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生龙
这是一片神秘而雄奇的高大陆。
这是蓝色的地球巍巍隆起的绿色脊梁。
这是青藏高原的腹地——亘古洪荒,苍茫辽阔,恒久静默的遥远雪国。
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青藏高原山峻天下,水奇四海。以昆仑引领的十万大山,孕育了气吞云霓的大江大河,造就了地球上罕见的人间仙境。银峰雪岭镶嵌着晶莹的冰塔玉柱,近百个大小湖泊千姿百态,二百条河流纵横交织,堪称江河源头。
当你从空中俯瞰,连绵的雪山傲然耸立,迤逦千里;广袤的草原超凡脱俗,碧绿似毯,当纯净的目光照射在星罗棋布的水泊湖面时,亿万个闪亮的碎银金花将高原装饰成水晶宫殿。而更令人醒目难忘的是三条明亮雄浑的水脉,支流繁茂,蜿蜒曲折,她们从各自的冰川雪山的罅隙初始流出,融汇万千细流,拥波逐浪,画成风光绮丽的三江之源——这就是古老华夏大地的母亲河,黄河、长江、澜沧江。
美丽的三江源,舒朗旷远,令人神往。当你踏上这片魂牵梦绕的土地,你会惊讶地发现,这个硕大无比的风景胜地,没有可以忽略不讲的区域,没有似曾相识的观光景点,目光所及,脚下行处,自然天成的景致遍地开放,一切都那么新奇,那么美妙,令人如痴如幻,流连驻足。就连同旅人自身的影子,也成了这个博大雄阔景域的一个传神的小小动景!
天下大美,伟哉青藏!
高峻苍凉而神圣清洁的三江源,深埋着岁月的秘密,隐藏着时光的波澜。她像一位慈祥而严峻的母亲,以香甜的乳汁,养育了世世代代伟大的中华儿女,孕育了五千年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
我们感恩母亲,感恩三江之源!
三江源,是一个地理概念,位于青海省南部,总面积为31.6万平方公里,约等于三个江苏或三个浙江省的版图,略大于一个英国的国土面积。从青海省会西宁市出发,沿青藏线西行,穿越浩瀚的柴达木盆地,登昆仑山,跨沱沱河——长江,就在我们脚下静静流淌。她发源于青藏交界处唐古拉主峰各拉丹东山脚下,从名叫姜古迪如冰川晶亮幽深处潜出,点点滴滴,涓涓细流,汇成洪波,从高原走下,渐行渐远。长江流经青海、西藏、四川、云南、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等11个省区市,归流东海,行程6380公里,是中华第一大江,世界第三长河。其总水量仅在三江源区域,就占到了长江总水量的25%。长江还有几个亲切的从小到大的成长阶段性名号,发源地叫沱沱河,上游叫通天河,走出青海地界叫金沙江,行至下游称扬子江,但是母亲河,却是中华各族儿女对她最崇敬的爱称。
“昆仑之丘……河水出焉”,这是《山海经》对黄河的最早记载。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个天当是高远的昆仑山脉【黄河西来决昆仑——李白】白云深处【黄河远上白云间——王之涣】的卡日曲之地域。源远流长的黄河,是为中国第二大河,世界第五大河。她发源于昆仑山系的巴颜喀拉山北麓各姿各雅山下的约古宗列盆地卡日曲河谷。她细流汇波,集纳千水百湖,九曲十八弯,劈千山,斩万壑,飞流直下,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山东九省区,注入渤海。全流程长5464公里,在青海境内流程最长,流域面积最大,占黄河总水量的49%。她历经6个阶梯地形,水力资源极其丰富。千百年来,人们在不断认识黄河,探索黄河,改造黄河,利用黄河,付出了异常艰辛的努力,尤其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仅在黄河上游青海境内,已建成和正在建设的大型水电站就有龙羊峡、李家峡、公伯峡、拉西瓦等四座,中小型水电站数不胜数,在古老的黄河之上点亮一串璀璨的明珠,华夏儿女累世积代的生命和情感,流淌着沧桑岁月如歌的行板。
澜沧江是长江、黄河的亲姐妹,然而她却是一条国际河流,被誉为东方的多瑙河。她发源于唐古拉山南麓的群果扎西滩,海拔高度为5456米,在我国境内全长1612公里。其上游在青海境内的扎曲,从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出省境,在西藏、云南地段叫澜沧江;出国境后叫湄公河、湄南河,意为众水之母。她流经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越南五国,入南海,给北回归线至赤道之间的异国广袤土地,送上了华夏民族的赤诚和吉祥。
澜沧江是神秘的,其上游广大地域更是让人陌生而又向往。不管是茶马古道还是柬埔寨的吴哥文化,都是依据澜沧江而生存和发展,然而从古至今,无数土著和游客进出澜沧江,他们的足迹遍及整个流域,却在其发源之地很少留下历史记录。只有中世纪的伟大旅行家,意大利人马可·波罗的游记,简单地描述了这里的自然山水风貌和零散的社会状况。300多年以后,第二位踏访澜沧江之源的奇人出现了,他就是中国伟大旅行家徐霞客。他最精彩的游记就是对澜沧江、金沙江及其周边地区的描述,但却独对澜沧江本身几乎没有只字片言,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黄河、长江、澜沧江发源于同一块地域。也许因为严酷的自然条件和社会环境的限制,使他错过了一个重大发现的机会,给历史也留下了遗憾。
在我们人类所居住的这颗星球上,再也难以找到这样三条大江大河,源头并出,水脉相连,惊异世界的地方了。可以毫不夸张骄傲自信地说,三江之源是中华水塔,是生命之源,是文明之源,是中华民族之魂,也是东南半岛诸国生命的蛋白。人类所有的文明起源都离不开水,人类最初的发祥地都是选取在大江大河流域。从中华的黄河、长江、澜沧江,到非洲的尼罗河、西亚的幼发拉底河,南亚的印度河、恒河,以至欧洲的多瑙河、莱茵河、伏尔加河,美洲亚马逊河……无不成了人类进步文明的摇篮,人类的恩河——母亲河!人类从未间断过对江河的敬仰与崇拜,也从未间断过对江河的探索和治理。人类与水密切相处相亲的历史,也是人类自身与自然进行斗争与成长的历史,人类治水患兴水利的过程,亦是人类一部不断发展前进的文明史。在当代,我们似可以将治水兴利认识提高到一个高度,治穷先治水,治水能致富,治水方治国!水与社会进步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古往今来,三江之源是雪域岭国一切生灵的乐园。人类、兽类、禽类及植被万物,在这里繁衍生息,享受大自然无私的恩赐。但是,惯常的不期而降临的自然灾害——水旱洪涝,也给生活在这片高地乐土的生灵,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因此,千百年来,人与水的奋斗,在这块高土之上,如泣如歌的壮举,也在不断地上演。
三江源的治水史,可以追溯到4000年以前。远在仰韶文化时期,人类活动的踪迹,几已遍布三江之源。近几十年仅在黄河上游的河湟区段挖掘的大批精美的彩陶,仍在陡现灵性,仍在荡漾着古老香甜的清水,清水的波纹里,仍在映现出一幅幅古老久远的先民风俗画卷。
青海是中国古代羌人居住的中心地区之一。西羌的先祖,原来居住在今湖南省衡山一带。在苍黄远古时期,黄帝炎帝中土大战,神农氏炎帝败北,迁徙南方,统三苗,又战,三苗败,遂西移。后至舜时,将三苗之一部迁移至“三危”、“河关”西南地区的赐支河沿岸。“河关”据《后汉书》原注,“属金城郡”。古金城即今甘肃省兰州市,郡辖地区西至今青海省西宁以西。赐支河亦称析支河,就是今青海东南部黄河第一个弯拐处。可以想象,古羌人扶老携幼,跋山涉水,云烟万里,历经艰险,到达了青海高原,以涉猎游牧的生活方式,逐水草而迁转,广袤的河源之野,遍布他们的足迹,空旷的天穹之下,冉冉升起温暖的炊烟……在这袅袅的炊烟之中,一个以昆仑神话所引发的昆仑文化在岁月的隧道里荡漾开来,女娲氏、西王母由此诞生,流芳百世。
据《山海经》记载,所有的氐羌都与上古英雄“共工”有着血缘关系,被后人演化成一个十分壮烈的昆仑神话故事:“共工怒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舜之时,共工振滔洪水……人皆上丘陵,赴树木。”这里所谓不周山,是指半圆形状的山脉,这个山脉,即是昆仑山系。由于“河出昆仑”以黄河母亲为代表的出昆仑的江河水系,称为“龙祖之脉”,遂演化成中华民族的龙腾崇拜。一部中华民族皇皇的文明史,也就是以水浇灌起来的成长史,以及与水奋斗的发展史。夸父追日,追求的是雨露云霓,结果渴死在邓林;“炎帝之女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化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填于东海”;女娲炼石补天,以堵天漏;西王母与周穆王瑶池【青海湖】相会,以水为邻,祈福万物……这些昆仑神话与传说都与水有关,讲治水,也讲以水为福,这是有关在青海境内最早治水的记述。
大禹,既是历史人物,也是神话人物。大禹治水的故事,在中华大地流传了数千年,男女老幼无人不知个个通晓。相传,在4000年前的帝尧时期,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大洪水在神州大地横冲直撞,淹没了平原,包围了丘陵与山岗,所谓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造成了大批人口和牲畜死亡,房舍冲毁,灾民流离失所,四处漂流,给古老的中华大地带来了空前罕见的大灾难,同时也催生了尧舜禹等万古流芳的治水英雄。
先是帝尧派鲧治水,鲧用“烟障”之法,修筑堤坝,进行围堵经9年耗费人力、物力无数。然而浩浩洪水屡屡频繁地冲堤垮坝,依然为患人间,鲧没能治水成功,制止水患肆虐。鲧的儿子——禹,主动请缨于舜,舜授权杖,于是禹走南闯北,东下西上,勘查天下水势山形,总结历史经验,吸取他父亲治水的失败教训,改变单纯筑堤堵水之法,采取了因势疏导的策略,“禹之决渎也,因水以为师。”经13年艰苦卓绝努力战斗,制服了滔滔洪水,地平天成,九州灾民始安居乐业,躬耕田亩。接着,禹又带领人们开凿沟渠,引水灌溉,发展农牧,化水害为水利,神州大地乃禾苗茁壮,遍野笙歌。是为中华美谈。
大禹“导河积石”,在古籍史书中有明确的记载,亦在青海民间有着广泛深情的传颂。此河,当是黄河无异。积石山,却存两说,一云:积石山位于青藏高原的阿尼玛卿山脉与黄土高原的西秦岭交界地带,黄河上游大S形弯曲处,即今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与甘肃省玛曲县接壤之地。黄河杀来,浩浩荡荡,冲出青石壁立的峡谷,直赴黄土高原,水到之处,沃野浸灌,玛曲一带,顿成泽国,大有“吞噬四海意”。治水总统帅大禹一见,为保今甘、青、川三处生民安居,遂调集千军万马,开山取道改流,让黄河这巨龙调头西归,顺地势转北循道,然后东出,才制服了河患,因而也造成黄河上游S形大弯曲地貌。此传说,似有地理形势依据,但更多的是牵强而已。据笔者考察,只凭借其区域地貌地形。难以判就古积石的所在,玛曲之地尚存的广阔沼泽,增添不了其古积石的可信度。试想在4000年前的两大高原接壤处,地势高峻,气候严酷,人烟稀少,纵有零散游猎人群,水患为害尚浅,不致引起舜禹二帝关注;最主要的是,玛曲沼泽地带东南方向,丛山峻岭,绵延川蜀,并无黄河古道遗迹可寻。看来,阿尼玛卿之彼积石山,非位于青海省循化撒拉族自治县的此积石山,而此积石更接近更可靠于地理和历史,可靠于大禹治水“导河积石”的传说。
“河出昆仑”走东海。古老的黄河,东来西归,北上徜徉,又转朝东流,一路恋恋不舍,盘桓2000公里故道,不愿别离青海故地。行至昆仑山脉东部边沿,一座称作积石的山岭,威然高耸,傲立挡道,只留窄窄一线山间罅隙,容不得黄河巨浪洪涛通行,致河湟地带沧海横流,水患肆虐而下游却缺水干旱,万物渴饮凋敝,生民哀声四起。禹受命制止水患变水利,审时度势,担负千秋历史重任于铁肩,救生民于水火,于是振臂一呼,英豪之气顿生,率英雄的治水部队,西上昆仑聚集在积石山下。一时间,积石峡谷,人声鼎沸,金石撞击之声大作,璀璨火花迸溅,昼夜闪烁不息。凡三年,百里峡谷,通贯无碍。唯积石东山口,万丈屏障,突兀而立,峥嵘险峻。攻坚部队一见,张口结舌,望山兴叹,锐气顿减,驻足不前。总指挥英雄禹见了,身先士卒,豪气冲天,扬鞭跃马,挥动巨斧,大喝一声,朝山劈下。只见万道光闪,惊雷猛炸,尘屑蔽空,风狂雨骤。待硝烟散尽,雨过天晴,天堑顿开,眼前豁然敞亮。滔滔黄河,波涌浪滚,夺路而出,嬉闹喧哗,载拥一路牧歌,欢畅东去。
这个美丽的民间故事,流传千载,大禹的英雄气概,深得民众喜爱。
我曾走访考察黄河多次,几乎走遍了整个黄河流域。其上游源头到过黄河源头第一县的玛多,在黄河沿的草原上徜徉,在土蕃王松赞干布迎接大唐文成公主并联姻之处的柏海——今鄂陵湖、扎陵湖、星宿海的广阔雪域行走;到过黄河中游的内蒙古河套地区及山陕交界的龙门、壶口、禹门口南下潼关;从河南省郑州北邻的北邙山,最后直走山东东营市的黄河入海口。曾参观采访过建立在青海省境内黄河大峡谷中的龙羊峡、拉西瓦、李家峡、公伯峡等大型水电站,游览过刘家峡【甘肃】、青铜峡【宁夏】、三门峡【河南】等水库风景区。单就地形地貌看来,位于青海循化县的积石山峡谷最高、最窄、最险也最长,自然风光最为优美。公路从半山腰穿行,沿河树木葱茏,花草奇异,崖岩嵯岈,勾心斗角;头上壁立万仞,足下深谷千丈,黄河一线,蜿蜒流淌,深不可测,真正鬼斧神功!河出积石,河岸渐宽,奔甘肃省境内平川之野,良田沃土去也!
