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读至此,笔者都不禁在想:如果秦舞阳能够上来帮助荆轲会怎么样呢?如果陪同荆轲前来的不是秦舞阳,而是荆轲的那位知己,结果又会怎么样呢?如果荆轲的剑术再精进一些呢?如果荆轲投掷匕首的技艺再高超一些呢?如果秦王的动作再慢零点几秒呢?如果荆轲的动作再快零点几秒呢?如果秦王的衣袖扯不掉呢?如果御医夏无且想不起来用药囊砸荆轲呢?如果上述猜想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出现了,历史将会怎样呢?
按照《史记》的这段记载,荆轲与秦舞阳应该是同时上殿,既然捧着督亢地图的是秦舞阳,那么负责展开地图的也应当是秦舞阳,而且秦舞阳有十三岁就杀人的“光辉历史”,照此推断,担当刺杀任务的应当是秦舞阳。但是,秦舞阳甫进秦廷的关键时刻突然“掉链子”,让秦王政多了个心眼,只准荆轲奉图上殿,秦舞阳不能上殿。
虽然荆轲替秦舞阳作了解释,但是秦舞阳在关键时刻的意外表现还是让整个计划大打折扣,功亏一篑:
第一,单人行动。秦舞阳因为形迹可疑不能上殿,这使得千斤重担只能由荆轲一人来承担了。两人一块儿行动,成功的概率肯定远远高于单人行动。
第二,一肩双挑。从整个行动来看,秦舞阳负责持凶器劫持秦王,荆轲的任务只是忽悠秦王;现在秦舞阳根本上不了殿,忽悠秦王与劫持秦王的双重任务必须由荆轲一人来完成,这就叫“一肩双挑”。两人分工协作尚无把握就一定能够成功,何况现在是由荆轲一人来完成呢?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荆轲表面上豪放不羁,曾在集市上与人一会儿高歌,一会儿大哭,其实他是一个做事十分精细的人。他重点考虑了两个问题:一是如何才能靠近秦王,二是要有一位得力助手。所以,他向太子丹索要樊於期的人头与督亢地图,因为樊於期的人头是一张进入秦宫的通行证,督亢地图则是燕国投降的标志。荆轲还考虑了助手。他在太子丹为他准备好匕首和助手秦舞阳之后,还迟迟不出发,他在等什么?等朋友!这位朋友史书无载,但是,这位朋友一定是荆轲非常信任的人,一定是比秦舞阳更为可靠的杀手!
荆轲对自己的剑术当然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尚未达到化境的剑术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出问题,所以,他坚持要等自己亲自挑选的朋友来了再出发;但是,他的这位朋友因故失期。太子丹又一再催逼,甚至于怀疑荆轲不敢去了,这才激怒了荆轲(荆轲有所待,欲与俱;其人居远未来,而为治行。顷之,未发,太子迟之,疑其改悔。《史记·刺客列传》)。他在“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悲歌之中,在人们皆着素衣戴白冠以相送之下,带着这个实际上很不中用的秦舞阳,头也不回地匆匆上路了。
荆轲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太子丹为自己选的助手秦舞阳外强中干,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百密一疏啊!
荆轲当场被杀,但是,秦王政看着荆轲在殿上的横尸,呆坐了很久很久没有出声,心中的惊吓伴随着他,后怕更缠绕着他(秦王不怡者良久。《史记·刺客列传》)。这场虚惊,使秦王政第一次领教了什么是劫后余生,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事后,秦王论功行赏,御医夏无且理所当然地被赏了黄金二百镒(古代的计量单位,合二十两,一说二十四两)。秦王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说:无且爱我,才会想起来用药囊砸荆轲(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史记·刺客列传》)。
后来,夏无且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他的好友公孙季功、董生,公孙季功与董生又详细地讲给司马迁,司马迁把这件事写进了《史记·刺客列传》(始公孙季功、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史记·刺客列传》。一说据刺秦时间和司马迁的存世时间推测,《刺客列传》似为司马迁之父司马谈所写)。于是,“荆轲刺秦王”这件事成了中国历史上万人瞩目、千年流传的历史故事。直到今天,各种影视作品、文学作品还在不断演绎着这段为中国百姓所熟知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