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骨折

裁判哨音一响,钱唐和九班不知道谁同时起跳。钱唐身量高,弹跳能力也不错,把球向队友那边一拨。

季放跳起一接,向九班中场奔去,对面孙超就贴过来了。季放交叉运球,虚晃一下,假意过人,直接把球传给后面的程立三。九班一个寸头在程立三往他们中场跑的时候,上去把球截走了,立刻回身中投。

裁判一声哨向,球进了。

二班全体都有点丧,这开场就已经落后人家了。

何佳在那领头喊:“二班!加油!二班!加油!”何佳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她一带头大家都在那儿喊。九班看二班喊,也不乐意了,他们也开始喊。这种时候就特别容易让人有班级荣誉感,何佳生怕喊不过别人,不知道上哪儿弄了个喇叭,轰炸全场。

校领导没办法,也拿着喇叭和何佳对喊:“那位二班同学放下喇叭,放下喇叭,加油可以,不要干扰比赛。”

何佳灰溜溜的准备把喇叭放下,坐在一边的周衡遇突然把喇叭给拿过来,沉声道:“季放,加油!”他那性冷淡的声音霎时间传遍全操场,整个操场的人都惊了,继而就是全场起哄似得,一浪又一浪的“yo~~”。

季放脸上是憋不住的笑,他对周衡遇比了个OK的手势,大声说:“放心!”

哨音一响,比赛又开始了。

这次是九班的那谁把球拨到了他们那边,唐明搉给冲过去截球,然后转身把球传给了季放。季放拿到球后,孙超就开始贴上来防守他,一直把他往内线逼。季放直奔九班中场,三步上篮。裁判一吹哨,球进了。

接下来二班就像集体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默契指数直线提高,很快分数的差距就被拉得很大了。

孙超一下急了,这武大郎还真是把季放当西门庆了,一门心思往季放身上撞。裁判吹了两回口哨,这傻逼还是执着地将不要脸就行到底。

季放已经爆发的边缘,决定要是孙超这傻逼再撞他一下,他立刻还手,弄死这傻逼。也不知道孙超是和他心有灵犀还是怎么样,季放刚想完,孙超又故技重施,照着季放就开撞。

季放不耐烦德舔舔后槽牙,直接一脚向孙超蹬过去。谁知道这孙子还真是专业的损人不利己,就在季放踹他的时候,他抱着季放的腿往篮球架上一磕。那一刻季放听见了“咔”的一声,他是真觉得自己骨头碎了。剧痛之下,他怒从心起,按着孙超的头往篮球架上一撞,球场上当时就见血了。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何佳只听“砰”的一声,她回头一看,周衡遇徒手把饮料瓶给捏爆了,然后他长腿一跃,翻过栅栏奔着季放而去。

季放疼得神志恍惚,周围一片嘈杂,隐约听见一二零救护车的警笛声,老师同学的呼喊声。

季放朦胧中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握得很紧。

那个人还一直在喊他:“季放!季放!”

季放知道这是谁,他用尽力气,安抚道:“没事,不算太疼。”

然后季放就不省人事了。再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了,腿上上了夹板,动一动都疼得受不了。

季大海坐在他床边,一看季放醒了,把季放扶了起来,“怎么样啊,儿子,感觉还行吧!”

季放把其他放在一边,先问篮球赛:“怎么样,我们班赢了吗?”

季大海说:“赢个屁,肯定是立刻不比了,送你们俩去医院啊。”

季放不值地说:“都怪孙超那孙子,要不让我们班肯定赢。对了,那孙子怎么样了?”

季大海道:“那孙子比你严重点,头上缝了十几针,脑震荡。”

季放愤愤地说:“我怎么没震死这孙子呢?”之后他又瞬间恢复成虚弱的模样,“爸,我骨头是碎了吗?我真是疼得心肝发颤。”

季大海拍拍他的肩膀说:“胫骨骨折,儿子,忍着点吧,要实在不行爸这肩膀给你哭会儿,来吧儿子。”

季放笑着说:“有你这样当人家爸的吗?我都这样了,你还在哪儿逗。”

季大海说:“那我应该怎么样,我也不能替你疼啊,难不成还要我和你一起抱头痛哭?”

