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交谈时,多半说些无关真心的话题,就在你来我往的寒暄中使谈话气氛融洽,进而导入正题。
但是,鬼小岛弥太郎完全不会这一套,他心里想甚么就说甚么。他刚才听了加当的自豪之语,也不会说些应酬的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对方,心下盘思着。
“他既然敢说试一下就明白,显然不是吹牛的,景虎君最近身边不稳,有一、两个这样的人帮忙也不坏,我就推荐他吧!”
加当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于是说:“如果你怀疑的话,可以当场一试。”
“不必了,我想你也不会骗人,好吧!我就帮你推荐,但结果我不保证啊!”
加当满脸欣喜之色,忙不迭地说道:“承蒙推荐,不胜感激,如能录用,定效犬马之劳。”
“那是当然,我推荐的人如果不好好做事,我还有立足之地吗?我现在就要进城,立刻提你的事,景虎君大概很高兴吧!也许要马上见你也说不定,你是要和我一起进城呢?还是在旅店或寒舍等候?”
“要人传讯也太费事,在下就随你一块进城吧!”
弥太郎已穿戴妥当,随即离家。
进了城,他让加当在武士待命所候命,自己到景虎的居室去。
景虎坐在面窗的几前看着图画,他撑着下巴凝视图面,听到弥太郎的声音,说声:“进来!”把图面摺好,回过身子。
“今天来晚了!”
“出门时有人来访,所以迟了些。”
“烤烤手吧!今早霜降得很重哩!”说着,他自己把手覆在手炉上。
“多谢!”
弥太郎膝行前进,把粗壮的手盖在手炉上,一边搓手一边说:“一个叫加当久作的伊贺忍者想为您效劳,托我帮他引荐。”
“就是你今早的来客吗?”
“正是,他有个飞加当的浑号。”
弥太郎重复一遍加当早上夸下的海口。
“等于他自称是高手罗。”
“是啊!他还说如果怀疑,可以去问服部玄鬼。”
景虎脸色微动,问道:“他认识玄鬼?”
“他说只是久闻其名,玄鬼很早以前就离乡在外,两人没见过,但玄鬼大概会知道他这个人和他的武功。”
景虎那与童颜似肥胖的脸极不搭调的眼神阴翳了下来,他陷于沉思,一会儿微微笑道:“很有意思的家伙,你看要见他吗?”
“可以看看他的本事。”
“对啊,也不能尽信其言,带他到靶场去,通知大伙儿都要来!”
“是。”
弥太郎高兴地退出房外。
景虎亲自扛着枪,侍卫捧着黑漆火药盒,一同走到靶场。
弥太郎带来了加当,本庄庆秀、金津新兵卫等家将也都齐聚。
景虎大剌剌地走向加当。加当跪在地上,弥太郎正要开口引介,景虎头一摇,直接对加当说:“我想瞧瞧你的本事,如果真如你自己说的,我就用你,如果我满意的话,可以赐你千石俸禄!”
他这单刀直入的说法,加当略感惊愕,但很快两掌扶地说:“献丑了!”
“你先让我看看绰号由来的跳飞本事!”
“是!”
加当起身,环顾四周后,走向靶子那边,约在十二公尺远的地方停下。
这天天气晴朗,土色微红的院子里洒满了亮眼的阳光,一地的霜柱也晶亮亮地半融,冒出水蒸气。
“我先表演横跳!”
说完,他将金刚杖插在地面上,毋须任何准备地纵身而起,只见他那柿色衣袖孕满了风如鸟翅般扬起,瞬即双足并拢落在前方。落地点距离金刚杖确实约七公尺。
围观的人群发出赞叹。
“撑杖的话可以跳十公尺。”
他淡淡地说完,将金刚杖换个位置,撑杖一跳,确实是十公尺以上。
“如果发出声音,可以多跳约两公尺,但是我们的工作不能有声音。”
接着他展示跳高的本事。他走到靶场小屋旁的赤松下停住,只见他仰头而望时,身子已轻轻飘起,双足并拢立在距地八公尺的树枝上。大家猜想他可能是双手攀着翻身上去的,但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只觉得他像鸟一样轻轻从地上飞到树枝上。
众人又是感叹。
加当轻轻落地,“如果用杖,距离可以加倍!”
