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异教徒降临……如同凶猛的群蜂,又如可怕的饿狼,到处肆掠。”
——《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
与其南部和西部的邻居相比,英格兰是幸运的。直到9世纪,它都没太引起维京海盗的注意。自林迪斯法恩被袭击之后,也发生了几起袭击事件,但是这些袭击大都规模很小。大多修道院都始终保持着警惕,当某所修道院被抢劫之后,其他地区的人们便会四散而逃,维京海盗因此也就丧失了继续掠夺的机会。例如,825年,艾奥纳岛上的修士听闻有掠夺者登陆,大部分的居民便带着圣科伦巴的遗骸及其他易于携带的珍宝逃离了此地。只有修道院的院长和少许修士留了下来,负责照料修道院。几天后,维京人果然袭来,在修士们做弥撒时闯进教堂。他们很快就把所有的修士杀掉,只留下院长一个活口,逼问院长把宝物都藏在了何处。院长宁死也不愿泄露这个秘密,维京人便砍去他的四肢,任其在祭坛的台阶上自生自灭。
尽管大多袭击事件都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但是维京人偶尔也会有悲天悯人的时候。这可能是因为与爱尔兰相比,英格兰在政治上更具组织性。然而,良好的政治组织性没能保证查理曼帝国的安全,同样也只能对维京人的大举入侵起到短时间的威慑。维京人从9世纪30年代起,加强了进攻。肯特海岸附近的维京人先是用10年的时间攻占了谢佩岛(Sheppey)。接下来15年里,维京人把此地作为向英格兰军事进攻和政治渗透的基地。当康沃尔的人民起兵反抗西撒克逊王国的统治时,维京人向他们施以援助,企图削弱威塞克斯王国的力量。西撒克逊王国的国王埃格伯特(Egbert)组织了一支军队与之征战,但是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在战胜了另一支威塞克斯军队之后,维京人掠夺了东盎格利亚和肯特郡,并洗劫了罗切斯特市。844年,他们把势力延伸到了诺森布里亚,帮助一位被废黜的国王复辟了政权。
850年,维京人突然改变了原有的策略,从季节性的侵略转为彻底的征服。那年秋天,他们攻占了肯特海岸附近的塞尼特岛,并在那里度过了冬季。看着停泊在泰晤士河口的350艘战船,西撒克逊王国的国王感受到了威胁。于是,他派自己的儿子阿尔弗雷德赶赴罗马,祈求上帝的援助。
对威塞克斯而言,幸运的是,维京人决定进攻另一个主要的王国,至少在短时间内如此,即麦西亚王国。麦西亚曾兼并了其面积相对较小的邻国埃塞克斯的大部分疆土。数以百计的维京人突袭了坎特伯雷,焚烧了伦敦,迫使麦西亚的国王伯特伍尔夫(Berhtwulf)聚集军队,严阵以待。通常而言,维京人会避免与敌人发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但是这一次,他们充满了信心。短暂的交战之后,麦西亚的军队被击败,伯特伍尔夫率领着残军败将逃离了战场。
然而,维京人并没有向着麦西亚王国的内部继续深入,而是向萨里(Surrey)发起了进攻,企图削弱威塞克斯王国的力量。不过,他们这次并没有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反而被国王埃塞伍尔夫及其儿子率领的军队大举击败。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称赞这次战争为“前所未有的伟大胜利”。维京人也许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挫败,因为他们在第二年又发起了进攻。这次他们选择袭击西撒克逊王国的首府温彻斯特,不过再次被打败驱逐。
维京人由此得出了好几点可贵的认知:首先,还有更多的财富等着他们前去掠夺。伦敦和坎特伯雷已经算是他们抢劫过的比较富裕的地方,内陆地区肯定还有更加富庶的城市。其次,维京人由此看清了英格兰四个王国的相对军力。维京军队可在战场上与国王的军队抗衡,并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他们之前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缺乏整体的策略,而且敌人在数量上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伊瓦尔开始尝试改变过去的错误。
