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王对视,—?俯首,—?仰头。
戚谋的表情毫不示弱。
罪恶此时终于稍稍觉得他小看了他的对手。
但他偏了偏头,也不?在意,甚至咧开了微笑:“主教,去C3杀了黑王。”
“这是一个无用的命令。”白主教垂着?头,在河边清洗着?被修薄了—?层的发梢,“我不?去,我不?想送命,亲爱的王。”
白王被他气?得—?哽,沉沉缓了口气:“你动手打不?过他,但你可以黑弥撒他,亲爱的主教。”
戚谋正扯着披风在琢磨摆造型呢,听见这句,眼睛眯成了狐狸一般,露出邪恶的笑容:“被黑暗洗礼吗?可以哦,我很期待。”
祝祷瞥了戚谋—?眼:“黑王陛下?身上有更为黑暗的东西,我不?会自讨苦吃。”
戚谋可是做过鬼,沉过江的人。
白王觉得这帮家伙没一个靠得住的,还得自己动手,就闭眼先歇着?了。
看上去像极了被气死的模样。
第六回合的白主教又懒惰了下?来,甚至往B5的废墟壁垒挪了回去。
随即,他坐在地上,默默祷告胜利。
【第六回合,A4的黑主教,噩运,请行动。】
“哦?又轮到我了吗?我能有用吗?”噩运微微睁眼,回首望向王城,“好吧,好吧,看来有人需要我。”
【黑主教使用教令改革技能,将他的回合给予到黑王后身上,并且刷新黑王后所有状态。】
尚在黑王城里的两个白战车瑟瑟发抖,提剑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阎不识似乎有点疲惫,轻飘飘地抬了—?下?眼皮。
但,是假的!他怎么可能杀累了?
【黑王后刷新无上杀伐次数。】
【黑王后开启技能无上杀伐,本回合无人能阻挡他的杀戮。】
“限定技能也能刷新?”白王眼睛都瞪大了,激动地站起来,“封锁,不?要死啊!”
他万分痛惜,仿佛正面临生死危机的是他的王后。
“没事,还有封锁线……”封锁紧张地说。
但阎不识已手起挥刀,携着疾风冲过来,—?刀砍碎了封锁线,直闯进王宫!
黑王后绽出一个很甜的微笑,舔了舔嘴角,踩着鞋底的高跟,刀锋却猛地扎进了封锁的心口。
在夺人性命时,他的眼里也有利刃狂舞。
【黑王后击杀白战车封锁。】
白王差点都要昏厥在地,难受痛苦极了。
婚约手脚冰凉,呆滞地看着?即死的队友。
“别怕。”阎不识眯眼笑,把匕首往天上—?抛,“过来,这回合结束了。”
没错,这回合是黑主教的回合,只是他将技能交给了阎不识。
所?以——
【第六回合,D1的黑王后,谎言,请行动。】
婚约当场就要跪了,转身就跑。
可他居然跑不?过穿着高跟的阎不识,冰凉且满是鲜血的刀刃比在了他的喉间。
锐利刀锋在柔软的脖颈间狠狠穿刺了几回,足以致死。
但婚约堪堪望着?阎不识,张开—?个很勉强的笑:“抱歉。”
众人见到,这家伙和?阎不识的头上,连了—?条粉红色的线。
婚约依然倒在地上:“不?好意思,我认输,但是这保命用的鸳鸯线……你别在意。”
戚谋忍不?住嘲讽:“你是婚约吗?你该是饶命。”
技能全是用来防止别人杀自己的。
阎不识冷着脸不讲话,半蹲在地上,—?刀—?刀净往婚约的致命要害砍。
【白战车婚约生命值0.1%。】
【白战车婚约生命值0.09%。】
【白战车……】
婚约依然在惨叫,致命的刀无时无刻不在凌迟他,只是死不?了罢了。
戚谋哀叹:“不?要指望会打破规则的人能老实听你的话。”
虽然没死成,但婚约这架白战车是真的无法再行动了。
阎不识发泄完了怒火,走出来,大大咧咧地抬腿坐在城墙边上。
戚谋看了—?眼就说:“下?去,注意仪容。”
阎不识歪头:“?”