古史荒远,文献不足,但仅“导河积石”四个沉甸甸的大字,久远的世代民间传说故事,以及在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分界地的日月山下,不知何年何月何朝代存留至今的禹王庙遗址说明,大禹治水“导河积石”不仅仅是个神话故事,他一定是除了治理九州的“江河陂泽”之外,肯定曾经“导江岷江,导河积石,凿龙门,辟伊阙”,在青海省的治水史上,留下了真实的足迹,是一位不可或缺的伟大人物和辉映万年的事件。大禹的聪明能干,勤劳质朴,注意集中百姓的智慧和力量,对发展农耕生产功勋彪炳千秋,赢得中华儿女世代的爱戴和赞颂。
史书所载西羌最早的首领是无弋爰剑。无弋爰剑之前,古羌人尚处在母系氏族社会,在他之后羌人方进入了奴隶社会。《西羌传》记载:河湟少五谷,多禽兽,以射猎为事。爰剑教之田亩,遂见敬信,庐落种人依之者益众。无弋爰剑可算是一位古代英雄伟人,他对青海省内古羌人的生活方式、生存治理及社会发展进步作出了前所未有的贡献,被载入史册。
公元前476年—443年间,在中国历史上为秦厉公时期。无弋爰剑与秦作战被俘虏,被羁留勒滞在渭河流域的关中地区多年。后无弋爰剑在苦役劳作中佯装听训,使秦兵疏于防守,乘机脱逃,日夜奔走,辗转回到黄河湟水之间的袤阔沃土,在低矮的茅棚长睡三天三夜,恢复了精神,英飒之气溢满全身,遂召集各部落头目,简述自己十数年苦役经历之后,重点讲解今后如何改变古羌人生活,提高生活质量,进行亘古以来空前的改革设想及措施。于是,从一个吉祥的春天开始,无弋爰剑魁梧的身躯站在春风料峭的旷野,指挥羌人驱兽宰牲祭拜天地。然后,一伙伙古羌呦鸣吼叫着放火烧荒,刀石耕犁,羌人们被这种新奇陌生的劳作惊喜得很,黑亮的汗水连同爰剑从关中偷偷带回的谷种,一同点播在新开垦的处女地上。种子下地,无弋爰剑将各部落人众分为两拨,一拨人继续从事放牧射猎捕禽的熟悉工作,另一拨人听他传授从秦人处学到的农业生产技术,制造农具,驯养野牛野马,修渠堵堰,引水自流,提灌浇禾,耕作牧种……从此,青海高原一个古老的部落新生活方式开始了,河湟地区的生产力有了较快发展,羌人的社会经济结构发生了变化,由逐水草而移居的生活方式转变为以农为主的生产生活方式。最早的水渠、水磨、水井相继出现,水的滋润和光芒,照亮了古羌人天空。这个历史的重要时期在青海荒僻的土地之上,在尘灰侵蚀的典籍之中,发出了夺目耀眼的光辉!
岁月无羁,时光流逝。西汉时期,青海的水利建设事业,有了长足的发展,凿渠引湟,使农田水利灌溉亦由湟水两岸、黄河河谷向边远牧区地带延伸。至汉武帝时,因数百年战乱和自然灾害,九州大地满目疮痍,田原荒芜,民不聊生。刘彻是一位有作为的地主阶级政治家,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开拓疆土,发展经济,六七十年间,就使西汉王朝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国力增强,万邦来朝,呈现出国泰民安的景象。
公元前121年,汉骠骑将军霍去病西击匈奴,设置河西四郡,率汉军进入河湟流域,在今西宁城址修筑军事据点——西平亭,在东西两翼设立破羌县和临羌县。随着军事的进展,地方政权的建立,汉族人口源源而来,就把中原地区的先进生产技术和文化传播进高原。铁犁牛耕和“代田法”,应是此时传到了河湟地区。霍去病将军在汉王朝新疆土之上,教稼扶杖,推广新农具,兴修水利,浇田灌地,对边疆地区的开发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西汉对青海河湟地区大规模开发是在半个世纪后的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1年—公元前60年】。大名鼎鼎的后将军赵充国在青海的治水史上,是值得大书的一个人物。赵充国原籍上邽【今甘肃清水县】,幼年读书习武,聪明过人,英勇有谋,为当朝贤良名将,栋梁之才,深得宣帝信任。他统兵六万到河湟地区平息羌乱之后,同年十二月上“屯田奏”,向宣帝提出在湟水罢兵屯田的建议,列举了十二项好处。“愿罢骑兵……分屯要害,冰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治湟峡。”【《西宁府新志》】凡三次上书力陈,朝野议论纷纭,各执其辞。后得到当朝执政丞相魏相鼎力支持,终于按赵充国计划实行屯田,留兵一万零二百八十一人,“移民实边”。次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农垦大军修渠引水,整沟填壑,灌溉良田,并治理湟峡以西道路及桥梁七十余处,直通至青海湖畔。当年耕作当年收获,不但每年由朝廷拨付粮食二十万斛【斛:容器,古代十斗为一斛,今五斗为一斛】减少到二万七千斛,而且当地羌人与汉族移民亦年岁丰裕,安居乐业,河湟之地生民和睦相处,起到了安定团结的作用。连年屯田所获,充盈边库,“以制西域,信威千里。”后人缅怀赵充国的诗句屈指难数。“湟中昔赵侯,遗泽遍行潦;缅想汉营平,千载颂其贤”……至今,两千年后的青海东部乡村的赵姓人家,仍有称其为赵充国后裔之说,可见他给青海的历史留下长远的影响。
自西汉赵充国之后,东汉封建王朝也是把在河湟地区屯田作为一项既定政策执行的。汉光武帝刘秀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陇西太守马援在临洮击破先零羌,随后率兵开进河湟谷地同允吾谷、唐翼谷等部大战,见其田肥壤,灌溉流通,回到都城长安之后曾上奏力谏,请皇帝在河湟之地“置长吏,缮城郭,起坞候,开导水田,劝以耕牧,郡中乐业”【《后汉书》】。此后,中原大地又有一批批农人迁徙河湟,同当地羌人共事农耕。至汉和帝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任命曹凤为金城【今兰州】西部都尉,治龙耆【今青海湖东岸海晏县三角城】,率将士不断在河湟地区扩大屯田面积,“激河浚渠”,使农田水利在日月山东西两边得到了发展。
东汉末年,雍州刺史张既在规模移民屯田之时,将汉族地区的水磨水车传来河湟,一时,河湟大小水流之上,木轮翻滚,水磨旋转,小溪流哗哗喧响伴着鸡鸣犬吠,推动水磨凹槽流淌出五谷精细的面粉;小型简单的水车在长河之上,滔滔不断地将水流引入禾苗干渴的田野。从此,水浪农歌在高原唱响了两千余年,时至21世纪的今天,古老水磨仍在青海东部农区山乡沟涧横跨,成了山乡一道独特的风景。
在青海的治水史上,我以为还应该有吐谷浑人的功勋碑,只是由于《周书》、《晋书》、《北史·吐谷浑》等史籍略记载其政权更迭烽火征战的事件,忽视或遗漏了他们在青海地区统治长达350年中发展社会及农业经济的状况,及与大自然斗争的史实,因而造成了遗憾。
吐谷浑人原是活动在辽宁省佳河一带的慕容鲜卑的一支,公元4世纪初的南北朝时期,从河涉归长子吐谷浑率1700户西迁,后在青海境内建国,跨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千余里,威震西域。阿才是吐谷浑历史上一位著名的首领,流传了1600年的阿才折箭教子的故事,生动有趣,妇幼皆知。故事讲述吐谷浑国王阿才临死之前,把他的十个儿子叫到跟前令每个人取一支箭,让他们去折。历练好武的众兄弟只轻轻一下,手中箭均为两段。阿才又让其长子纬代将十支箭捆在一起,再轮流让儿女们去折。儿子们束腰振臂,鼓腮赤面,使出了浑身气力,谁也折不断这捆箭。阿才招招手,高声说道:“汝曹知否?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戮力一心,然后社禝可固。”言罢而亡。这个阿才折箭遗教中的“箭”,至今仍被吐谷浑人的后裔当今的土族群众作为“护法神箭”,长久地供奉。
《文献通考》记载阿才曾登临西强山【今甘肃青海交界处的西倾山】“又见垫江【白龙江】源”。问身后官僚:“此水由何郡入何水也?”其长吏曾和回答说:“此水往仇池,出宕渠,至巴郡入江,度广陵,汇于海。”阿才听了之后说:“水尚知归,吾虽塞表小国,而独无所归乎?”于是遣使到了建康【南京市】,与南朝建立了友好关系,被封为浇河公。浇河【今青海省贵德县】和赤水【今青海省兴海县】为吐谷浑大城,均在黄河岸边,土地肥沃,灌溉便利,而且吐谷浑各王对治下的农牧业生产的发展极为重视,闻名于史的良种马“青海GFDC1”,亦是他们所培育驯养,他们对农田水利工程和基本建设不至于没有业绩。史料空缺,我在这里存照,供后来者研究。
隋唐是中国历史上由南北朝的大分裂到大统一的时期,青海河湟地区也历经了前凉、前秦、后凉、西秦、南凉、北凉等六个政权的更迭。由辽宁西迁的吐谷浑王国统治青海的350年间,与大唐通好,唐朝金城公主远嫁吐谷浑王子,吐谷浑归属纳贡,河湟之地有了百年的社会安定,农牧经济得到较为稳定的发展,各民族和睦相处,共建家园。
唐高宗李治和千古女皇武则天夫妇,是中国历史上知名度很高的帝王,他们在治理中原国泰民安万邦来朝的隆庆辉煌之时,对西域广袤的疆土备加关切,对青海河湟之地的开发建设,亦永驻青史。高宗永隆二年【公元681年】,黑齿常之拜河源道经略大使,在黄河岸边“开田五千顷,岁收粟斛百万余”【《西宁府新志》】。黑齿常为“番将”,西域人,少勇有谋,长于社会事务管理,他任职河源仅十余年,在屯垦戍边,治山治水,为大唐固守边防颇多建树,立下了功劳。
高宗李治薨,皇太后武则天专权,从幕后走到了前台,改国号周。女皇文韬武略,治国有方,开创了“盛德永年”的辉煌时期。与民间朝野传说她荒淫无道有异的是,她在享尽人间富贵荣华,高居庙台执掌权杖之时,也特别关心边疆农事。武后长安元年【公元701年】,根据女皇指令,凉州都督郭元振命属将李汉通开辟屯田,以广畴亩,修通河渠,尽水陆之利【《西宁府新志》】,把农业生产从历代王朝隆耕的西宁东南部地区,扩充到了西宁以西青海湖以南的近千里之外。至今在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共和县、兴海县、同德县的黄河河谷地带,以及恰不恰河、沙珠玉河流域,堵堰开渠引水灌溉的遗迹仍然隐约可见,其较大的遗址是东巴渠和铁盖渠,经1300年的风烟岁月之后,人们似乎还能听见唐朝那遥远而古老的水声……
宋元明三个封建王朝,从青海省历史史料记载看,在农田水利建设方面似没有大的作为,各朝代的帝王逊色于汉唐英主,缺乏雄才大略的胸怀,腐朽软弱无能的帝王相继出现在绵长千载的历史之中。再加上内乱外患频频发生,战争延宕不断,致使封建统治阶级不会将目光转向民间疾苦,劝耕事农关注民生。特别是元代,水利建设事业几乎没有进展,且前朝已修整的水利工程也因为疏于维护管理遭到弃毁。这当是与元朝统治者“马上天下”的理念及轻农重牧的思想不无关系。
宋徽宗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青海地方官员见田亩荒芜,阡陌零乱,乡村一派零落,遂动了引湟灌溉整修渠壑之念,在西京知州赵隆主持之下,引宗河水【湟水】灌溉西宁附近川地,“增开水田几百顷”【《宋会要辑稿》】。三年之后的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驻守西宁的将军何灌,率官兵,引民众,引邈川水灌溉闲田千顷,湟人号“广利渠”【《宋史》】。其后,何灌将军奏请朝廷,调迁中原人力赴青海,修复了汉唐时期所建故渠,在河湟流域大面积荒芜的土地上恢复耕种,得善田二万六千顷,使各族人民安居乐业,六畜兴旺,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历史阶段“田亩禾苗绿,歌舞盖河州”的升平景象。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至明朝,青海地域屯田规模才有了近一步扩大。曾先后有兵备副使易瓒、甘肃巡抚杨博、西宁兵备副使王昞等三人兴修水利的功绩,让青海各族人民难以忘怀。据《西宁府新志》载,明世宗嘉靖七年【公元1528年】,易瓒“兴水利,饬亭障,课士劝农”。王昞“缮城隍,兴灌溉,躬亲督视,不避劳勋”。一个封建王朝时代的官僚武将,能够走出衙府下巡乡野,亲自督察催促,并绾起官服衣袿泥腿子下田修渠,与民同耕,难怪深得人民喜爱。
