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学会了真正相人之术的秦穆公得到的第一位人才,叫公孙枝。
有的时候,对一件事情过于强求反而不好,秦穆公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第一个人才,得来竟然全不费工夫,这都要感谢九方皋对他的启示,原来人才,就在这山野之间,只不过自己从前都没有在意罢了。
那是在他即位的第四年,踌躇满志的秦穆公刚刚打败东面的“茅津之戎”(茅津,今山西芮城东,茅津之戎指的是散布于今陕西东部和山西平陆附近的戎人),扫平了自己东进的道路。他的下一步战略目标,就是挡在自己面前的河西之地,但是老奸巨猾的晋献公却先下手为强,次年就以“假途灭虢”之计抢占了河西。秦穆公深感晋国人之厉害,于是转换策略,想用和亲之方式与晋结成战略伙伴关系而共谋东进,适时晋献公刚好有个未嫁的漂亮女儿伯姬,年方二八,青春年少,正是自己的良配,于是他派了大夫公子絷(音执)去晋国为自己求婚。老谋深算的晋献公也看出了此次政治婚姻的好处,便爽快地答应了秦国的求亲。
秦大夫公子絷不辱使命,成功地谈成了这门亲事,便急急忙忙地赶回秦国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穆公,在路上却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农人,早春料峭,那农人却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像抹布一样的脏衣服,面黄肌瘦满脸沧桑,一看就是饱受困顿的穷苦汉子,按道理这样的农人到处都是,而他之所以引起公子絷的注意是他耕田的方式,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青铜大锄,左右开弓,每锄入土累尺,看起来十分惊人。公子絷心里暗暗吃惊,这个人好大的力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想到这,他连忙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问道:“先生你好,可否停锄与在下一谈?”
那农人头也不抬地说:“我又不是美女,跟我搭什么讪啊!别来烦我,俺还要锄地呢,咱们种田的人,可不像你们有钱人,成天可着劲儿地聊天,也不用干活!”
公子絷可不想错过这个为穆公求才的大好机会,连忙讨好地说:“这好办,我让我的手下帮你锄吧,我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那农人抬起头来,指着公子絷的几个侍卫咧开大嘴直笑:“你说他们,哈哈,不是我小看他们,这几个人加起来也拿不起我这个锄头,怎么帮我耕田?”
公子絷的手下们火了,还说不是小看人,咱们怎么说也是从小练大的武林高手,要不也不会当上公子的侍卫,你居然说我们连个锄头都拿不起,这要不给你点厉害看看,我们的面子都丢光了!
“不就是双手锄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也会!”手下们纷纷跳出来说。
农人一笑:“好,那就让你们试试,接住!”说着将左手的锄头向他们一抛,手下们忙争先恐后地冲上来接锄头,可是当他们接到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锄头是这么重,泰山一样压将下来,一下子把他们给压趴下了。
手下们被锄头压得喘不过气来,杀猪般的大叫起来:“救命,好汉救命啊!”呵呵,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农人摇了摇头,走过去将锄头搬了开来,笑着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这锄头足有一百八十斤重,你们非要试,吃苦头了吧!”
手下们面红耳赤地爬了起来,跑到一边郁闷去了。
公子絷心中狂喜,连忙跑了过来,语无伦次地说:“先生真神人也,佩服佩服,但不知先生高姓大名,电话多少?哪里人氏?年方几何?可曾婚否?”
搞什么搞,查户口吗?农人哭笑不得:“在下公孙氏,名枝,字子桑,是晋君的远房亲戚。”
公子絷又问:“这我就奇怪了,以先生之才,怎么会沦落到在这乡野之间耕田呢?”
公孙枝叹了口气说:“唉,你不知道这年头做官要靠关系的吗?我没关系啊!”
公子絷说:“太好了,还好你没有关系,要不然我就不能当你的关系了!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就是秦国的公子絷,我们主公求贤若渴,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你就跟我去秦国吧,我包你升官发财,吃香的喝辣的!”
公子絷以为公孙枝一定会很开心,没想到他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终于有人发现我这个天才了,我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被埋没的,士为知己者死,呜呜呜,以后我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们秦国干了!”
就这样,公子絷和公孙枝开开心心地回到了秦国,穆公听说终于有人才肯来了,心中狂喜,二话没说就任命公孙枝为上卿,主持军国大政。群臣都很嫉妒,心想,那公孙枝寸功未立,凭什么一下子就爬到了我们头上?纷纷跑来跟穆公抱怨。
穆公当然自有他的一套道理,他跟大家解释说:“你们难道真的不明白寡人的苦心吗?各国的人才为什么不肯来我们秦国,除了我们秦国穷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怕来了得不到重用,我让公孙枝当上卿就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不论出身高低,不论富贵贫贱,只要是真正的人才,寡人就一定会让他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而寡人,就是这天下间最大的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