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再从头说东晋参与中原之争的事。桓温灭西蜀之后就想收复中原。石虎死后,桓温上表请命北伐。朝廷担心桓温北伐立功之后,威信和势力坐大,反过来控制朝廷,便拒绝了。后来中原乱成一锅粥,魏、赵在河北互相打来打去,燕国也时时南下,桓温见有机可乘,又请命北伐,朝廷又拒绝。桓温怒了:“这一定是庸臣殷浩在搞鬼。当年朝廷重用殷浩不过就是想拿他来抗衡我么?我偏偏不怕他。”
桓温于是带兵十万,顺江而下,来到武昌扎下军来。朝廷一看桓温带兵一直向东,也不说要做什么,都又疑又惧。有人说桓温要反了,这是准备攻建康;有的说桓温是要抗命北伐;有的说桓温既不想反,也不是北伐,这是用威严的沉默,来向朝廷示威。
司马昱问殷浩怎么办?殷浩也拿不出什么办法,说干脆我辞官算了,桓温不就是看不惯我么?这时站出一人,此人叫做王彬之,是王导的侄儿。王彬之对司马昱道:“桓温不是普通人,所以必不能以普通人来揣度。我愿替相王写一封亲笔信给桓温,必令其回师。”
司马昱遂让王彬之先写出信来,只见王彬写道:
现在北方还没有平定,您说要北伐那是为国家深谋远虑,经略大算,而且能承担北伐大任的除了您还能有谁呢?非您莫属啊。可是既然兴师动众,其后方一定要有资本才行。不能因为开始容易,便不考虑将来之难。如果您去北伐,后方得不到保障,一旦失败,则朝野不安,连社稷都会有危险。其实许多人都对您产生怀疑,说什么话的都有,我想您也没少听说吧。我和您两个人,虽然一个主内,一个管外,但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安社稷,保家国。应当先考虑安定国内,再想着一统天下,这才能保证国家的稳定。我是跟您开诚布公地说心里话,希望您能听到心里去。
司马昱见了此信,连声夸好,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给桓温寄去了。
桓温见了信,明白就算自己强行北征,一定会被后方掣肘,反而不利,不由长叹一声:“本想趁中原之乱的时候收国土,雪国耻,为国尽力。没想到后方扯我的后腿啊。”当即向朝廷谢罪,领兵回来了。
本来这事完了,殷浩却认为中原大乱也是自己建功立威的好机会,于是准备北伐。这时又传来消息,原来冉魏的豫州牧张遇,本来已经投降晋朝,现在又转降了前秦,占据河南许昌与晋朝为敌。殷浩于是利用这个机会,上表要求北伐。
那个著名的书圣王羲之劝殷浩道:“你是人才不假。但人才也有文武之分,职分也有内外之别。汉高祖的时候,负责在前面打仗的是韩信、彭越;而萧何、曹参则在后面出谋划策,管理朝政,所以才得以平定天下。你的才能,相当于萧何、曹参,而不是韩信、彭越。你不应当亲自北伐啊。”
殷浩听了很不高兴:“你小看我没有军事才能啊,我偏要打几个胜仗让你们看看。”
朝廷里北伐的呼声也比较强烈,绝大多数人都支持殷浩北伐,于是朝廷准奏。殷浩率十万大军出师,以谢尚为前锋,姚襄为副将,进兵许昌。
张遇兵少,苦守许昌不敢出战,眼看城将攻破。苻雄率两万骑兵,苻菁率两万骑兵,分别杀来。晋军和秦军一场大战。殷浩支持不住,先带着自己的部队逃了。谢尚、姚襄苦苦支撑,最终还是大败。晋军迅速南逃,秦军在后紧追不舍。姚襄急命扔掉一切粮草、辎重、衣服、饭盆……除了武器其他东西全部扔掉,这才逃回到淮南。而殷浩跑得更快,早就逃回寿春。