而巡抚杨博“查荒田,通水利,奖农耕”的发展农业经济的举措,还颇具现当代农业管理的意味,一个“奖”字,在封建王朝时期具有开创意义,与我们当今的“三农”政策似有相通之处。最应该提到的是明神宗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西宁府增置了屯兵通判,兼营水利,这是青海历史上第一次有了专门管理农田水利的地方官员,自此,从体制上来讲,治水兴利迈上了新的台阶。
时间的脚步一直前行,一个个晨钟暮鼓,一番番春夏秋冬,走过大清王朝350年。清朝在青海水利近代史上比历代王朝更前进了一步。修堰筑坝,开渠,引水浇灌农田,水利工程已初具规模,“塞外弃地”亦恢复农耕,从祁连山的大通河到湟水谷地及黄河流域,仅顺治十四年统计,就有“灌田水地”25.87万亩,创青海置边屯田农垦历史最新纪录。乾隆六年【公元1741年】,有西宁佥事李应琚、知府申梦重、千总李滋宏“捐俸”创筑干支渠。白花花的银子从封建王朝地方的军政官员口袋里掏出来,支援农业,在此之前绝无仅有了,只见斗金锭银抬进府第的景象,哪见自捐银两援助“三农”的事情?是他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还是清正廉洁良知未泯?总之,几个300年前自愿捐俸的大清官吏,仍使今人惊讶不止,史册永驻了。而修建干支渠,也是改良农田漫灌的生产方式,节水节能,具有现代农业管理的理念。他们根据渠之远近,划定引庄堡,并设立渠长,进行专人管理巡视,避免争水纠纷及浪费水资源,这也成了青海农灌水利史上首创,使青海地方水利管理体制初步走上有序的进程。
从史料查看,从顺治时期到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青海的自流灌溉工程,主要集中在黄河、湟水流域的西宁、乐都、贵德大通四大灌区及祁连山南麓的门源,青海湖以南的恰不恰地区,总计有民营灌区262处,干支渠601条,长达1721.75公里。各渠共灌溉农田164489.5段,折合水地54.3万亩,超过了历朝历代的总和,纪录空前,可见清王朝对农业生产和水利建设的重视程度和青海地区农田水利事业的迅猛进展。
中华民国在大陆存在的短短38年间,是个战争不断混乱不堪的时代,青海各地的水旱灾害亦频频发生,劳苦民众苦不堪言,饥寒交迫,因而对兴修水利工程的愿望十分迫切。但地方军阀忽视农民疾苦,对他们的生计不管不问,反而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征兵拉税,更加大了对农民的盘剥压榨。农民为了养家糊口,不致饿毙,一些必要的渠堰改水工程多是民间民力举办。而广大农民困于艰难经济,对稍大一点的工程便无能为力,致使青海整个农区尽显荒疏萧瑟,民不聊生。
民国十七年【公元1928年】,青海省脱离甘肃省管辖,独立建省。这是自元朝至元年间在甘肃建省,归属管辖642年之后的析出单独设省,是青海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是青海历史发展的一个醒目的里程碑。
建省后,新成立的民政厅拟定了《青海省兴修水利办法》,翌年,又制定了以工代赈办法,但大的水利工程一直没有开展,只是将全省处黄河沿岸和湟水区域内的13个县农灌渠道状况进行调查登记,这一勘查就进行了6年的时间。后经过规划,由省建设厅向南京政府的全国经济委员会报送了共和、湟源、都兰、同仁等4县的水利工程计划,同时,开始逐步开展工作,一方面整修旧有渠道,一方面勘测规划新的渠道。但直到上世纪40年代,由省政府主办的处于黄河谷地的贵德县曲卜格河渠、兴海县唐乃亥渠、化隆县甘都盐水沟渠,以及湟水流域的湟中县平安渠、乐都县庆隆渠、西宁市的长胜渠【解放后改名为解放渠】、阁公渠【解放后改名为人民渠】等7条渠道才先后通水。后又整治扩修了多条渠道。其中建设规模最大的水渠工程是互助县的曹家堡渠,被当时的青海省政府主席马步芳取名为“芳惠渠”,取马步芳施惠之意。该工程于民国三十年进行勘查,拟具计划和预算,呈请国民政府行政院水利委员会拨款兴修。行政院拟准复函,让正式测量再行办理,又电请黄河水利委员会,荷派桂蕴香、杨纯二位工程师赴青海重新勘测,民国三十二年,黄委会又指派吴耀庭工程师做第四次勘测,拟具工程计划及概算,经再次呈请行政院水利委员会,才准以水利贷款办理。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青海省灌溉工程处负责筹备曹家堡渠之施工事宜。同年9月施工,又因资金不到位,困难重重,中途曾两度停工。至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8月下旬完工结束,不到22公里的水渠,已整整用去了6年时间,可见其政府办事效率的拖沓,互踢皮球的作风。
截至民国政府在大陆的垮台败走台湾岛的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经统计,全省水利工程以农灌为主,共有农灌渠道570条,比清朝末年还减少了301条,水地面积74.82万亩,比清末增加了20万亩。水利工程主要还是分布在黄河河谷和湟水两岸,青海广袤大地上的农人仍然处于靠天吃饭的自然生存状态。
民国时期,高大的木轮水车开始出现在黄河两岸的谷地,这是提水灌溉初始在青海建设并投入使用。黄河两岸的农民多采用旧式高架木制水车提水灌田,提水高度一般在10米左右,每架水车可灌地100至200亩。这种水车式样笨重,极不灵便,制作费用大,用料用款多,每架工料费约合小麦一万公斤。从民国八年【1919年】位于黄河岸边的循化县城关镇黄河岸修建的高架水车起,至解放前夕,沿黄河一线的贵德、循化、化隆、民和4县据不完全统计,共修建了20余架木轮水车,其中一架水车浇地最多的是贵德县墩湾西乡农民集资所修建,可灌田800余亩;而由循化县农民马维善、王有得花费了2900大洋建造的两架水车,浇地仅六七亩,绩效非常低下。
青海水力资源得天独厚,由于自然地理环境的制约及时代人为因素,使得青海小型水电建设起步较晚。1944年1月,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派覃修典创建水力发电厂,选址在西宁市北郊湟水北岸寺台子村,引取湟水支流北川河水发电。青海省向无电力设施,发电厂自1939年4月由出席国民参政会的青海参政员赵佩、李洽等人联名提案,经国防最高委员会通过,交由经济部资委筹办。时值抗日战争紧张阶段,青海省是抗日大后方,资源委员会不敢怠慢,遂派副工程师孙运旋专程来青洽商。1940年又派资委水力勘察总队蔡振宇来西宁查勘,复由李锡山等来青施测。1944年2月,资委会委派覃修典为工程处主任,工程师卢守圭协同,经过一年半的施工,在1945年10月10日正式放水发电,青海省第一座水力发电厂诞生。陈秉渊任厂长,共有职工51人,用电户1154户,装灯8701盏,289千瓦。1949年解放前,年发电量48万千瓦时。
1939年,黄河水利委员会在民和县设立享堂水文站,青海现代水文工作开始起步。到1949年,省内雨量站发展到14处,水文站两处,享堂站设在湟水与大通河交汇处,循化站设立在黄河干流。测验项目有水位、流量、悬移质泥沙、降水量、蒸发量等。而雨量站则由军队和教育部门观测,省内尚无水文专门管理机构。
历代至民国,青海水土流失情况不明。直至1944年,国民政府农林部会同黄河水利委员会,组成西北水土保持考察团,由国民政府行政院顾问、美国生态学家W.C.罗德民博士率领,农林部张乃凤等8位专家来青考察半月,结束后撰写了考察报告,对治理水土流失提出建议。但除一部分农民自发地在山坡地河流岸边采取一些种植林草、修田打埂堵坝等零散措施外,真正的治山治水工作并未全面开展,依然处在山河依旧面貌未改的自然状态。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青海省的水利水电建设、水土保持、治山治水等造福于民的工程才真正走上正轨。青海是幅员大省,经济小省,人口小省,社会发展相对滞后,百业待举,但经济实力有限。水利水电建设同其他各项建设事业一样,只能切合实际,稳步前进,不能超越客观条件,急于求成。此外,青海省地处青藏高原,有独特的自然地理气候水文大环境,社会经济差别亦很大,农业区、牧业区、半农半牧区和川山、浅山、脑山对水利的要求和治理各不相同,三江源、环青海湖、柴达木盆地和东部农区差别极大,山水的治理必须因地制宜,合理布局。新中国成立以后,各级政府经反复探索实践,规划日臻完善,短短的60年间,终于建成了水利水电工程区域网。如湟水流域的农田灌溉网、黄河河谷动力提灌网、柴达木绿洲农业灌溉网、环青海湖草原人畜供水网、黄河干支流和格尔木水力发电网及三江源防灾还牧等大型工程。总体上看,整个布局比较合理,各类水利水电工程为城乡居民、各族群众抗御水旱灾害,建设美好家园作出了突出贡献,真正做到建设一座工程,惠及一方百姓,实实在在为民造福。
特别值得大书特书的是上世纪70年代以后至今,在黄河上游青海省修建的国家级大型水电站,是整个黄河流域25座水电站数量最多的地段,计有11座,几乎占到一半;有黄河流域最高最大的水电站龙羊峡、拉西瓦、李家峡、公伯峡等。其中178米高坝的龙羊峡被誉为万里黄河第一坝,在建成的上世纪80年代,为国内和亚洲第一坝,是发电、蓄洪、灌溉、养殖等功能为一体的大型水电站。拉西瓦水电站于2009年12月25日正式建成发电,是黄河上的“五最”大型水电站,已超越了龙羊峡和李家峡。其“五最”是:规模最大、大坝最高、单机容量和总机容量最大、发电量最多、单位千瓦造价最低,是“西电东送”的北道骨干电源点,为中国东部经济发达地区提供了最大能源支持。截至目前,在已建成的中国十大水电工程中,仅青海省黄河上游就占了3座。党和国家领导人先后赴青视察指导水电工作的达18位之多:赵紫阳、胡耀邦、江泽民、胡锦涛、李鹏、朱镕基、温家宝、吴邦国、乔石、钱正英、邹家华等,省部级领导同志更是多不胜数。由此可见青海省水电工程宏大及在中国水电建设史上的地位。【大型水电站的建设篇章,下篇专题撰写】它必将载入人民共和国辉煌的史册。
农田灌溉工程一向是青海省水利建设的重点。从1949年人民政权建立后,首先对民国时期废弃失修的阁公渠进行了临时抢修,保证来年春灌用水。接着,成立灌渠修复工程处,组建小型水利勘测队,在国营和民营较大渠道成立水利委员会,由省水利局派员管理,行政上受所在县的人民政府领导,技术业务由省水利局领导,这就在百废待兴的解放初期,保证了及时稳健地使农灌工程走上轨道,恢复因战乱而荒芜凋敝的农田,使做了新社会主人翁的劳苦大众精神振奋,广阔的乡野焕发出勃勃生机。仅在三年恢复时期【1950—1952年】,新修渠道315条,改造旧渠道141条,新增农田灌溉面积22万亩。
