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
黑龙江是一条伟大的江,它在世界上它也是大名鼎鼎,在人类历史上有着灿烂的历史和辉煌的业绩。全国只有黑龙江省是以“黑龙江”这条大江的名字来命名的,这就足见黑龙江影响之广,功德之高。
黑龙江省不仅幅员辽阔,地域广袤,而且物产丰富,文化厚重,是一个由众多少数民族组成的一个大省。的确,对国人来说,只要一提到黑龙江,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北大荒,想到大、小兴安岭,想到大庆石油,想到辽阔的三江平原,想到那些剽悍的、多姿多彩的少数民族风情。是啊,黑龙江省的大草原、大湿地,大湖泊,大粮仓和大山川,都给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引人向往。在中国历史上,那些多少了解黑龙江历史的人们知道,由于黑龙江地处祖国的东北地区,这里的自然条件,尤其是冬天,特别的恶劣,百年之前,这里还人烟稀少,被文人墨客称之为“孤悬绝塞,马死人僵”的酷寒之地。正是于此,它又成为历代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但是,由于这个“插根筷子都能开花”的地方,江河纵横,土地肥沃,竟闲置多年,碌碌无为。于是那些从山东逃荒来闯关东的人们便陆陆续续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谋生,创业。
黑龙江流域山峦起伏,地藏丰富,这里也成了历朝历代诱人的“黄金之路”。许多淘金人、采金人,抛家舍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做发财梦。他们就是沿着这条浑厚而勃健的黑龙江顺流而下,或溯流而上,去淘金,去挖金,或者去深山老林采人参、打貂皮。众所周知,如此丰饶的宝藏之地是清朝的“龙兴之地”,即为“龙兴之地”,这个地方曾经严禁外乡人到这里开荒种地。于是这成了江河湖泊,山峦野兽的天堂,成了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赫哲人崇尚萨满,图腾自然的圣地。正如著名诗人郭小川在《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放歌的那样:
“继承下去吧,我们后代的子孙!这是一笔永恒的财产,千秋万古长新;耕耘下去吧,未来世界的主人!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间天上难寻。这片土地哟,头枕边山、面向国门,风急路又远啊,连古代的旅行家都难以问津;这片土地哟,背靠林海,脚踏湖心,水深雪又厚啊,连驿站的千里马都不便扬尘……这片土地哟,过去好似被遗忘的母亲!那清澈的湖水啊,像她的眼睛一样望尽黄昏;这片土地哟,过去犹如被放逐的黎民!那空静的山谷啊,像他的耳朵一样听候足音……”。
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一些反革命分子、坏分子,被遣送到北大荒来劳动改造。实事求是地说,他们是最早到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的外来者,他们在这条黑龙江的伴随下渡过了他们永生难忘的岁月。也正是这条伟大的江河,把他们改造成一个普通的、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紧跟着,中央政府为了开发北大荒,又派了十万官兵脱下军装,到北大荒创业,发展我国的农业生产。正是这英雄的十万官兵在北大荒开辟了上千个农场,在黑龙江畔点起了一堆堆熊熊的篝火,修堤筑坝,疏通江河,建设美好的家园,保卫这“永恒的财产”。他们是新中国最早建立集体化农场的排头兵、先遣队。那些1957年被打成右派的人士也被安排到这里参加劳动。他们和屯垦战士、当地的老百姓,各少数民族,以及后来上山下乡的百万知识青年一道,在黑龙江岸边开辟了亿万亩良田,逐渐使北大荒变成了举世闻名的北大仓。这正是在黑龙江水灌溉下完成的人间奇迹。所以,每一个黑龙江人都为此感到自豪。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一名卡车司机,经常在黑龙江流域这一带跑长途。上过十八盘,趟过大江流,走过黑森林,经历过可怕的大烟泡、暴风雨,开着大卡车在黑龙江的皑皑的雪野上,在黑龙江的沿岸,在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在大小兴安岭,在无数条黑龙江流域的江河湖泊中昼夜行驶,这让我充分地领略了黑龙江的壮美博大,深深地感受到了黑龙江人民在艰苦岁月当中,在艰苦环境当中那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战天斗地、勇于奉献的爱国主义精神。有人说,“全国大粮仓,仰仗黑龙江”。这的的确确是一句金子般的语言。是的,黑龙江流域的山山水水,黑龙江的亿万人民群众,对我们伟大祖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那些曾经在这里屯垦戍边的解放军战士,数十万知识青年,还有那些所谓的右派人士,直到今天他们仍然为哺育自己的黑龙江水,为养育自己的北大荒有着极为浓厚的感情。是啊,黑龙江是他们生命的见证,是黑龙江水滋养了他们,让他们从一个年轻人走向成熟,创造了人生的奇迹。这一切都让他们梦魂情绕,难以忘怀。他们最喜欢唱的歌曲就是《北国江南黑龙江》:“北国江南黑龙江,人人都说,北大仓……”
