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札回到吴国后,没多久,吴王余昧死了。这一次,无论按照先王寿梦的遗命,还是按照吴国的民心,都应该轮到季札来做国君,但季札又一次跑了,他说:“我不愿做国君,早就说得很明白了。人世间的富贵名利,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秋风过耳,引不起我任何兴趣。”
他于是逃回了自己的封地延陵,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要说起来季札可比他老祖宗太伯牛。太伯那是三让王位,季札却是四让王位——这一下子季札可要名扬千古了,首先孔老夫子就带头做了他的粉丝,曾在季札墓前题了“呜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的十字碑文,至圣先师都表态成这个样子了,后世历代的贤人们便也跟着孔子一起对季札大加称颂起来,说他是天下君子的楷模,应为千秋万世所顶礼膜拜。比如说唐代著名诗人吴筠就写过这样一首诗:
太伯全至让,远投蛮夷间。延陵嗣高风,去国不复还。
尊荣比蝉翼,道义侔崇山。元规与峻节,历世无能攀。
——《高士咏·太伯延陵》
您瞧瞧,历世都无能攀了,这评价,多带劲!
季札是带劲了,吴国的王位却没了着落。本来大家说好了,寿梦的儿子们依次继位,为的就是把季札推到最高领导人的位子上去。现在季札说什么就是不肯当王,那这该死的王位要传给谁好呢?
这就是不采取“嫡长子继承制”的恶果了。按照这个制度,王位应该由寿梦长子诸樊继承,然后再由诸樊长子公子光继承,这样按规矩来,就一点事儿都没有。可是现在诸樊非要让弟弟传,结果传来传去传没影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余昧的儿子公子州于站出来了,他说:“先王有令,兄死弟继位,一定传国给季叔叔。季叔叔现在不想当国君了,可是我想,我老爸吴王余昧是兄弟中最后一个当国君的人。现在他死了,我理应代其为王。”
吴人无奈,只好立州于为君,号为吴王僚。
这下子诸樊的儿子公子光不乐意了:你爹的位子是我爹传过去的,这是按照“兄终弟及”的传法,现在季叔叔不想当国君,这方法行不通了,就应该按照“嫡长子继承制”这种传法——从爷爷那算起,我才是正宗的嫡长子嫡长孙,这王位应该是我的才对!
公子光越想越来气,于是就有了阴谋夺位的想法,这也就有了我们前面讲的公子光阻挠吴王僚任用伍子胥的前事。
既然不能和平选举领导人,那只好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所以,为了不让这件事破坏他筹谋已久的计划,公子光找到吴王僚,说:“伍子胥劝大王您兴兵讨伐楚国,不是为了吴国,而是为了他自己报仇,请大王不要采纳他的建议。”
吴王僚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就不再为伍子胥兴兵伐楚,也慢慢疏远了他。
伍子胥是个聪明人,他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
这个公子光有异志!
于是伍子胥主动找到吴王僚,说:“我听说作为诸侯,应该专心处理政事,不凭意气用事,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轻开战端。现在大王身居高位,诏令威严,如果为了我一个普通平民而出动军队,在国家上说不过去。所以,我请求大王不要为我兴兵,让我去乡下种地,了此余生吧!”
吴王僚本来就怕麻烦,现在见伍子胥如此识相,大喜,马上命令赐给伍子胥阳山之田百亩,让他去好好种地,争取做个勤劳致富的好农民。
伍子胥于是和王孙胜在阳山当起了农民。公子光知道后大喜,连忙带着礼品去拜访他。
公子光一见面就说:“伍子胥,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伍子胥点点头,诡谲地笑了。果然不出所料,在这个看似谦卑的年轻公子的胸中,充满了勃勃的雄心与欲望。
那么好,一切如你所愿,就让我俩的复仇之火,燃遍整个吴楚大地吧!
于是伍子胥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替我复仇,我会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公子光大笑:“好,够直率!我想当吴国的王,你可有好计划!”
“这好办,找个黑社会干掉王僚就是!”
“黑社会?”
“没错,我这儿正有一人,可成此大事!”
“何人如此厉害?”
“大侠专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