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宅子门口的路上,江景乔频频地看向赵清芷,欲言又止。
赵清芷能感受到江景乔的目光,可她发现,她无法去正视江景乔探寻的目光,有些怕,甚至想躲避。
对于前世,她一直都在猜测着,可今日江景钰说的话让她心绞的同时也有点不愿去承认,甚至有些抵触。她刚才已然伤的心都揪起来了,再去触碰,可能会崩溃,她不愿在内心没有承受力的时候去和江景乔谈及前世。
江景乔看了赵清芷好几眼,有些事迟早要面对。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问本王?”江景乔徐徐地开口,“现在没想好怎么问,睡时问也行。”
赵清芷闻言低声道:“殿下在说什么?”
江景乔愣怔了一下,对方在装糊涂,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这是听了前世发生的事对她失望了还是对小安的死毫不关心???此时此刻赵清芷竟然还能忍住,这是一个做母妃该有的克制和淡定吗?
江景乔耐着气,将胳膊从赵清芷手上挣脱,自己艰难地往前走。
赵清芷见状微微一叹,连忙跟了上去。
徐清秋抿了抿嘴,这好端端的,静王怎么突然发脾气,嫁入皇家,这辈子得受多少委屈。
一行人走到宅子门口,一开门,表瞧见门口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每个士兵衣服前面都有一个皇字。
“臣九门提督鲁炕拜见静王殿下、静王妃娘娘,救驾来迟,死罪!!”九门提督撩袍便跪,头紧紧地贴着地面。
此一跪,身后的兵部员外郎王欣和一众皇城军跪了下去。
江景乔心情十分不好,闻言走到九门提督身前,冷声道:“你的确死罪,帝都城防竟然松懈地让康王跑了,你提拔的两任城门统领都是康王的人,你说你这个九门提督是干什么吃的?”
“臣死罪啊。”九门提督颤声道。
江景乔闻言寒着脸道:“先别急着死,你提拔的那个统领此刻正带着二百余人埋伏在郊外的一座庄园外,你若能擒获他,这死罪就免了。”
九门提督一听松了口气:“臣定当不辱使命。”
“起来吧。”江景乔说罢感觉左腿疼的打颤,刚伸手想扶住什么,便感受到了赵清芷的手温,江景乔抿了抿嘴,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任凭赵清芷扶着。
“谢静王殿下。”九门提督站了起来。
“青岩知道路,你带一千人跟着他去吧。到了那儿,就把康王死了一事传扬出去,除了那个统领,其余人愿意归降的不杀,平叛后记得把庄园里藏匿的兵器带上,明日启程回京,上交国库。”江景乔说着冷眸看向九门提督,“这次天时地利人和,你若再办不好,你就留着你这项上人头亲自和皇兄说去吧。”
九门提督闻言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殿下放心,臣一定办好。”
江景乔应了一声看向新任的淮阴郡守王行之道:“王大人辛苦了,里面宁王叔正在善后,你既是淮阴郡守,便也带人进去吧。”
王行之闻言作揖道:“喏。”随后便带着衙门的人进了宅子。
江景乔一步一步下了台阶,看向一旁站着的王欣:“员外郎带着余下的人跟本王走吧。”
“喏。”王欣恭敬地应着,瞧出江景乔脚不好,便从手下手里牵过一匹马。
江景乔被扶着上了马,赵清芷刚朝对方伸手,不料对方视而不见,竟然慢慢调转了马头。
“表妹。”徐清秋牵过赵清芷的手,“和我共乘一骑吧。”
江景乔听见徐清秋的话,更气不过,她可忘不了对方一直单着,直到赵清芷死了才娶了个眉眼和赵清芷相似的女人,这不是惦记她的人这是什么?
“过来。”江景乔眼看赵清芷要上徐清秋的马,板着脸出声了。
赵清芷抿了抿嘴,她知道江景乔在气什么。可今夜她为了江景乔担惊受怕一晚上,好容易瞧见人没事又知道了内心最不愿相信的事实,这么短时间内,她的心上去下来没有一处不受煎熬,可江景乔,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点时间,非逼得她如此紧。
赵清芷心中生了怨,可众目睽睽下她也不能抹了江景乔的面子,歉意地看了眼徐清秋,一步一步朝江景乔走去。
江景乔伸出手将赵清芷拉到马背上,而后驾着马看向徐清秋,略带挑衅:“请徐家小姐带路吧。”
徐清秋闻言面无表情地上了马。
一行人来到徐府门前,由徐清秋引着进了府。
赵清芷走到熟悉的前院,停了下来,看向徐清秋道:“表姐,我们在前面安置便可,今夜太晚了,不必惊扰外祖母。”
“祖母知道要怪我的,况.......静王大驾光临,祖母和父亲他们不起来迎接,怕太失礼教。”
江景乔闻言牵着赵清芷的手道:“没有那么多礼数,本王也乏了,明儿个见吧。”
“那今晚就委屈殿下住在东厢房吧。”徐清秋说着亲自将人引到东厢房门前,“殿下王妃,好生休息,草民去安排其他人入住,告辞。”
“辛苦表姐了。”赵清芷勉强笑道。
“谈何辛苦,你无恙便好。”徐清秋说着便走了出去。
江景乔盯着徐清秋的背影咬了咬牙,她讨厌这个徐清秋,比宋子游还讨厌,理由就一个,太优秀了人品还好,妥妥的讨厌鬼。
“星伍,给殿下瞧瞧伤吧。”赵清芷说着蹲在江景乔腿边,小心翼翼地给江景乔挽起了裤腿。
江景乔见赵清芷如此,心里的那口气消了大半。
“让星伍来吧,这一天,你也辛苦了。”江景乔缓缓道。
一句话,让赵清芷热了眼眶,她求的并不多,一份体贴便足够了。
“殿下能体谅,臣妾万事便不觉得辛苦。”赵清芷吸了吸鼻子,将江景乔的裤腿挽到膝盖处。
星伍蹲在一旁,抬手摸了摸江景乔的腿。
瞬间,江景乔的手握紧了桌子。
“轻点。”赵清芷抬手握住江景乔的手,向星伍嘱咐着。
星伍闻言深吸一口气:“殿下,错位了但没有完全复原,需要卸下重新复位,殿下忍着点。”
江景乔一听,顿时气大了,本来云儿的死冲淡了她对云儿的恨,可如今她想骂人。
“啊!”江景乔疼的紧紧握着赵清芷的手。
赵清芷只在被握紧的一瞬间,便觉得后背冒了汗,可见江景乔比她还疼,便也没有将手抽出来。
“好了。”星伍快速接上后道:“但还需要养着,明日奴婢给殿下的腿固定一下,再做个拐杖.......”