英雄的黑龙江省位于我国的东北部,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位置最北,纬度最高的省份,总面积有45.4万平方公里,占全中国国土面积的4.7%,居全国的第六位。而且,黑龙江省东部的黑瞎子岛是共和国最早升起太阳的地方。我曾数次到那里看渔人捕鱼,看旭日东升。在黑龙江省的漠河,如果你幸运的话不仅可以看到白昼,还可以看到神奇妙曼的北极光。
黑龙江省的西部,约有2000多公里的省界与内蒙古自治区相连,风情万状,景色绮丽。在黑龙江省南部约有1300多公里的省界与吉林接壤,姿态雄奇,民风憨直。当我们欣赏黑龙江的版图时,你会发现,它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天鹅,而且,一些学者就把黑龙江的首府“哈尔滨”三个字直接译为“天鹅”。
伟大的黑龙江不仅是中国的第三大水系,也是亚洲的十大河流之一,它浩浩荡荡,日夜不歇,逝者如斯。如果我们以海拉尔河为黑龙江源头来计算的话,黑龙江的总长度约有4478公里。是的,黑龙江发源于蒙古肯特山的东部,由石勒喀河和额尔古纳河交汇形成,气势非凡,十分壮观。然后,它经过中国黑龙江省北部与俄国哈巴罗夫斯克地区的东南地界,流入霍厄茨克海的鞑靼海峡。
是啊,在历史上,整个黑龙江属于元朝的领土范围,是元朝的内陆河。是1858年签订的丧权辱国的《中俄瑷珲条约》之后,黑龙江才成为了中俄两国大部分地区的界河了。在古代,黑龙江并不叫“黑龙江”,称之为“黑水”。它之所以被称为黑水,是因为它的水色黝黑,那么,它之所以黝黑的原因,是江水中含有大量腐殖质,黑龙江也恰恰是由于这水的颜色而得名。
在满语当中,黑龙江被称之为“撒哈连乌拉”,其中的“撒哈连”,就是黑色的意思,而俄文称之为“阿穆尔”。其实,在中国的古代文献当中黑龙江的名字还有许多,如“黑水”“弱水”“乌桓河”,等等,我们是在公元13世纪的那本《辽史》上第一次看到“黑龙江”这个名称。直到清朝,才确定这条大江的名字为“黑龙江”,俄国方面称它是“阿穆尔河”。
黑龙江的流经面积有1,855,000平方公里,在中国境内的原流为1620公里,黑龙江的上游被当地人称为“海拉尔河”。海拉尔河向西流入满洲里,在那里折向东北,而这一段又被称之为“额尔古纳河”。额尔古纳河经过的地方大部分是宽阔的土地,河水十分清澈,含沙量也很少。我们看到这里的江水时会感到一种纯净,神奇和神圣,甚至我们还会有一些哲学上的思考,是啊,所有的江就像人一样,当它来到大自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是最纯洁的、最纯净的。或者我们也可以说“水之初,性本纯”。的确是这样的,这也是世界上所有江流的共同特质。但是,在洪水时期,额尔古纳河会倒灌呼伦池,让呼伦河成为汤汤大池,那同样是一个自然界的奇观,是大自然的壮举,是黑龙江水量丰沛的形象证明。
额尔古纳河在漠河以西的恩和哈达附近和石勒喀河汇合成一股,遂成雄健的黑龙江。众所周知,自洛古河村至黑河市这一段900千米的河流,被称之为黑龙江的上游,黑河到乌苏里江口那一段950千米的江流,被称之为黑龙江的中游,从乌苏里江口以下约970千米的流域,称之为黑龙江的下游。而黑龙江水系的南部额尔古纳河和黑龙江的干流,以及黑龙江的支流乌苏里江,都是中俄两国的界河。所以,黑龙江又被称之为是一条“神秘的风景线”的国际河流,是世界上较少未被污染的河流。
天地苍茫,黑龙江从远古走来。于是我们的考古学者会在沿江两岸发现许许多多的古化石,如猛犸象化石,恐龙化石,等等。是啊,长寿的黑龙江不仅是黑龙江境内最大的河流,也是在长度上仅次于我国的长江、黄河的世界上的著名河流。而且,黑龙江流域,河网密布,湖泊众多,它的支流就有一万多条,湖泊有六万多个。在中国一侧,黑龙江最大的支流有松花江、乌苏里江、呼玛河、逊河。黑龙江流域之内的主要湖泊,有著名的呼伦湖、贝尔湖,风光秀丽的镜泊湖,神秘的天池,以及浩瀚无边的兴凯湖连同五大连池,等等,等等。是啊,它太伟大了。
二十多年前,我在沿着黑龙江顺流而下,在去乌苏里江的途中,在同江段,与一位远足的日本女孩儿不期而遇,在一个赫哲人村子里住了几天,一块儿吃杀生鱼,一块看赫哲人的唱歌表演,看他们收获的猎物。我曾经问过这个日本女孩儿,你这么远到中国来干什么?她说,她要到乌苏镇去看日出。这个天真烂漫的日本女孩来到中国,仅仅在北京学了一个星期的汉语,就只身跑到黑龙江来了,而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一看黑龙江,看看乌苏镇的日出。足见黑龙江在世界人民的心目中是一条多么令人神往的大江啊。的确,二十年前的黑龙江的植被还非常好,我和那个日本女孩儿站在黑龙江边,看着对岸俄国的下列宁斯克耶城,感慨万千,感情复杂。