从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的1953年初春,青海省政府提出“重视防旱防汛,大力兴修小型水利,挖渠凿井,推广水车,整修旧渠”扩大灌溉面积的农田基本建设政策。除修复清朝及民国时期修建的渠道外,有计划地稳步兴修大型水利。而且除河湟地区外,逐步扩大到柴达木盆地、茶卡盆地及三江源北部的恰不恰地区,黄河上游的第一座引水排涝渠——黄丰渠也于1956年开工修建。截至第一个五年计划结束,全省共建农渠1903条,灌溉面积172.9万亩,其中万亩以上的国营渠道13条,民营渠道3条。在人民政府领导下短短的5年,青海的水利建设业绩已超越了2000年的农渠总和,为今后山河治理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然而,从1958年到1976年的十多年,受“大跃进”及“文化大革命”的影响,“蛮干”高速度,“苦干”无效益,“突击”轻技术,“人海战术、政治挂帅”,致使农灌渠道建设徘徊不前,“上马下马”地折腾不已,效益低下,进展不大,资源浪费严重。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路线指引下,各行各业,万马奔腾,一个以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的新的时代如春风扑面。总结全省前30年水利建设的经验教训后,省水电局提出:湟水流域“以蓄为主,蓄引提结合”;黄河谷地“以提为主,提引结合”,位于青海西部的广大地区因地制宜,要“灌排并重”;东部浅山地带要“广辟水源,积极发展喷灌”的科学思路,使全省农田水利事业覆盖面遍及全境,且首次向联合国粮食计划署提出援助申请,被列为“中国青海2708项目”,利用外资兴建了6个县8项水利工程。经过4年时间,南门峡水库、小南川水库、大哈门水库、大石滩水库、云谷川水库等干支渠及配套工程相继完成。大中型渠道主要有东垣渠、北川渠、团结渠及湟海渠、美丽滩渠等重点工程。
改革开放30年,弹指一瞬,岁月如歌,波澜壮阔。青海的农灌水库、干支渠道达到近4000条,渠道长达两万公里,有效灌溉面积400万亩,是亘古未见前无古人的伟大壮举。
青海有广阔的草原和高山牧场,是全国五大牧区之一,整个三江源近16万平方公里的崇山峻岭之间,春天冰雪融化,大地就铺开了碧绿的丝毯;深秋温暖的阳光,照亮了黄金草原。长江、黄河、澜沧江统领大大小小的支流,静静地在其间流淌描画,流淌一曲曲悠长的古歌,描画出一幅幅古朴的风景。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地有不期而至的自然灾难,冰河暴雪,旱魃水患不时地袭击着这片美丽的土地。千百年来,人类总是被动地被无情的大自然牵着鼻子走,无力对抗各种灾害的侵扰。仅在民国时期,西北王马步芳才在江源建立贵德军马场【今贵南牧场,属泽库县】,修建了青海第一条草原牧用渠道,也只是灌溉饲草料地1000余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草原水利建设也逐步纳入各级政府的议程。1955年10月,即在青海湖东三角城种羊场建成一座草原灌溉与人畜饮水兼用的牧业渠道——金银滩渠,渠长14公里,可灌溉饲料基地5000亩,并解决了两万多只羊的饮水问题。在取得草原水利建设经验的基础上,此后各地都陆续开展了工作,特别是1964年省人民委员会指示省水利局,筹建草原水利工程队之后,从普查到重点地区进行勘测设计,加快了水利事业的建设步伐,扩大和改善草原利用面积。其中万亩以上灌溉面积的渠道逐年增多。草原水利工程主要建在海西、海北及三江源北部,长江和澜沧江流域还只是在河谷地带草场地形开阔、气候条件较好、适于发展天然草场灌溉的地段。据不完全统计,全省共建成灌溉渠道约600条,干支渠长达3000公里,可灌溉草原近3000万亩之多;天然草场灌溉面积和饲草饲料地灌溉面积亦达到180万亩。从天然草场到人工灌溉,是前所未有的变化和时代的进步。灌水后的草原,来年春季,牧草可提前10天返青发芽,一些因鼠害、沙化行将枯死的老草也能重新发芽;秋季牧草枯黄期最长可拖后一月,且可提高抗霜冻能力,使牧草生长期延长,对畜牧业发展十分有利。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青海省蓄水工程的建设最早始于唐代。据考古发现,在今三江源北部的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切吉乡乔夫旦多浪沟,就有唐代水库遗址一处,名“木日青当”。水库东西长400米,南北宽70米,现存残坝高50米,宽30米,长100米,切吉乡紧邻大非川草原,唐朝著名将领薛仁贵之子薛丁山曾与吐蕃于大非川恶战经年,想来此“木日当青”水库里的清水曾饮过交战双方战马。民国时期曾在河湟流域的东巴、恰不恰、沙珠玉、贵德等县建有10多座荡池。真正中小型水库的修建起于1957年,为化隆县的河群水库,6年后竣工,是黄河北岸第一座水库,此后在切吉、哇玉香卡等修建的8座水库,因受“左”的思想影响,急于求成,仓促上马,“大跃进”式的边勘测、边设计、边施工,大都成了病险水库。号称青海省第一座水库的河群水库,因未进行前期技术工作,坝基处理及坝体施工质量差,正在施工期间,就因洪水没顶而垮坝,后又因坝体不均匀沉陷导致放水管断裂,只得炸开管另开了一座隧洞,大坝建成后,因坝肩渗漏而未能蓄水,以后经多次除险加固方得脱险。其他几个中小水库均因质量问题而垮坝失事,有的被洪水冲毁。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深刻的教训应该吸取。在此后的水库修建中,设计、施工趋向正规化、科学化,一些新材料新技术广泛使用,机械化水平也逐渐提高,蓄水工程建设稳步发展,施工进度快,质量好,效率高。对建成后的水库,按安全标准的规定进行全面复核,确保水利工程为民造福,抗御水旱自然灾害,为健康美好的家园迈向小康社会作出贡献。据介绍,全省至今共有安全效益水库达200座,实际蓄水量为25000万立方米。这只是农用水库计量,不包括大中型水电站的蓄水量。
自从1945年10月青海省第一座水电站诞生,新中国成立后本省小水电建设不断发展,1956年在黄河边上的民和县东垣渠建成一座装机48千瓦的小型农电站拉开小水电建设的序幕,建设的规模由小到大,发电设备由土到洋,建设范围由农业区推扩至牧业区,从河湟地区延伸到长江、澜沧江流域,小水电站遍及32个县,用水用电问题得到较好改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中央领导在关心我国大型水电站建设的同时,十分关心青海省的小水电建设。1983年11月9日,李鹏副总理办公室传达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就新华社记者反映的“青海省同仁县有一半以上水电白白随河水淌走”所作出的批示,总书记严肃地问:“李鹏同志,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老解决不了?”李鹏副总理批示:“同仁县小水电应充分发挥作用。”同日,青海省委书记赵海锋指示副省长尕布龙及水利厅长:“弄清情况,决定改进办法,坚决按耀邦、李鹏同志的批示办理。”一座小水电站,惊动了中央和地方领导的高度重视,真是前所未有啊!此后,同年12月7日,省长办公会议讨论了同仁地区电气化工作,成立了隆务河小水电公司,根据“自建、自用、自管”的原则实行工程管理、电站电网配套、发供电运行管理三统一,财务上单位核算,实行以电养电。1989年12月12日,国务院将同仁县列为全国100个电气化试点县之一,至此,黄河上游隆务河畔的同仁电气化建设正式启动。同仁县境水能资源丰富,河道落差大,年流量达6亿立方米,有大小河流19条,水能蕴藏量20万千瓦。经过6年时间的艰苦努力奋战,全县已建设成水电站14座,发电机21台、5924千瓦。全县有9590个家庭利用水能做饭烧水,户年均生活用电量达300千瓦时,也完全满足了农副产品生产加工,农牧业生产、县办工业、乡镇企业和专业户的用电需要。1989年11月,按照水利部部颁标准逐项进行工程项目审查,各项考核指标完全符合要求,运行后,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显著,有力地推动了三江源藏区的农牧业经济发展,得到各族群众的称颂。同仁县电气化试点工程带动了三江源小水电建设。1984年,长江流域的玉树藏族自治州首府结古镇西南的西杭水电站开工,是一座建坝引水发电的水电厂,引水渠4公里。该水电站由通天河支流巴塘河引水,由于水量稳定,水温较高,冬不封冻,可以常年发电。尾水渠直接泄入几公里外的东方红水电站。这个气候、水温及连续导渠用水在海拔近3800米的雪域高原极为罕见。此外,在通天河、雅砻江、大渡河流域,也相继有一批小水电修建。黄河流域的果洛藏族自治州甘德县水电站、黄南自治州河南蒙古自治县优干宁水电站等陆续开工,至此除因各种原因已淘汰的160座电站外,尚有200余座小水电运营良好,极大地改善了青海省,特别是三江源地区工农牧业的生产条件,满足了城乡各族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保护了三江源森林和草原生态平衡。
青海幅员广阔辽远,地形地貌复杂多变,水旱气象各地相异,故此,治山治水治穷致富工作中,把提水灌溉工程、井灌工程、喷灌工程、水土保持工程也列入重点工作议程。提灌以机械驱动和水流驱动并用,主要集中在黄河谷地和湿水两岸,至上世纪90年代统计,可使用的水车和扬水站近千座,可浇灌溉农田40万亩。新中国成立前,青海农民向无利用井水灌田的习惯,后经大力倡导,动员农民打土井车水灌田,并快速发展机井灌溉,除解决农牧区人畜饮水外,大部分机井还为农灌渠道补充水源,成为“井渠双保险”灌区。经几十年的发展调整,现仍可发挥作用的机井近2000眼,配套机井1600眼,最深的机井达250米。目前,除在高海拔牧业区的玉树、果洛两地无灌溉外,其余各农牧区均有了灌溉机井。喷灌和滴灌在青海起步较晚,起步于上世纪80年代,主要在十年九旱的浅山地区推广。经过多年的实践,由于水源不足,管理不善,缺少资金更新补充配件设备,成本大,效率不显,致使近绝,大部分喷灌工程停滞无用,逐步走向衰落,只保留少部分约300处。喷灌面积不足6万亩,看来喷灌和滴灌还不能普遍推广,有待今后。
青海省有大范围的水蚀和风蚀面积,水土流失比较严重。在共和国成立以前,未进行过有组织有规模的治理,只是结合农牧业生产
,组织群众实施一些保护草坡、植树造林、修建沙田、挖防洪沟、引洪淤地等零星的水土保持。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领导下,逐步开展了防治水害保土淤田工作,80年代以后,又开展小流域的综合治理,取得了一定的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据1985年的文件资料统计,三江源和湟水流域水土流失面积约为10万平方公里,分别在青海东部黄土高原区、黄河龙羊峡以上水土流失区和长江上游水土流失区。经实测调查,流失的原因既有自然因素,也有人为因素。在地质史上,青藏区域第三纪以前还是海洋,后来逐渐抬升为陆地,新的地质构造继续运动,使青藏高原隆起,形成了今天高寒干旱和生态脆弱的环境气候特点,在内外营力作用下,山体上升、气候变化、土壤风化、乔木植被减少、森林逐渐消失等原因,演变成古代侵蚀地貌,而在近代和当代,由于各种人为因素:开垦荒地、滥伐林木、过度放牧、挖草皮烧野灰造肥、开矿采金及挖药樵柴等,致使土层裸露失去被覆,加大了地面径流与侵蚀而加重了水土流失。新中国成立后1956年水保治理工作起步,开展群众性的治山治水改土造田和植树造林,一个千家万户治理千沟万壑的局面初步形成,频受自然灾害侵袭的乡野和草场草山面貌有所改观。特别是新的世纪交汇之际,国家成立了三江源保护区,退牧还林还草,限制牛羊牧群盲目发展,推进科学养畜,使高山雪域广阔的草原休养生息,三江源地区生态得到较快恢复。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加快了牧区的小城镇建设,截至目前,三江源地区已经建成9个生态移民小镇,近3万生态移民搬迁进城,从事其他行业。围栏禁牧场406万公顷,减畜338.79万头。国务院指令,在三江源地区取消GDP考核指标,以生态环境的保护为首要任务,这对三江源地区的未来前景意义十分重大,为再秀山川铸就了一把把金光闪闪的钥匙,让美丽的三江源天更蓝,云更白,水更清,成为清洌甘美的“中华水塔”,成为令人神思神往的地方。
