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考试持续了整整两天,结束后正好是周末。
陶研渊是律师,田乾云是医生,即使是周末两个人也很少在家。
陶诺诺的“护发之战”因为天降神兵——家里来了个许斯礼大获全胜,再加上经历两天残酷的开学考试,她决定在周六犒赏自己一碗螺蛳粉。
她把水倒进小锅里后,便站在旁边玩手机。虽然那手机网速巨卡内存巨小程序又巨多,但她依然玩得起劲儿。
“水开了。”突然,许斯礼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赶忙放下手机,手忙脚乱地将包装袋里的粉倒进锅里,还没等她缓上一口气,许斯礼又开了口,嘴角笑意散漫:“自己做饭吃?”
陶诺诺摸了摸后脑勺,不甚自然地回答:“就一包粉。”
许斯礼拿起灶台上的包装袋,轻声念道:“螺蛳粉?”
语速很慢,似乎在接受一个很新鲜的事物。
“嗯,螺蛳粉。”陶诺诺甜甜应道,毫不掩饰自己对螺蛳粉的溢美之情,“可好吃了。”
许斯礼又拿起旁边的一包材料,似是觉得不对劲儿,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下一秒,他皱起眉头,将手里的那小袋材料拿得远远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嫌弃,“我好像应该扇闻。”
“被臭到啦?”陶诺诺好笑地看着他,“那是酸笋,螺蛳粉的灵魂。”
许斯礼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把酸笋袋放回原处,很真诚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疑问:“这么臭,真的能吃吗?”
“当然了。”陶诺诺说,“我爸妈周末不在家我就自己煮这个吃。”
许斯礼顿了下,问:“陶叔和田姨经常不在家吗?”
“嗯,我爸是律师,总有解决不完的案子,我妈是医生,也忙得不行。”陶诺诺耸了下肩。
许斯礼眼底有暗潮在隐隐涌动。
他微敛了眸,说:“这应该跟方便面差不多吧,吃多了不太好。”
“应该是吧。”陶诺诺一边掀开锅盖,用筷子挑里面的粉,一边说,“但总比饿着好,而且还挺好吃的。”
“也是。”许斯礼抿了下唇,又问,“今天怎么想着煮一包来吃?”
“今天他们不是不在家么。”陶诺诺随口应了句,然后将粉挑出来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大碗里。
“但是我在。”许斯礼眼尾挑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
陶诺诺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住,她朝许斯礼看过去,似是恍然大悟,可话卡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见状,许斯礼勾起唇,开口道:“我来……”
“对不起!”陶诺诺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懊恼,语气里带着抱歉,“我忘记多拿一包螺蛳粉出来了!我马上就去!”
她说完,也没等许斯礼作出什么反应,转身就要朝厨房外走,却在下一刻被许斯礼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哥哥你不想吃螺蛳粉吗?”陶诺诺脸上依然带着歉意,“我不骗你,虽然闻起来不舒服,但是真的很好吃!不好吃我就……我就……”
“我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个字来。
许斯礼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着实有点难理解陶诺诺的脑回路。
他朝另一个方向微抬了下下巴,示意陶诺诺往那边看,然后说:“陶姨准备了菜,我做给你吃。”
陶诺诺懵懵地看过去,恍惚地眨了眨眼,“真的吗?”
“假的。”许斯礼回答。
“……”
陶诺诺实在没忍住,朝自己的“救发恩人”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亏她还担心自己浪费了一包珍贵又美味的螺蛳粉!
她差点都要合掌祈求老天爷的原谅了。
“骗你的。”许斯礼又说,嘴角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
陶诺诺不满地撅起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知道你在骗我了。”
“我的意思是,”许斯礼拖长声音的同时倾身拉近和陶诺诺的距离,“我给你做饭。”
“……啊?!”
许斯礼那张近在咫尺找不出任何瑕疵的俊脸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引得她的心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还能有其他什么想法?
当然是很没出息地再次选择了相信他。
当许斯礼端着热乎乎的饭菜出来时,陶诺诺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嗯,还好她没什么出息。
陶诺诺长了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一双眼睛极为灵动,眼尾稍显狭长,像只小狐狸,魅惑又机灵。
此刻看见许斯礼做的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像看见了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藏似的,眼里闪着亮亮的精光。
见状,许斯礼蹲下身子,双手交叠趴在茶几边,漆黑深邃的眸子略带笑意地看着陶诺诺,说话的语调上扬:“馋啦?”
陶诺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尝,脑海里四个大字立马显现——人间美味!
