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两日告御状的事后,梅娘就在家里养伤。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天回来的时候,家中那些暗卫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她怀疑是云海川派人处理掉了。
云芷依进门的时候,她正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找水喝。
“娘……”
一声轻呼,让梅娘瞬间僵直了脊背。
两天过去,她还以为女儿不会再来看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正要开口抱怨几句,却见云芷依快步走到她面前,红着眼道:“娘,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梅娘一愣,“怎么了?”
云芷依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梅娘骤然变了脸色,“你想让我去杀她?云芷依,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前两日不来看我,现在一来就想让我去送死?”
“娘,你说的哪里话?”
云芷依没好气的道:“我只是让你趁她不注意,在她身上放一种药——你放心,这种药单独拿出来根本无毒,她不可能察觉到的,只有和另一种熏香混合起来,才会生出药性。”
她根本不是想毒死苏棠,否则也太便宜那个贱人了!
她要的,是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梅娘一脸警惕,“什么药性?”
云芷依也不瞒她,“男女之欢。”
她要让苏棠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野男人苟合!
她要让父皇好好看看那贱人的真面目,也让母后也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合作的人选!
梅娘一惊,然后连忙摇头,“她帮过我,我这么做不太好吧?”
帮?
那到底是帮忙还是落井下石,犹未可知呢!
云芷依委屈道:“娘,你可知道她今日对我做了什么?当着皇后和凌王的面,她竟然让我给她跪下磕头!我们同样是王妃,她如此羞辱我,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更别提她先前害我的那些事……求你了,就当是帮帮你可怜的女儿,好不好?”
梅娘对旁人素来心硬,可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心软,见她眼眶里蓄满泪水,她顿时有些心疼。
“可她是睿王妃啊,我怎么近她的身呢?”
“放心,我有办法。”
………
翌日一早。
云浅醒来的时候,只觉脖子有些酸疼僵硬。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恰好对上一张俊美无俦的睡颜,正是昨夜搂着她睡了一晚上的男人。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可她的脸就是莫名的红了。
“咚咚咚——”
忽然,敲门声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也吵醒了萧墨栩。
云浅见他要睁眼,连忙别开视线,“什么事?”
翡翠在门外道:“回王妃,外面有一位自称梅娘的妇人求见。”
梅娘?
云浅脸色微变,她怎么会来,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她正要起身,腰间却有一股大力将她搂了回去。
男人压着她的发顶,晨起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想趁着本王没醒偷偷溜了,是不是一会儿回来,你就不承认昨晚发生的事了?”
昨晚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云浅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没听翡翠说么,梅娘找我。”
“我不管,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萧墨栩,你怎么这么幼稚?”
“嗯。”
他竟然也不反驳,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活脱脱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样。
云浅拿他没办法,只好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扬起下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别闹了,乖乖等我回来。”
萧墨栩瞳眸微缩,明明她只是蹭了他一下,可就像是猫爪子挠在他的心尖上,让他胸腔里逐渐溢出一股酸酸软软的情愫。
………
云浅洗漱过后来到前厅,就看到梅娘局促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远远看到她,眼神一亮,立刻迎了过来,“睿王妃!”
她前几日刚挨过板子,又不像凌王那样有武功底子,所以脸色还十分虚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找我有事吗?”
“民妇今日来,就是想谢谢王妃。”
梅娘诚恳的道:“前两日告御状的事,多亏了王妃帮忙,只是我这两日腿脚不太方便,出不了门,所以这声谢谢来得迟了些。”
云浅本来就不是真心帮她,如今事情结束,也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出门了。”
这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梅娘不是傻子,苦笑一声,“好,那民妇就不打扰王妃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她的身体似乎太过虚弱,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痛呼出声,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云浅脸色微变,虽然她和梅娘之间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但也不能让此人在睿王府出事。
她连忙上前,替梅娘探了下脉。
脉象虚弱,俨然是气血不足,刚刚受过伤,这种脉象倒也算正常,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她这才松了口气。
梅娘也在此时幽幽转醒过来,眼眶一热,“王妃,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以后没事别往外乱跑了。”
“谢谢睿王妃!”梅娘倏地红了眼眶,“您真是我见过最平易近人的人了,现在我没别的地方能去了,您可不可以让我留在睿王府?”
“不行!”云浅皱着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她的善良不可能用在这种人身上,“我要出门了,你没事就快走吧。”
“王妃,求求您了……”
梅娘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哀求着,“我可以干活的,什么活儿我都会干的!您就看在我孤苦无依的份上收留我吧,好不好?”
你哪儿是孤苦无依?
不是还有一个当王妃的女儿吗?
云浅冷笑,一把甩开了她,“你如今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既然这么喜欢给人当外室,那现在去找个富商投靠,说不定还有人看你风韵犹存,当真让你进门当个妾呢?”
说罢,她就再不留情,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韩离,把她丢出去,不准她再进睿王府的门!”
“是!”
韩离正要朝着梅娘走去,梅娘就咬牙起身走了。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不过,原本她还有些许愧疚,可现在这小贱人这么对她,她心里所有的迟疑都荡然无存了!
………
云浅回到房里,神色有些古怪。
萧墨栩已经起来让人传了膳,一直没动,等着她回来。
见她脸色不好,皱眉道:“怎么,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想留在睿王府打杂。”
“她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会打杂?”
是啊,这也是云浅奇怪的地方。
虽然梅娘和云海川肯定闹掰了,但她怎么说也是云芷依的亲娘,云芷依不可能彻底不管她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云芷依真的不想给钱,可是梅娘掌握着云芷依的身世秘密,万一真的站出来指证云芷依,那云芷依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云芷依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就算从指缝里流出来一点银子,也肯定比在睿王府打杂过得好,为什么梅娘要来找她呢?
云浅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今日又是一月一次的家宴,不过快就到年关了,父皇会请所有大臣入宫一同赴宴,这宴便定在了晚上。”
“嗯……”
云浅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可是下一秒,她忽然皱了下眉,四处张望了一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萧墨栩愣了下,“昨晚没点熏香,有什么味吗?”
云浅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她发现苏棠这具身体的嗅觉似乎要比一般人灵敏些,所以萧墨栩闻不到,不代表真的没有。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还是在鼻息间萦绕。
所以一定有!
她起身在屋子里四处走了走,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那股淡香的距离似乎都这么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她,如影随形。
说明……香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云浅想到这里,心里一个咯噔,立刻把自己身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目光瞥见腰间的荷包,她立刻摘下来放到鼻前一嗅,香味竟当真更浓郁了!
云浅的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打开荷包一看,只见里面撒着一些细小的粉末,像是冬春草的粉末,数量极少,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难以察觉。
她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云浅目光惊疑,想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梅娘!
没错,一定是她!
难怪她连走路都困难,却非要在这个时候上门道谢,难怪她明明不缺钱,却非要死乞白赖的来睿王府打杂。
原来她真正的目的不是打杂,而是为了跟自己拉拉扯扯,借着那些大动作,偷偷的把冬春草粉末放进自己的荷包里!
今日所有的古怪都在一瞬间有了解释,云浅的脸沉得更厉害了。
这个女人,果然死性不改,没安好心!
只不过……云浅想不通,冬春草的粉末并没有毒,梅娘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放这种东西?