由于是黑龙江省重要的内陆河流,因此,它天然地成了一条重要的交通运输线。众所周知,黑龙江干流的水量是那样的丰富,不仅江宽而且水深,它的水流也十分平稳,除非在洪水泛滥时期,平时,这个稳稳流过的黑龙江给航运业提供了十分便利的自然条件,甚至坐小汽船就可以直达漠河镇,倘若去黑龙江上游的额尔古纳河,坐一只木船就可以到达。或许有人会问,冬天怎么办呢?冬天,黑龙江就变成了一条绵延几千里的冰上运输线了,正是由于黑龙江省的气候寒冷,所以大江封冻之后,黑龙江的冰层很厚很厚,最厚的地方可达两米左右。我就曾经亲自开着载重卡车从厚厚的冰封的江面上行驶而过。当地的居民就是利用这条天然的冰道,坐马拉雪橇出行。可以说,黑龙江是一条无与伦比的水陆两用的运输大道。由于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每年的航运期有200多天,这就形成了极为强大的水运能力。并且,从出海口直接进入鞑靼海峡、日本海和太平洋。所以,人的称它是天赐的“北方丝绸之路”。其实在古代这条江就被称之为“黄金水道”了,那些生活在这里的少数民族就是依赖这条江迁徙、生活、劳动。以赫哲人为例,他们就是在这条江边建立了自己的部落,形成了自己的文化。
在历史上,那有名的中东铁路同样与这条大江息息相关。当李鸿章和俄国签订了建设中东铁路的协议之后,这条大江就成了俄国人运送铁路器材的重要通道,许多铁路工厂的铁路机车、车床和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都是通过这条大江用大驳船,或者冰帆船运往沿途的各个铁路站点,运往哈尔滨的。在哈尔滨松花江畔的铁路俱乐部附近,就曾经是中东铁路的一个水运码头,当时那里有一条直接通往三十六棚铁路车辆厂的临时轨道,从船上卸下来的铁路器材就在这里装上火车直接运往铁路工厂。
不仅如此,黑龙江曾被侵略中国的沙皇和日本侵略者所奴役,成为运送黑龙江大、小兴岭木材的主要水上通道。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历史照片和历史影像,以及相关的文字资料,看到当年我们丰富的森林资源——木材,就通过这条饱经沧桑的大江,运往俄国和日本。而那长长的、源源不断的、首尾难见的木排,形成了黑龙江的屈辱史。
是的,黑龙江江在军事上确有重要的战略位置和不可忽视的作用。可以说,是黑龙江养育了黑龙江沿岸的那些诸多的城市和乡村啊。
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在黑龙江的南岸就有漠河县,黑河市,同江市,呼玛县,逊克县,嘉荫县,抚远市等诸多城镇,而今这些城市已经在经济生活中成为重要的口岸城市,为地方和共和国的经济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那些在俄国一方的黑龙江边的城市,如加林达,布拉戈维申斯克,波亚尔克夫,巴世克沃,阿穆尔捷特,下列宁斯克耶,哈巴罗夫斯克,比今、伊曼,图里洛河,伯尔达夫卡,同样是我们熟悉的,互利互惠的友好城市。所以说,黑龙江更是一条友谊之江。
但是在历史上,黑龙江并非是一个温情的淑女。它在它的特定时期和特定环境之下,会暴虐成灾,殃及苍生,给黑龙江两岸居民带来巨大的灾难。远的不说,从17世纪开始,即在黑龙江流域之中国境内的部分,就曾经发生过大的洪灾200多次。我们还可以从一些当年的奏折上看到这些历史记录:
1820年9月,黑龙江驻防大臣奕颢等奏:
“奴才……于六月二十二日抵齐齐哈尔境内之茂兴站,接据副都统春长保扎知省城地方被水淹等情。奴才当即星驰前进,行次多耐站,该处江水涨溢,道路阻隔,经副都统……差员以威呼前来。奴才即乘威呼远行二百余里方抵齐齐哈尔省城,沿途经过各屯站留心查看,房间禾稼被水冲淹,当向各屯站丁等面询,据称,各户粮窖、牲口漂失甚多,人丁间有伤损等语。奴才查看齐齐哈尔省城四围,水势消退甚缓,被灾情形较重……现在各旗丁均得糊口,不致所失。旋据墨尔根副都统……报称:嫩江水势陡涨,墨尔根土城西北边墙冲陷,官兵房屋及屯庄所种田禾、积存粮石被水冲淹。布特哈沿江居住之厢黄、正黄、正红三旗房屋、田禾、牲口、积存粮石亦被水冲淹各情形陆续呈报前来……再,布特哈来省呈交貂皮之索达呼尔官兵一千三百余名,现被水阻,不能回归原处,羁沛日久不无拮据。奴才等商酌,暂由库贮官兵出差借用项下动支银三百九十两,核计人数散给以资糊口,并分咨墨尔根、布特哈等该处被冲房间、田禾、牲口确数,有无损伤人丁,详细查明……齐齐哈尔、黑龙江、墨尔根、布特哈、茂兴、墨尔根等站被水冲田禾共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二垧。各城被灾人等,奏明由公备二仓内先行接济过……外,现应行接济收成不及分数、一分至三分旗营官屯并塔哈尔等十站,共计一万一千六百零三户,大口五万三千零五十四口,小口一万一千五百六十九口,自本年八月、十月、十二月、明年【二月】起至七月底止,作为四起接济……