说着,拾起金刚杖,想再试一次。
景虎制止他:“行了,了不起,的确不辱你的名号,值得嘉奖。”
加当双手扶地一拜,“多谢嘉奖!”
“我还要看看别的本事,听你说二十公尺之外枪子儿打不到你是吧?”
加当默默点头,自动走到适当距离处,插上金刚杖。
“到这地方刚好二十公尺,任何人都可以,等我准备好了就可以一试了。”
他迅速脱掉身上的麻衫,挂在杖头,然后脱下念珠,把麻衫绑在杖上。之后,他站在三步之外。阳光暖和,霜融的地面袅袅升起淡烟似的水蒸气。
“可以了!”加当露出白齿笑着说。
“你来!”
景虎把枪递给弥太郎,点燃火绳。
“是!”弥太郎隔着火绳,摆好姿势,瞄准以后似觉不安,又把枪放回膝盖上,招呼加当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你尽量瞄准吧!”
他表情不变。
弥太郎吹燃火绳,又摆好姿势。众人屏息静声,视线在枪口和加当之间来回。阳光愈来愈亮,一片静寂中,传来某处的鸟啼。
弥太郎开枪了。
众人屏住呼吸。加当似乎只微微一动,巧妙地闪过,脸色不变地站在刚才的地方。
“真的没打中吧!”他笑着说。
众人大惊。弥太郎又惊又奇:“妙啊!我还以为会打中哩!”
“好本事!令人佩服,不过,实在太玄了,再试一次可以吗?”景虎说。
“可以,直试到你们满意为止。”他露出充满自信的微笑。
这回,景虎让曾根平兵卫开枪,结果一样。其他人都觉得难以理解,争相试验,但景虎说:“不能一直那样试,我再试一次就好了。”
说完,他装填火药,架好姿势,问道:“可以了吗?”
“可以!”
加当话声方歇,景虎的枪已经发射。只听得一声如狼嚎般的惨叫,加当只跳起了约四公尺高便重重摔落在地。
众人原是半跪姿势一旁观看,此时不觉都站起身来。
景虎非常冷静,他吹吹冒着丝丝白烟的枪口说:“去看看,应该打中了他的胸腔。”
众人立刻奔过去。
加当仰倒在霜融泥泞的地上,那原像岩石削成的棱角分明的脸仍带着几许惊讶,但呼吸已绝,胸前血肉模糊。
景虎慢吞吞地走过来,众人突然住口,只是以莫名所以的眼光看着景虎。
景虎解开系在金刚杖头的念珠,揭下麻衫给弥太郎,弥太郎抖开麻衫,只见背部有两个大洞,洞边焦黑,的确是枪弹痕迹。
景虎说:“这是把戏而已,没甚么好奇怪的!”
