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片刻,江语矮下身子,在他嘴角碰了一下,说:“先起床洗漱吧,起床再说。”
李听舟点点头:“你先去。”
等江语应了出门,他抓抓头发,摸出手机给成新意发消息,避开江友金的话题,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最后问:“我不对劲还是他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成新意说:“他是不想在你面前露怯吧?装逼装到底。”
李听舟想了想:“也不是,如果是逞强,这事情完全可以不让我知道。他好像不介意让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就是不让我帮忙。”
门虚掩着,江语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成新意回复:“我觉得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真要答应让你帮忙,绝对比找什么其他人要方便。”
李听舟:“什么意思?我觉得我有点懂,但是我又不知道我具体哪里懂了。”
成新意说:“我也不知道,换成我肯定直接让你帮忙了,性格问题吧?可能感觉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外面江语喊了一声,李听舟最后回复了一句:“算了,就这样吧。”
李听舟洗漱完到客厅,正好听到江语在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声:“婷婷。”
哎哟,李听舟心里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面上眉毛一掀。
江语冲他笑了笑,对着电话说:“你帮我跟黄老板说一声,告诉他江友金的矿场上在低价处理矿机,朝着南方卖的那堆矿是贱卖的,稍稍提价能截下来。”
那头的潘婷婷十分惊讶:“语哥你们怎么了?矿场不开了?”
“不知道。”江语说,“反正你跟他讲一下这个事情,由头自己想,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要是弄得好,年前他能狠赚一笔。”
潘婷婷再没多说:“行,谢谢哥。”
江语抬眼看李听舟,忽然笑了,说:“我朋友今天在这边,先前答应了请你吃饭,晚上有空吗?”
李听舟疑惑道:“吃什么饭?”
潘婷婷兴奋地说:“吃!”
挂掉电话,李听舟坐到沙发扶手上,问:“吃什么?跟谁?你刚才给谁打的电话?”
“黄三金公司的人。”江语捏着他手,轻轻压着他腕骨摩挲,“给他卖个消息。”
李听舟一愣:“就那个提你电价的黄三金?干嘛给他通这种消息?就算要报复江果也不是这样,自杀式报复啊?”
“我犯不着报复他。”江语笑笑,“矿场江友金是留给江果的,现在江果跟汪磊这样乱来是因为……”
“因为他们以为矿场是你的?”李听舟接过话。
江语点头:“他们原来是合作关系,都想拿我,江果和汪磊拿了一部分卖矿的渠道,本来就在贱卖原矿想捞一笔,黄三金稍微提一点他们肯定乐颠颠卖了,等下合作到一半,江果和汪磊反应过来这事情跟我没关系,你说他们能让黄三金吃这么大便宜吗?”
李听舟一时语塞,最后说:“你弟好蠢,自己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江语简单地勾了一下嘴角,双肘支在膝盖上,揉了揉脸,动作里显出疲惫来。
“你是觉得内疚吗?”李听舟问。
江语脸还埋在手心里:“内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们以为矿场是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搞垮矿场。”
“他们自作自受。”李听舟斩钉截铁地说。
江语抬头冲他笑笑,因为接连几天的劳累,他眼白上渗着红血丝,桃花眼似乎本来就是带水光的,这样一看简直让人疼到了极点。
李听舟一时失语,好半晌才发现自己刚才心跳过速,问:“你累吗?”
江语转头看他:“还好。”
“要抱吗?”李听舟又问。
沉默片刻,江语笑起来,转身抱住他,将他从扶手上抱了下来,牢牢箍进怀里。
李听舟把手伸进他外套里,隔着一层薄毛衣抚摸他的背。
“江语。”他喊。
江语埋在他肩前“唔”了一声。
“你真不想让我帮你啊?”李听舟问。
身子僵了半晌,江语还没开口,李听舟说:“那没关系,你照着你想的做,我不给你增加压力。”
“亲我一下吧。”他接着说,“这几天你都没有亲过我。”
江语抬头,看到他一双干净通透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忽然就屏住了呼吸,半晌,手抬了抬他下巴,吻过去。
动作不像从前那样带欲,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嘴唇相贴,温柔到了极点。
末了,李听舟在江语唇角舔了一下,说:“我饿了。”
江语笑笑,在他后颈上捏了捏。
白天钟延来了一趟,跟江语两个人商量事情。
李听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来听去就是先前江语讲的那些,于是就在旁边打游戏。
晚上约了潘婷婷吃饭,临走时江语琢磨着带点什么礼物,在屋子里找了一圈。
李听舟抱着双臂坐在沙发边甩腿,问:“吃饭干嘛要带上我啊?”
江语笑,说:“因为我把你卖了。她帮我忙都是因为看上你了。”
“我去,没人性啊!”李听舟半真半假地说,“那别带礼物了呗,你把我打理打理,绑个蝴蝶结不就完了?”
江语想了想,说:“走。”
李听舟一愣:“不带礼物了?”
“你不是说有你吗?”江语笑。
李听舟“啧”了一声,幽幽地说:“那把我卖掉之前最后再啃一口呗?”
江语纵容地笑起来,拉过他吻了吻。
吃饭的地方不算远,两个人就像散步一样走过去,到了地方在门口见到潘婷婷,她第一句话是:“语哥,你男朋友真的比你帅!”