1822年,松筠等奏:
“……黑龙江、墨尔根城被水淹……”
“旋据各该处副都统暨总管协领等报称,本年黑龙江及库木尔等站被灾之区,收成仅止二分三分,业经呈请奏明借给口粮……齐齐哈尔城、墨尔根城二处,自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起,连年被水,本年收成本分余,未能丰稔……诚恐来春青黄不接时籽种多有缺乏,请由备仓粮石内奏明借给粮一万石,作为籽种以资耕作……”
1828年,吉林驻防大臣博启图等奏附清单:
兹准宁古塔副都统……咨称,亲往各种查勘,今岁夏秋之际,阴雨连绵,禾稼俱已受伤。又于七月初五日至二十日【8月15日—30日】连日阴雨,经致河水上涨溢,临河一带所种禾稼俱被冲淹。高阜之处虽未被淹,而禾稼已经受伤,收成仅止四分有余。下洼之地收成仅止三分有余,统计收成四分属实。……又亲往珲春查勘三旗兵丁所种禾稼亦因阴雨连绵,河水涨益多被冲淹。其未被冲淹之处俱被烈风刮伤,统计收成三分属实……
1837年,黑龙江驻防大臣丰阿等奏附清单:
现据该副都统……陆续报到……于八月十四日起至十七日【9月13—16日】止,连日狂风暴雨,各项田禾致被伤损……收成三分余……
1879年,黑龙江驻防大臣丰绅等奏:
“齐齐哈尔、黑龙江、布特哈三处,夏间雨水尚属最应时。入秋以来雨水连绵,又兼嫩江、黑龙江暨各河水皆涨发,田禾被淹者多,亦于五六八月间声明咨报户部……嗣虽水势渐消,而下洼地仍被水占,其高阜之地田禾亦被秋雨所伤,仅收成三分余、三分、一分不等。茂兴、墨尔根等二十七站收成六分、五分、四分、三分余、三分不等。”
1888年,黑龙江驻防大臣恭镗等奏:
“据水师营总管……禀报,齐齐哈尔城,上年【1887年】封冻以前将大船四只,次船五只挽入江口停泊……讵于本年【1888年】三月二十五日【5月5日】夜间骤风暴起,江水泛滥,狂浪汹涌,冰排乘流下驶,将大船四只、次船二只全行撞碎,顺流浮沉……”
1896年、1897年、1910年……均有洪灾奏报。其惨状可以从那幅《饥民图说》中的《盗贼夜火》题记得见一斑:
“饥民忍不过饥寒,见得人家有些衣服钱粮,相约十数成群,乘夜打开门窗,……劫取财物,将那良民百姓一家顷刻坏了,见【现】今夜夜如此,处处皆然。”
清人张养浩之著名的《哀流民》一文也有云:
“哀哉,流民,为鬼非鬼,为人非人;哀哉,流民,男子无缊袍,妇女无完裙;哀哉,流民,剥树食其皮,据草食其根;哀哉,流民,尽行绝烟火,夜宿依星辰;……哀哉,流民,何时天雨粟,使女俱生存。”
真是触目惊心!而这些也不过是若干个大水灾中的笔者摘出的一鳞半爪的文字记载。可当时的皇帝,在大灾面前只是走出宫殿,烧烧香,拜拜佛,做做样子而已。到是那个道光皇帝说的尚有自责的意味,他说,大水灾不仅让老百姓感到死亡的威胁,就连野兽、昆虫、草木都失去了生命,我作为一国之君,应当安慰平民,之后他就开始吃斋上供。并且说,大水灾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我平日罪恶深重,不能感受到上天的情怀,让千百万老百姓因我而受难。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皇帝的作秀和收买人心而已,老百姓仍旧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是的,有一些学者也认为中国历代的皇帝,历代的政权,无论他们怎样,但不敢在大洪灾面前掉以轻心,并制定了一些相关的防洪措施,比如兴修水利,治理河患,等等。其实,这样的措施在春秋战国时期,在各个诸侯国就有施行。像都江堰、郑国渠,等等,都是那时候建立的著名水利工程。是的,我们当然看到,治理江河之患是历史上的代朝代代的头等大事。甚至还有的皇帝亲自主持治河,上有大禹治水,下有历代君王动用大量财力来治理河患,他们都曾采取了一些措施来防范水患,比如植树护堤,比如疏通河道。这都给中国的减灾史、治洪史留下了宝贵的历史经验。说起来,历朝历代的中央政府也都有相关的机构来注意水情,观察天文和气象,还印过一些小册子,比如二十四节气的历书,提醒人们注意天气的变化。秦朝就规定各级政府必须治洪、抗洪。一直到了宋代,都有比较完善的申报洪灾的一些制度。在明朝,已专门有信使骑着飞快的马向皇帝报告洪水之汛情的制度。这一切,也给后代人治理洪水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和参照。