姚襄回到谯城(今属亳州市),命令手下在淮河两岸屯田种粮,并训练将士,准备北伐。殷浩认为姚襄要自立,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除去姚襄的兵权,便派刺客许敬去暗杀姚襄。
许敬潜入姚襄的军帐,但被姚襄俘获。许敬被抓住后,立刻就招认是殷浩派他来的。姚襄拿自己的顶头上司没办法,只好杀了许敬,以后更加防备。殷浩一连派了十几个刺客,个个有去无回,最后再没刺客敢去了。殷浩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又派魏憬率五千精骑兵,去偷袭谯城。不料姚襄竟然早就埋伏了人马,将魏憬杀败,魏憬被擒杀。剩下的降兵被姚襄脱得精光,让他们光着身子回去告诉殷浩,不要逼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我姚襄比兔子强多了。
打发完这批降兵之后,姚襄越想越气,又派参军权翼去寿春质问殷浩。殷浩当然不承认,百般抵赖,就是权翼拿出证据,他也是瞪着眼睛不认账,还说:“你去告诉姚襄,我从来就没有害他的意思,让他尽可放心。”
姚襄哪里放得下心,更加痛恨殷浩。
东晋永和九年(353)十月,殷浩又起兵十万北伐,由寿春出兵。这次命姚襄为前锋。姚襄和部下经过讨论认为,这是殷浩借刀杀人,让他的军队和秦国军队火拼。而且,如果败了,姚襄必被怪罪,难免杀身之祸;如果胜了,则是为殷浩建功立业,自己反受其制。商量来商量去,姚襄决定给殷浩一个教训。
姚襄派兵悄悄南行,在山桑(今安徽蒙城北)埋下伏兵。然后派人向殷浩报告说:“姚襄密谋要逃跑投奔前秦。”
殷浩大骂道:“果然是夷狄难养!”遂带所有军队去攻谯城,来到山桑却中了姚襄的埋伏,所有人马被困在山中,不能施展,任人砍杀,自相践踏。大将刘启、王彬被杀,殷浩拼命逃出,逃到寿春闭城不出。姚襄则驻军盱眙,然后派人去建康说明情况,并呈奏殷浩的罪行。
殷浩名声扫地,又徒耗国力,朝廷只好不让殷浩北伐了,召他回京城。桓温趁机弹劾殷浩猜忌大将,没有能力,造成国家的巨大损失,影响将士团结,每回打仗都把大批粮草丢给敌人,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给敌人送粮食一样;好几次派刺客,派兵去杀姚襄,终于把姚襄逼急了,却又打不过人家,等等。
在强大的压力下,同时也对殷浩这个人的能力产生深深的怀疑,朝廷免去殷浩一切官职,让他回老家去了。从此,晋廷的内外大权,都是桓温一个人说了算。
殷浩以前并不爱当官,但自从当官以后发觉当官特别是当大官还是很有意思的,那么多人听他指挥,出门前呼后拥,到处都有人巴结,很是过瘾,于是回家后闷闷不乐,也很不服气,常常以手向空中书写“咄咄怪事”四个字。桓温和殷浩其实是从小玩大的发小,听说后让自己最亲信的谋士,参军郗超给殷浩安排个官做,他对郗超说:“殷浩这个人做个仆射、尚书令什么的官还是很能胜任的。”当时这两个官都是掌管文书处理的。
于是郗超安排殷浩做了尚书令,并写信告诉殷浩。殷浩得到这一消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他立刻给桓温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而且写完装进信封之后,又反复拿出来斟酌词句,结果最后虽然改得很满意了,却把信给放到一边去了,给桓温寄了个空信封。
