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提乌斯在这次值得纪念的事件中,最令人称道的地方,就是他的行为能够尽量做到公平正直。他的廷臣把他用心良苦的讲话,比作伯里克利和德谟斯提尼在雅典对民众的演说,用雄辩成功说服武装的士兵弃暗投明,做出最好的选择。他与马格嫩提乌斯即将到来的斗争,不仅关系重大,而且血流成河更为惨烈。僭主快速进兵好来迎战君士坦提乌斯,马格嫩提乌斯亲率大军,全部由高卢人、西班牙人、法兰克人和撒克逊人组成,在省民的支援下成为军团的主力,而这些蛮族是帝国的世仇大敌,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下潘诺尼亚有一块肥沃的平原,位于德拉弗河、萨沃河与多瑙河之间,形成面积辽阔的舞台。双方的战斗人员都富于作战技巧,而且不愿鲁莽进攻,内战的军事行动持续了整个夏天。君士坦提乌斯宣称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西巴利斯河,只有这个地点才能决定胜负。因为提到西巴利斯河,他的部队就受到激励,会记起他的父亲曾在这个幸运的地点领军作战获得胜利。然而,皇帝围绕着他的营地修筑了无法攻破的堡垒工事,看来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反倒是拒绝接受敌军的挑战。马格嫩提乌斯的目标是诱使敌人应战,再不然就迫使对手放弃有利的阵地。为了达成目的,他运用各种运动和部署的手段,配合欺敌的计谋,从他通晓兵法看来,可见得是一位有经验的军官。他带领军队突击重要的城镇锡斯西亚,对首府西米乌姆发起攻击,这些要点都位于御营的后方,期望能打开一条通路越过萨沃河,进入伊利里亚东部各行省。要是他能将对方兵力强大的分遣部队,诱进阿达尼的狭窄通道,就可加以分割后再各个歼灭。
高卢的僭主在整个夏天看上去一直主宰着战场,君士坦提乌斯的部队备感困苦而且士气低落。他的名声在世人眼里日趋下降,甚至自贬身价要求签订和平协定,把阿尔卑斯山以外各行省的主权,全部让给谋杀君士坦斯的凶手。能言善辩的菲利普是皇家的使臣,他极力主张这个提议,马格嫩提乌斯的会议和军队都有意愿接受。但是这位狂妄自大的篡位者,很不谨慎地听从友人的谏言,下令将菲利普当成俘虏囚禁,再不然就当作人质。同时他派遣一位官员前去谴责君士坦提乌斯,说他不够资格统治帝国,用答应赦免他的罪行来侮辱他,条件是要卸下紫袍马上退位。皇帝基于荣誉只能这样回答:他相信自己的理由合乎正义的要求,复仇之神必然给予保护。但是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处境极其困难,也不敢表达心中的气愤提出抗议。无论如何,菲利普的谈判没有发生效用,然而他使法兰克人西尔瓦努斯这位有名声和功勋的将领下定决心,抛弃马格嫩提乌斯,在墨萨会战前几天,带着大量骑兵投向君士坦提乌斯的阵营。
墨萨这个城市又称埃塞克,靠着德拉弗河邻近有一个沼泽,是匈牙利的战略要地,现代有一座船只做的浮桥,至少有5英里长,所以地位显得更为重要。马格嫩提乌斯挥军指向墨萨,发起突击,放火焚烧城门,正要架起云梯攀登城墙,英勇的守备队已经扑灭了火焰。君士坦提乌斯的部队即将来到,使他没有时间继续进行围攻作战。皇帝立即排除妨害运动的唯一障碍,督促军队的主力在附近的山头占领阵地。墨萨四周的战场是一片毫无掩蔽的平原,君士坦提乌斯的会战队形是右翼用德拉弗河做依托,在左翼方面,不仅占有地形之利,而且配置了优势的骑兵,延伸出去越过马格嫩提乌斯右翼的侧背。双方从早晨开始列阵,大部分时间都在焦急地等待,并没有发起攻击。君士坦丁大帝的儿子巡视队伍,用雄辩的言辞鼓励官兵英勇作战,退到离战场不远的一所教堂,在这决定胜负的日子里,向他的部将下达命令投入战斗。他们竭尽所能发挥奋不顾身的精神和训练有素的技巧,确实值得君王的器重。骑兵非常明智地从左翼发起行动,整翼骑兵采用斜行队列向前运动;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过敌军的右侧,对方在措手不及下无法抵挡猛烈的冲锋。但是西方的罗马部队训练良好,很快就重新整顿,日耳曼的蛮族部队习性英勇,也要保持令名于不坠。双方的局面稳定下来,变成正常的接战行动,这时要靠着掌握特定的关键因素,才能捕捉战机,造成态势的逆转,整个会战一直打到深夜才分出胜负(公元351年9月28日)。
君士坦提乌斯依赖骑兵发挥战力才能获得最后胜利,他的重装骑兵就像一群钢铁铸成的巨人,身上的锁子甲发出耀眼的光芒,用沉重的长矛冲开高卢军团坚强的阵式。等到军团开始败退,第二线轻骑兵分队的运动更为灵活,手执长剑杀进敌军退守所形成的空隙,使得对方大乱,无法掌控部队。这时数量庞大的日耳曼主力几乎毫无掩护,完全暴露在东方弓箭手矢无虚发的火力之下,整个蛮族部队被痛苦和失望所驱策,为了逃命投身于德拉弗河宽阔的急流。总共有5.4万人被杀,胜利者的战死人数竟超过战败者,可以证明作战的场面是何等坚忍和激烈。有位古代作者特别提到,帝国的兵力在墨萨会战中消耗极为惨重,尤其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损失更多,如果不是这样白白牺牲,非但可以用来防卫帝国的边疆,更能赢得对外战争的胜利,增加罗马光荣的名声。虽然有个被收买的演说家大力抨击,指责僭主在应战伊始就抛弃自己的旗帜逃离战场,但这种空穴来风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马格嫩提乌斯展现出将领和军人的风范,一直到局面无法挽回而且营地被敌军占领,考虑到安全才丢掉皇室的标饰。他克服了很多困难才摆脱轻骑兵的追击,对方始终牢牢地跟在他身后,从德拉弗河岸一直纠缠到尤里安阿尔卑斯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