由于洪水灾难的不断发生,毕竟当时旧官府治理不利,在老百姓束手无策的态势下,由洪灾而衍发的封建文化也相继粉墨登场,比如祭河神、建河神庙,乞求一保平安,喝退洪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个“秃尾巴老李的传说”。这个美丽的故事实质上是一种民众无望的表现,一种幻想的寄托,一种祈求平安的哀求。据说,这个动人的故事是那些闯关东的人,口口相传而形成的。在传说中,他们把黑龙江之所以洪水泛滥归咎于一条凶恶的白龙身上,而秃尾巴老李则是天上下凡的一条黑龙,它降生以后,腾云驾雾来黑龙江战胜了白龙,把白龙赶跑,帮助黑龙江沿岸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让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从此,人们就把这条江叫黑龙江。当然,黑龙江的洪水泛滥绝不会因为有了秃尾巴老李这样的传说而平安无事。
新中国成立以后,黑龙江所属的各级政府,特别是黑龙江沿岸的各个县城,对黑龙江的治理均列入了重要工作之中。他们深刻地认识到,黑龙江不仅可以造福黑龙江千百万儿女,提供运输、旅游、灌溉、发电等等巨大的便利。同时,由于黑龙江流域长,水系复杂,在特定的季节和气候之下,它同样可以酿成巨大的灾祸,给两岸的政治、经济和广大的人民群众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黑龙江专门成立了水利厅、抗洪办公室和指挥部等一些相关的部门,在黑龙江沿线上均设有水文观测站,汛期观测站,建立了大大小小若干个防洪、泄洪的设施,加固堤坝,开辟了泄洪区。但是,肆虐的洪水常常以排山倒海之势摧毁这些设施。近年来,黑龙江平均降雨已高达157.1毫米,这使得黑龙江流域的支流,如呼兰河,呼玛河,汤旺河,通肯河,甘河等一些支流的水位全部超过了警戒线,其中有十余座水库达到汛期的最高水位,迫使一些小型水库采取非常措施,开闸泄洪,这就使得全省几十个市县,农场、林场和上百个乡镇受灾。
是的,这和当时的连日降雨,从而促使黑龙江省各个主要河流上涨有关。以素有“暴雨中心”之称的伊春市为例,90年代末,这里的平均降水量达到198.5毫米,比历年同时期高出了将近一倍。不仅如此,由于天天下大暴雨,使得这个记录还不断的刷新和提高,使得伊春各个小支流的水普遍上涨。其中汤旺河的水位一下子就涨了将近3米。这样一来,这个暴雨中心的中小河流全部出槽。在同期,哈尔滨东部的鹤岗、佳木斯、双鸭山、七台河、鸡西、牡丹江,也天天下雨,有的地方还下起了大暴雨。这些强降雨常常伴随着电闪雷鸣和巨大的狂风,以至冰雹。在暴雨较大的山区引发了局部的山洪和泥石流……黑龙江中部的汤旺河、双阳河和乌伊尔河连遭大雨,同时松花江哈尔滨段水位也一下就涨到112.04米,嫩江水位也随之迅速上涨。这一江段所有的洪峰都已经接近警戒水位。不仅如此,连日的暴雨还给克山、呼玛等县也造成了很大的灾害,以克山为例,克山农作物的过水面积就达到百万亩,被洪水围困的村屯有十多个,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7000多万元,附近的那个呼玛县就有三个乡的农田全部都被洪水淹没,冲走了1500立方米的木材和200万段的木耳段。不仅如此,1998年的洪水还给黑龙江境内的许多中小城市的交通带来直接破坏,铁路中断,其中黑北铁路部分铁路路基被洪水摧毁,许多大中型水库也随即出现险情,甚至由于洪水摧毁了黑北铁路,使得一列客车翻入水中,导致2人失踪,1人死亡……
黑龙江是中俄的界河,是从漠河沿着黑龙江的脊背一直流淌下来的,它不仅造就了两岸的繁荣,养育了两岸几代父老兄弟,提供了绮丽的风光,但是在这些地方同样是大风、大暴雨,大雷雨不断。为了减少洪灾造成的灾害,沿黑龙江流域的当地政府,一方面加紧疏散受灾人口,一方面组织当地的人民群众抗洪救灾。当地的政府还采取了积极有效的措施。在防御措施上采取了多渠道筹集资金,加快防洪工程建设的步伐,来提供抗洪能力,采取了砌石护堤的加固措施,增加了防冲刷能力,提高防汛水平。同时加强了宣传和教育的力度,增强了老百姓的水患意识,大力宣传《水法》和《防洪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规。实行强化管理,首长负责制,层层落实的办法。并且让这些责任贯穿于防洪准备、检查、抢险、救灾和灾后生产的各个环节。
为了完善防御洪水的预案,大力地加强防洪物资储备的力度,沿黑龙江的各级政府,在大的洪灾面前,在可能出现的危险地段首先是提前疏散当地的老百姓,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动员他们离开苦心经营的家园。有的人在离开家园的时候,站在离去的路上冲着苍天高喊:老天爷呀,不要再下雨啦!可是这就是大自然,我们只能去了解它,科学地对待它,加强防范。
我们看到,这些受灾的村民们被政府转移到安全地带之时,有的被安置在小学校里,或者安排在体育场,均提供了妥善的安排。以受灾最严重的五大连池市为例,当地的政府为转移的灾民提供了大量的单衣、棉被、食品,以保证转移群众的基本生活需求。保证他们生活必需品的供应和医疗。