桓温认为这是殷浩羞辱自己,不领自己的情,于是再不启用殷浩。殷浩后来发现这封信没寄出去,又悔又恨,竟然大病一场,死于信安。
桓温掌握朝中大权之后,再没人能反对他北伐。于是桓温于东晋永和十年(354)二月乙丑,统率步骑五万,从江陵出发,取道襄阳,逆汉水北上,由均口抵达南乡,然后便由淅川直指武关(今陕西商洛西南、丹江北岸)。
武关与潼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关中四塞”,雄伟险绝,为关中东南门户,兵家必争之地。桓温率军到了关下,并不进攻。而是悄悄派了数百余壮士,化装成百姓潜入了关内。然后于晚上击鼓点火,秦兵以为攻关,都来到关上防守。城内的数百人便到处点火,同时大喊晋军已经入关了。秦兵大惊,桓温趁势攻关,秦兵本来就少,又慌乱不能齐心,很快抵挡不住,被晋军攻破。守将郭敬投降。
桓温取了武关,挥军西进,又连取上洛、青泥二垒,令弟弟弟桓冲率一万骑兵为侧翼,自己三万步骑在前,侄儿桓石虔率一万士兵在后,进军长安。
苻健则派太子苻苌与淮南王苻生率五万部队去迎战,苻雄与苻菁率一万精骑兵为侧翼。淮南王苻生是苻健第三个儿子,自幼性格无赖不讲理,粗暴野蛮,又因为天生一只眼睛瞎了,他的爷爷苻洪非常讨厌他。符洪曾经当着苻生之面对左右的人嘲笑这个孙子说:“我听说瞎儿只流一行泪,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左右当然随口附和:“相信!”苻生受了侮辱,拔出佩刀,在瞎了的那只眼上狠刺一刀,指着流出的血道:“这岂不是又一行泪么!”苻洪大怒,让人用鞭抽他。苻生天生有厚皮,并不觉得疼痛,反而笑道:“我生性不怕刀砍鞭抽。”苻洪大骂道:“你就是个贱骨头,只配当奴隶!”因为石勒当过奴隶,苻生便回答道:“那我是不是和石勒一样啊?”
苻洪听苻生自比前国之君,更觉丧气,便向苻健道:“你儿悖异轻狂,我看早点弄死算了,不然一定会有后患。”
苻健虽然连连答应,但毕竟是亲生儿子,不忍下手。苻洪的小儿子苻雄也替这个侄子向父亲求情说:“孩子大了肯定能改过,关键还在于教育,毕竟是一条命啊,怎能说杀就杀了?”苻生这才得以不死。苻生长大以后,天生神力,又极雄悍好斗,能徒手和猛兽打架,追及奔马,而且骑射与武艺都非常厉害,竟成为一员猛将。
苻苌带着苻生率军来战桓温。苻生自带一支人马,冲在部队的最前头,直杀入晋军之中。晋军竟抵挡不住,被杀得大乱。晋将刘泓被苻生斩于马下。苻苌趁势掩杀,晋军败退。桓温拼命稳住阵脚,退军守营不敢出战。
第二天,桓温派桓石虔带兵与秦军交战。桓石虔是桓温二弟桓豁的儿子,自小好斗勇猛,曾经随桓温在荆州围猎,一猛虎身中数箭伏地,桓温帐下有人和桓石虔开玩笑道:“你敢不敢从那老虎身上拔箭?”桓石虔听了下马走上前就要拔箭,老虎并未死掉,跳起来扑向桓石虔,桓石虔也立刻跳起,跳得竟比猛虎还要高,凌空从虎身上拔出一箭。老虎疼得大吼一声,再跳再扑,桓石虔闪身躲过,再拔一箭。一连拔了数箭,竟把那老虎给疼死了。在场的将士全都看傻了。桓石虔长大以后,身高八尺三寸。晋尺的一尺长24.4厘米,八尺三寸就是两米零三的样子。他不但长得高,体格健壮,而且武艺高强,也是一员猛将。