865年,伊瓦尔向不列颠群岛发动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入侵。他与他的两个兄弟,“宽宏大量的”哈夫丹和乌比及同盟者白色奥拉夫,共同从都柏林出发。他们沿着南部的海岸航行,没有遭遇到丝毫抵抗便成功登陆东盎格利亚。当地居民向他们缴纳了筹集而来的资金,以换取他们的和平离去。这是英格兰历史上的首笔丹麦金。伊瓦尔接受了这笔资金,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去。他掌控着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英国人将其简单地称为“异教徒大军”。
与之前的维京军队不同,这支军队不仅仅是几个兵团的集合,而是有着唯一领袖的统一整体,而且他们的领袖铁面无私、冷酷无情。这支军队有着极强的机动性,能够根据地形或者战争的需要,随时做出调整部署。
这支大军的形成源于一项宏伟的计划。军队士兵招募自挪威的峡湾地区、弗里西亚群岛、波罗的海西部及丹麦等地。他们为追求财富和获得土地而加入军队,这支大军让他们首次有了占领土地的可能。伊瓦尔似乎打算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统治,成为能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领主平起平坐的国王。他的盟友,白色奥拉夫,在战争结束后很有可能会返回都柏林。事实上,奥拉夫很快就把自己的军队从大军中分离出来,并把自己的势力范围控制在苏格兰和威尔士的西海岸,他在爱尔兰便能安全有效地掌控这片地区。
伊瓦尔的计划是将盎格鲁-撒克逊的王国势力逐个清除。他的首要任务是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筹集足够的物资。在他进驻英格兰的那年,即865年,《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简要地记载了他是如何威胁当地居民给予他想要的物资补给并取得良好成效的:“异教徒大军闯入了英格兰,整个冬季都驻扎在东盎格利亚;他们在那儿获得粮草补给,东盎格利亚人与他们和平相处。”
维京人在东盎格利亚待到了第二年,在此期间,有组织地掠夺了周边乡下的食物资源。秋收季节来临之后,伊瓦尔又强行征收了所有的收成。最终,他(在接受了另一笔贡金之后)命令他的军队沿着一条罗马古道继续向北行进。
维京人的目标是诺森布里亚王国,但有趣的是,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与伊瓦尔父亲死亡的传闻有联系。诺森布里亚的人民最近驱逐了原来的国王,取而代之的是独裁专制的埃拉。据说就是这个人处死了朗纳尔·洛德布罗克。现在,朗纳尔的儿子前来复仇了。
然而,如果真的是出于孝道,伊瓦尔其实并不需要挥师北上。维京人非常了解这个最北端的王国。它的主要城市,即约克,位于连接着北海的亨伯何的一条支流沿岸,自古以来便是英格兰与欧洲其他大陆贸易往来的中心。多年以来,有一个从事酒水以及其他易变质商品的国际商人群体在这里逐渐发展壮大。到了9世纪中叶,这个群体中甚至有了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存在。这群维京人是作为商人来到这里的,因为他们发现这座城市固若金汤,普通的小型维京人团伙根本不可能将其攻克。占领这座城市有着诸多明显的好处。城市周围是肥沃的农田,更是位于都柏林到欧洲西北海岸的中间地带,陆上还有保存完好的罗马古道,古道连接着西海岸的其他港口。如果维京人占领了约克,他们就可以直接与许多贸易中心连接起来,不再需要走经由苏格兰北部的那条长达600英里的危险的海上通道了。