季放和他爸瞎扯了几句淡,他爸就去厕所放水了,季放一个人躺在床上玩手机,没过多久他又听见有人进来了。他正打得兴起,眼睛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中午吃啥?我饿了。”

那人走到他身边开口说:“是我。”

季放一听这声音,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惊喜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啊?”

来人正是周衡遇。

季放忍不住的笑:“你可是第一个来看我的,陈杨宋明这俩王八蛋说要来看我现在也没来,我在医院里无聊死。你说人是不是都有点贱,上学时候天天想逃课,真不去上学又有点想。”

周衡遇说:“我在学校也很无聊。”

季放说:“你现在才觉得无聊吗,我觉得你早该无聊了,你说你啥都会,你还去学校里干嘛?”

周衡遇说:“也没有什么都会,我的智商就是普通人的智商。”

季放立刻反驳说:“我们普通人不承认!请不要随便代表我们普通人!谢谢!”

周衡遇说:“你真的很无聊吗,那做两套题,我给你计时。”

季放说:“.....人家探病带果篮,你探病带两套题?”他一看手机,发觉到有点不对,“哎遇神,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

周衡遇说:“我跟班主任请了假,说来给你补课,他批准了。”

季放震惊地说:“这样也行?这就是传说当中学霸的特权吧。”

周衡遇说:“可能吧,如果你能考进年纪前三你也可以体验一下。”

季放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戏了,“还是不了吧。”他一秒钟变得娇弱:“遇神,你看啊,我现在也受伤了,一学习就哪儿哪儿都疼,你就放过我吧。”

周衡遇说:“我记得你是腿骨折,脑子还是没问题。”

季放急忙说:“你只看到了我的肉/体,却没看见我心灵的创伤,那死胖子突然发疯,把我给吓得......”

周衡遇纵容的笑了一下,“吓得你给别人开了瓢。”

季放说:“我那不是被吓着了吗,下手就稍微重了点,遇神,哥,亲哥,爸爸,要不你就放我两天假吧。”

周衡遇冷酷无情地说:“就算你胳膊腿全折了,用嘴你也得把作业给我写完。”他打开书包,拿出两本练习册,递给季放,“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五十分钟,现在计时开始。”

季放住了一个月的院,期间程立三他们率领大半个班浩浩荡荡地过来探望一次。周衡遇倒是天天来,每天来也不干嘛,就给他补课,让他做题。

季放回学校后正好赶上月考,因为天天跟着周衡遇补课,学习一点没落下没说,反而还进步了,这次还考进了班级前十。

季放在这次月考扬眉吐气了一把,本来想蹦跶起来嘚瑟,然而他那打着石膏的腿却告诉他:“不行!”

高一二班在东楼的第二层,就那二十几阶楼梯,能要季放半条命。季大海每天开着车把季放那个往学校门口一放,然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季放看着冒烟的车屁股,心大如他在那一瞬间,也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季大海亲生的。

可爹已经走了,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季放回校的第一天硬是靠自己生生地蹦上去的,他那天迟到迟得理所应当,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古希腊的英雄。季放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愣是在晚秋的晨风里出了一脑门的汗。

第二天季放刚下他爸的车,周衡遇就从自行车棚里过来。

季放疑惑地看着他:“你等我啊?”

周衡遇嗯了一声。

季放说:“等我干嘛?扶我上楼啊?”

周衡遇说:“扶效率太低了,我背你。”

季放一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背我干嘛,我一百三十多斤一大男人,我自己蹦上去就行了,就当康复锻炼。”他一糙人,怎么好意思麻烦周衡遇呢?

周衡遇没说话,直接把季放的两只手架在自己脖子前面,将季放背了起来。

季放也不是没被人背过,但以前就是那种打打闹闹地背法,从来没有被这样精细得对待过,他都有些惶恐了。

现在正是各个学生匆忙进班的时候,饶是在匆忙,他们也会多看两眼周衡遇和季放。周衡遇目不斜视,季放跳下来也不是,不跳下来也不是,后来干脆也破罐破摔了,“看就看吧,反正我和周衡遇长得都不赖,也不怕别人看。”

季放双手搂着周衡遇,在他背上说:“谢谢啊,到时候我好了,一定给你背回来。”

周衡遇说:“不用。”

季放说:“那我多不好意思啊,那么麻烦你,我背人很稳的,我背着唐明搉还能跑呢,到时候我背你你就知道了。”

周衡遇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