黑龙江的江水还在涨,有的大堤已经开始渗水。就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有些村民不听安置干部的劝阻,非要回家看看自己苦心喂养的猪和自己的养鱼池,增加了地方干部的工作难度。可是党和政府就是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负责,劝导灾民,化解矛盾。
在大洪水面前,一些沿江的地方政府将抗洪指挥部就设在大堤上,临危指挥,靠前指挥,硬是凭着一股子对人民负责,对国家负责的精神,加固了堤坝,保卫了家园。在大洪水面前,地方政府所有的机关干部,街道干部和广大人民群众,在浪高风急,水大的情况下,同心协力,一同奔赴修堤的战场。他们喊出了“鼓干劲,使劲干,脱了棉衣出大汗”的口号。所有的地方政府的一把手和领导班子全体成员,都战斗在抗洪抢险第一线。一些骨干分子,身先士卒,甚至带病抗洪抢险。有的女干部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就冲向大堤抢险救灾。其中,黑河市经过400多名人民群众的日夜奋战,终于使黑北铁路恢复通车。
那一年,我正好在呼玛县。呼玛县自古有“黑水镶边,黄金铺路”的美称。我去黑龙江边的那个小村子旁的小饭店吃饭的时候,那个老板告诉我,房后的黑龙江的江边上有许多玛瑙,你们可以去捡,我在这里给你们做鱼吃。正如他所言,我们在黑龙江江边捡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玛瑙,这让我很震惊,觉得黑龙江是一条高贵的江,伟大的江。在黑龙江的堤岸上到处都是光彩照人的玛瑙,这让黑龙江变得风情万种、神秘无限起来……我们就在这家小饭店吃了老板刚刚从黑龙江里打来的新鲜的鱼,有煎的,有生拌的,吃着他们用刚刚打下的麦子做的大馒头。在吃饭当中,在喝酒当中,在喝鱼汤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老板曾经是哈尔滨人,他下乡就到的这里,然后就一直没有走,留在了这里,娶妻生子……他本人就见证了黑龙江的多次大洪水。他说,当大洪水下来的时候,我就把家人送到省城去,自己留下抗洪,给抗洪军民做饭吃……说着还拿出了奖状让我们看。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当我们乘着吉普车继续沿着黑龙江考察的时候,他挥手冲我们喊: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哈尔滨老知青留在这里……
在考察当中,我了解列,呼玛县也是从1998年的6月份开始连续的降雨,境内的宽河首先发难。当时,投资近两亿元的宽河水电站还没有合拢,洪水面前,随时都有溃堤的危险。这就会威胁到附近几个村屯和众多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而且当时,当地政府已经被洪水淹了。为了死保宽河大堤和宽河水电站,他们带领干部群众组织了180人的抢险突击队,昼夜奋战,硬是将洪水堵在了大坝下面。
对于当时的大暴雨,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有这样的记载:荒原上依然是大雨瓢泼,雷霆频频的风力丝毫不减,虽然简陋的小客房里的窗户已经用砖头从外面挤上了,但还裂着一个手指头宽的大缝子。俗话说“针眼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这个足足有一公分宽的大缝子那可就是天大的风啊。此外,房门的锁已年久失修,形同虚设,根本关不严了,几次起来关门几次又被长驱直入的风吹得大敞肆开,这么折腾是无法脱衣服睡的,既然如此,那干脆就在风口里和衣而眠吧……躺下之后,大雨不断流儿地敲打在小客栈的洋铁房盖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居然是洋铁房盖儿,是学边境那边俄人的造屋之术吗?】,狂风又吹得洋铁房盖儿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抖动声,像疯狂的音乐家弹奏的狂想曲一样。我像一具裹尸那样躺在冰凉的火炕上,在大自然如此狂野的演奏之下实在是无法安眠……跛脚店主说,现在的天儿呀没有过去那么冷啦,过去,到了十月中旬这里就开始下大雪啦,嘿,白茫茫的一片哪,到了下雪的日子哟,我这个瘸子就更不好走路啦。我听了之后便不住地点头,瘸子走雪路的艰难情景我是能想象出来的……他说,风雨一大,电指定就没有了,咱这个熊地方就这样。要是赶到雨季的时候,这里还经常发大水,淹庄稼呢。听打鱼的说,俄罗斯那边盖了七个水库,雨一大,水一多,水库盛不下了,他们就开闸放水。老毛子脑瓜子活着哪,你说他们不知道一放水淹咱的庄稼?指定是知道,嘿嘿,就是装不知道呗。那怎么办呢?我问。他说,抗洪啊,洪水就是命令啊,连我这个瘸子也不能例外。
……凌晨4点多钟,我们从小客栈出来了……虽然此刻天已经麻麻亮了,但风势却依旧很强大,很剽悍,人走在路上根本走不稳的……
