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从不设防那对母女,更是因为心存感激。在吃穿用度上也从不与沈晏姝计较,当然,樊氏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好,至于私下里,找借口减少她的月例银子,她也没有说什么,那时候的她,真真是一门心思用在殷少融身上,现在想想,真是愚蠢之极!
沈晏宁双手握拳,用力过猛,等回神才发现,原本手里掐着的一条青皮斑纹蛇竟被她捏断了……
那边两人似乎要离开,沈晏宁也就赶着他们离开之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将手中已经死了的蛇扔到西厢房门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双手掩于口鼻之上,发出古怪的叫声,一声尖锐而长,两声沉闷而短促,连着两次之后,便见到有丫鬟提着灯笼开门走出来。
正好这时,赵麽麽刚回来,正走进院子里。
两人打了照面后,丫鬟便提着灯笼,上前去迎接赵麽麽,不想脚下踢到一个软滑的东西,拎着灯笼凑近一看,吓得惊声尖叫:“啊!蛇——啊————!”
赵麽麽顿时冷声喝斥:“瞎嚷嚷什么?!夫人和小姐都睡着了!”
值夜的丫鬟是夏柳,哆嗦着将扔掉的灯笼捡回来,颤声道:“麽……麽麽,是蛇……真的是蛇!”
“莫不是眼花了,白日里还彻底收拾了一番,怎么会有蛇?!”赵麽麽冷斥,眼见着屋里头亮起了烛火,接着是春芳走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是,是真的,奴婢没有看错,就,就在那里……不信,麽麽自己看……”夏柳吓得不轻,这会儿还能感觉到脚背上那软软冰凉又滑溜的触感,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到众人拿着灯笼凑近看,果然发现一条青皮花蟒躺在那里,只不过已经死了!
众人的尖叫声、抽气声彻底惊醒了睡着的沈晏姝和浅眠等赵麽麽消息的樊氏。
沈晏宁冷眼看着,知道过不久就会惊动沈立及外院的奴仆,便隐了身子,朝沈管事的房间走去。
等樊氏母女穿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那蛇的尸体已经被赵麽麽命人处理了,只是地上还留着血渍,昭示着刚才那里确实躺了一条蛇。
这又引来樊氏的一阵尖叫,更是命人去通知沈管事,让人提着灯笼火把,再把她们住的西厢房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清理收拾一遍,排除一切可能出现的蛇虫鼠蚁!
于是,大半夜的,整个庄子,除了沈晏宁的南院,几乎都被惊动,亮如白昼,家仆奴婢们都举着火把提着灯笼在排查清理。
沈晏宁在沈管事的房里找到想要的东西,便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里,见桃丫焦急又尽责的守在门口,冲她一笑,吩咐了两句,便尚床睡觉。
任凭庄子里半夜三更人声鼎沸,沈晏宁只管蒙头大睡,因着心情好,竟一夜无梦,等到第二日清早回府的时候,自然神清气爽,朝气爽朗。
反观樊氏及沈晏姝及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
樊氏今日穿了一袭墨绿对襟绣莲花长裙,外搭银色镂花外罩,手挽翠绿披帛,依旧妆容精致,可再怎么无可挑剔的妆容打扮都掩不去灰白的脸色及眼底的青黑。
沈晏姝也没比她好多少,身穿一套亮黄对襟如意长裙,嫩绿色衬裙上金线绣着银杏,在阳光下随着走动会呈现出斑驳之色,十分亮眼,手腕处搭着嫩黄嵌金丝披帛,她同样妆容精致而神情却是恹恹,一副没睡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沈晏宁却跟她们都不太一样,身着素净的藕色对襟长裙,领子高高竖起,不似沈晏姝那般做宽口设计,露出白皙的颈子。长裙的衣袖也不是一般女子的广云袖,反而是特别裁制的扎口袖,没有披帛,却用束腰将长裙扎起,虽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婉约,却让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俏丽。
沈晏宁径自走到沈立面前,开门见山道:“我身边缺个得力的丫鬟,我看桃丫不错,要把她带回府。”
“这……”管事沈立对桃丫另有打算,自是不愿意,面有犹豫。
沈晏宁轻轻一笑,压低声音道:“你和她的事,我已经知晓,若沈管事懂事些,我便作罢,否则……”
沈晏宁并没有说那个“她”是谁,沈立却听得心惊,踌躇的片刻,额头已现薄汗。
他只得在面上赔笑道:“我是怕桃丫那粗鄙丫鬟服侍不周,会冲撞大小姐。”
“冲不冲撞的,我说了算,再说,等回到将军府,我自会慢慢调教,沈管事就不必操心。”沈晏宁依旧春风拂面般淡笑,漆黑的眸却是冷而锐的,那样的目光教人不敢直视。
沈立只是对上,便惊得错开眼眸,拱手道:“一切由大小姐说了算。”
“很好。”沈晏宁满意点头,再不废话,给桃丫打个眼色,便上了前一辆马车。而丫鬟们和赵麽麽上了后面沈管事安排的马车上。
前面的马车里坐着樊姨娘和沈晏姝,四周铺陈软垫,还放了鹅绒靠背,中间的几案上摆着瓜子、京豆、和桂花糕,暗格中还备了两本书和棋子,以便主子们在路上打发时间。
樊氏见沈晏宁上了马车,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吩咐外头可以出发后,便继续闭目养神。
沈晏姝却冲她微微一笑,问道:“姐姐跟沈管事说了些什么?”
沈晏宁低眉顺目,温和平静的低声道:“我看桃丫那丫头挺可怜的,就求了沈管事,将她带回府去做我的贴身丫鬟。”
沈晏姝对桃丫机乎没什么映像,又像是想起什么,面容一僵,略显得不自然道:“姐姐是主,沈管事是家奴,要个丫鬟而已,不必去求他吧。”毕竟他们都是沈家花钱买来的奴才而已,不过这最后一句话,她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
“哦,这样吗?”沈晏宁装作不懂,笑睨着看她,目光微冷。
沈晏姝觉得沈晏宁这笑容有些怪异,却说不上哪里怪,只得僵硬转换话题道:“姐姐昨晚睡得可好?我和……姨娘都没睡好呢。”
沈晏宁弯了弯眉眼,笑得轻松,道:“还不错。”
“姐姐夜里就没听到什么声音?”沈晏姝蹙眉,矜持又尴尬道:“西厢房有蛇出没,我们怕有遗漏,找了大半夜呢,快天亮的时候才歇着,基本上一宿没睡。”
沈晏宁心情是愉悦的,听她这么一说,面上连忙收起笑容,平静而淡淡说道:“这样啊,难怪我看你们面色如土,精神不济。我大概是习惯了,所以,即便有什么动静,也当它们不存在,能睡的好。”
沈晏姝一听,脸色更加难看,自然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的深意,看她的目光含了冷芒,最终也只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樊氏一直没插话,只是心里冷哼骂道:在这种荒野郊外也能睡得安稳踏实,果然贱人贱命!
沈晏宁晚上休息得好,不困,不过既然她们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找话聊,随即也静坐养神,她可是要养足精神,等会儿看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