李听舟一愣,说:“姐……姐姐,你说什么?”
潘婷婷眨眨眼:“不过是不一样的帅法啦!”
“走,进去。”江语在李听舟背上轻推一把,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倒是很愉快,潘婷婷性格很好,一点也不做作,只是不停在打听两个人的生活状况。
李听舟听来听去懂了,是个腐女,不由得笑起来。
入了夜,送潘婷婷回家,两个人晃荡着朝家走。
李听舟逮着江语不停问:“你先前跟她说什么了?一直那么看着我。”
刚才喝了点酒,江语知道他酒量不好,是有点醉了,抬手挠挠他下巴,笑着不说话。
马路上没什么人,李听舟去勾江语的手,说:“江语你带我逛逛吧,舒大哥说沙清镇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江语回手牵着他,柔声问:“醉了?”
“没醉。”李听舟不开心了,“你怎么瞧不起我?”
“瞧得起瞧得起,没醉没醉。”江语顺从地笑,牵着他的手上了一条更加空旷的大路,解释着,“这路是新修的,围绕着整个镇子,方便外面来的游客逛。”
“那我不走这里,”李听舟说,“你又不是外来的游客,我们走镇上,走熟人的路。”
江语笑起来,带着他拐弯,穿进镇子。
顺着一条老街进了处巷子,江语忽然指着旁边一扇门,说:“你看,舒杨家。”
李听舟侧头,一愣。
虽然巷子里没有路灯,但是借着旁边人家的光亮,他依然能看得出来,房子像是被烧过的。
猜到他诧异,江语说:“房子是舒杨的,他二叔要来抢,抢不到就烧了。其实他本来就打算好的,要留给他堂妹。”
李听舟一时唏嘘,最后依然没能寻出话来说。
沿着旧街老巷继续下行,一直走到一条河边,已经入了冬,风呼呼地吹,堤坝上没有人。
“冷吗?”江语问。
李听舟伸手:“你牵着就不冷。”
江语接住他手,将他冰冷的手指攥入掌心,牵着他上了堤坝。
虽然是枯水期,但是水流声依然充盈耳畔。
李听舟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以前经历过,转头跟江语说:“我好像梦到过今晚,就是在河岸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江语笑:“然后呢?”
李听舟想了一会儿,说:“忘记了。”
河边有一座新修的景观吊桥,一侧的石墩上头建成了亭子的模样,足有五六层楼梯。
上了顶层,高处风刮得更烈,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李听舟刚才就有些醉,此时走到边上往后一靠,靠在一侧壁头上,躲着风,说:“这楼梯旋得太厉害了,我晕了。”
江语笑,往他面前一站,将后头的风挡了些,半晌问:“还晕吗?”
对视许久,江语低了头,彼此在淡淡的酒意里吻上,起始温柔,到最后几乎是在掠夺。
李听舟被吻得缺氧,堪堪推开他,下巴搭在他肩头,喘了一口气,说:“更晕了。”
江语笑起来。
这地方太高,李听舟被江语抱着,头侧枕在他肩上,看不远处吊桥下面的水。
“从这里下去一定会死吧?”他小声说。
江语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一手把住他脸,无名指在他耳后轻轻摩挲:“是,每年都有人从桥上跳下去。”
黑暗里,风声掩盖了一切响动,李听舟说:“江语,我以前读过一个故事。”
“什么?”江语在他鼻尖亲了一下。
李听舟的唇贴在他耳边:“说的是一对恋人相爱,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在家族消失的最后时刻,房子着了火,他们在火海里面做/爱,在高/潮的时候一起死去。”
“嗯。”江语应。
李听舟笑笑:“什么样的感情能这么烈?”
江语沉默很久,说:“不知道。”
“爱情是不是要经过很多磨难才能深刻?”李听舟又问,“就跟刚才那个故事里一样,明明相爱,就是要被阻止,就是要阴差阳错,就是要难,才显得感情深。”
江语注视他许久,说:“这个话题太重了。”
李听舟淡淡“嗯”了一声,环抱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舔了舔,等江语张开嘴想迎他,却又立马退去。
嘴唇落到江语脖子上,亲了亲他喉结,移到侧颈处吻了片刻,听着江语呼吸变重,李听舟忽然张嘴,咬了他一下。
而后牙齿轻轻磨着光洁的皮肤,偶尔换成嘴唇的吸吮,好像暴虐和爱抚只在一线之间纠缠。
江语不挣扎,就一切都取决于李听舟。
“磨难这东西……除了普遍意义上的生活苦痛,波折和低谷,还有很多可能。”江语说,“有的人可能生活很平静,但是心里波涛骇浪太多,这也是磨难。”
他说话的时候李听舟一直在亲他脖子,因此唇间能感受到微微的颤动。
等他说完,李听舟笑起来:“你是说有人就是喜欢折磨自己是不是?”他说着手伸进了江语大衣下,掀开里面一层毛衣,摸上了他紧实的侧腰。
“江语,你是不是很想把什么所谓的深刻带给我?”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上夹子,可能晚上再更,抱歉抱歉m(o__)m
谢谢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