他看众人仍一脸疑惑,进而说明:“那不过是个障眼法,让人看到与自己正好相反的地方去。起先我也搞不清楚,只是觉得这麻衫很可疑,再仔细一看,开枪以后,他的胸部会冒出淡淡的烟,本人既然毫发未伤,没有冒烟的道理,因此,我发现我们看到他时是看到这麻衫,看到这麻衫时就是看到他,于是我瞄准麻衫开枪,事情就是这样,凡事只要用心,就不容易受骗上当。”
众人听完,对景虎的英明机智,更是佩服得不得了。
景虎却毫无喜色,又说:“我认为这家伙和玄鬼是同一目的,他们既是同乡同道,彼此又有过人本事,既然不是敌人,哪有来了却不见面访谈的道理?明明是一丘之貉,却说知其名不知其人,瞒得了我吗?哈哈……”
景虎这层推理半偏半中。起先,加当是与玄鬼为同一目的而来,但玄鬼死后他心境逆转,诚心想投效景虎。然而,此刻的景虎并没有那种余裕去细细忖测。
两度派人来暗杀,景虎对晴景已近容忍的极限。他觉得有和宇佐美定行谈谈的必要。但刚准备出门,放在三条领内的密探便传来报告说,三条方面的动静不太寻常,协助三条的各地豪族最近频繁往来三条。
其实这不难理解,三条方面对自己这边一直虎视眈眈,应该已知为了新发田兄弟,栃尾和春日山之间生闲隙,利用这个情势也是当然。
“该怎么应付呢?”
景虎最先想到的是,以目前形势而言,栃尾是绝对得不到春日山的兵援了。最糟的是,他们还可能和晴景联手来攻。这要在平时或许不可能,但现在兄弟屡生龃龉,晴景又不识大局,是非不辨,说不定几句好听的话就说动了他,这点不能不小心。
景虎严密防备的同时,派使者赴琵琶岛送信。
“阁下想必已有所知,三条方面近来动静俄然活络,在下因诸多事故,与春日山间骤生裂隙,春日山若出,倍增不安。若仅防三条方面,那还容易,万一春日山受甘言蛊惑,与三条联手来攻,无疑腹背受敌,还望阁下届时能阻挡春日山兵!”
使者翌夜即回来,带来宇佐美的回函:“阁下所述之事,本人亦有同感,有关春日山方面,大可交由在下负责,定不允其一兵一卒越过米山!敬请安心为荷!”
数天后的某个早上,一样霜结地冻。景虎接到报告说三条军已出动,金津国吉为主将,数名豪族为副,总数五千。
景虎笑说:“金津国吉的本事我还没见识过,不过他哥哥黑田国忠的本事我已领教过了,也没甚么了不起,看来,国吉不见得胜过乃兄!”
有宇佐美为他封锁春日山,解除背后不安,因此对正面而来的敌人,景虎无惧无惊,甚至想迎头予以痛击。
他召集众将,宣布此事,众人也意气轩昂,准备大干一场。
景虎将众人部署妥当后,独自带着枪,踩着霜柱爬上后山。他站在山的斜坡上俯瞰地形,演练战术。他盘算敌人来攻的方法,就地形而言,他们可能还是像上次一样分正门、后门两路来攻。
不过,这回他们若故计重施,栃尾这边就麻烦了,因为兵员不足。上回是有宇佐美、上田房景、春日山等援兵,总数三千,但这一回只有新发田扫部介的两百兵力,总数不过一千二,要迎击五千多敌军,简直比例悬殊,若再分两路迎击,那更降低战力,务必想办法让敌军集中一路来攻。
栃尾盆地是纵长的三角形,最里端的顶点位置就是栃尾。从三条方面入此盆地有两条路:一条是首战时敌人采取的经路,自隔着盆地西边之山区峡谷地带窄路而来,这条路一出峡谷就是栃尾村外;另一条是第二战时敌军走的沿刈谷田川支流的路。
要让他们选择其一,并不那么困难,只要聚集百姓沿着山路竖立伪旗即可。这一招在首战时曾让敌军尝尽苦头。问题是进入盆地以后怎么办,他不希望敌军像上次一样前后夹攻。
他望着盆地中蜿蜒的小路、岔路口、河滩以及包围盆地的群山,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得借助伪旗之计。”
如果采用此计,则此刻所立之处的东南方丛林是最好的地点。若在那里放上两、三百个百姓撑起更多的旗子,让敌军误以为人数过千而放弃攻后城门的话最好。
当然,这计也不能全靠百姓,还得有二、三十个真兵露露脸,才不致被识破。只要他们一路攻向正城门,就直接迎战,不搞伪旗之计,免得一被识破,反而自乱阵脚。
思虑妥当,景虎准备下山,这时,本庄庆秀和金津新兵卫上山而来,两人都穿着轻型甲胄,战衣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光线。
两人在景虎面前屈膝一拜。
“有事禀报。”
“到那边坐着说吧!”