西北多山,昆仑为首,河流万里,独清青海。唐代大诗人刘禹锡肯定是从未到过青藏高原,亦未见过天下黄河青海清的天然河源美景,大概只是在黄河中下游的荒岸野村熏酒徜徉了一番,就挥笔写下“九曲黄河万里沙”的并不确切的诗句,贻误人间千年。其实,黄河从其发源地到东入渤海行程万里,出雪山,过草原,穿高峡,走平川,在青海境内就蜿蜒流淌了4000里之遥,且河水占整个黄河水量的49%,清碧的河水映得高原天蓝云白。可黄河在东出积石峡,进入甘肃黄土高原界,绿黄河才裹沙携土波浑浪浊地汹湧浩荡,赶赴大海的碧涛与蔚蓝,洗濯一路的劳顿与苍黄。
古老的黄河在中华大地流淌了千万年,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中流淌了五千多年,只有在二十世纪中期以后,有了她华丽地转身,变河患为水利。新中国的伟大公民,智慧神勇,勤劳巧绘,将母亲河装扮得美丽妖娆,仪态万千。
从黄河中下游的中原大地逆流而上,三门峡、小浪底、青铜峡、刘家峡、八盘峡……如果说这一座又一座新中国修建的水电站,给黄河母亲胸前镶嵌了一面面硕大的镜子,照亮了北中国广阔的原野和城镇村舍,点燃了人们火热的生活;那么,进入青海境内以后,就是到了水的故乡,电的摇篮。积石峡、苏只峡、康杨、尼娜、直岗拉卡和国家大型水电站公伯峡、索家峡、拉西瓦、龙羊峡等15座已建成的珠联成串的水电站,恰是缀在黄河母亲颈脖上的银光闪耀的水晶项链,发出惊世夺目的光芒。这一串光华四射的璀璨明珠,结束了千古黄河白白流失的历史,为人类奉献光明和力量,开创了黄河造福人类的新纪元。
让我们将历史的镜头转向万里黄河第一坝——龙羊峡。这是黄河上游修建的第一座水电站。
从西原重镇西宁出发,穿湟水峡谷,翻越唐朝公主文成走过的日月山,沿闻名遐迩的青海湖东岸的倒淌河向西南方行走146公里,就到了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境内的龙羊峡。这是黄河流经青海大草原之后,进入的第一道大峡谷。“龙羊”是藏语,意为“险峻的悬崖深谷”。深秋的龙羊峡,天高地阔、水碧草黄、凉风吹身、似有了冬天的寒意。站在海拔2700米的高处放眼望去,使人心胸豁然开朗,怡然忘我。河的左岸,是起伏险峻的茶纳山,右岸是绵延远去的无垠莽原,峡中是平阔的谷地,长达40公里,形成了龙羊的天然库区。狭窄的东出峡口,突兀两座峭壁陡立,危岩峥嵘,相向对峙,形如天门,距离仅30多米,在此修筑水库大坝,拦腰截流,真乃得天之独厚,得地之利宜。
龙羊峡是黄河上游第一梯级水电站,故有“龙头”电站之称。大坝高达178米,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筑之时,为国内和亚洲第一高坝。目前,仅比185米的长江三峡大坝有7米之差,居坝高第三位【第一高坝是黄河拉西瓦水电站大坝,高250米】。这雄伟的以土方青石钢筋水泥铸就的高坝,将黄河上游13万平方公里的流水收纳拦截,在苍茫的高原之上造就了一座面积383平方公里,总水量247亿立方的我国最大的人工水库,它不仅仅只是后蓄水发电的功能,还有着防汛防洪、灌溉、渔业、旅游等多功能的大型水利枢纽。
在美丽的龙羊游贤,大坝锁长河,高峡出平湖,苍穹大野,水光山影。蓝天大白云之下,清波碧浪倒映摇晃着银白的雪山,大雁、海鸥、鸬鹚、赤马鸭、白天鹅淋浴雅歌;虹鳟鱼浅翔戏水,画舫快艇穿梭游弋,使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而远处大坝泄洞奔腾而出的飞瀑,声如巨雷,令人肝胆责张惊心动魄,飞起的流沫之上,忽悬一架雾腾的彩虹,构成一幅绝妙的大自然画卷。有游客突然顿悟了,惊叹黄河水在这里是碧绿的,是清亮的,这是大自然独特的恩赐,亦是当代人对黄河的利用,治理和改造的圣绩,是人间伟力创造的胜景和辉煌。
龙羊峡最早进入人们的视野,是在共和国成立的礼炮响过不久。1952年10月,毛泽东主席走马黄河进行视察,发出了“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号召。次年4月,国家燃料工业部成立水力发电建设总局,该局的水电勘测战士就先期闯入这鲜有人烟的荒漠。创业者的脚步,踏出了龙羊峡谷的第一条道路,开拓者的炮声,赶走了洪荒野谷的寂寞,完成了龙羊峡河段坝址的勘测任务,并初步做出了规划。可由于建国初期,百废待兴,以及工程技术上的难度,直到1976年1月,国务院才批准兴建龙羊峡水电站,正式揭开了黄河上游水电开发的序幕。龙羊峡水电站成为当时国内最大的水电工程。
1976年农历正月初三,新春喜庆的爆竹硝烟正浓,刚刚建设完黄河刘家峡水电站的水电第四工程,派出的先遣队西进青藏高原,在龙羊峡口家营扎寨。以后,成千上万的建筑工人和工程技术人员,与山河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斗,十一年漫长岁月的默默奉献,涌现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模范人物和事迹,于1987年10月5日,龙羊峡水电站第一台机组投产发电。发电机单机容量最大为32万千瓦。两年后,四台机组全部投入运营,总装机容量为128万千瓦,年发电量60亿千瓦,是黄河上游乃至整个西北电网最大的发电厂,当时为国内仅次于葛洲坝水电站的第二大水电站。她和葛洲坝水电站南北相望,成为当代中国水电事业的窗口。龙羊峡水电站的建设成功,是中国人的光荣,高原人的光荣,龙羊人的光荣,更是黄河母亲的光荣!
龙羊人永远不会忘记1981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
黄河是慷慨而慈祥的,黄河的慷慨与慈祥是世界上哪一条河流都无与伦比的。然而,黄河的暴戾也是可怕的,在它怒吼之时,带给人类的灾难也是世界上哪一条河流都无与伦比的。
黄河大洪水造就的灾害,仅早在《诗经》时代的中国人,就发出了“俟河之清,人寿几何”的叹息。从有文字记载算起,发生在公元前602年的周定王五年黄河第一次泛滥,到民国二十九年【1938年】国民党军队扒开花园口的2540年间,黄河共溃决1590次。每当大洪水咆哮翻卷,淹沃野,噬生灵,哀号惊天,人神共泣。黄河就是这样让人喜也让人忧,造福的同时也造孽,在给人类享受的同时也让人类遭难,在为人类创造生存条件的同时,也时刻不忘考验人的生存能力与抗争精神。
高原的春天姗姗来迟。时令至5月,牧草绽芽,树木叶绿。在高原的山野施工,夏秋之际正是大好的季节。可是,1981年施工正忙碌的8、9月间,来自东欧乌拉尔山、巴尔喀什湖一带上空的冷空气,和印度洋孟加拉湾的暖流在青藏高原黄河上游上空长时间的对峙交锋,致使阴雨连绵数月不息。至9月6日,是个星期天,热火朝天的龙羊峡水电工地告急。上游洪水猛涨,形势十分危急,12日,大洪水已超过了百年一遇的每秒流量5190立方米,达到每秒5450立方米的高危程度。13日洪峰最高,每秒5570立方米。
黄河大洪水惊动了国务院。
国务院听取龙羊峡水电工地的汇报后,立即发出了第一个紧急通知,要求施工队伍及兰州军区官兵死守龙羊峡大坝,严防出现任何细微的漏洞和疏忽造成险情。否则,大坝一旦塌垮,青海省沿河几县就会遭到毁灭性的灾难,甘肃兰州以及宁夏、内蒙及包兰铁路,带来的损失不堪设想。
9月6日,水电部副部长李鹗鼎同志奔赴龙羊峡坐镇指挥抗洪。12日,是为水电部部长的李鹏又亲临现场。13日,国务院副总理余秋里将军,又电话询情、指示。同时,国务院第二号紧急通知下达,决定围堰加高4米,沿河下游五县尽快坚决撤离一些村镇共4万人,7175户各族群众,牲畜12万余头。洪水疯狂肆虐,浊浪一次次地扑来,险情不断出现,国务院及水电部领导再次决定,围堰加高至7米。并指示青海,甘肃及兰州军区,稳健果断,全力以赴,确保围堰安全。
9月14日,上游地区只有局部降雨,印度洋的暖流副高压有了南退的迹象,多天精神高度集中紧张的人们脸上开始出现了笑容。然而,意想不到的险情又一次来临。突然袭来的几十米高的水头,迅速将围堰下坝脚冲刷成一个圆弧形的大坑,情况万分危急。堤坝上、山坡上、黄河两岸,冒雨奋战的人们群情激昂,斗志旺盛,恨不能一下掐住洪魔的脖颈,扔向远方。两位水电部长心里像着了火,到现场了解险情,镇定指挥,果断下令压住阵脚。立即,机声人声响彻山谷,几十吨重的大钢筋笼,抛向堰下旋涡,近百方的混凝土块,浇灌而下。每时每刻,水流多少,混凝土抛多少,人与水,争时间,抢速度,水狂浪急,人的豪气倍增,严防死守。最终,洪水退了,大旋坑被填,稳定了大堰,保住了下游的安全,制伏了狂涛大浪。
正当人们庆幸之时,又传来上游筑就的8米高的黄土坝被洪水冲垮了,汹涌的大水凶猛再次扑来。刚喘了一口气的李鹗鼎副部长当即拍板,再次加高档水部分的堰坝,不合要求的立即返工,刻不容缓地在堰外侧浇铸一道混凝土墙,同原围堰的新墙连接起来。如此,不分昼夜边;连续突击15小时,把原来夯得死死的一万多草袋土包全部清除运走,抢浇混凝土墙,终于在水深火热中把疯狂的洪水阻挡住了。然而,秋雨仍在渐渐沥沥,时下时停,整个龙羊峡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龙羊峡上游库区,两岸山势最高,但一大段多是土山,历史上就是大滑坡地段。其中茶那大滑坡是我国和世界有名的将近一亿立方米的滑坡,在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正月初三,突然滑坡,把山下整个村子顷刻填埋,难觅踪迹,滑坡的气浪土涌,把一个牧羊的老汉直接冲运到黄河对岸去了。直到今天,70年前那次大滑坡的遗迹仍然清晰可见。
责任重于泰山,连续多天,基建工程兵,水电施工队及各族人民群众浴血奋战,汗雨浇灌,一个个似石雕钢铸的人,挺立在风雨之中的龙羊峡围堰大坝,与天公比强,与洪水抗争。9月18日午后,阳光露出了云层,洪魔被英雄的人民降服,低头垂首乖乖地驯听指挥了。经受了12天大洪水的严峻考验,填充了数百吨的混凝土方石,拦蓄了近十亿立方米的洪水,龙羊峡安全无恙,为龙羊峡黄河下游防洪抢险安全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保住了沿黄五县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保住了刘家峡、兰州市及包兰铁路的安全,取得了鼓舞人心的战斗胜利,也确保了龙羊峡水电站建设工程的顺利进行。
这里要特别提时任水电部副部长的李鹗鼎先生,在龙羊峡抗洪抢险的战斗中,亲临一线,坐镇指挥,与群众同甘共苦,与龙羊安危共存,沉稳果断敢于打硬仗的帅风,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在我国水电事业中叱咤风云做出杰出贡献的水利专家,在国际上也被称为卓著的水电工程技术权威,其时,已病患缠身,因严重的冠心病、糖尿病已不能正常工作,在北京半天上班,半天休息。但这位在与水奋斗了一生饱经磨难的老水电人,在龙羊峡经受大洪水的危难时刻,不顾有病之身,毅然赶赴高海拔缺氧的青藏高原,在黄河龙羊峡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抗洪斗争。洪魔制伏后,龙羊人由衷地对他说,谢谢你,李部长!一丝笑容爬上他略显疲惫的脸,他却双手抱拳,向在场的抗洪勇士们致意感谢,向龙羊峡两岸抱拳致礼!向黄河抱拳致敬!