我去的嘉阴县之黑龙江,在1998年也发生了历史罕见的大洪水,大洪水不仅进了城,而且淹没了平房的房檐,整个县城有1.4万群众被困,有的被困在二楼的房顶上。为此,黑龙江省人民政府立刻派出大型客轮、货轮、航标艇、冲锋艇,进行救援,黑龙江省委、省政府发出了紧急通知,要求在大灾面前,在洪水面前,一定要确保当地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迅速将受灾群众转移,安排好他们的食宿和医疗。当时黑龙江中下游的罗北、绥滨、同江等段,也在洪水的侵袭之中。在黑龙江省委、省政府统一指挥下,出动船只200多艘,车辆3000台,抗洪草袋子500万条,转移人民群众8万多人,并且无一人伤亡。
就是这次1998年的大洪水,给沿江的11个市、县、国营农场造成严重损失。被淹的农田有345万亩,321个村庄被洪水淹没,1.75万民房倒塌,有27处堤防决口,冲毁桥涵398座,冲毁电讯线路405公里,有10万多人民群众受灾,直接经济损失达2.56亿元。
的确,在黑龙江两岸,哪里有洪灾哪里就有乡、村的干部,哪里就有党员,哪里就有解放军战士和武警官兵。在大洪水袭来时,他们率先跳下去,堵漏洞,堵溃穴,奋力抢救受灾的人民群众。黑龙江两岸的红十字会,在抗洪救灾当中发挥积极作用。特别是在1998年抗洪救灾当中,当地的红十字会立刻投入到抗洪救灾的第一线,将药品、食品,送到每一个受灾群众的手中。而黑龙江沿岸的各级机关、企事业单位,都积极捐款,向受灾区献一份爱心。
在抗洪抢险的过程中,黑龙江沿岸的广大人民群众谱写了一曲又一曲抗洪救灾的凯歌,谱写了一曲又一曲抗洪救灾的诗篇,沿江所有的县市政府的领导,都在第一时间赶赴抗洪抢险现场,靠前指挥,并组织公安干警,武警官兵,机关干部,社区工作人员,按照预定的方案,有条不紊地、有序地疏散群众,解救那些已经受困的人民群众。全国植树模范马有顺,在历年的抗洪当中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当他看到洪水将大片人工林冲毁时,心急如焚,人工林被毁,是关系到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大事,他不顾年事已高,亲自参加抗洪抢险工作,使得他所在的茂林农场,没有受到洪水的冲击。有的人还把马有顺抗洪抢救的事迹编成了表演唱《老英雄堵缺口》。
可以说,在历年的防汛抗洪的战斗当中,黑龙江省委、省政府从来是以党和人民的利益为重,为确保国家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殚精竭虑,实事求是,指挥有利,方案科学,率领着黑龙江广大人民群众和各级政府、武警官兵、解放军战士,夺取了一个又一个抗洪抢险战斗的胜利,谱写了一曲曲气壮山河的抗洪抢险的凯歌。
在抗洪抢险的紧急关口,黑龙江省委、省政府从来是在第一时间召开全省的防汛抗洪的紧急电话电视会议,部署全省党委、政府,一定要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部署和要求,把防汛抗洪工作作为当前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全民动员,全力以赴,坚持黑龙江流域防洪与城市防洪相结合,防洪与排内涝相结合,抗洪防汛与安全转移相结合,黑龙江、嫩江防汛以松花江及其他大小河流防汛相结合,确保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坚决夺取抗洪工作的全面胜利。
众所周知,1998年黑龙江、嫩江就连续发生三次大的洪水。黑龙江流域所有的河流水位都快速上涨,威胁了全省35个县市,310多个乡镇,2000多个村屯的安全,黑龙江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在洪水面前,亲赴抗洪第一县,并派出十几个工作组到黑龙江流域洪水最危险的地段靠前指挥,认真落实防洪的责任制,让400多万群众安全转移,并且无一伤亡。这让专程赶到黑龙江指挥抗洪抢险的水利部副部长朱登铨,称之为“这是一个奇迹”。
黑龙江省委、省政府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在洪水面前乘船沿黑龙江而行,先后到大兴安岭和黑河地区进行实地考查和指导,了解各地防洪准备情况,指出黑龙江发生洪涝灾害的可能性很大,一定要克服麻痹思想和侥幸心理,切实增强防大汛的紧迫感和责任感,制定完善的应急预案,加强堤防等基础设施的建设,认真做好防汛抗洪的各项准备工作,特别要注意局部地区由于暴雨引发的山洪、泥石流等灾害造成的威胁,保护好经济发展成果和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在1998年抗洪的危难时刻,党和国家领导人对黑龙江的灾情十分重视,亲赴黑龙江指导抗洪抢险工作,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朱镕基同志就亲赴吉林和黑龙江两省考查防汛工作,他指出一定要贯彻党中央和国务院关于今年防汛工作的部署,克服麻痹思想,确保安全度汛,他强调,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标本兼治,加强抗洪工程建设,提高防大汛、抗大洪的能力,切实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力度,从根本上防范和治理水患。这期间,党和国家领导人分别到黑龙江靠前指挥抗洪抢险,使得黑龙江抗洪抢险的工作有了巨大的精神动力和组织保证。