她咽下嘴里的菜,极缓极缓地抬眸向许斯礼看去。
他长得偏幼态,五官端正,标致却不柔媚。
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大,偏圆,有深深的双眼皮和卧蚕,像森林里小鹿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里含着盈盈笑意。
尽管如此,陶诺诺的眼里却只有一条大腿。
一条镶满24K纯金的大肥腿。
-
吃完饭,许斯礼在厨房清洗碗筷。
陶诺诺为了抱紧这条镶金大腿,象征性地帮他打了一会儿下手。
“哥哥,你不过也才十七岁,怎么就会做饭了呀?”陶诺诺像个好奇宝宝。
许斯礼手上的动作没停,“哥哥之前也经常一个人在家。如果哥哥不会做饭可能你现在就见不到哥哥了。”
陶诺诺忍不住叹了声气,“大人们都好忙哦。”
许斯礼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
把所有的碗洗完后,许斯礼擦了擦手,准备让陶诺诺跟他一起离开厨房,一转头,就看见陶诺诺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眼神无比真挚,就差把“有求于人”四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脑门上了。
“怎么了?”许斯礼问。
面对大佬的询问,陶诺诺自然保持着她做人一贯的风格——成熟稳重。
她暂时压下心里的念头,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呆了!”
“嗯?”许斯礼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什么这么好看?”
说完,他还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成熟稳重”的陶诺诺不是在拍马屁的路上就是正在拍马屁。
她弯起唇,笑得格外明媚:“你呀。”
许斯礼微怔了下。
他看见陶诺诺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里大概有了个数,但还是很乐意地配合她:“你这孩子……”
尾音被他刻意拉长。
“我怎么啦?”陶诺诺有点不解。
许斯礼轻笑,“老说实话。”
陶诺诺:“……”
很好,马屁拍到位了。
许斯礼抬步往外走,她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斯礼哥哥,你下午还要在书房看《最好的告别》吗?”
经过几天的接触,她已经发现了许斯礼的一大爱好——看书。
他书包里随时都背着几本书,可没有一本是教辅,全都是与医学相关的书。
“不看了。”
“真的吗?”
陶诺诺正开心着,只听许斯礼又开口了:“准备看另一本,叫《死亡如此多情》。”
陶诺诺忍不住叹了口气,“啊……我还想……”
欣喜瞬间转变为失落。
许斯礼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弯了腰去看她的脸,把声音放得很轻:“想什么?”
陶诺诺垂着眸子,小声回答他:“我想……我想你陪我一起出去买辅导书。”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
许斯礼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是这么一件小事,她也要拐个弯来问他,这是有多怕他啊。
他是长得很不好惹还是什么时候凶她了?
正在他要答应时,陶诺诺却突然抬起了头,眸子里亮晶晶的。
“没关系!你看书最重要!”她说话的气势很足,铿锵有力,“我的事儿都是小事儿,不对,我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根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许斯礼实在没绷住,笑得微微抖动起肩膀。
“哥哥,你笑什么?”
陶诺诺一脸纳闷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个能让大地冰封三尺的冷笑话。
“没什么。”许斯礼过了几秒才止住笑,抬手轻轻拍了拍陶诺诺的肩,“睡会儿午觉,下午哥哥陪你去。”
-
下午三点,陶诺诺和许斯礼打车到了南城的新华书店。
许是因为开学的缘故,书店一楼的阅读区只有稀稀散散十几个人。
“哥哥,辅导书在二……”她朝身后的许斯礼说,转头过去才发现许斯礼早已不见踪影。
她看了一圈周围。
许斯礼正站在摆放现当代文学的区域,手里拿着一本《傅雷家书》。
红白竖条纹相间的薄外套,白色底衣,浅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一切都与他清瘦修长的少年人身材相配,整个人实在是清新好看得过分。
他眼眸低垂着,目光放在书本上,认真而专注,嘴角噙着笑意。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与初见时给人的冷淡落寞感截然不同。
陶诺诺不忍心打扰他,便自个儿上了二楼,准备先看看有哪些辅导书。
书店里的辅导书实在多得可怕,让人眼花缭乱。
陶诺诺随意挑了几本听说过的拿出来,然后一本本翻看最后一页的价格。
“58.8、36.9、42.5……”
她大概在心里算了算,然后快速地将书本放回原处,还按了按装着钱包的裤兜。
她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小钱钱,绝不能因为瞎买辅导书花出去。
这样想着,陶诺诺撇了撇嘴,还是准备下楼去找许斯礼,让他上来帮她挑选。
她去了一楼,却没在刚才的地方看到许斯礼的身影。
疑惑地巡视了一圈周围后才在书店里一个特别偏僻的角落里看见了他。
他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男生,跟他差不多高,穿着一身名牌衣服,脸上的笑放纵不羁。
陶诺诺快步走过去,还没等她站稳脚跟,那个男生吊儿郎当的声音就传来了:“许斯礼,你妈又不要你了啊?让你回南城自生自灭吗?”
「他好像有秘密。
是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小桃子的水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