“滚出去。”江景乔疼的嘴唇发白,汗也顺着脸颊往下滴答,一听拐杖两个字,她就气得压不住火。
星伍被吓的一哆嗦,连忙看向赵清芷,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道:“殿下身上的鞭伤还有刀口,就有劳王妃上药了,奴婢,告退。”
赵清芷拿着药看向江景乔:“殿下,床上上药吧。”
江景乔闻言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此刻是觉得浑身疼,轻声应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刚走一步便觉得左腿不适。
“这个云儿,本王明日就让人扒了她的坟。”江景乔恨道。
赵清芷闻言轻哼一声:“殿下的腿早就伤了,真要恨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人家的尸身。”
江景乔正恼,闻言一愣,看向赵清芷,神情有些不自然:“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人都死了。”
“死了还惦记着扒人坟呢,是真恨还是想看人家最后一眼,这记得问问殿下你的心了。”
江景乔被噎的莫名其妙,她有毛病去看一个死人的遗容?
江景乔看着走到床边铺着床的赵清芷,良久无言。
“床铺好了,殿下过来吧。”赵清芷站在床边道。
江景乔指了指自己的腿:“你......你倒是过来扶着点啊。”
赵清芷闻言走到江景乔身侧,扶着对方的胳膊:“原来,殿下还需要臣妾扶啊,臣妾还以为,您想走几步疼一疼,好再感受一下云儿姑娘的爱呢。”
“你吃一个死人的醋,你有毛病?”江景乔愣怔地看着赵清芷。
赵清芷闻言看向江景乔的眸子:“人是死了,可模样还在殿下你心里吧,若真的没有瓜葛,死了能那么自然地抱起来?抱的时候腿没觉得疼吧?这情爱的力量,果真不一般呢。”
江景乔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气晕了。
“这幸亏人死了,人若活着,本王还得听你给本王编造的爱情故事不成?”江景乔说着白了赵清芷一眼坐在床上,躺下道:“本王还没说你呢,你那表姐殷勤体贴的很啊,这青梅竹马的,就没个什么私定鸳盟?那是不是你们俩先有的情,被棒打鸳鸯后又和宋家定的亲?”
赵清芷闻言轻轻咬了咬下唇,将药粉轻轻地洒在江景乔的伤口上。
“嘶!”江景乔敛眉哼了一声。
赵清芷缓缓开口:“上药时分,殿下还是说点臣妾爱听的吧。”
“你这个女人!”江景乔一听,来气,“说不说好听的有什么关系?这药最终还不是要撒在本王伤口上。”
赵清芷没有再理会江景乔,因为掀开衣服,她瞧见了一个鞭痕一直从腹部延伸到后颈,看着这个紫色的鞭痕,她也能想象当时江景乔有多疼。
赵清芷感觉眼中泛酸,强忍着不让泪流下来,生怕泪落到伤口处。
“怎么不说话?本王说中了?那你和本王说,你未出阁时是对徐清秋念念不忘呢还是对宋子游,啊!!!”江景乔说着说着,说到宋子游,忽然药粉落下,杀得她生疼。
江景乔敛眉看着赵清芷,一脸怨念。
“腹部,你上药前吹了吹缓解本王的疼痛,这里为什么突然就下药粉了?”
赵清芷瞧了江景乔一眼,被江景乔一气,刚才的心疼劲过去了,缓缓道:“臣妾说过,上药时说点臣妾爱听的。”
“你爱听的?”江景乔咬了咬牙,“宋子游谦谦君子.......”
赵清芷一听抬起手对着江景乔手臂上的伤口撒了药粉。
“啊!”江景乔咬着下唇看着赵清芷,内心十分不服,“宋子游.......”
赵清芷在江景乔锁骨边上撒了药。
“啊!!!”
“宋子......”
“啊!!!”
“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