。”
马特科尼先生低下头,暗自忖思:也许她是想让我提点儿建议吧,她想听什么呢?是想要钱吗?难道她是想让我替侦探所付账?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的话马上就解除了他的疑惑:“我的意思不是要你付钱。”她语气坚决,令人又敬又畏。
马特科尼先生赶紧说:“当然不是,我根本没这么想。”
“另外,我认为你的车厂需要一个秘书。你的账目总是一片混乱,你不这么觉得吗?你付工资给那两个没用的工人,但从来也不存底。我猜你借过钱给他们吧,你留借条了吗?”马特科尼暗自吃惊:她怎么会知道那两个工人每人欠了我六百多普拉,而且一点也没有还钱的迹象呢?
“你想让她来我的车厂工作吗?”天哪,我怎么会提出这么个主意!马特科尼先生有些后悔,赶紧补充道:“那侦探所的工作怎么办?”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她自己现在也举棋不定呢。但是有个办法倒是可以试试:如果把侦探所搬到车厂,玛库兹就可以身兼两职;这样,马特科尼支付她的一部分薪水,侦探所就不需要拿出一大笔钱了。再加上办公室合并后租金也省了,那侦探所的财务状况就会有很大改观。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随即向未婚夫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虽说马特科尼先生一直对玛库兹的工作能力持怀疑态度,但他也不否认这个提议颇具吸引力,起码它能使拉莫茨维小姐心情愉快吧。马特科尼认为这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我们回到拉莫茨维小姐的办公室……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这次艰难的谈话:“玛库兹,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我们的未来。”
玛库兹刚刚整理完文件,冲了两杯浓茶,准备照例在上午11点休息半个小时。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国家地理》杂志,这是她的一位堂兄弟借给她的。听到拉莫茨维小姐的话,她兴致勃勃地说:“未来?‘未来’当然很有意思,但我认为‘过去’更神秘莫测。这本书上有篇特别好的文章,等我看完可以借给你看。这篇文章有关我们在东部非洲的先祖,是里奇先生写的,他是个鼎鼎有名的骨头专家。”
“骨头专家?”拉莫茨维小姐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望着她的秘书。玛库兹的英语和博茨瓦纳语都很不错,但问题是她经常用一些奇怪的词汇。什么是“骨头专家”?似乎是指巫医吧。
玛库兹小姐解释道:“是的,他对所有古老的骨头都了如指掌。他从骨头里解读历史。你看这张图。”
玛库兹举起一张横跨书册的图片。拉莫茨维小姐眯起眼睛才看得清楚。她的视力大不如从前了,她甚至怀疑总有一天她会像玛库兹一样,戴上一副硕大的厚眼镜。她问道:“这就是里奇先生吗?”
“是的,”玛库兹点点头,“这就是他,他正拿着一个古人的头骨研究呢。”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渐渐着迷,“这古人是谁?”她问道。
“杂志上说这个人生活在人迹稀少的非常非常远古的时代,那时我们都生活在东部非洲。”玛库兹答道。
“我们所有人?”
“是啊,所有的人。你的人,我的人,所有的人。我们拥有同一个祖先。里奇先生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若有所思的说:“那么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
“是的,”玛库兹接着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论是爱兹基摩人、俄罗斯人,还是尼日利亚人,他们都和我们一样,流着同样的血,有着相同的DNA。”
“什么是DNA?”
“DNA是上帝赐于我们人类的,人都是用DNA和水构成的。”玛库兹解释道。
“玛库兹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呢?”拉莫茨维小姐暗自思忖。也许爱兹基摩人和俄罗斯人离自己很遥远,但尼日利亚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拉莫茨维小姐暗地里也赞同玛库兹的说法,她想:如果说全人类都是兄弟姐妹,那么尼日利亚人也不应该被排除在外。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说道:“要是人们知道这一点,知道他们都来源于同一个祖先,那彼此之间就会更加关爱,你觉得呢?”
玛库兹放下手中的杂志,对拉莫茨维小姐的说法表示赞同:“当然。如果人们知道的话,他们就很难做出对别人不好的事情,他们甚至会希望对别人更好一点。”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沉默不语,现在该怎么导入正题呢?但是决定已经做出,再难也要说清楚。于是她极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坚定一些,说道:“这非常有趣,如果有时间我会读更多有关里奇先生的书。但现在我得全力解决生意上出现的难题。你也知道,我们的财政状况不妙,不像报纸上登的那些财务报表,收入总是比支出多,而我们的则恰恰相反。”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玛库兹的反应,但眼镜背后的这个女士真的很难看透。于是她接着说:“因此,我必须得想点办法。如果我任凭这种状况持续下去,我们就得破产,一直亏损的生意只能是这个结果。那就大大不妙了!”