866年11月1日,异教徒大军来到了约克的城墙之下,那天正值诸圣节(All Saint\'s Day)。埃拉认为谨慎胜于勇武,于是逃离了此地,撤到了先前被废黜的国王的领地之内。这样一来,他们便能集中力量,共御外敌。不幸的是,联军用了超过四个半月的时间才赶到约克。那时,维京人已经牢牢地控制了这座城市。
正是在约克这座城市,伊瓦尔首次展示了他的聪明才智。他并没有出城主动迎战那两个国王,而是故意放松防守城墙的其中一段,将他们引入城内。当盎格鲁–撒克逊军队涌入城内之后,才发现这是个陷阱,他们进入了精心布置的没有出路的迷宫。在接下来的巷战中,英军大败,两个国王均战死于此。余下的王室成员惊慌失措地往北方的苏格兰逃去了。
如果埃拉真的杀害了朗纳尔,那么伊瓦尔肯定会因为得以为父报仇而感到欣慰。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仅仅提到“诺森布里亚的国王死于战争”,但是挪威人的传说讲述了一个更加惨烈的结局。埃拉被活捉,然后被送到伊瓦尔面前。伊瓦尔称将对他处以恐怖的“血鹰”之刑,以此作为向主神奥丁的祭祀。他命人扒去埃拉的上衣,并将其绑在地上,然后敲断他所有的肋骨,再在其脊椎两侧分别开出一个很深的切口,接着通过两边的切口扯出他的肺叶。两片肺叶如同一双布满鲜血的翅膀,不停地鼓动着,直至埃拉痛苦地死去。
故事越传越骇人听闻,最近的版本说伊瓦尔甚至往埃拉的伤口撒盐。但是,不管怎样,与其他同样在维京人统治之下的王国相比,诺森布里亚的人民遭受了更为深重的苦难。伊瓦尔计划把此地作为攻占另外三个王国的跳板。为了缓和当地人民的抵制,腾出军队继续向南推进,伊瓦尔把一位名叫埃格伯特的英格兰人扶上了王位。尽管埃格伯特有着国王的头衔,但他实际上只是替维京人收税的奴仆。那些拒绝缴纳赋税的人,将会失去所有的土地和财产。
不管怎样,北部总归算是平静了下来,维京人开始把目标转向临近的麦西亚王国。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攻陷了诺丁汉。如同他之前在约克的所作所为一样,伊瓦尔加固了诺丁汉的城墙,打算把它作为自己的根据地。那年冬天,维京人并没有回到船上,而是直接在陆地上扎营过冬。由此可见,伊瓦尔对于自己的军队有着绝对的信心。
维京人即将进犯的消息传到了麦西亚国王伯格雷德(Burghred)的耳中,他很明智地向威塞克斯国王埃塞尔雷德(Athelred)寻求援助。这两个王国经常一起合作。他们之间的军事联盟早在14年前就已确立,那年伯格雷德迎娶了埃塞尔雷德的妹妹,并把一位麦西亚姑娘嫁给埃塞尔雷德的弟弟阿尔弗雷德。兄弟两个收到援助请求后,都做出了回应,率领威塞克斯大军前去支援麦西亚。
第二年春天,王国联军直接朝着诺丁汉进发,试图通过闪电战迅速将其攻克。对于盎格鲁–撒克逊人而言,这是击败维京人的最佳时机。英格兰的军队在人数上远超伊瓦尔的军队,他们的作战动机是守卫自己的家园,而维京人则是为了掠夺财富而战,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财富。因此,如果他们觉着自己无法战胜对手,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撤走,甚至不会做出任何象征性的抵抗。在英国人看来,更为有利的条件是,伊瓦尔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他离开了自己的船只,也就切断了呼唤援军或者与其他军团取得联系的可能。伊瓦尔的军队无法得到增援,每伤亡一名维京战士,都会严重削弱其持续作战的能力。
伊瓦尔如今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如果他选择主动出击,风险是显而易见的。尽管他的军队在数量上不占优势,但是毫无疑问,其战斗力要远高于英军。然而,即便是大获全胜,也无法避免伤亡。如果他选择躲在城墙之内,便要忍受饥饿和疾病的折磨。