在龙羊峡水电站建设过程中,人们经历过黄河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并与之搏斗,取得胜利,保证了工程建设的顺利进展。时间过去了8年,1989年7月,在龙羊峡水电站建成两年之后,四台机组并网发电全部投运之时,第二次大洪水又不期而至。龙羊峡又一次接受考验了,而这次考验比前8年更为严峻,更为猛烈。
本来,这是个让人激动的时间,128万千瓦机组全力营运,人间伟大创造的英雄业绩将随着发电并网而光华四射,然而,由于春夏长时间的干旱少雨,龙羊峡水库水位较低,四台机组在低于额定负荷下运行,推力瓦轴承便会存在隐患,这种隐患如果发生,这在大型水电机组进行中的损失,是不可想象的。
这时候,龙羊峡水电站盼水,盼望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盼望快点扩大库容,让水库吃饱喝足,让机组满负荷运转,早日发挥水电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龙羊水电人盼水的心情是多么热切而又焦急。但令人未料到的是,又一曲抗洪的壮歌又将在母亲河上唱响!
是的,水来了,是大水,而且是较大洪水!
从7月10日一场罕见的大暴雨倾盆而下,缓解了黄河上游缺水之急,此后一月时间,水库水位猛涨了45米,这是好事“水遂人愿”么,发电机组在欢唱。可是当大水汹涌着猛兽似的不可遏止滚滚而来,水库水位快速高涨,水库蓄量不断加大,带给龙羊人的就不仅仅是喜悦了。
干旱过后是汛期。1989年汛期提早了,7月暴雨之后,青藏高原黄河上游就是阴雨连绵了,似遇天漏。至8月1日,滔滔翻滚的洪水已超过防洪限制的水位6.51米,而上游洪水仍以每秒2000立方米的速度汹汹而下。现有的防洪泄洪设施,只能防御百年一遇的洪水,要拦截纳蓄500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困难和险情可想而知。对于龙羊峡如此大的水库,这么低的防洪标准,是极其危险的,专家们十分焦急和忧虑地这么说。
水流,一波一浪地打来,水位,一秒一秒地增高,水库,一次一次地超过防洪限制!龙羊水库异常紧急,除了加大洪水排流量,别无选择,于是,大坝中孔泄水道满量开启。底孔深孔依次开启,道道水柱像是出山的苍龙,下山的猛兽,喷射而下,整个龙羊峡谷,被一股浓厚的水雾包裹了。
山洪使厂区公路大面积塌方,洪水冲进了厂房,冲过了预先在安装车间和4号机组系垒起的半米高的隔离墙。一会儿,安装间的积水迅速超过了30厘米,而洪水还在不断地涌进,一场发电机组保护战开始了,真正的战斗进入决战时刻。汛期刚开始,整个水电厂就处于半军事化状态,从总厂、分厂、到班组,从领导、工人到工程技术人员,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严阵以待,密切注意水患。此刻,一声号令,全体水电人奋勇向前,一面尽力排水,一面铲挖石渣,装进编织袋,加高隔墙。大家浑身湿透汗水和洪水翻滚在一起,挖着寒凉冷水,甚至赤脚赤膊地抢险保机组。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堵住洪水,战胜洪水!
然而,大坝泄水后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使坝后山丘突然滑坡塌落,堵住了河床,尾水再次倒灌进厂房。祸不单行,坝后山丘坍塌,坝前纳茶山潜伏的隐患愈来愈明显,一号机组的瓦温急剧上升,超过极限,接下来是四号机组,二号、三号机组,出现同样的瓦温上升问题,需要停机检修,低负荷运行。造成的经济损失,按社会产值计算每月就有二十亿人民币。洪水的肆虐,沉重的数字。让每个龙羊水电人心上都压上一块巨石。
抢时间,争速度,战洪水!这时刻,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是安全!
仅隔一日,峡谷中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虎丘山又一次大面积坍塌。还好,人神共佑,塌陷进行时,由于水流的作用,河道还没有严重受阻。只是灌体形成的三级巨大台阶,尚有20多万方土石悬挂在山坡上,稍不注意,随时会造成灭顶之灾。
紧紧盯住这只“猛虎”的动向,牢牢牵住“苍龙”的鼻子降龙伏虎,攻坚战斗再次打响!
这是惊心动魄的20天,防洪除险,排水固墙,修检发电机组,一千次一万次地刮瓦吊装……
这是严防死守的100个日日夜夜,从7月到9月,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出血流汗,苦战洪魔……
终于龙羊水电人又一次制伏了洪水猛兽,又一次取得了500年一遇的抗洪抢险的伟大胜利!
黄河,造福又造孽双重性格的黄河,无论你欢笑或是暴怒,龙羊人依然执著地热爱你,热爱你欢笑着的赐予,热爱你暴怒时的考验,热爱你对人类智慧的磨炼,热爱人类在你怀抱中制造的千秋伟业!
也许,天地万物赐予人类的温情与眷顾,是永远的,宇宙物理对人类的磨炼也是永远的,人类就是在这种温情、磨炼与探索之中,不断进化,不断地推动社会的进步及历史的向前。人类与自然界的依恋与厮磨永远相伴相生,永不会分离。
龙羊峡水电站两次大洪水之后,地下的统治者老阎王又毫无理由地震怒了,1990年4月26日下午夏令时5时37分,在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塘梅木及共和兴海县河卡地区发生了6.9级地震。震中距龙羊峡水电站直线距离仅57公里。
地震发生之时,正是临近下班的时候,忽然一声响雷般的响动,惊呆了龙羊峡所有的水电人。随着一阵剧烈的山摇地晃,龙羊峡每一个角落都在颤抖,坝前山体轰隆隆的滑坡,使尘土如柱,直冲云天;水库的水面大波荡荡,巨浪涌起;大地在晃动,楼房在晃动,发电机沉重的铁盖在震动,操作盘连续误发信号……此情此景,不由人胆战心惊。
地震最初的一瞬间,龙羊峡人本能惊慌地跑出了办公室避难,一时厂区空地上,楼房外拥挤着慌张的人群。可是,当人们突然意识到地震将带给龙羊峡的严重后果时,仅仅两分钟,山摇地动的两分钟,水电人就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不约而同自觉地相继回到自己的岗位,迅速地投入工作。没有人叫喊,没有人催促,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召唤着所有的水电人严阵以待。这考验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如此地让人毫无思想准备,然而,龙羊水电人崇高的敬业精神,促使他们临危不惧,坚守岗位,密切注意地震情况带来的灾害。特别是水电厂地震班的男女青工,及发电机组的技术人员,全神贯注地在坚守,忙碌镇定地记录各种数据,标图、规划、测试。重震后两小时内,余震就达135次,其中5级以上的余震3次。水电人感受着一次次的大地晃动,眼看着大块的山石滚下水库,尘埃弥漫中阵阵巨浪扑向岸边,湖水不时咆哮,黄河烦躁地翻腾……可是,机房里仪器上的记录笔仍在飞快地滑动,记录图纸一张接一张,分析计算、处理数据、上报震情,监视发电机组的运行,……一切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大坝上,公路边,山崖中,以及悬梯台阶。到处是忙碌的人,秩序井然。没有人发出任何工作失误,更没有出现一个逃离工作岗位的胆小鬼。水库的安危,大坝的安危,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危,高于一切!重震后的第一个夜晚,是龙羊人的不眠之夜,连续635次的余震,绷紧了人们的神经,集中了人们的思绪,体现了水电人的精神。沉稳的坚守,密切的注视,镇定的应对,在震魔面前,龙羊水电人个个都是铁打的汉。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敢于临危不惧!忍受长期的磨难!在重震过后的两个月中,余震多达6000多次,每一次的震动,都是一次心灵的震颤,可龙羊人勇敢依旧,工作热情依旧,井然秩序依旧。最终震魔屈服,悄悄溜走,了无踪迹。龙羊大坝安然无恙,机组安然无恙。水库归于平静,璀璨的电光依然明亮,从龙羊峡发出的光和热,依然温暖着中国的城镇乡村,“西电东输”源源不断!抗震所取得的胜利,也验证了龙羊峡水电站工程的坚固和质量的过硬,“龙羊精神”永远挺立在大河之上!
这次地震的震中地带,地广人稀,造成的损失比较有限,两县三乡六个村,死亡115人,重伤149人,另有3人下落不明。共2600户农场职工和农牧民的房舍被夷为平地。地震发生后,青海省省委省政府民政部及时投入救灾,国务院领导极为关注龙羊峡水电厂的震情,指示一定要确保大坝安全,并指派国家地震局副局长陈章立专程赶往龙羊峡水电厂查看,重点了解大坝运行情况;能源部派出总工程师潘家铮一行,到龙羊峡指导抗震;中央派出民政部副部长范宝俊为团长的慰问团,看望慰问了龙羊峡的电力职工,表彰他们英勇无畏为确保龙羊峡水电站的安全及黄河下游各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做出的贡献。
黄河,一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一条因水力资源丰富而举世闻名的河流,在进入世纪之交,真正走上了开发建设的快车道。
自上世纪1983年7月,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走上青藏高原巡视黄河,来到龙羊峡水电站建设工地开始,20多年来,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全国人大、政协的负责同志,先后有万里、李鹏、乔石、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江泽民、朱镕基、胡锦涛、吴邦国、邹家华、钱正英、曾庆红等18位亲临黄河上游水电建设工地进行视察、座谈、接见一线建设者。领导人在龙羊峡、李家峡、公伯峡及拉西瓦建设工地,多次作了重要指示,并赞扬黄河水电人吃苦耐劳不怕艰辛的大无畏精神,勉励他们为祖国的水电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这就不仅激励了全体水电人使国家大型龙头工程尽快建设成功,也使省地县三级建设中小型水电站在全国开花结果。水电开发进入了黄金期。
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副秘书长在接受《中国能源报》记者采访时,对青海境内黄河干流上水力资源开发进行了评估,说仅在200公里的河道上就可开发建设水电站装机总量近1900万千瓦,年发电量近700亿千瓦时,国家西部大开发政策“西电东输”的战略实施,正是春风化雨,水电开发建设正当其时啊!