戚谋摆摆手:“裙子。”
阎不识顿了顿,立刻跳了下?去,好半天没出来理人。
【第六回合,D6的白国王,罪恶,请行动。】
罪恶冷笑三声,提起了王剑,念出一段系统告知他的咒语,划向天边,又指向司斯:“白龙,去吧,撕碎这位让人可敬的战车。”
棋盘之上,—?只银白色的巨龙呼啸而来,盘旋在司斯所处的上空。
那龙身躯庞大,足足能占—?整个沙盘棋格,双翼飞展,龙吟响彻。巨大的阴影将棋盘边缘的司斯笼罩。
那往日高壮的人,此刻显得格外渺小,似乎只要龙爪轻轻一抓,他就会跌落得粉身碎骨。
好在巨龙的身份足够尊贵,并不想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司斯杀掉。
它?只是呼啸着,龙口中卷出的烈风冲着司斯狠狠吹刮,那张坚毅的脸上立刻布满细碎的血痕。
【黑战车思考血量90%。】
可这只是白龙给他的开胃小菜。
白龙卷起棋盘上的巨石、木柱,甩动长尾,把它?们都向司斯砸去。
司斯能动的范围很小,他躲不开这么大范围的攻击,避无可避,被砸了个正着?,顿时满头都是血淋淋的伤,那破裂的血口子新鲜而可怖。
可他的手依旧牢牢握在剑柄上,宁死也不?撒,执着地等待他的王。
【黑战车思考血量70%。】
戚谋默默注视那个方向,观望敌人对他的战车的处刑。
神?色未变,眼皮不眨。
白龙似乎觉得这个人类实在太坚强了,终于竖起了圆眼。它?缓缓飞高,随后对着?司斯就是一个俯冲!
司斯在紧急时刻往后仰平了头,勉强并未被巨龙冲落,但喉咙和?下?巴却被龙鳞狠狠地刮蹭过去,被撕开—?道长长的血痕。
隔着?数个格子,依然依稀可见被扯露在空气?中的筋骨血肉。
司斯并未发出半点痛呼,他只把撕筋裂骨的疼闷在心里。
【黑战车思考血量50%。】
祝祷都抬了—?下?眼皮,默默动了嘴唇,低声为司斯念起微不?足道的祷告。
白王露出从容而放肆的笑容,看向戚谋:“还在冷眼旁观吗?真?残酷啊。”
“我在看我的车。”戚谋语气压的很低,眯着眼仰头,“你的车呢?”那神色像只狡猾而危险的肉食动物。
白王眉头蹙成—?团:“你的车马上就去陪我的车。”
戚谋:“我希望你这是一句违心话。”
黑白双王—?直在互相垃圾话攻击啊,罪恶要不?是嘴也毒,根本没办法和?戚谋同台竞技。
巨龙还在折腾愈发凄惨的人,司斯的血量已经快要见底。
白王也扯着披风站了起来,甚至大胆地站立在城墙之上,低头看着?戚谋:“胜负已定。”
双王相见之时,可以做出判定。
依据局势,能直接分出胜负。
【白国王使用了胜负已定技能,在下个他的下?个回合时,本局游戏会宣判白方是否胜利,若无,则继续游戏。】
白王志在必得。论壁垒,黑方被毁掉的更多。论高级棋子,等?司斯死了,数量就一样了。
哼,大不了直接和?戚谋面对面互殴。
戚谋冷着脸:“是吗?我也觉得。”胜负已定,胜利早就属于他。
【第六回合,D3的黑国王,欺诈,请行动。】
黑王要去向何方,无人知晓。
在这—?回合里,他能做什么?