桓石虔带兵与苻生战在一处,可谓是棋逢对手,连战两日不分胜负。
桓温是劳师远征,欲速战速决,一看战斗在僵持状态,对己不利,遂让桓石虔诈败。苻生天性好杀,自然不肯舍弃,从后追来。桓温早设下伏兵,把秦军杀败。苻苌带兵后撤,自己断后,结果被箭射伤。
苻雄与苻菁的侧翼和桓冲所带的军队在白鹿原大战,桓冲被包围,情势危急。桓温遂放弃攻城,转去增援桓冲,给苻雄与苻菁来了个反包围,苻雄与苻菁大败,几乎一半人战死,两个人逃回长安。
桓石虔一战成名,前秦都知道他的威名。听说当时凡西安人有患疟疾的,只要对着他大吼一声“桓石虔来也!”一般人打个哆嗦,病立刻就被吓好了。可见桓石虔给秦人带来的心理创伤有多大。
桓温遂与桓冲合兵一处,在灞上驻军,许多晋朝旧民包括长安周围的百姓纷纷前来投奔,许多郡县也纷纷归降。有的老人拉着晋军官兵哭泣道:“真没想到啊,这辈子还能看到你们来。”
苻健一方面坚守城池,另一方面派出几万大军连夜把城外所有的麦苗都割得精光,不让桓温未来得到熟粮。
桓温攻城不下,本来打算做长期准备,并指着城外麦田告诉桓冲等人说,这就是我们的粮仓。哪知道忽然一夜之间麦田青苗被全部割光,这才着了急,急忙命人四处寻找还有青苗的麦田。哪知道苻健做得很绝,他派了游兵,能烧就烧,能毁就毁,竟把周围麦田全部毁光。桓温的晋军与北方少数民族军队不同,既不愿与百姓争粮,更不能以人肉为食。桓温只好退军。
苻健见桓温撤军,遂派苻生、苻苌、苻雄、苻菁、雷弱儿分兵数路在后掩杀,桓温一路打一路退,等退到了武关,已经损失了一半人马。不过在战斗中苻雄战死,太子苻苌被射成重伤,秦军死伤两成。两军各有胜负。
这年十月,太子苻苌箭伤发作,伤口迸裂而死。苻健在另立太子的时候,算了一卦,结果谶文是“三羊五眼”,他认为“三羊五眼”是暗指独眼的儿子苻生,于是按所谓的天命立苻生为太子。苻健因先失幼弟,再失爱子,悲伤过度,得了大病,第二年六月病亡,苻生即位,并在当年改元。
按礼制应当在继位后的第二年再改元,以示对先皇的尊重,所以大家都上折子告诉苻生按制应当来年改元。这本来是小事一件,而且说得很有道理,苻生却大发雷霆,找出首议者右仆射段纯,把他给杀了。
群臣一看,这皇帝不是个二百五加愣头青么,照这么治国,秦国非乱不可。中书监胡文与中书令王鱼商量了一下,想到苻生很迷信,可以用迷信的方式来让他改改脾气。于是在上朝之时,胡文、王鱼对苻生谏道:“近来彗星现于大角,荧惑星侵入东井。大角星与帝座相应,东井则是秦国之分野。这样的星象说明,三年之内,国家必有大丧,有重臣被戮死。所以还请陛下学习周文王,修养德行,以阻止灾变。”
苻生听了道:“噢,这事情容易得很。皇后与朕君临天下,她死了可以算作大丧吧;毛太傅、梁车骑、梁仆射都是遗命辅政大臣,这三个人可以算是重臣吧!”于是命武士把毛贵、梁楞、梁安押下大殿,砍去脑袋。过了一会儿,武士捧着三个红盘,托着三位顾命大臣的头颅上来。百官都吓得魂不附体。苻生却大笑道:“你们怕什么啊?朕为众爱卿阻去灾祸,众爱卿应当高兴才是!”于是在太极殿设宴庆贺,命令辛牢做监酒。百官都害怕酒后失言,不敢多喝。苻生大怒,骂辛牢做酒令官不负责任,骂完之后,就亲手把辛牢杀了。结果所有的人都吓得立刻大口喝酒,晚宴结束后,没有一个能自己走回家的,全都大醉。苻生见百官这个样子,反而十分高兴,回到宫中,正看到梁皇后前来迎驾,他借着酒意,一刀砍死梁皇后,大笑道:“好,这回大丧也有了!”