李家峡水电站是继龙羊峡电站之后,在黄河上游兴建的第二座梯级大型水电站,是国家“八五”重点工程,它由国家投资,青海、甘肃、陕西、宁夏四省区集资共同建设。电站设计总装机200万千瓦,共5台机组,是当时80年代末国内在建电站单机容量最大——40万千瓦,年均发电量60—63亿千瓦时。采用千年一遇洪水设计,万年一遇洪水校核;兼顾农田灌溉和水产养殖业的全面型水电站。
早在龙羊峡水电站开工建设以后,李农峡水电站的规划勘测等前期工作即全面展开。1977年6月,水利水电四局设计院就提出了黄河李家峡段的查勘报告,制定了李家峡高坝一级开发的基础;1983年完成了高坝论证。同年,西北勘测设计院提出了《黄河上游李家峡水电站可行性研究报告》,认为李家峡水电站建设条件优越,经济上合理,技术上可行。1985年9月27日经国务院批准,国家计委正式下达批复,同意修建李家峡水电站并列入1987年国家基本建设计划。同时新成立了黄河上游水电工程建设局,负责李家峡水电工程建设。
1988年4月,高原阳春刚到百草返绿之际开工。
1991年10月实现截流。
1996年12月水库下闸蓄水。
1997年2月第一台机组并网发电。
1999年12月上世纪末,4台机组全部并网发电,工程全部结束。
李家峡水电站是黄河上游第一个摘得鲁班奖的水电站,是三江源治水史上的一座丰碑。一万名建设者的建功立业,10年时间的艰苦奋战,抒写了一部壮美的黄河史诗。
如果你去李家峡旅游观光,我告诉你,那的确是一个好去处,她位于青海省安扎县与化隆县交界处,上距龙羊峡108公里,在著名的坎布拉国家森林公园南沿之下。在这里,高原的山水与甲天下的桂林无异,风物景色恰是风流江南。黄河由此流过,碧波荡漾,清澈见底,两岸是千百万年红色砂岩形成的丹霞地貌,峻峭雄伟。山之阳金红褐之美,山之阴显常褐之色。而水库波平浪静,水面辽阔,最深处达180米;深处一处湛蓝,浅外一片碧绿,山水辉映,景色宜人,极其壮美。
又是一个值得喜庆的日子。2009年12月7日,黄河公伯峡水电站再次获得“国家优质工程金质奖”。公伯峡水电站属黄河上游第四个大型水电站,2001年8月开工,曾创造了一年之内填筑大坝百米高新纪录,2004年8月首台机组就运行发电,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年,2006年全部竣工,总工期只用了短短的五年半时间。令人惊讶的是,在国内许多建设工程不时传来追加资金,超出预算的高发时期而公伯峡水电站总投资却节约了七亿人民币,这在我国实属罕见。个中原因,就是公伯峡水电站在开发建设中,大力实施科技创新,注重设计优化和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的运用,克服了地质复杂、施工难度大、技术要求高等困难,创造了我国水电建设史上多项纪录。经过几年的运用检验,公伯峡被列为“国家水电建设样板工程”,同时也几乎囊括了国内水电建设的所有荣誉,先后获得中国建筑最高奖“鲁班奖”、
“中国土木詹天佑奖”、“国家环境友好工程奖”、“新中国成立60年百项经典建设工程”等等诸多奖项。
原国家副主席曾庆红在公伯峡视察时说:“你们这项工程真正做到了社会效益、经济和生态效益的高度统一,非常好!”
公伯峡水电站总装机容量150万千瓦,由5台30万千瓦机组组成,是一座以发电为主,兼具防洪、灌溉、供水、旅游等综合效益的大型水电工程,那儿风光优美、气候宜人,人称“高原红”,生态环境优良,真可谓一座花园式水电站。
公伯峡下游仅12公里处,就是苏只水电站,这是黄河水电公司实施“以大带小”开发建设管理模式的实践,在黄河上游水电开发具有推广借鉴的意义。这个总装机容量只有22万千瓦的水电站从开工到建成发电,只用了三年时间,再次刷新国内纪录,而且实现安全、质量事故的“走马观花零目标”,获2008年度中国电力优质工程奖。
直岗拉卡,是中国第一个由外商独资兴建的国家级中型水电站,地处李家峡下游7公里处,是黄河上游从龙羊峡至款沟峡350公里“黄金水道”上第四级梯级电站。它是香港真兴集团公司和美国爱依期【AES】集团公司合资兴建,投资14.2亿元,年发电20万千瓦时,属于河滩式电站,由河滩式电站厂房、平底泄洪闸及堆石坝组成,国内极少见。
康杨和水那两座水电站处于尖扎、化隆、贵德几县的黄河道上,是由青海省自主投资的中型小电站,工期分别为四年,是黄河上游梯级滚动开发项目,以发电和灌溉为主。两电站总投资近30亿元,年发电量18万千瓦时,对黄河谷地开发建设及农业经济的发展,生态环境的保护,发挥了良好的效益。
进入新世纪,黄河上游水电开发雄浑的交响乐奏起时代的强音。无论是大型水电站,还是中小型水电站,以先进的科技为龙头,使工程进度越来越快,工程预算成本越来越低,工程质量越来越高。除大型水电工程如公伯峡、拉西瓦、积石峡等水电站外,一批中小型水电站趁势而建,已启动的有兴海、杂曲、唐乃亥、班多、羊曲、石头峡等多座。据专家讲,至2030年黄河上游将建成23座水电站,是一颗颗璀璨的明珠。这一切凝聚成两个字——发展!支撑它的是开拓创业,智慧和汗水,是时代的选择、历史的重任和现实的机遇,更是黄河水电人坚忍不拔勇往直前的坚实步伐!
黄河水奔流不息,水电人前进不止!
2009年的冬季特别地冷,整个北中国降临了60年来罕见的雨雪天气。祖国的东北、华北、大西北飞絮漫天,积雪盈天。可在青藏高原的黄河谷地,雪花却像偶尔飞过的蝴蝶,扇几下翅膀,又远离而去。空气干冷,严寒逼人,可黄河水电人的心,却很热很热,激情洋溢。
12月25日,正值岁末,黄河上游又一座大型水电站——拉西瓦水电站竣工庆典,即将举行彩旗招展、锣鼓响天、鞭炮齐鸣。来自北京及全国各地的专家、领导齐聚黄河谷地,融入高原水电人巨大的欢腾之中。
下午6时45分,拉西瓦水电站2号机组顺利通过72小时试运行,正式并网发电。随着闪闪发光的讯号提示灯亮起来,整个拉西瓦水电站响起一片欢呼声。至此,拉西瓦水电站四台70万千瓦机组在一年之内实现了投产发电,创造了我国水电建设史上的辉煌。
同来的老水电李工程师给我介绍说,拉西瓦水电站是被国内外水电界公认的大型水电工程,是黄河上的“五最”电站——规模最大、大坝最高、单机容量和总装机最大、发电量最多、单位千瓦造价最低。是“西电东送”北通道的骨干电源点,也是实现西北水电“打捆”送往华北电网的战略性工程。
通过专家验收,认为这是投资环境和经济效益良好的水电站,土建工程质量合格率100%,机电安装合格率100%,优良率达95%以上,工程的各项指标均达到或接近世界顶尖水平。
这是黄河水电人又一次巨大的奉献,是他们的光荣和骄傲!
拉西瓦,是藏语,意为“渴望太阳照耀的地方”。今天,成千颗小太阳不仅照亮了黄河谷地,它耀眼的光芒已在祖国大地四处闪烁。拉西瓦地处青海贵德县和贵南县交界之地,距其上游龙羊峡河道距离不到33公里,距其下游李家峡河道距离73公里。电站从2001年10月开始施工准备,2006年4月大坝进行混凝土浇筑开工,到第一台机组发电仅用了三年时间。
退休的工程师老李热情有加,同我登上250米高的国内第一大坝,在寒冷的冬阳下,指指点点,激动的样子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我对他说,能否讲一些具体的人和事,我想写点东西。他张口就说:积力所为,则无不胜;众志所为,则无不成!国强民盛啊,集体的智慧。说着从提包拿出一沓材料,递给我,说回去看看吧,今日是庆典,回庆功宴会厅,举杯庆贺吧!此时,高原的太阳刚刚落山,大厅里华灯初上。第二天一早,我拉着早起的李工又去游览蓄水库,欣看山势水情。李工指着黄河左岸高达千尺的危岩处巍巍一楼,说:那是出线楼,可劲看哪!我不懂他的“可劲”是指何意,只听他断续地介绍。后来查看资料,才大体明白了出线楼“可劲”所指。
原来,由于拉西瓦水电站坝址的特殊位置,从机组通往出线楼的输电线路无法露天铺设,必须在300多米高的绝壁上开凿竖井,并让竖井同出线楼连接,将地下厂房发电机组发出的巨大电能,通过竖井输往出线楼,再将出线楼与750千伏输电线路连接,才能将电能输送到电网。
那个外表看不见的竖井,并不简单。深达223.15米,直径12.8米,横断面像马蹄形,井底与地下主变开关室联通,上井口与出线楼连接。竖井工程量大,结构复杂,当初开挖石方就多达2.6万立方米。出线竖井内又分多个单元井,计有管道井,电梯井、前室井、人行楼梯井、电缆井、通风井六大单元,光混凝土浇铸就达一万立方米。井内还装设35道电缆井检修平台,17道安装检修平台、11道电梯检修平台,安装了140段共70层人行钢制楼梯……嗬!如此复杂的建构,听着都让人头晕,看着让人眼花缭乱。一个说来平凡的出线竖井之内,装着多少高科技含金量!隐藏着多少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啊!
这是国内外水电工程罕见的特大竖井!挖掘时水电职工及技术人员面对重重困难和严峻考验,历经两个春秋艰苦卓绝的奋斗,工程质量不但100%合格,而县安全事故为零。如此巨大的工程,没有人员伤亡,这在世界水电史上也极为罕见。
在拉西瓦的深山峡谷,在黄河之上,水电工人以热血汗水和聪明才智创造的人间奇迹,谱写了一曲曲壮美的劳动者之歌。这次截取几位模范人物的点滴资料,记入本文。因为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冬日,我寻访不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我相信,总有后会之期吧!