景虎迳自坐在一块岩石上,等他们两个都坐定以后开口:“说吧!”
“刚才接到通知,柿崎景家也出兵了。”
景虎原以为是春日山出兵,胸中一紧,待听得是柿崎弥二郎,不免松一口气。
长尾俊景还活着时柿崎弥二郎就已加入三条,俊景战死,昭田常陆介统率三条以后,柿崎仍然效劳三条,同时成为昭田的女婿。昭田为了拉拢柿崎,收了一个美女为养女,嫁给柿崎。不过,柿崎还不曾为三条出战,他一向蟠踞柿崎城,窥伺春日山。
景虎虽知柿崎这个人不容轻视,但仍不动声色:“是吗?我久仰柿崎武功,这下有缘见识一番了。”
两人见景虎一副胸有成竹的气概,自是安慰,但仍建议:“柿崎是战无不胜的勇者,我们得事先拟好对策。”
“我会。”
景虎简短回答后,仰头望天。蔚蔚蓝天上悠悠飘着雪白柔软的云朵。他看了好一会儿后说:“辛苦你们了,下山吧!”
说完,踏着大步往山下去。
翌日正午过后,三条军攻来,和上次一样,沿着刈谷田川支流的路进入盆地,逼近沿着东边山脉的路。路在距城一公里处与刈谷田川交会。他们就在那儿兵分两路,一路不过河,直上土堤,另一路过河后就止步不进。前者是以后城门为目标,后者则等待前者进到适当地点,打算同时联手攻城。
景虎按照预定计划,在后山绵延向东的山腰树林里安置了鬼小岛弥太郎夫妇率领的三十兵员及两百个农民,但旗子还没竖起。
昨日天气晴朗,但今日阴霾一片,空气寒冻彻骨,覆盖天空的厚云层彷佛就要撒下雪花片片似的。沿着刈谷田川河堤而来的两千敌军,吹螺打鼓地渐渐接近。
景虎定睛注视许久,发现时机一到,立刻举枪对空放了一枪。这轰然声响是个信号。埋伏在林中的弥太郎夫妇等人立刻高举军旗,嘶声竭力地喊杀。他们每个人拿着三、四根旗子,旗上印着宇佐美的三瓶纹饰。守城兵虽知是假,但看到千旗晃动,一时也误以为真有千军在旁襄助。
沿着刈谷田川行进的敌军停止前进,像是受到动摇。
景虎再发一枪。
紧接着,鬼小岛夫妇等人用力摇晃军旗向林子入口移动。这些人都是真正武士,他们出现林外,马头一字排开,在旁观敌。
在越后一国,几乎无人不知宇佐美之善战,眼前情势,大有攻城军一渡河、宇佐美便拦腰击来的气势。敌军似乎大受动摇,信使策马奔前驰后,不断交换讯息,没多久,他们似乎放弃攻后城门,大军掉转马头,与另一路会合。
“好极了!”
景虎心下满足,但不露笑意,慢慢走向正城门。其实他已紧张得汗流浃背。
大约一小时后,正城门的会战展开。敌军分先锋、中锋及后卫三队,一齐向前推进。一进入射程,便竖起盾牌,从牌下放箭,慢慢向前推进。起初,守军的箭老是射中盾牌,但距离接近后,几乎有发必中,尤其是户仓与八郎,更是箭无虚发。他没戴战盔,胄衣袖子也脱下,拉长了弓等着,只要盾下略显空隙,他立刻放箭,瞬间射倒二十人。敌军阵势因而乱了,避开户仓与八郎的方位,偏向两侧。
这正是可乘之机。
“杀!”