黑龙江是黑龙江省广大人民群众的母亲江,它功勋卓著,乳汁丰沛。我们不会因它偶或发生的洪灾而抹灭它的卓绝功勋,它依然是一条伟大的江。是啊,当我们走进这条江时,就会惊异地发现,这条了不起的黑龙江是世界渔业资源最为丰富,鱼的种类最多的大江。它特产的大马哈鱼、鳌花鱼、鲟、鳇鱼以及“三花五罗”等100多个品种享誉国内海外。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说到鳇鱼,三十年前,我曾从佳木斯乘船出发,沿着黑龙江顺流而下。然后在同江上岸,坐上一辆极为破旧的长途汽车去抚远,去看乌苏里江。从抚远去抓吉的时候正是秋天,正好赶上渔民开滩儿,记得我坐的那辆破旧的长途汽车上有许多是到县城买捕鱼用具、给家里买一些日常用品、给孩子买一些学习用品的渔民,在他们的言谈当中,我得知有一个叫“老三”的人不久前捕到了一条七八百斤的大鳇鱼。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吃过鳇鱼,不知道鳇鱼是什么味道,但是我知道在清朝,鳇鱼是皇家的贡品。老百姓捕到了它,都要千里迢迢送到北京城去。据说“老三”捕捉的这条鳇鱼还是小的,最大的上千斤。难怪早年的当地人“竟有履鱼背而渡者”……
黑龙江的另一个特产就是大马哈鱼,它同样是黑龙江人民引以为骄傲的。大马哈鱼不仅肉质鲜美,还有一段凄美的传说。据说大马哈鱼是有罪之鱼,被一种叫麻特哈的巨大的鱼从白令海峡那边,押送到黑龙江直到乌苏里江。乌苏里江是大马哈鱼最后的墓场。我曾在一篇文章中称作是“蓝色的墓场”。我不知道这个传说是否真实,但是,大马哈鱼的确是在这里产籽之后便纷纷死去。而当地的赫哲族人,就是用这些大马哈鱼的鱼皮来做自己的衣服。是啊,很少官人能看到纯正的赫哲人在篝火面前,穿鱼皮衣跳舞的情景,他们绑着长长的指甲,蒙着自己的面孔,既神秘又威严,在篝火前舞蹈,具有极大的震撼力和冲击力。他们称自己是黑龙江的子孙。黑龙江是他们神圣的图腾。
黑龙江是一条取之不尽的仁慈之江。到了冬天的时候,大江冰封之后,沿江的当地的老百姓依旧可以凿冰捕鱼。他们把长长的渔网下到冰窟窿里,起网的时候,最早是用马车拉,后来改为拖拉机,再后来改为大卡车,一网就有几千斤重,上万尾鱼啊。我就曾经参与过这样的生产劳动,令人终身难忘。我也曾在黑龙江的对岸,在俄罗斯看到当地的俄国人用冰钻在冰面上钻一个圆孔,然后坐在小马扎子上悠然自得地钓鱼,极为有趣儿,而且收获颇丰。
我曾经多次乘船沿黑龙江而行,黑龙江两岸野韵十足,雄姿勃发。只要走过黑龙江的人,就一定会对黑龙江拥有更加浓厚的感情。曾经偶然听说长江、黄河有枯水期、断流期,而黑龙江从未断流,它的水势从来是那样的丰富,它的水利资源在理论上的蕴藏量达1153万千瓦,据说可以安装5000瓦以上的电站312座。而且,黑龙江的沿江两岸森林茂密、土壤肥沃,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沿江的大片湿地是那些鸟类栖息的天堂,沿岸的森林不仅涵养了水分,也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木材资源。
的确,在黑龙江流域的生命史上,黑龙江曾经桀骜不驯引发大洪水,但是,这恰恰是值得我们反思和进行科学治理的地方。黑龙江从远古走来,创造了历史,创造了人类,创造了文明,开创了龙江儿女的美好生活。
是啊,我深爱着黑龙江,每年都要沿着这条大江走上一段,哪怕只走上一小段,接下来的路程明年再走。总之,是一定要走的,只有走在这条江上,你才会有信心,有自豪感,有创造力。
今天,黑龙江在党中央和黑龙江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将洪水灾害控制到很小,把洪灾损失减少到最低的程度。是啊,当我们看到黑龙江在我们面前奔腾而过,迅速流走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历史的责任感。同志们,我们不仅要尊重这条江,善待这条江,同时还要了解它的个性,它的规律。我们治江、治洪是为了爱它,让它更加的壮美。
黑龙江沿着黑龙江版图的脊背日夜向下奔腾,它给黑龙江省人民,给伟大的共和国创造了无尽的财富,它是一条名副其实伟大的江,功勋卓著的大江啊。
【阿成: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哈尔滨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