补给问题更是关系战争成败的关键所在。正如拿破仑所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维持一支千人的军队,伊瓦尔每天至少需要2吨面粉,1000加仑的淡水。动物的补给就更加困难了。伊瓦尔从英格兰人那里征用的500匹战马,虽然与现代的骑兵团比起来规模相对较小,但是每匹战马每天至少需要吃掉12磅谷子和13磅甘草,加起来每天需要消耗超过6吨的粮草。如果马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营地之内,还会产生严重的卫生问题。马虽然吃得很多,但是消化吸收得很少。如果饲养得当,伊瓦尔的马匹每天至少会产生280加仑的尿和1吨粪便。
尽管困难重重,伊瓦尔仍然选择驻守城内,这无疑是非常聪明的选择。英军同样面临着补给的问题,而且由于其人数更多,因此可能会更早出现补给上的困难。此外,盎格鲁-撒克逊的军队由农民组成,他们只是在军队短期服役,无法完全离开他们的土地。如果伊瓦尔的物资能够为他赢得足够长的时间,英军最终将会撤去。
伊瓦尔是幸运的,他的战术取得了成功。威塞克斯方面的士兵需要回去收割庄稼,这件事显然更加紧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起程回家。伊瓦尔赢得了这场赌博的胜利,因为他相信他的战士要比敌人的农民兵团更能忍饥挨饿。伊瓦尔也由此向人们展示了他卓越的管理才能,特别是在调配补给方面,他要比笨拙的盎格鲁-撒克逊军人优秀太多。
麦西亚方面的军队依然在坚持,但是军队中弥漫着消极怠战的情绪,士气相当低落。当其士气低落到相当程度时,伊瓦尔提出了停战的协定。协议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是维京人撤回了约克。也许英格兰人向他们支付了一笔贡金,或者伯格雷德成了他们的代理国王。
伊瓦尔在都柏林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因此把军队交给了他的弟弟乌比掌控,自己则越过爱尔兰海,回到了都柏林。伊瓦尔走后,异教徒大军把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加强对诺森布里亚的控制之上。接下来的一年相对和平,人们甚至相信格局已经稳定下来了。英格兰的一个王国被征服,另一个遭到严重破坏。但是,维京人的进攻也许终于遭到了阻击。然而,869年,伊瓦尔又悄悄溜回英格兰,带着全新的计划回归到他的异教徒大军。
在另外两个完全保持独立的王国中,东盎格利亚更加富裕,更具诱惑力。如果维京人能够控制东盎格利亚的海岸,便能在北海区域为维京船只提供庇护。东盎格利亚境内的河流,尤其是著名的泰晤士河,连接着内河航运系统,直通英格兰的中心地带。伊瓦尔把麾下的军队分成两拨,然后正式展开了自己的计划。他的弟弟乌比率领其中一拨军队从约克出发,沿着罗马古道南下;而他则从海上沿着海岸航行,沿途掠夺了大量的城镇。他的计划是与乌比在东盎格利亚的首府塞特福德(Thetford)会师,然后迫使国王交出王位。
多亏了这条罗马古道,乌比才能及时赶到。尽管距离它修建之初已经过去了500年的时间,但是这条道路依然保存良好。乌比于初秋时节抵达彼得伯勒(Peterborough),放火烧了这座城市,还抓捕了所有的神职人员,将他们全部杀死。接着他又率军向芬斯(Fens)进发,这是一片面积庞大而且几乎无法通行的沼泽地,把彼得伯勒与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塞特福德和剑桥分离开来。
塞特福德既是政治首府,又是宗教中心,东盎格利亚的国王埃德蒙有座宫殿建在这儿。但是,毫无疑问,剑桥更加重要。早在1世纪时,剑桥的战略地位就已确立:周围都是沼泽,剑桥却在其中拔地而起,要想渡过剑河,必须要经过此地。罗马人看到了此地的重要意义,修建了南连伦敦、北通约克、途经剑桥的道路。剑桥不仅是陆上的贸易和军事重镇,还是一座重要的港口,因为从这里直到北海,全是可通航河段。因此,剑桥可以说是连接边境地区海陆交通的要道。
也许收到彼得伯勒被洗劫的消息之后,埃德蒙国王立即就发出了军队召集令,但是他的军队并没能及时抵达。他只注意到从陆上袭来的维京军团,却不知“无骨者”伊瓦尔率领的海军舰队也已兵临城下。国王的护卫队与维京人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埃德蒙借此成功逃进了城中的堡垒。