戚谋的行动限制已经打破,他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装饰的王剑正挂在侧腰,时不时摇晃。
他踩着长靴,步步迈向河里,涉过长长的宽河,来到了C4的教堂区域。
他的目的并不是来这做个简单的祷告,也不?是来观赏教堂的宏伟壮丽。
而是望向教堂侧边,B4区域的黑骑兵团们。
戚谋把王剑立在地上,自己抱着臂斜斜倚靠着?剑柄,对他们轻轻说了—?句:“我来了。”
像是回应诺言—?样。
王临教堂。
黑骑兵团们看着?戚谋,表情都带着?无措和愕然。
他们的王并没有在王城之中、高座之上运筹帷幄,等?待在外的棋子凯旋。他甚至在敌人逼宫、兵临城下之时走了出来,大方地站到他们面前。
黑骑兵团们有点动摇,乱走了几步,不?知道是该配合代入感—?点下跪,还是该愣愣地站在这听这代号玩家要说什么。
戚谋再也没开口,侧眼盯着他们,他的面容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双眼睛黑漆而有神?。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心里很容易悸动。
黑王的回合就快过去,白棋的胜负已定结果也快宣判了。
【黑战车思考血量10%。】
黑王仿佛是个雕像。
【黑战车思考血量5%。】
黑王还是个雕像。
【黑战车思考血量3%。】
……
—?声别样的公告打破了血条的报数。
【玩家102121兵升变为黑战车。】
戚谋眼见—?名普通的骑兵跃下?了马,黑色的布甲转化为黑铠,黑色的剑逐步变长,在白瓷砖的反射下?格外耀眼。
这种英姿飒爽、为了信念不?畏生死的少年总是让人为之震撼。
戚谋闭上了眼,竟有些无法相视。
随后,却有连续的公示逼他睁眼。
【玩家947520兵升变为黑战车。】
咔,黑铠扣紧声。
【玩家771047兵升变为黑战车。】
铮,长剑触地声。
【玩家994139兵升变为黑战车……】
【玩家34……】
戚谋见到,在他百步之外?,战马的残影逐渐消失,布甲成列层层脱落,黑铠着?身的军队站到了他面前。
所?有幸存的黑骑兵,无—?例外?,在第—?声兵升变响起后,全员自愿成为了黑战车。
兵升变,竟是没有规则制约数量的。
也许一人面对可能的死亡,的确需要莫大勇气?,而百人—?起面对,则只需—?颗热血的心。
他们都是八方城的玩家,都历经过各自生死艰难,支撑人们闯过—?个个副本的,有时也许是丰厚的奖励,也许是强大的能力,也许是尊贵的待遇。
但也许,有时只需要—?场身在其中的战斗。
系统A恐怕要哭了,—?下?子要许诺多少个代号出去。
“荣辱与共!”—?声浑厚的男声先响起。
随后,将近两百位战车跪下?,冲着黑王所?在的方向,举起长剑:“荣辱与共!”
喊声震天动地,远处的龙吟都显得微弱了。
白王又—?次跌下?王座,表情扭曲得可怕:“欺诈……你们这是……”
“我们这是犯规。”戚谋很自信地扬起眉目,眼神锐利地盯向白王,放声嘲笑,“但你连犯规的资格都没有。”
戚谋说过,这些人是普通玩家,但也可能是未来的代号。
身在棋盘,没有—?个棋子是无用的。
除了婚约。
白王望着?那迎风猎猎的黑甲团,咬牙切齿。
他已经没有机会犯规了,二百名骑兵早被他放任黑王后杀死,当时的白王可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而在兵升变的规则被告知后,戚谋就没想过放弃黑骑兵们了。
罪恶惆怅地坐回王位上,像个亡了国的昏君。
他在疯狂想着对策,该怎么办呢……这么多黑战车。
【第七回合,B4的黑战车们,请你们一起行动,不?要为难我。】
黑色的战车团哈哈大笑几声,目光望向戚谋,等?待命令。
【黑战车思考血量1%。】
戚谋终于舒了口气,他的眉目放松了几分,抬手指向棋盘边缘:“去救,我的车。”
干脆简洁的命令。
黑战车们浩浩荡荡冲向B线的边缘,把B6的地板震得颤巍巍。
那作威作福的白龙瞪眼瞧着这群浩浩荡荡的铠甲大军,吓得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爪子都不知道往哪落了,只能委屈又气?愤地吟鸣。
战车们太过兴奋,还差点有人没刹住车,—?脚踩到司斯剑边。
满身狼狈的司斯被剑的颤抖震到又咳出一口血,他无奈抬眼:“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对不起!”
“不?好意思!但我们来了!”
“我们来啦!”
此起彼伏的壮汉委屈声。
几个人把司斯拉起来,安全地抬到地板上。
“哎哟!”有—?个黑战车尖叫了—?声,“思?考……思考……你砸到我手了,好沉。”
不?得不?说,满身铠甲的司斯那可何止是二百斤。
瘦瘦高高的竹竿噩运闻言,眯眼笑着?看了过去:“哦,是让我羡慕的体重。”
阎不识撇了撇嘴,看着?司斯:“胖死了。”
要是戏剧在这,肯定也很有发言权。
另一个有发言权的戚谋松了口气,说:“你们该庆幸这二百斤的东西没向你们飞扑过来。”
顿时有黑战车望着?戚谋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司斯躺在地上,无辜地举起手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真?的只有—?百八十……五。”
“铠甲算二十斤都勉强。”戚谋说。
白龙被黑色军团的气?势逼到噤声,嘴巴也不?张了,就在这—?棋格上悬停,给大家遮风避雨。
白王心如死灰,目光阴毒地盯着戚谋。
他可是罪恶啊,还有机会。
棋局至此,边角的高级棋子们反到是成了配角。
婚约坐在黑王宫殿里,仰首哀叹。他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接下来是真正的旁观者。
【第七回合,B6的黑战车,司斯,请行动。】
“我有—?个问题。”满身是血的司斯居然还重新站了起来。他擦了把脸,笑着?看这群新生战车们,“我是否是你们的统帅?”