景虎令旗一挥,在城门内侧等待时机的本庄庆秀,率领两百名手下开门而出,因为敌军已乱,本庄一举杀至敌军中锋。
中锋主将是金津国吉,他不慌不忙地张开队形两翼,准备包围本庄。敌军两千,本庄兵力两百,自然不能被围,否则如瓮中捉鳖,死路一条。本庄军立刻后退,但并不是逃回城内,而是向西越过门前,金津军追击在后,阵势也乱了。
在这之前,景虎已率马回勇士三百下到城门口,他策马前奔,直攻金津军侧面。景虎兵数虽少,但都是以一当十的骁勇之士,立刻击溃金津军。溃走的金津军中,有景虎预先安排的三十名勇士混入其间,但金津军无人发现。
担任后卫的柿崎弥二郎,眼看己军被寡敌击溃,不由大怒。
“尽是些不知战法的没用东西,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甚么叫打仗!”
说完,拉马过来,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来!”便横着长枪策马向前。
他戴着金光闪亮的镰型装饰头盔,一身绯红战甲,跨在漆黑战马上,犹如驾着乌云的雷神。
“在下柿崎和泉守参见喜平二景虎!”
他边喊边舞转马身,手上长枪也挥舞不停,所到之处,或倒或仆,如刺芋头般轻松。
景虎避免与柿崎交锋,战了一阵便喊:“退!快退!”
他掉转马身,栃尾军也跟着撤退。
“别跑!那个穿红穗铠甲的就是景虎,杀了他!杀了他!”
柿崎一马当先地追来,他的军队一上,前锋和中锋也恢复气力,回头加入追击。但是,当他们通过城门前时,在门内待机的金津新兵卫和新发田扫部介率兵五百冲出,切断敌军后路,开枪射击。
一听到枪声,原先拚命奔逃的景虎军立刻止步,景虎大叫:“敌人中计了,我们赢了!快乘胜追击!”
军队立刻应声反击。本庄军也回转,迂回攻击敌侧。同时,在稍前已由后门进城的弥太郎夫妇率领的百姓,在城内竖起三瓶旗,杀声震天。
三条军大惊,呆立不动。别说是金津国吉,就连柿崎也又惊又疑,停马四顾。
这正是混入金津军中的栃尾勇士等待的机会,他们出其不意斩杀敌将的马腿,而且嘴上还喊着:“有叛军!大家小心!”
局势益加混乱,三条军争先恐后地撤退,栃尾军乘机三路追击,三条军完全溃走。
不过,柿崎毕竟勇猛过人,即令在这时候,他仍带领三十近卫殿后,阻挡栃尾追兵。
景虎见柿崎弥二郎撤退的情况,知道穷追无益,于是召回追兵。三条军惊魂甫定,人已在距栃尾城约五公里外的盆地入口附近。
天日较短,此时已近黄昏,于是各自筑阵扎营。
晚餐时,诸将都聚在金津国吉那里,柿崎为败战而耿然于怀,连最爱的酒也没喝多少,数落了诸将几句,便闷闷地回营。
“没用的东西,怎不叫人生气!”
他重新斟酒。这时,站岗的近卫进帐小声说:“新发田扫部介求见。”
“谁?”
“新发田城主之弟……”近卫的声音更低。
柿崎已有七分醉意,看近卫那小声小气的模样不觉大怒。
“干嘛那么小声?说清楚点!新发田城主的弟弟扫部介来了是吧?扫部介以前是我的好友,但现在敌我有别,来干甚么?罢了,老朋友嘛,不好赶人回去,让他进来吧!”他故意大声嘶吼。
扫部介身着轻便甲胄,悄悄进入。
“扫部介,真是相逢非其地啊!哈哈哈!”柿崎开怀地笑迎扫部介。
“阁下精神很好啊!”扫部介微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