伊瓦尔派出了一位使臣,提出了与往常一样的要求:一笔数额丰厚的贡金,同时埃德蒙必须俯首成为维京人在此地的代理国王。埃德蒙愚蠢地,或者说勇敢地拒绝了这些要求,并宣称除非伊瓦尔成为基督徒,否则他绝不会屈服。处于劣势的埃德蒙居然还想提出谈判,这种举动很快便为他招致了更加惨重的结果。伊瓦尔派出更多手下,将埃德蒙抓住之后,把他绑在椅子上,用铁棒狠狠地敲打。
浑身赤裸、鲜血直流的埃德蒙被拖到伊瓦尔面前,但他依然拒绝屈服,并呼唤上帝将他接走。这令伊瓦尔十分恼怒,于是下令将埃德蒙绑在树上,并让手下士兵在不杀死他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朝其射箭。直到埃德蒙“犹如刺猬般全身插满箭矢”,伊瓦尔终于大发慈悲,下令将其斩首。埃德蒙的身体被留在了行刑之地,头颅却被扔进了附近的森林中。
东盎格利亚的王位转到了埃德蒙的弟弟埃德沃德(Edwold)的手上,但是他很明智地逃离了此地,选择隐居别处。这样一来,埃德蒙这条王室血脉算是就此终结。伊瓦尔又在当地扶植了另一位代理国王,帮助维京人收缴赋税。到此时为止,伊瓦尔已经征服了英格兰四个王国势力中的三个,只剩威塞克斯了。
然而,伊瓦尔并不打算立即出兵威塞克斯,因为还有别的地方需要他的帮助。他以前的盟友,都柏林的白色奥拉夫,请求伊瓦尔出兵帮他突袭敦巴顿巨岩(Dumbarton Rock)。于是,伊瓦尔让其弟弟哈夫丹留下来掌管异教徒大军,自己则带着爱尔兰的维京军队返回了诺森布里亚。
敦巴顿城堡是斯特拉思克莱德(Strathclyde)的首府。斯特拉思克莱德是当地一个古老的王国,国土覆盖今天苏格兰西南的大部分地区。在过去的岁月中,敦巴顿城堡已经无数次击退了企图通过闪电战将它占领的敌人,原因要归于城内的一口深井。凭借这口井,敦巴顿的守军能拖垮大部分围城的敌人。维京人于夏季末抵达城下。因此,守城的士兵认为,维京人会在补给用完之前就因无法忍受越来越糟的天气而撤走。
这两支维京联军分别从相反的方向抵达敦巴顿。奥拉夫的舰队经由克莱德峡湾,从海上袭来;伊瓦尔则率领军队途经约克,从陆上进发。挪威人和丹麦人对于此次合作没有任何顾虑,因为如果能攻下敦巴顿,他们便能夺得丰富的战利品。结果令人出乎意料,围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不知道维京人用了什么办法将井水抽干,仅仅过了四个月,口渴难耐的守军便选择了投降。
他们很快就为自己投降的决定而备感后悔。维京人进城之后便开始大肆抢掠,而且他们似乎没有索要赎金的想法。大部分的守军被杀害,整座城堡被洗劫一空,而后又被夷为平地。维京人掠夺了大量的财富,他们需要200艘船只才能将其全部装下。不幸的是,幸存下来的人们被运到都柏林,然后又被作为奴隶,运到西班牙的伊斯兰市场。
伊瓦尔大获全胜,然后回到了他在爱尔兰的首府。他成了当时名声最响的维京人、最强的海上霸主。871年,他获得了“全爱尔兰与不列颠境内的斯堪的纳维亚人之王”的称号,这个头衔虽然冗长笨拙,但是可以看出人们对他的尊敬。而且,奥拉夫对此似乎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正如朗纳尔在很久以前所惧怕的那样,伊瓦尔超越了他的父亲。两年后,他平静地死去。战场上的伊瓦尔无可匹敌,生活中的伊瓦尔富甲天下。正如温斯顿·丘吉尔所称赞的那样:“(他是)两个世界中最伟大的人。”
伊瓦尔死于何处,对此并无定论。但是,据传他曾说过希望自己死后能被埋在英格兰。这个传闻相对具有说服力,因为正是在英格兰,他取得了人生最为荣耀的成就。他的离世使维京人失去了领袖,但是他们对此并不担忧,因为才能出众的候选人还有很多。白色奥拉夫自然而然地成了伊瓦尔在都柏林的继任者,而伊瓦尔的弟弟哈夫丹和乌比则继续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征战。实际上,他们早已发动了战争。甚至在伊瓦尔征服斯特拉思克莱德之前,他们就对威塞克斯王国发起了最后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