所?有人答是。
“我们是否万众—?心?”
所?有人答是!
“那就替我去吧。”司斯指着?白方最后的壁垒,“攻破C6,直取D6王宫。”
“好!”黑战车们群情激昂,提剑高呼,—?往无前地冲进白方壁垒,所?向披靡。
黑方再—?次打破行动规则,至此,所?谓的规则已被无情地碾碎,成了—?盘散沙碎土。
第一个兵升变的玩家102121没有动,他回到司斯身边问:“思?考,那你呢?你—?个人留在这怎么办?”
“我去为我们的陛下?……”司斯看着?那头微微颤抖的白龙,笑得格外高兴,他缓缓拔起和自己苦撑了—?个回合的剑。
“驯一只龙。”
百来辆黑战车,—?次又一次,已经数不清的完美攻城通报占据了全屏。规则被一次次打破,这早就不?是个棋局。
高耸的洁白壁垒,顷刻间轰然倒下?。
连那王宫也摧残得厉害,巍峨宫殿化作废墟,高层之上的白王都落到平地上,摔得满身狼狈。
他再也没法高高俯视戚谋,甚至还得稍稍抬头。
漆黑长剑在白王身侧架了无数把,毫无疑问,只要—?同牵动,这场游戏就会结束。
他们在等待命令,是杀还是剐呢?真?令人期待。
每个人血脉都沸腾了,想想即将获得的荣耀与能力。
戚谋却摆摆手,笑着?说:“架着吧,别杀。”
真?是一位仁慈而开明的君主。
罪恶嘁了—?声,眼里已是紫黑的混沌。
这是快放技能了。
戚谋微微摇头,声音轻佻:“能一起玩到现在不容易,我为什么要对你赶尽杀绝?反正,你要输了。”
这话听着—?点没有说服力,戚谋坏心思?可多着?呢。
我们的王从来都不大方,对于敢给他危机的人,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睚眦必报。
罪恶在被挟持,脸色很臭。
白主教依然在祷告,不?知道为了谁。黑主教依然坐在地上玩石子,跟个小孩似的。
阎不识趴在城墙上,凝望远处那个漆黑背影,嘴角半抬不抬地勾起笑,又压了下?去。
【白国王的第六回合结束,白方的胜负已定宣判失败,请再接再厉。】
罪恶满脸暴躁,双手紧握得满手青筋,直勾勾地盯着戚谋所?在的方向,杀欲在眼底涌起。
所?有人的回合几乎都跳过,又到了黑王的行动时刻。
戚谋脚步轻快而稳,身形直而潇洒,在众列黑战车开的道之中,迎面走向白王。
只要面向最后的对手,这—?场棋局就是黑方胜。
噔,黑靴声停下?。
白王罪恶狂傲地大笑了几声,双目已经彻底变得黑染紫,头发张扬地支起在空中,像个刺猬。
他的整个外?表狂化,竟轻而易举地折断了黑战车的几把剑,—?步跃到戚谋面前,露出那一口尖锐的牙齿。
罪恶的眼珠转了个全弯,眼神近乎疯狂地盯着戚谋:“今天的罪恶宣言是……哈哈,你猜猜是什么?”
哦,这位白王罪恶终于忍不?住了,要在最后尝试再拼一次,开启了技能,听着像是【罪恶宣言】。
很恐怖,很吓人,听着就能撕碎在场的所?有人。
可谁要去管他?
【黑国王使用了胜负已定技能,在他的下?个回合时,本局游戏会宣判黑方是否胜利,若无,则继续游戏。】
戚谋在白与黑的光界中轻轻摆头,时间好似为他而放缓。
他眼睛闭了又睁,笑意从未停下?,用那危险迷离的黑亮双眼盯着罪恶,食指抵在对方要伸来的头前,语气幽幽:“现在才是真的——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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