苻生每回上朝时,都要带着刀、锤、钳、锯、凿。只要觉得哪个大臣说话不中听,甚至长相不顺眼,当即就杀。在位还不到半年,上至后妃、公卿,下至奴仆,被他亲手杀死的有五百多人;被他砍去小腿,割去耳朵什么的,更是不计其数。凡是有机会见到苻生的人,无不自危。
苻生又因为自己是独眼,不许人说“残、缺、偏、只、少、无、不具”之类的字,只要有人不小心说了,那就立刻杀死。太医令程延曾经给后妃开安胎药,苻生嫌药中的人参细小,程延说了一句:“参质虽细,未具人形,但已可合用。”无意中说出“未具”两个字,苻生便命剜出程延的双眼,枭首示众。
苻生又喜欢活生生地剥掉牛、羊、驴、马、猪的皮,活活地拔掉鸡、鹅、鸭的毛。甚至,以每十个人为一组,剥掉人的脸皮,让他们跳舞。牲畜、禽兽和受刑的人在殿上哀号痛叫,惨声不绝。苻生却坐在殿上高兴地拍手。
除了残忍,苻坚还十分猜忌。他十分宠信赵韶、赵诲、董荣三个人,用他们来掌管朝政。但这三个人以权谋私,大搞贪污腐化,闹得很不像样子。雷弱儿是前秦极有地位的大臣,而且曾救过苻健的命,是苻健遗诏中的第一辅政大臣。他看不惯这三个人的行为,就常常在上朝的时候公然批评他们。这三人由此痛恨雷弱儿,向苻生诬陷说,雷弱儿经常说苻生的坏话,并且图谋作乱。苻生也不调查,直接就把雷弱儿满门抄斩了。雷弱儿及其九子、二十七孙。雷弱儿是羌族首领,在羌族中很有威信。雷弱儿被杀,羌族人便对苻生也有了恨意。
司空王堕曾经说过董荣是鸡狗不如的东西。董荣知道后,也找机会报复。正好出现日食,董荣便说:“我算了一卦,日食出现,是上天发怒,应当诛王姓中显贵的大臣来挡灾。”苻生道:“王姓中最显贵的大臣当数司空王堕。”于是便让董荣去杀王堕。王堕临刑前,董荣笑道:“你今天还敢把我董荣比做鸡狗么?”王堕大骂董荣,死不闭目。
苻生有时候问左右的人:“朕自君临天下以来,你们在外边都听人们说我什么?”有人回答:“人们都说您是圣明之君,赏罚分明,天下太平。”苻生大怒:“你是拍马屁哄我!”让人拉出殿外杀了。过了几天又问这个问题,有人改口说:“陛下的刑罚有点儿过头了。”苻生又大怒:“你这是诽谤我!”又让人把他拉出殿外杀了。再过几天问这个问题,没人再敢说话了。苻生又很生气:“皇帝说话你们敢不搭理?”一齐推出去杀了。简直让人受不了,后来大家干脆在上朝前先抽好生死签,谁抽上死签就轮谁回答苻生的问题。
有一回从潼关一直西到长安,出现大批的狼群,到处吃人,十多天内已经吃掉七百多人。上报到苻生这里,苻生大笑道:“这也算个事?野兽嘛,饿了当然要吃人,吃饱了就不吃了!再说,上天哪儿有不爱天下百姓的?可为什么上天会派一群狼下来吃人呢?肯定吃的是有罪之人,这是帮助朕清理天下啊!”群臣一听全傻了,这混蛋逻辑亏他想得出。
太后的弟弟、苻生的亲舅舅左光禄大夫强平说:“这哪儿是上天派人帮您啊,这明明是天灾。天降灾异,是因为人祸的缘故。所以还请陛下对老百姓好一些,崇德修身,才能使灾害减少。”苻生听了很生气,骂道:“你以为你是国舅,我就不敢杀你么?”苻生随身带着很多杀人的家伙,这回他选了一个凿子,拿着这个东西揪住强平,一凿子就凿入了强平的脑袋,强平顿时脑浆迸裂而死。苻生的亲生母亲强太后得知,当时气死。
因为杀的人太多了,底下人议论纷纷,苻生很不服气,还下了一道诏书为自己辩解。诏书大概意思是:我自从继承皇位以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竟然天下有这么多人诽谤我!我才杀了不到一千个人,就说我是残虐!你们去长安的大街上看一看,行人还是那么多,并没有比我继位前少啊。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我要真正地使用严厉的刑罚来治理你们,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苻生这么一说,人们都不敢说话了。苻生听不到人们的抱怨,很高兴,干脆连朝也不上了,天天不是饮酒,就是杀人,除了这两大爱好别的事从来不管。饮酒的爱好倒也罢了,大不了多酿些酒就是了,杀人的爱好,实在是太恐怖。很快苻生身边的人都杀得差不多了,大臣们活一天算一天,每日在生死的恐慌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