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舟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一时没开口。
江语走近，就那么看着他。
站在雨中对视了一会儿，李听舟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转头看了便利店一眼，觉得里面的人可能在围观神经病。
神经病就是他和江语。
半晌他才说：“去不去江边？没有行道树的那一边。”
“走。”江语伸了手。
李听舟这一回不管谁看谁不看了，立即牵了上去，两个人淋着雨朝路边的车跑。
没一会儿开车到了堤坝边，那处连着岸有条岔路，是个斜坡，雨水落下来在坡上汇成河。
李听舟在坡上从上踩到下，又从下踩到上，溅了江语一身水。
雨砸在身上一点情面不留，但酣畅淋漓到了极点，不管是坏情绪还是什么，通通洗得干干净净。
笑闹了半天，李听舟再次站到空旷的坡道顶端，对着江语大喊：“接住我！”
江语笑，毫无保留地张开了双臂。
李听舟从坡上跑下来，像炮/弹一样直接撞进了他怀抱里，下一秒就被紧紧搂住。
江语穿着衬衫，湿透之后衣料全部紧贴着身体，被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体温反而更加清晰地凸显出来，烫得很。
李听舟用力靠着他，手贴在他背脊上。
瘦削肌肉的线条太过明显，情不自禁地，李听舟把自己再往前一送。他在江语耳边亲了亲，哑着嗓子喊他：“江语，你抱紧我。”
江语把着他腰，死死把人箍在怀里。
拥抱片刻，江语忽然松开双臂，反手在自己腰间摸到李听舟的手，一言不发拉着人走到车边，开了后门让他进去。
李听舟上了后座还没坐稳，砰一下门响，江语已经跟了进来，直接覆到了他身上，揽着他后脑勺将他压在车座上。
一点思考的余地也没有，因此根本生不出拒绝的想法，李听舟立即抬手环住了江语的腰背，急切地仰起头。
越冷的东西只会让火越燃越高而已，比如这场雨。
空间狭窄，挤了两个大男人，每个动作都受到限制，但也更让人兴奋。
李听舟一条长腿憋屈地曲着，只能踩在靠门的车座边，缠绵片刻，江语忽然一把抓起他脚腕。
脚下倏地悬空，李听舟一惊，江语充分利用空间往前挪了一下，依然强势却温柔地将他困在身前，李听舟的腿只好交缠在了他身后。
“宝贝。”江语喊，声音低哑到不成样子。
雨水噼里啪啦，遮盖了外界所有声音，好像整个天地间破出了个黑乎乎的大洞，雨帘是屏障，屏障中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
亲吻的间隙里，粗粗的喘/息被无限放大，分明还什么都没有做，李听舟已经觉得承受不住了。
心跳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
“江语。”他闷哼了一声，抬手想脱江语身上的衬衣，还没来得及动作，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先被人一把掀开了。
纠缠之间，江语想抱着李听舟坐起来，本来手是护着他后脑勺的，但是李听舟起身时没顺着他的力道走，先朝后撑了一下身子，头顶咚地撞在车门上。
李听舟轻声“嘶”了一下，江语卸下力，忙去揉他被撞到的地方。
对视半晌，两个人同时笑了，李听舟被揽着坐到了江语身上。彼此湿乎乎地抱在一起，李听舟喃喃：“车给你弄湿了。”
江语一直没答话，好半天才小声说：“对不起。”
李听舟一愣：“对不起什么？”
江语不答，说：“先回我那边去洗澡吧，这么折腾明天要感冒了。”
李听舟更愣了：“就这么回去？”
江语靠近，跟他脸贴脸地蹭了蹭：“乖。”
“你什么意思啊江语？”李听舟问。
嗓音里的黯哑意味消失，他声音变回冷冷清清的样子，跟燃着情/欲的时候大相径庭。
江语沉默了很久，说：“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李听舟还骑在他身上，愤怒突如其来，几乎要将他眼泪逼出眼眶。他喉咙口哽了一下，咬了咬牙，堪堪维持住面上的冷漠：“我听不懂，你不想……不想要我就直说，这样有什么意思？”
“不是，”江语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身前，看着他眼睛说，“我想不想要你，你感觉不到吗？”
李听舟委屈道：“那你为什么？”
江语让他坐得往前一点，把着他脖颈往下拉，跟他额头抵着额头，低声说：“舟舟，你太好了。”
深呼吸片刻，听着外面的雨声，李听舟慢慢冷静下来。
末了忽然想起什么来，他再次直起身子，有点紧张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不能治的那种！”
“癌症？还是艾滋病？”李听舟瞪大了眼睛，着急地说，“你别怕，我不会嫌弃你的，就算不能做/爱也没关系，你跟我说实话就好。”
江语不可抑制地笑起来，笑到李听舟又怒了才敛起神情，认真回答：“不是，我没病，我身体很健康，我也不乱搞。”
他说得诚恳，李听舟放下心来，过了两秒发现这个姿势太不对劲了，脸一红，翻身下去，坐在了旁边。
沉默再次蔓延，雨势依然不小，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紧，最后李听舟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打破僵局，说：“我就坐这里了。”
江语应了，开门下车，到了驾驶座上。
放在副驾上的外套还干的，他顺手递过去，李听舟接住，脱掉自己原来的，裹上这件。
陌生的衣物，质地不是那么柔软，布料蹭在光/裸的胸膛上，异样的感觉太过强烈，李听舟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的纠缠。
他无措地转头看外面的夜色，鼻梁酸疼得无法抑制。
从市中心开到城北区，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到了家，一开门江语就说：“你先洗，我去给你拿衣服，温度调高一点，待会儿出来喝姜汤。”
“嗯。”李听舟平和地应了，“那你先把湿衣服换掉。”
江语笑：“好，快去吧。”
人活在世界上是要做什么？李听舟不爱思考这些问题，他也很少发现自己真的想做什么，长到这么大都是一步踩一步，莫名其妙被环境推着走，因此他从来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仔细想来，他主动做选择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唱歌，另一件是靠近江语。
他喜欢江语。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江语像上回一样抱了被子，准备去客厅。
李听舟坐在床上说：“就睡这里也没关系，不提刚才的事情了。我也没霸王硬上弓吧，你跑什么跑？”
江语笑，放下手里的被子，矮身想去吻他，李听舟却让了一下。他于是正过身子，说：“你在我旁边，我怕我硬着睡不着。”
李听舟：“……”最后还是勾着他脖子亲了亲。
卧室门被合上，关了灯，李听舟转身面对着窗户。看着眼前的黑暗，他茫然到了极点。
正在发呆，手机忽然震动，成新意发了条消息来：“我他妈疯了，国庆节都打算好跟舒杨在家过了，我妈突然叫我回家！”
看完消息，李听舟噗一下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