贺钰钏,人称是拉西瓦建设部的“领头军”。在竖井项目施工建设中,他与工程技术人员和监理工程师一起,帮助施工单位认真制定开挖、支护、混凝土浇筑方案,认真策划施工布置,狠抓施工工艺,协调解决施工中存在和出现的各种问题。狠抓科学管理,细化考核,做到奖罚分明。在质量控制方面,他带领工程办的同志,对竖井施工的蓝图、技术要求进行规范,每一项工作都做到了精致、精湛,每一道工序都从严掌握,认真检查,不遗漏一个盲点。200多米的竖井楼梯,每天上上下下多次,将满腔热忱倾注在工程中。孩子在西宁家中被狗咬伤,他也只在电话之中进行安慰,拜托亲友照顾。为了工作,废寝忘食。2007年,被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授予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曹西高是拉西瓦项目部总经理,是出线竖井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他对施工付出的心血和关注,有口皆碑。不管工作有多忙,每天早晨8时和夜晚10时,是他雷打不动到竖井检查工作的两个时间点。竖井施工两年多,无论盛夏还是严冬,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竖井上下,建设工地,人们都能见到他匆忙的身影。职工们说,曹总为了竖井早日建成,两个月来没睡过一次踏实觉,在竖井施工中立下了功劳。
仁青东果是一位憨厚扎实的藏族农民工兄弟。自从他来到拉西瓦工地,一直是踏实默默的干活,出力流汗。2008年5月,眼看出线竖井关门工程工期就要到了,可管道井十七道大梁梁窝的混凝土还没有凿毛。这个活路需要人站在未封闭的作业吊笼里,被悬吊在深不见底的竖井半空中,手持锤子钢钎,一锤一锤地凿,既要胆大心细,又需要充沛的体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仁青东果凭着自己灵巧的高空作业本领和对水电事业的热爱,没讲任何条件,系好安全带,站进吊笼,一招一式地干了起来。可这一干就是四天四夜,由于竖井太深,上下一次需花费两个小时,他舍不得浪费时间,吃饭喝水都让人用吊绳把饭菜、水瓶空运到井里,疲倦了就在作业笼里打个盹,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干活,硬是保质保量地凿完了17道梁34个梁窝,圆满地完成了工作任务。他没有一句豪言壮语,可在水电职工心目中,就是一个真正的勇士豪杰。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拉西瓦,铸造着巍巍丰碑,铸造着新的辉煌。
拉西瓦,太阳永远照耀的地方。
本文的上篇,已写到古代治水英雄大禹“导河积石”的传奇故事,此节却是真实的一个当代大禹群体在黄河积石峡创建辉煌业绩的实录。
黄河在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内,河道渐窄,窄到竟可隔河喊话。公路开凿在半山腰间,往上看,千仞峭壁冲天,往下瞧,黄河遥遥一线。从孟达天池往东三十公里,就到了积石峡谷。
积石峡水电站是龙羊峡、李家峡、公伯峡和拉西瓦水电站之后还在建设的又一座大型水电站。电站工程于2005年初开始前期准备,规划总工期五年,计划2010年6月竣工投产。水电站总装机容量102万千瓦,年均发电量33.63亿千瓦时,总投资56.2亿元。相对黄河上游已建成的水电站,投资减少了,工期缩短了,施工科技含量提高了。
目前,正在积石峡水电站安营扎寨,在国家西部大开发舞台上展示风采的建设者,是中国水电建设集团十五工程局第一工程公司。这个局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跻身中国建筑施工实力百强企业,连续年竣工经验,工程优良率保持100%,“九五”以来先后荣获“全国先进企业”、“全国五一劳动奖状”等荣誉称号130余项。办公室小张同志还告诉说,近年来第一工程公司承建和参建的主要工程项目就有:长江三峡、黄河李家峡、公伯峡、甘肃苗家坝、湖南株溪口、陕西蓝商高速、勉宁高速、西安市黑河引水金盒枢纽、石头河水库及新疆边陲一批水利水电工程。仅此即可看出,这是一支多么善战的队伍,敢于打硬仗的队伍。
刚到积石峡口,远远地就看见电站朱红的工地大门上,写得颇有气概的对联:忆往昔,笑傲江河湖海;看今朝,建功西部开发。就让人一阵眼热心热。过去荒草离离人迹罕至的黄河滩,横跨一座百米大坝,气势十分宏伟。昔日狐鬼出没的地方,如今已被设计独特开关各异、气势恢弘的建筑群所代替。布置安装在不同高程位置上,约有70多米高的9台门吊和塔吊挥动巨臂,源源不断地把工程需要的各类物资运到施工场地。而高高矗立的大坝施工现场,近百辆满载的汽车,排成长长的车队,往来盘旋在坝后“之”字路上;坝面,十多台推土机、装载机忙碌着,到处呈现出紧张劳作的景象。
年仅四十出头的杜晓刚,精明而干练,是个关中汉子,高级工程师。他在水电系统已工作了20多年,转战祖国东西南北,可算是老水电了。在积石峡,他的身份是项目经理,具体管理着水电站全盘工作,而他本来的职务却是水电十五局第一工程公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可见积石峡水电站在他心中的重视程度。和他一起搭班奋战的还有总工程师李宏伟。这个水利工程本科毕业的专业型人才,在国内国外工作多年,曾在非洲的突尼斯齐阿蒂纳水坝工程任总工,有着极其丰富的施工经验。他为人忠厚老实,对工作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不允许任何细小的失误在他手上出现。项目部质量安全副经理,岩锚队队长边文豪,也是毕业于华北水利水电学院的高材生,在积石峡工地从事边坡岩锚工作,攀高走峭壁悬崖上的攻坚硬仗都离不开他。还有刘逸军、黄建强……黄河水电人的英名,用文字记录下来,还显得太轻了,高高的积石山,巍巍的拦截坝,当永远雕刻着他们创造的业绩;溢溢的黄河水,清清的大水库,当永远映照出他们的威武身影。
再见吧,积石峡!再见吧,当代大禹们!
青海山川壮美,幅员辽阔,人口却不多。在柴达木盆地和青南三江源的广大地区,每平方公里还不到0.5人。自古以来,只见中原地区移民迁徙青海定居生活,而且大多都在河湟谷地扎根繁衍。特别是从事农耕生产种五谷、栽果蔬的农民,依靠黄河湟水谷地温和湿润的气候,便利的灌溉条件,以及平整的田畴绿野,祖祖辈辈,一代一代,以勤劳的双手,建造起自己美好的家园。家家鸡鸣犬吠,村村人欢马叫,遍野羊咩牛耕,好一幅人间闲野安乐图景!
可是,黄河谷要移民了,世代在此生息的农牧民要离开母亲河,迁往他乡,乡情难舍啊!家乡的山、家乡的水,早已融入农牧人的血液之中,而搬迁两个字,如刀似剑,令人心碎,让人昼思夜想,不安伤感,故土亲情,揪心撕肺……
然而,黄河谷的人们心里也清楚,为了祖国的现代化建设,发挥古老黄河的光和热,造福人民,舍小家,为大家,又是高原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和道德风尚,所以,搬迁移民又是必须的,而且刻不容缓。尽管故土难离,乡情难舍,黄河谷各族人民群众还是以大局为重携家带口地告别了家园,抓几把家乡的土,迁往别处,在新的土地上安家耕作去了。
移民牵扯到黄河谷地共和、贵德、尖扎、等7县、18个乡镇、60个行政村、12万多人口,移民安置工作涉及社会经济、民族、宗教等方方面面,群体人口多,安置地域有限,解决不好,难免会影响水电站的顺利建设和社会稳定的大问题。而且,在高原经济文化较落后的地域进行,从没有如此大规模移民的先例,无经验可循,工作难度大,因此党和政府都十分重视。
早在1976年底,移民工作计划启动,到1987年,龙羊峡库区就完成了3万人的搬迁安置任务。由于计划周密,工作细致,安置妥当,整个移民工作比较顺利。但面对淹没的土地、草原、树林、房舍,农牧民群众还是洒下了依依别情的泪水。李家峡库区因为淹没土地少,耕地仅5000亩,移民数量少,只涉及人,房舍库棚近万间,且多为平土墙垒建,搬迁任务较轻,在本世纪初就已提早完成,搬迁移民满意度比较高。
据统计,目前建成和在建的水电站已经征用耕地、林地、草场、果园、宅基地2万亩,水库水位上涨以后,库边许多农牧民又要进行二次搬迁。至2030年左右,黄河上游计划中的23座水电站全部建成,尚有8万多移民,安置任务艰巨,困难会再次加大。这是因为,搬迁后的耕地质量下降,平地变为坡地,原来自流灌溉变为电力提级灌溉,种粮成本上升;由于搬迁地海拔上升,气候变化后,一些优质特色农产品无法再种植;加上交通不便,亲友离别、民族语言障碍等因素,一些群众心潮难平,难免产生不满情绪,所以,最大的工作困难还在前面。对此,年轻的省政府副秘书长充满了信心,他说,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和人民群众文化水平的提高,安置移民工作更为顺利一些。事实证明,以前实施的开发性安置、利用国营农场的土地安置、农转牧安置【改吃供应粮】、投亲靠友分散安置等措施都是得当的。再加上工作中我们以人为本,加大补偿力度,移民安置不会成为问题。
康隆新村有回族、藏族、撒拉族和汉雅四个民族,是个典型的多民族移民新村。走进村里,只见房舍一新,宽敞明亮,街道整洁,一派祥和。进户巷道颇具风格,呈“井”字形,便于通行机车人畜。房屋的建造也根据民族传统布列,藏族按单排面南,回族庄廓背靠背,汉族院子面对面,街道路面平整,砂石铺底,水泥浇铺,好一个新世纪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景象。
从昔日高寒边远的德恒隆乡搬迁来的马占林在政府补助11万之后,又自筹13万元,建起了16间雕梁画栋宽敞明亮的松木大房,红红火火地过着日子。
村主任马占德谈到村里的建设,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他说,在总投资208万元的人富饮水工程实施后,家家实现了自来水进户入灶,极大地方便了移民群众的生活用水,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省移民安置局又投资723.3万元,建设了农田提灌站及灌渠配套工程,对原有水利设施进行了全面改造,新建6座提灌站,整修完善灌溉渠系37公里。便利的水利设施便于农业生产增产增收,冬小麦亩产已超过千斤,375亩多元化经济作物基地为产业化经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村里医疗点也给群众看病带来方便。
村前的移民学校按九年义务学校的标准设计,五层高教学楼显得富丽堂皇,新颖气派,各种教学设施以及电脑语音教学室配备齐全。各民族的学生琅琅的读书声,此起彼伏,青春的歌声,从这里传向很远很远……
村西山坡下,由移民安置部门安排115万元,为藏族群众修建的玛尼堆和佛塔,民族风情浓郁。每天晨曦,可见信教的藏族同胞三三两两在此诵经拜佛,手上捻动着玛瑙佛珠,虔诚地转着圈子。而回族、撒拉族修建的清真寺,安排资金168万元。高大的殿堂颇为气派,屋顶高耸的一弯月亮,熠熠生辉,远远望去,可给人以无限遐想。马占德说:政府想得真是周到,民族宗教场所的修建,不但满足了信教群众的宗教信仰,还使当初因搬迁思想存在顾虑、情绪不定的群众真正地稳定了下来,在迁居的新村安居乐业了。
现在,隆康新村人居收入年均已达到4000元,全村有50户人家买上了家用轿车、电动车、摩托车更是难以计数。英武的木仁旺堆拍着他新买的红色马自达车头,神采飞扬:咱每两个星期就要去省城西宁逛一逛,看看新情况,还说,电视上看天安门不算,总有一天要亲自上北京,感觉肯定会不一样!
龙羊峡二次搬迁的107户530人,入住在贵南县沙沟乡汪什科村和关塘村。这里地处黄河北岸,气候温和,土地肥沃,适于农作物生长。新村民每家都分得两亩土地,土地质量并不比黄河谷地差。每户村民房屋的建筑面积都达到90平方,许多人家还自筹资金进行扩建,住所越来越舒适,院子里种植了果树花木。村支书王月说,政府给我们解决了看病难、灌溉难、行路难、饮水难及宗教场所,这日子过得人心里舒坦,就像炉里的火,越烧越旺了。
拉西瓦水电站的移民安置村,建在贵南一处水草丰茂的草原上。站在小山坡上望去,过马营镇后的牧场上,一排排移民新屋拔地而起,一座座畜棚整洁而敞亮,笔直的水泥,砂石道路直通村街,一行行电线高杆把光明送进家家户户。千百年来草原零散的住宿习惯改变了,入夜的牧人们不再寂寞,电灯、电视、录放机、卡拉OK以及冰箱冰柜等家用电器,让世代放牧人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让他们快步赶上现代化的节奏,辽阔的草原不再遥远!
走访移民村,我们高兴地看到,一个个的移民新村都是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都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典型示范,它们与一座座水电明珠交相辉映,成了黄河两岸一道道普天同庆的风景!
黄河波涌浪滚走东海,把华年稔岁留给了两岸肥沃丰腴的大地。黄河上游座座水电站,把源源的热能送往祖国的四面八方,推动着现代化奋勇向前。黄河水电依黄河而生,以黄河为荣。她阔大的水库湖泊不但有效地防治水患的频频发生,制止洪水的肆虐,为害生灵,还极大地改善了三江源地区的生态环境,造福民众。随着黄河梯级电站的相继蓄水,增加了黄河的湿地面积,据统计,仅龙青段已开发建成的电站共增加湿地面积600平方公里,黄河两岸植被、绿地面积增加了150公顷以上,水土流失得到有效控制。由于大型水电站库区的拦沙作用,黄河的输沙量直线降低,使黄河水更清澈、更明亮,水质更高。不仅让“天下黄河青海清”的壮美景观永远呈现在青藏高原,也使黄河中下游的水土和自然环境得到改善,让千古黄河焕发神采,美丽迷人。
黄河,母亲河,造福呈祥的河,在新世纪的阳光下,你将更加壮美辉煌!
【董生龙:曾任青海省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