玛库兹盯着她的办公桌,然后抬起头看着拉莫茨维小姐,窗外的刺槐树枝映在她的眼镜上。拉莫茨维小姐突然间有些惶恐不安,这种场景就好像一个人正在用另一个人的视角注视着这个世界。玛库兹转了转头,拉莫茨维小姐从她的眼镜里看到了自己穿的红色衣服。
“我已经尽力而为了,”玛库兹静静地说道:“给我个机会吧。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做个助理侦探。我不想以后只做个秘书终此一生。”她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拉莫茨维小姐。玛库兹是博茨瓦纳秘书学校的高材生,毕业考试97分,但所有的亲人都远在邦伯农。拉莫茨维小姐知道她要定期给家里寄钱,因为她曾看见玛库兹在邮局买了一张一百普拉的汇款单。她一定向家里人提起了自己的升职,而家人一定为她在哈博罗内的出色工作感到骄傲。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拉莫茨维小姐出于仁慈才继续雇佣了她,也是拉莫茨维小姐供养着她在邦伯农的家人。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的目光从玛库兹的办公桌上移到手里拿着头骨的里奇先生的图片上。里奇先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书册,直射在她的身上。他似乎在说:“拉莫茨维小姐,你怎么安排你的助手?”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清了清嗓子,安慰玛库兹道:“你别担心,你还当你的助理侦探。我们的侦探所搬到车厂之后,我们需要你同时做点儿别的工作。马特科尼先生的文件和账目需要人打理。一方面,你是个秘书;另一方面,你也是个助理侦探。”她停顿了一下,又急忙补充道:“你的对外职务还是助理侦探。”
接下来的一天,玛库兹比往常更加安静。她默默地为拉莫茨维小姐冲了下午茶,一言不发地递给她。最后她似乎终于想通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我想马特科尼先生的办公室一定乱得很,他整理不清自己的文件,男人也不乐意干这个。”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心宽了些,说道:“他的办公室乱七八糟,要是你给他整理好了,可算是帮了大忙。”
玛库兹说:“学校里教过我们怎么工作。有一次,学校安排我们整理一间很乱的办公室,我们必须把一切都整理好。我们一共四个人,三个漂亮的女孩和我。那几个女孩一直都在和办公室里的男士闲聊,而我一直在干活儿。”
“我想象得出。”拉莫茨维小姐边听边说。
玛库兹接着说:“我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其他几个女孩五点钟就和男人们一起去泡吧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儿。第二天,校长称赞说我们都干得不错,我们都得了最高分。那几个女孩都喜出望外的,她们还厚着脸皮说,虽然我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儿,可她们的工作任务最艰巨,那就是带男人们出去,免得他们碍事。她们还自以为很有理呢。”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摇了摇头:“这些‘花瓶’,现在博茨瓦纳这样的女孩多得是;但至少你成功了呀,你成为了一名助理侦探,可是她们呢?我想她们准是一事无成。”
玛库兹摘下她厚厚的眼镜,用手帕角儿仔细擦着镜片,回答了拉莫茨维小姐的问题:“她们中的两个人嫁入豪门,住在太阳酒店附近的豪宅里。我曾经看见她们戴着昂贵的太阳镜悠闲地散步。另一个去了南非,成了模特,我在杂志里看到过她的照片。她的丈夫是那个杂志的摄影师,他也很有钱,人们称他为波拉洛伊德·库马罗。他是个有名的帅哥。”
玛库兹重新戴上眼镜,看着拉莫茨维小姐。
“有一天你也会有丈夫的,谁娶了你就是个幸运儿。”拉莫茨维小姐说道。
玛库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有丈夫的,博茨瓦纳的男人比女人少,这是事实,所有的男人都成家了,哪里还有单身汉啊。”
“那你也不一定要结婚啊,如今单身女性也生活得不错。我也是单身啊。”
“但是你马上就要跟马特科尼先生结婚了,你不再会是单身了,你可以……”玛库兹马上否定了她的说法。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一定要跟他结婚,我自己过得很好,可以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突然间停了口,她看见玛库兹又摘下了眼镜,轻轻地擦拭着上面模糊了视线的潮气。她多难过啊,拉莫茨维小姐最看不得别人难过。虽说私人侦探不应该心肠太软,可是拉莫茨维小姐就是这么个人,无论如何也改不掉。她立即说:“哦,还有件事儿。你的新职务是车厂的助理经理,并不仅仅是秘书。”
玛库兹抬起头,微笑着:“这太好了!你对我真好,玛小姐。”
普雷西萨·拉莫茨维小姐又补充道:“而且你的工资会更高的,不会高太多,但会高那么一点点。这样你就可以多寄点钱给你在邦伯农的家人。”
玛库兹显然更高兴了,十分愉快地完成了这一天接下来的工作,打完了所有拉莫茨维小姐速记下来的文稿。可是拉莫茨维小姐就不怎么愉快了。这都是里奇先生的错,如果不是他平白无故地介入这次谈话,她说话会更坚决些的。现在呢,不仅升了玛库兹的职,还提高了她的工资,怎么跟马特科尼先生说呢?说是一定要说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坏消息得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要等待最佳时机。男人总会时不时地脱下“自卫”的外衣而成为成功女人、击败男人的要决就是静候佳机。时机一到,女人就可以轻易地控制男人,但是你必须等待、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